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騎自行車,遇到危險還能跳車,這玩意兒四邊門關得死死的,真要有啥事,想跑都沒得跑!


    就莊呈昀這連自行車都不會騎的水平,她很懷疑,相當的懷疑!


    莊呈昀想了想,從上衣內袋裏翻出一本紅色塑料皮小冊子,”會。“


    季惟一看,“嘿”一聲樂了,她還真沒想到這個年代居然也有駕駛證。


    跟幾十年後的大小差不些,隻不過一個是橫翻的一個是豎翻的,封皮上除了印有“華夏機動車駕駛證”這幾個燙金字樣,還多了座金光四射的皇城門樓。


    “這怎麽考的,等高考結束我也想考一個。”現在大馬路上跑的基本都是各單位的公車,連公交車、出租車都屬於國營單位,偶爾幾個幹個體的那也是單位裏出來的。


    考駕照必須得單位統一安排,名額也少,普通人想考一個首先得先去跟老師傅學,還得排隊等,起碼得花上個兩三年。


    如果真能弄到一個,那可就方便多了,到時候她可以想辦法買上一輛車,把爹娘和哥哥一塊兒接來首都玩!


    “我教你,等你學會了我來安排。”莊呈昀這駕駛證其實也是來了首都之後現考的,主要就是為了有時間能帶著他們家小麥到處去玩,過過二人世界。


    季惟差點沒脫口而出“我會”,可是想想這個年代的車全是手動擋,而自己隻會自動擋,“成,以後每個周六上午我都跟你學車。”


    莊呈昀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學費呢?”


    他有些討好的握著她的手貼近自己心口,“我們生個孩子好不好,我希望下回來看爸媽的時候就能告訴他們這個喜訊。”


    這是莊呈昀跟季惟提議去拜祭父母時才突然萌生的想法。


    他失去了一個家,萬幸他的小麥又給了他一個家,他無比迫切的渴望再多一個跟他血脈相連的孩子來完善這個隻有他們倆的家。


    每次往大隊打電話爹娘就催她生娃,沒想到現在連莊呈昀也開始了,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商量好的……


    季惟臉燙得要命,又怕他看出自己的窘迫,隻能拚命低著頭,“生不生的,又不是我說了算。”


    莊呈昀像是得了啟發,別過臉看向她的時候笑得有點壞,“這是嫌我不夠努力,看來我得加把勁兒了。”


    他的狀態比季惟想象中要好上許多,出發前她還一直挺擔心,怕他仍舊無法麵對,甚至怕他會臨陣逃脫,但是看到他現在談笑自如的模樣和那雙明亮的眼睛,她知道他是真的走出來了。


    不會再有自責,不會再有悔恨,剩下的隻有深深的,對父母的思念。


    等上了山季惟才知道,原來公墓埋的隻有她公婆的衣物,當時出意外後飛機墜毀,整個航班的乘客全都葬生大海,連屍骨都沒能尋回。


    她按照陳翠蓮在電話裏交代的順序,拉著莊呈昀一塊兒先給除草、添土,修整好墳頭,才上供品祭拜土地公和父母。


    十一月底的首都已經開始進入初冬,早起去補習班的時候季惟經常能在院子裏看到霜凍,隻有中午才會出會兒太陽,公墓位於郊區,又在半山腰,溫度比市內更是低了五六度不止,大部分的枝葉都已經落盡,山風無孔不入,季惟穿著厚實的棉衣都凍得瑟瑟發抖。


    而更讓她雞皮疙瘩掉一地的是不遠處傳來的似有若無的哭聲。


    這應該是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嗚嗚咽咽的,也尋不出個來源,在空曠山頭顯得格外滲人。


    “阿昀。”季惟小心翼翼的拽了拽莊呈昀的衣袖,“你聽見沒,好像有人在哭。”


    他們上山的時候,上上下下連個多餘的鬼影都沒有,這又沒喪事又不是清明的,誰會沒事兒往這種地方跑。


    莊呈昀一看她小臉煞白,還以為是讓嚇的,“應該跟咱們一樣是來上墳的,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要不咱回去吧。”


    季惟忙點頭,“好好好,回家,咱現在就回家!”


    供品啥的,她也沒心思收拾了,胡亂倒進布口袋裏往莊呈昀手上一掛,挽著就往山下走。


    每往下走個十幾幾十米,那哭聲就離他們更近一分,就跟黏在了他們後頭似的,甩都甩不開!


    好幾次回頭都沒看見人影,季惟已經開始頭皮發麻,步伐快成競走。


    “別怕,大白天的,沒什麽好怕的。”山路不好走,莊呈昀生怕她一個不小心絆倒,把她拽得更緊了幾分。


    說真的他也不確定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那玩意兒,那天在浴室裏看到的小麥徹底顛覆了他這近二十年來的所有認知,但是他敢肯定這會兒他們身後跟著的絕對是人,越來越近的除了哭聲可還有腳步聲,小麥明顯是忽視了。


    “誰,誰怕了,我這是冷的!”季惟故作鎮定,腳下步伐卻未見任何懈怠。


    眼看著就快要到山腳下,右側草叢裏冷不丁竄出一男一女兩個人影,嚇得她整個人跟個木樁似的立在原地,好半天才硬邦邦的來了句,“爺爺奶奶?”


    別說是那對男女,這回險些連莊呈昀都讓她給嚇著了!


    整個山坡上就隻有他們這四個人,看對方那樣也就二十郎當歲的年輕人,哪兒來的爺爺奶奶輩兒的人物啊……


    “姑,姑娘,這荒山野嶺的你可別嚇我……”那女青年比季惟剛才那臉色還要慘點,整個人都已經開始哆嗦起來。


    男的看著還好點,但也沒能好到哪兒去,扶著他媳婦也就是那女青年的肩膀,都快哭出來了,“姑娘你該不是上這兒來看你爺奶來了吧……”


    季惟好想告訴他們,不是她上這兒來看爺爺奶奶,而是她在這兒看到了自己的爺爺奶奶!


    前幾天她還琢磨著想個啥借口去紡織廠認識他們,沒想到來郊區上個墳都能讓她遇上!


    這要不是天生的一家人,還真就沒有這樣的緣分呢!


    “你看我這眼神,愣是把你倆認成我朋友了,他們倆長得老成,平時我老愛開玩笑管他們喊爺爺奶奶。“看著那兩張長得跟照片上一模一樣的臉,季惟熱情得有些讓人招架不住,她主動自我介紹道,“我叫郭小麥,是朝陽補習班的學生,很高興認識你們。”


    她知道他們一個叫季建中一個叫杜鵑,今年應該是二十三歲和二十一歲,也知道他們的工作單位、家庭住址,可她就是想聽他們親口說出來,她想跟他們做朋友,想盡可能的幫助他們。


    老兩口太不容易了,當年千難萬難才培養出那麽個當律師的兒子,自己省吃儉用,辛苦操勞了一輩子,卻因為窮,在兒子的婚事上受盡了親家的白眼。


    她爸跟她媽結婚後變得唯利是圖,為了錢什麽官司他都肯接,什麽手段他都能使,很大程度上也是希望能在嶽家麵前抬得起頭,後來他一躍成了業內身價最高的首席律師,更是因為無往不利而成為富豪圈出了名的護身符,隻可惜她媽藝術家心性為人清高,兩人三觀相悖,感情越來越不和睦,最終隻能離婚收場。


    季惟一直認為是她父母的離婚導致爺爺奶奶的去世,如果可以的話,她真希望這一次她的父母別再走到一起,明明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從一開始就像後來一樣各自安好,不是很好嗎。


    聽說是學生,季建中和杜鵑寬心不少,再看莊呈昀長得斯斯文文、衣著得體,兩人的麵色才逐漸恢複如常,“我們也挺高興認識你,但是姑娘啊,咱們能不能下了山再說。”


    在公墓交朋友這叫哪門子的事,讓這漫山遍野的“人”給做個見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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