從嶽州到鼎州,一直是白氏兄弟負責盯梢,所以白虎聲稱親眼瞧著這糖商收入了好幾千兩的銀子,黃昊自然是信的。


    可是,換了白虎和黃二杆子他們不知道船上又拉木炭又拉土硝是個什麽意思,黃昊卻豈能不明白:這兩樣湊在一塊也不算什麽,再配上少許的硫磺,便是“那啥”了!


    直到這時,黃昊也才借著微明的天色瞧看清楚,那老者的麵容和眼珠之色果然有異宋人,倒也真是一個番人。


    隻是,這時哪怕白虎掐著他的頸脖快要出不來氣了,這番人卻是雙目緊閉死不開口,最後還是潘虎與楊老爹使了使眼色,楊老爹也才出聲讓白虎先撒了手,把這番人綁了送下貨艙看好。


    當下眾人一合計,辦法也就真隻有黃昊所提的先開船再說,便也搭手將黃二杆子順到船尾的客艙,又找來篾席把王徳的屍身裹了放好,楊老爹等人便也開始修補起被砍斷的帆索。


    不久,一輪紅日從碧波之中迅速升了起來,遊水去追殺逃走護衛的鍾九跟何貴也相繼回來,隻是鍾九表示他追的那人水性極好,他追出去能有三裏也沒追上,倒是何貴追的那人遊出不遠便竭了力,叫他追上溺死在了湖中。


    黃二杆子一幫人都是積年的水匪,自然懂得如何馳舟操船,見得事已至此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便也急忙揚帆往北,就往洞庭湖北麵的華容縣方向駛了過去。


    待得船帆吃風起了速度,便也留下楊老爹和鍾九、何貴三人操船,其他人便也下到船艙搜索了起來。一番雞飛狗跳的搜索下來,銀子雖然也沒搜出幾兩,不過大致也是查清了如今船上所載的貨物數量,其中上好的柳木炭塊怕是有百十石,土硝約有三百來石,此外在船底還有至少兩萬斤重的銅錠被當做壓倉石。


    如果光從貨值來計算,黃二杆子他們這一票無疑是賺大發了,要知道此時的一文小平錢也就重三克左右,而一宋斤的重量是二百枚小平錢的重量,所以光是兩萬斤重的銅錠算成銅錢的話,就是將近四百萬錢,折算下來也值五千多貫錢了。


    此外,由於遼王黃傑以雷神火炮在遼東建功立業,大宋境內原本隻是單純作為藥用的硝石價格也是不斷看漲,如今似乎已經漲到了上百文一斤的樣子,所以一石土硝便是一萬多錢的樣子,那麽三百來石的土硝總價便是三、四百萬錢,也是能折算五千多貫了。


    就算最後這百來石的柳木碳不怎麽值錢,可腳下這條千料官船至少也是值得兩千多貫的樣子,那麽黃二杆子他們這一票的斬獲便是至少萬貫錢財,而他們付出的代價也不過是一死、一殘、一重傷而已。


    卻也說行船一路向北,楊老爹、潘虎他們各自都是忙忙碌碌的,除了偶爾去船艙看望一眼肚腹上依舊插著匕首的黃二杆子外,倒也沒人關心黃昊的心情如何。


    至於黃昊,瞧著自家的便宜老爹雖然傷口依舊在緩慢的滲出血液,可他的臉色也依舊的紅潤,也就判斷出這一刀雖然捅進了肚腹,卻顯然沒有割破黃二杆子的腸道,那麽接下來要做的便是找到一位手藝不錯的傷科大夫,先用針灸與他封閉肚腹上的穴位止血,再小心的與他拔出匕首,然後把傷口縫合起來也就成了。


    至於黃昊自己,他固然是個寫穿越小說,能在小說裏把一些簡單的外科治傷手段寫的通透,可真要他自己來動手,這卻就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不吹牛逼的說,也別提什麽給黃二杆子親自縫合傷口,就是拔刀的膽子他都沒有。


    對於黃昊的表現,楊老爹他們倒也沒多說話,都當他是年紀還小被嚇著了,時不時來看黃二杆子情況的時候,倒也會順嘴安慰幾句,倒也沒留神此時的黃昊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實際上,也就開船不久,黃昊也在浮念淩亂之間偶然想到了“與此同時”這個技能,思維便也瞬間脫殼而去,直接順著嶽州航道往下江急行,迅速來到了位於江陵府以東的黃州府上空,很快便投入黃州城中一座碩大的宅院之中,落於一間瞧起來應該是書房的屋舍之內。


    很快,也就瞧著一名年紀應該在三十中半左右的少婦,在兩名宮裝丫鬟的引領下進入書房,那少婦渾身綾羅,服色發式都顯得異常的華貴,見她落座之後,頭上便也顯出了字幕來:“大宋永安郡主、文慧宗姬、遼王妃:蘇廿娘!”


    待得瞧見這蘇廿娘落座不久,便有十餘個身穿管家服色的人魚貫進來,開始與她匯報什麽工作,隻是這些人說話的口音與黃昊熟悉的華容方言大有不同,聽起來像是變了調子又加快了不少的後世河南話,因此隱隱約約竟也聽得不清不楚的模樣。


    許久也才聽得一個管家匯報了什麽事情之後,那蘇廿娘也才眉頭一皺,慢條斯理的開口說話之後,也才如早前黃昊用“與此同時”看得吳冰跟他大伯在酒樓與華容縣令等人會談時那般出現了字幕。


    也就聽得蘇廿娘道:“前麵不是說了,采買諸事本是常務,豈是亨總管操持的細務?也忒不曉事了,南下洞庭竟才帶了四個護衛?”


    蘇廿娘話音落下之後,也才見方才搭話的管家開口回答,也顯出了字幕來:“主母擔憂也是應該,不過聽說近來洞庭湖上的水患倒也消停不少,亨總管該也無恙才是。亨總管這次,也是存了想要仔細考察鼎州雙木家新建硝坊的心思,聽聞那雙木家這次是狠下心投了足足三萬貫之多,誇口他家硝坊一旦建成之後,日產硝土至少十石,亨總管自然相當重視。”


    蘇廿娘聽了,卻是笑了起來:“投了三萬貫,一日產量才有十石?”


    管家連忙補充道:“雙木家探得的芒硝礦品相不是很好,不過隨著掘進麵的不斷擴大,想來日後產量肯定會有所提升!”


    蘇廿娘想想,便也道:“也罷!待得亨總管回來,先聽他說說雙木家的硝坊規製如何,若是還行,不妨我家也投些錢進去,以殿下在遼東的消耗計,便是每日能產百石也吃得下!”


    得了這個準信兒,管家也才答應退下,黃昊的上帝視角也至此戛然而止,人也瞬間醒過神來。


    不用說,瞧了這番所見,黃昊也算對這船上裝載木炭和土硝的來龍去脈有了了解,以“與此同時”所知,這船上的土硝得自鼎州什麽雙木家的硝坊,而這次被他們拿住的黃家番人,該也就是那什麽亨總管沒跑了!


    一得知那番人老者乃是黃家的亨總管,黃昊自己也傻了眼,細細一想倒是記得這個自己筆下創造的人物,原本就是特意埋下的一個大伏筆,是想要用在未來,好引領《宋道》走向歐洲征服世界的藥引子。


    隻是,因為黃昊生病的緣故,不得不草草把《宋道》給結束,並沒有將亨利這個大伏筆好好挖出來使用,卻不想如今赫然就出現在了黃昊的麵前。


    此時得知了來龍去脈,這亨利的信息也在黃昊腦海中一躍而出,這亨利本是十字軍戰俘,早年被商人販到大宋叫黃傑當做添頭收做了家仆,對英國管家本就有著些許殘念的黃昊便將他安排做了黃傑的管家。


    這亨利的全名叫做亨利·菲茨羅伊,黃昊給他安排的秘密身份是英格蘭國王,諾曼底的公爵,征服者威廉的外孫。至於後來,黃昊好像還給他安排了一個媳婦兒叫做艾麗婭,還與他生了一個男孩起名叫黃振捷,並且給黃振捷起的英倫名字好像是叫威廉·宋·菲茨羅伊,這同樣也是一個伏筆。


    隻是,亨利這個角色,在《宋道》的後幾卷裏出現的頻率越來越低,似乎最後兩卷乃至大結局中都忘記提了,卻沒想到會在今時今日以這般的情形出現在了黃昊的眼前。


    一時間黃昊還真有些哭笑不得,你看黃二杆子這本身在《宋道》書中就是個從未出現過的角色,卻以黃昊在始終一筆帶過的“方臘起義”事件有所關聯,最終成為了黃昊穿越奪舍的關鍵背景人物。


    而如今,本是黃昊幾乎遺忘的書中角色亨利,卻是橫空出世變成了黃昊的主線劇情,這如何不叫黃昊哭笑不得,開始猜測是不是自己被“宋道宇宙”的賊老天給耍著晚了起來。


    隻是,更讓黃昊苦笑不得的是,但楊老爹他們用了半天時間駕船來到華容縣外的水域,又派人駕了快船,花了一個多時辰尋來了一個平日裏與黃二杆子這幫水匪有著合作關係的一個傷科大夫,聽的他對黃二杆子所下的定論居然是沒救了!


    黃昊雖是被氣得樂了,可也還是忍住氣息指著如今躺在甲板上麵色依舊紅潤,且還在大口喘著熱氣的黃二杆子喝道:“你這庸醫好不曉事兒,這怎麽就沒救了?”


    那傷科大夫卻是理所當然的搖頭道:“鐵器入腹都過半日,如何還有救?也罷!待得一會老夫拔出這腹中匕首之時,便也是你父歸天之時,你父子二人還有什麽交代的,且快些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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