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早些年,別說這種正大光明的祭祀活動,就連家裏死了人都隻能找個墳溝子草草掩埋,也就這幾年形勢變好才逐漸有所改善。


    礙於莊呈昀的身份,季惟並沒有太出格,準備的東西全都中規中矩。


    李秋雨徹底讓堵了嘴,好半天才強擠出點笑來,“沒事沒事,買重了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到時候我來提上去就成,就當是我給莊伯伯莊伯母盡孝了。”


    話是好話,就是聽著有些別扭。


    季惟權當是自己想多了,她把供品單獨從籃子裏取出來放進冰箱。


    如果不是李秋雨跑出來橫插一杠,她根本沒打算那麽早去置辦這些東西,香燭值錢也就算了,供品全是吃的,不好好保存很容易不新鮮。


    “小麥你等等。”李秋雨突然喊住她,指著籃子地步的茅台酒和中華煙,“莊伯伯是煙酒不沾的,家風又嚴,所以連帶著阿昀都不會碰,我看這兩樣要不你還是別帶了吧,免得惹他老人家不痛快,他跟莊伯母都喜歡些花花草草,你可以弄兩束鮮花來代替。”


    莊呈昀不抽煙不喝酒?


    季惟又讓她給說懵了。


    不說別的時候,就她到這兒來找他的那天晚上,他都快抽成煙囪了呢!


    她們倆認識的真的是同一個莊呈昀嗎……


    不管咋說,這回李秋雨的意見還算中懇,拜祭公婆也算是換一種方式盡孝,一切按他們生前喜好來就對了,沒必要犯忌諱。


    隻是這鮮花,是真的不好找。


    改革開放後老百姓的生活水平雖然有明顯上升,可那也僅僅隻是針對生活物資上的,鮮花不是必需品,對於大部分人來說買它遠不如換成等價的糧食來得實惠,她跟莊呈昀兩人蹬著自行車都快把整個二環跑了個遍了,連個花店的影子都沒見著。


    明早就要用的東西,總不能再往三環四環跑吧,季惟都已經打算好了,要不就也找神筆借個便利,畫兩束先來湊個數。


    賀耀東百思不得其解,“我住那屋隔壁就種了好些花,也有白的,你為啥不去那兒拿?”


    打從來到首都住進這院,季惟每天不是忙著去補習班上課就是在屋裏刷題,偶爾睡個午覺那都是偷得浮生半日閑,哪有心思去關注他隔壁到底是種花還是養草的,聽賀耀東這麽一說,她來了精神!


    賀耀東說的這間屋子位於西廂的當中,左挨他那屋,右靠小常的房間,所以季惟平時從來不往那兒過。


    直到眼下開門進去,她才發現原來這四合院裏還有一間獨立的花房,裏麵供暖設施齊全,暖氣片、暖爐子,光是種花的泥土就有一大堆各式各樣的,花架上各種珍稀品種爭奇鬥豔。


    她一眼就看中了最當中那幾盆長勢喜人的白菊、花。


    她對花的了解十分有限,基本僅限於顏色結構形態,不過單看那輕肌弱骨、胭脂點雪的品性也必定不是什麽凡品。


    都這個節骨眼上了,品種什麽的都不重要,隻要是花就行,再也沒有比白菊、花更適合上墳拜祭的了。


    季惟把賀耀東趕出去,一把抄起擺在花架上的剪刀……


    李秋雨看到她抱著兩束潔白的菊、花從屋裏出來的時候整個臉都白了,罕見的沒顧得上注意形象,撒丫就往花房跑。


    最靠近暖氣片的那隻花架上,幾個花盆裏麵都隻剩下寥寥數根孤零零的枝葉和幾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小麥……”她指指季惟懷裏的花束,又指指花盆裏的“殘骸”,“你這,你這該不是從這上麵剪的吧?”


    “對啊,秋雨姐你說這是不是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跟賀耀東兩人為找合適的花差點沒把腿跑細了,結果自家花房裏就有。”盆都還在這兒,這不是明擺著的嘛,再說她剪自家院裏的花又不是剪別人家的,至於這麽大驚小怪……


    季惟毫不在意的整了整包裝紙,又往花、蕊上灑了幾滴水珠。


    莊呈昀說墓地離得比較遠,她得保證這花以最好的姿態出現在她公婆跟前。


    李秋雨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轉移到了那幾個花盆的殘枝上麵,她拿著小花鏟心疼挽救的模樣,儼然葬花的林黛玉,“小麥,這不是什麽做踏破鐵鞋無覓處,這幾盆白玉、珠簾是阿昀最寶貝的,一直親自侍弄,之前出遠門療養他還囑托我親自照看來著……”


    季惟匪夷所思的看著她,“秋雨姐你確定是幾盆嗎,剛才我剪的時候阿昀還進來過,可是他什麽也沒說。”


    還叮囑她別傷到手來著……


    那滿不在乎的模樣可不像是假裝的。


    李秋雨一下子噤了聲,臉上的表情也隨即變得酸澀起來,“是嗎,那可能是他現在換喜好了,人嘛,哪有一輩子專情於一樣事物的。”


    季惟其實很想說,未必就是莊呈昀不專情,隻是他的專情有了具體對象,喜好也就變得不是那麽重要了。


    但她覺得沒必要跟李秋雨說這些,道理她未必不懂,隻是暫時還不願意承認。


    眼下她挺慶幸的是自己好色,因為純粹貪圖這花的美色不忍摧殘,隻好照樣畫葫蘆端了幾盆出來充數,至於原來的那幾盆,現在還都好好的在她空間裏擱著呢。


    等找個合適的機會就把它們重新搬出來,再不重要那也是莊呈昀的心頭好,得給他一個驚喜!


    她忍不住跑回屋裏告訴他這個好消息,莊呈昀漫不經心的束著皮帶,整理得一絲不苟的純棉白襯衫下,他精壯的腰身若隱若現。


    “這兒是你家,哪怕你把整個院子拆了那也是你的自由,不用特地來跟我說。”他貼近季惟的額頭蹭了蹭,提到那幾盆花的時候語氣裏還是多了些深意,“不過照我看你還是別拿出來了吧,剪了不是也挺好。”


    季惟想想也是。


    別看他們家莊呈昀平時不言不語的,關鍵時刻特別拎得清!


    “立場堅定,獎勵。”她勾住他的脖子狠狠親了一口,卻被他反守為攻,足足在屋裏磨嘰了小一個鍾頭才舍得出來。


    莊呈昀不是一個縱欲的人,在那方麵他的自製力向來強悍,要不然也不能同床共枕這麽久才圓房,心疼季惟日夜苦讀,他甚至主動提出分床睡,可是這天早上他卻像完全失控似的狠狠占有著她。


    見季惟換了身衣裳,李秋雨嘴角的笑變得無比僵硬,“阿昀,我跟小常已經把需要的東西全都搬上車,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抓緊出發吧。”


    考慮到路途和安全性,小常從棋院裏開了輛車來,跟滿大街跑的進口車不同,這是一輛國產的紅旗,作為國事接待專用車,這可不是普通階層花錢就能買上的,就連棋院的這輛,也是上麵為了對外形象才專門撥來接送莊呈昀用的,隻是莊呈昀出門機會極少,所以大多時候都停在棋院的車房裏。


    季惟本來還挺擔心這麽遠的路又得坐公車,上次從老黑山回來可是給她吐出了後遺症,這下可算是放心了。


    她抱著花束往後座鑽,莊呈昀及時把她拎去副駕駛座。


    “謝謝秋雨姐,小麥應該都準備齊全了。”他自己上了駕駛座,關上車門後微微搖下半扇車窗,“難得周末,你們倆就在家好好休息吧,我跟小麥兩人去就成。”


    然後在李秋雨和小常錯愕的目光下,不由分說的發動車子。


    頗為生疏的操作,看得季惟是心驚肉跳,“阿昀你,你真的會開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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