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張永匆匆而入春和殿偏殿,此刻朱厚照正伏案邊打瞌睡邊複習功課呢,這楊先生布置下來的課業,可是一點也不敢怠慢。


    朱厚照見張永而至,便放下手中毛筆,笑盈盈問道:“可是有什麽消息了?”


    張永上前,伏在他耳邊悄聲嘀咕道:“那人……進京了……”


    “真的?他現在人在哪裏?”朱厚照眼中閃過一絲亮意,那人居然真的到京城來了,看來又有一場好戲可瞧了!


    “據說鹽幫之人,今日聚集在京城西郊的普寧寺,那普寧寺已經荒廢多年,鹽幫聚集此地,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張永娓娓說道。


    “那還等什麽?咱們也去湊湊熱鬧吧,沒準真能見到那個人呢!”朱厚照突然來了精神,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宮去了。


    “哎……殿下,殿下,等等,皇上今日如果要來東宮巡視,怎麽辦?”張永情急之下,隻能搬出朱祐樘來壓製他的玩心了。


    “沒事,沒事,就說我去校場騎馬了,父皇又不是不許,況且我方才聽說李東陽那幾個老頭已經奉詔進宮了,怕是父皇一時半會都抽不開身的!”朱厚照這獵奇的性子一上來,可是誰人都勸不住的,張永無奈,也拿這小祖宗沒辦法,隻能帶上幾個人,跟著太子爺屁後保護著,畢竟要是出了事,誰都擔待不起的。


    *


    夏雲渚尋著那信上所寫,來到了普寧寺,但還沒等她靠近,便覺得這普寧寺今日氣氛不對。


    照理說這普寧寺是個荒廢已久的寺院,而今日,這裏裏外外卻多了很多奇怪的人,他們看著就像是當地居民,附近的尋常百姓。可以夏雲渚辦案的經驗來講,從這些人不同尋常的眼神中便可以看出,他們絕對不隻是普通百姓那麽簡單。


    遊芝到底在不在這寺中?如若她在,那她到底與這些人有何牽扯呢?


    她原本以為此事隻是遊大小姐的一個惡作劇,然而現在看來……此事並非那麽簡單。


    正當夏雲渚思慮之際,突然被一人從後麵環住腰身,她本能抬起手中刀柄向後擊去,那人卻身形一閃,及時躲了開;待她再向反方向擊去,那人再一閃身,卻出現在了她麵前。夏大人寒刀出鞘,身手極快,霎時間刀刃已架到那人脖頸之上。


    “你不要命了!”夏雲渚定睛一瞧,幸好及時收手,不然這大明王朝唯一的繼承血脈便要命喪她刀下,這筆買賣,她可賠不起。


    “能死在夏大人繡春刀下,豈不是做鬼也風流!”朱厚照不以為然的表情,真是令人討厭極了……


    “無賴!登徒子!”夏雲渚收刀,負氣轉過身去不想理會他。


    “夏大人今日出現在此,莫不是也為了鹽幫之事而來的?”朱厚照壞笑一斂,霎時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鹽幫?你是說,普寧寺中那些看起來像普通百姓,實際上麵露凶光之人,都是鹽幫的人?”夏雲渚回首問道。


    “哎,我說你這人,查案就查案,幹嘛遮遮掩掩的裝不知道!”朱厚照麵上原本一臉嚴肅的表情,又開始耍起不正經來。


    “誰遮遮掩掩了!我今日前來此地,是為了救人!”夏雲渚懶得理他,便從懷中取出遊芝的那封信,塞到了他手中。


    朱厚照打開那封信看了看,眉宇不禁微微一鎖。這遊芝,又是為何會卷入鹽幫之中來呢?此事也太過蹊蹺了些……看來今日他們二人,都把此事想的太簡單了。


    *


    遊芝今日真是倒黴透頂了。


    她原本隻是想氣一氣隆慶大長公主,順便也氣一氣夏雲渚,她想試一試夏雲渚在危難時刻會不會在意她,便出此下策,用重金買通了一個仆役,製造了一場假裝自己被綁架的鬧劇。


    怎知那仆役拿了錢,辦了事,將她綁在普寧寺大殿的佛像後麵,就跑路了。那仆役將她所藏之處又是極為隱秘,她以為這樣就會試探出夏大人心中到底有多在意自己,然而她左等右等,沒等到夏大人,卻等來了兩個奇怪之人……


    遊芝透過佛像間微小的縫隙,將將看那兩個人走進了破敗不堪的大殿,其中一個人身著一身深青色行衣,頭上束著一頂玄色琥珀束髻冠,男人身形雖魁梧,但卻眉宇深鎖,一雙黑亮的雙眼,仿若深海般摸不清底細。


    與青衣男子一同走進大殿之上的人,頭戴一個鬥笠,鬥笠上垂下來的黑色麵紗罩著臉,遊芝完全看不見此人的長相。


    “這許多年未見,師兄別來無恙啊。”那鬥笠男子說話的聲音卻與他身形極為不符,仿若是無根之人。


    “哼,師弟這些年來飛黃騰達,為兄是愈發的高攀不起了。”青衣男子冷哼了一聲,語氣極其不屑道。


    鬥笠男子全然並未生氣,隻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師兄何出此言呢,如今師兄坐擁天下鹽幫,師弟我還要仰仗著師兄撈點油水錢不是?”


    “哼,出了你這號人物,實屬師門不幸!今後你自己好自為之吧!”青衣男子麵上神色異動,額頭上的青筋時隱時現。


    “十年前是師兄親自帶人動的手,師兄信誓旦旦與我許諾那夏家二公子絕對是溺水身亡了,可事實是他不但沒死,還好好地在這世上活了十年,如今又風風光光地出現在錦衣衛中!師兄這江湖第一高手之名,難不成是浪得虛名?竟然連一個六歲的小娃娃都搞不定……而這十年間我呢?我忍辱負重,苟活於世,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替談家報仇雪恨!”那鬥笠男子說話語氣中,已是殺機浮起。


    青衣男子沉默了片刻……思緒卻已經回到了十年前……


    談家遭遇滅門之災,他師弟一口咬定那事是錦衣衛做的,而當時那夥錦衣衛的頭領,正是夏雲渚的老爹夏儒……


    青衣男子欲要報複錦衣衛,便悄悄潛入夏府,抓走了他二兒子,就在他欲要將那六歲小孩溺死在水中之時,卻發現那小男孩,原來是個女孩……


    他終究還是動了惻隱之心,沒有痛下殺手,但他卻沒有料到的是,那女孩在溺水那一瞬間,卻已經被一個穿越者附身……


    而就在這沉默之際,卻聽到了佛像後麵隱隱約約沙沙的聲響。


    青衣男子出手如風馳電掣般,便將躲在佛像後麵的遊芝拽了出來,不過幸得遊芝身上被綁縛著繩索,口中也塞這破布,沒辦法說話,隻能止不住地留著眼淚,心中顫抖著,怕是今日要命喪於此了。


    鬥笠男子見遊芝在此,麵上一驚,隻不過在麵紗之下,無人能窺見他臉上的表情,他怕暴露身份,留下一句後會有期,便匆匆而去……此刻破敗無比的大殿之上,卻隻剩下青衣男子與遊芝二人……


    *


    “如果遊芝真在這普寧寺中,我怕她會遇到什麽危險,畢竟此事是因我而起。”夏雲渚雙手背後,在朱厚照麵前踱了幾步,心中始終還是放心不下遊芝的安危。


    “沒想到芝兒對夏大人用情如此之深,夏大人是想娶了她嗎?”朱厚照居然此刻還有心情去調侃她。


    “你……!”夏雲渚抬手,半空中卻被他擒住,隻見他嬉皮笑臉道:“我親了夏大人,是我不對,我誠心認錯,為了以示誠意,夏大人可以親回來,我不介意。”


    “神經病!”夏雲渚掙脫開他手,蹙眉道:“你還能不能有點正形?遊芝在裏麵萬一發生了什麽有損清譽之事,到時候你娶她!”


    “你真舍得啊?”


    “不要臉!”


    夏雲渚已沒心思再與他糾纏下去,到底如何才能突破這重重圍困,進到大殿之內將遊芝救出來呢?


    她思慮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喂,你之前曾經說過,我那玉玨可以號令天下鹽幫,對嗎?”夏雲渚疑惑問道。


    “對啊,是我說的,不過你不會傻到,要用那玉玨去換遊芝吧?”朱厚照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一副疑惑不解地樣子。


    “那又怎樣!遊芝是因為我才身陷此地,我必須要救她出來,那玉玨沒了就沒了,今後我自有辦法,再將它尋回來!”夏雲渚不知道那裏來的迷之自信。


    “再尋回來?你以為那鹽幫幫主柴七爺是吃素的嗎?人家可是天下第一高手,你拿什麽尋……再說了,那玉玨在你手上,今後自會大有用處……”朱厚照見與她說不通,便好言相勸道。


    “此事與你無關,你要再加阻攔,別怪我不客氣,我心意已決,你,要走要留,自己決定!”夏雲渚已不想再聽他說什麽,心中隻想著快點將遊芝救出來,當即心意已決,便執著那玉玨欲要朝普寧寺走去……


    “等等!”朱厚照卻在後麵一把拉住了她:“你要去送死,我不攔你,可你總得先換身衣服吧,就你這一身飛魚服,拿著那玉玨說自己有號令天下鹽幫之物,誰會信你不是朝廷的奸細啊!”


    “說的有理!”夏雲渚麵上竟劃過一絲笑意……


    這好像是夏大人第一次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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