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


    首都是哪兒?


    家裏人倒是時常說起過,可是郭大米腦子裏完全沒有這個詞的概念。


    他不解的看著周玉珍,“為啥要去首都,我不去,我要跟爹娘在一塊兒。”


    “可是小麥要去首都啊,難道你不想跟小麥在一起嗎?”周玉珍大著膽子摟住他脖子,整個人跟沒有骨頭一樣軟在他身上,一隻手往他棉衣底下鑽,“你去跟小麥說你要去首都,我就給你生娃,咋樣?”


    郭大米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沒來由的想起了夏天草叢裏鑽出來的長蟲,就是這麽七扭八牛的,這哪是要生孩子,這是要吃他啊!


    “不要,不要吃我!”他從炕上跳起來就往外跑!


    狗攆似的模樣可是把眾人給逗壞了,“大米你幹啥呢,你媳婦呢?”


    “她脫我衣裳,她要吃我,她要吃我!”郭大米隨手抄起他爹擱在炕櫃上的棉衣就往身上套,把自己捂了個嚴嚴實實他才踏實下來,“小麥說不能光溜溜跟人玩,她要罵人!”


    要了親命了。


    這種時候被他點名,季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那時候她說這話是為了防止他被趙春來之流忽悠,現在都結婚了,正兒八經的兩口子當然是該幹啥就幹啥。


    滿屋子大人更是個頂個的臉紅。


    這大白天的,喜酒都還沒開始呢,新娘子也未免太著急了……


    “你胡咧咧個啥!你媳婦逗你玩你還當真了是不!”陳翠蓮擰著郭大米的耳朵,把人往外拽。


    在此之前她還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隻當是個再傻,這種事總該是會的,哪知道這憨貨直接給嚷嚷開了!


    他自己傻氣倒不怕人笑話了,讓他媳婦可咋做人!


    “以後不管你媳婦跟你幹個啥,你都不能跟別人說,連爹娘和妹妹都不成,知道不?”


    郭大米懵懂的“哦”了一聲,“那姑父呢!”


    陳翠蓮又來了火,“更不行!”


    不行就不行,凶啥!


    郭大米委屈的跑回屋找周玉珍,後者已經讓氣得沒力氣說話。


    原先看他傻吧,起碼知冷知熱的還像個人樣,現在她才知道啥叫鬧心,怪不得婆婆願意出這麽些彩禮,就這麽個蠢貨,不多出點彩禮誰能跟他過日子!


    好好的一頓喜酒,每個人都吃得是一臉尷尬,連洞房都沒咋鬧就趕緊撤了。


    現在雖然不是幾十年前,不用再拿白手帕證明自己的清白,但第二天一早婆婆必定會第一個進屋來檢查兩口子的褥子,看上麵有沒有見紅。


    關上門,周玉珍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張桃紅色的印花床單。


    “屋裏有剪刀嗎?”她眼中陌生的精光,看得郭大米又懼又怕,“不,不能剪,新的!”


    “誰要剪床單了!”周玉珍嫌棄的白了他一眼,自己動手從抽屜裏找出一把纏了紅繩的黃銅剪刀,比比自己的手指頭,又卷起自己的衣袖,“不許說出去知道不,不然我就跟你離婚!”


    郭大米哆哆嗦嗦的點著頭。


    啥是離婚啊,他娘隻說媳婦幹的事不能說,反正不說就對了!


    紮手指頭第二天肯定會被人發現,但是紮胳膊就不一樣,穿著衣裳誰也看不到,周玉珍毫不含糊的手起剪子落,喜慶的床單上多了一點惟妙惟肖的血跡。


    要不是因為這,她娘也不能這麽賤價把她嫁去窮山溝裏給那倆兄弟。


    她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就算找了個好人家也過不上好日子,說不定還得被人退貨,還不如嫁個傻子,起碼這件事除了她和她娘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


    做完這些,周玉珍才開始脫衣裳上炕,她靠在蕎麥殼灌的土枕頭上,滿腦子全是那個一去不複返的負心漢。


    快有個兩年了吧,知青一波波的返城,他是最早一批走的,當時為了給他弄這個名額,她從家裏偷了五十斤糧給公社裏送禮,遭了她娘好一頓毒打,可是說好了回去一站穩就來接她的人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說來那男人長得跟家裏這首都來的妹夫還有幾分相似呢,都有著城裏人特有的白淨。


    投射在土牆上的燈影一晃一晃了,像極了那天傍晚蕩漾的麥浪,周玉珍眯著眼睛,又開始做起了那個令人不願意醒來的美夢。


    看到兒子屋裏那條見了紅的床單,陳翠蓮才鬆了口氣。


    昨天下午出的那檔子事後,她一直擔心兒媳婦會埋怨兒子,現在看來這姑娘是真的識大體。


    她啥也沒說,笑逐顏開的把紅糖雞蛋給她擱炕桌,“先吃點墊巴墊巴肚子,今天你就好好在屋裏歇著,家裏也沒啥活,不用著急起來。”


    周玉珍這才真正的鬆了口氣。


    婆婆說的客套話,她這個當兒媳婦的要是真那麽沒眼力見回頭又該被人說懶了。


    她三兩口吞完在娘家逢年過節才能吃上的雞蛋,她換下床單,重新從三門櫥裏找了一條幹淨的換上。


    公婆已經去荒地幹活,找了一圈沒找到兩人換下來的衣裳,她又抱著盆兒去了季惟屋裏,“小麥,你有沒有要換洗的衣裳。”


    冷不丁的有人推門進來,季惟讓嚇得夠嗆!


    她迷瞪著睡眼從莊呈昀懷裏鑽出來,“嫂子你幹嘛呢,這大清早的。”


    周玉珍一眼瞥見被子底下那精壯的胸膛,忙紅著臉移開視線,看到寫字台上搭著的中山裝,她囫圇往盆兒裏裝,“這不我要洗衣裳,就來看看有沒有啥能幫著洗的,不知道你倆還沒起,你繼續睡吧,我這就出去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洗就成,嫂子你別瞎忙活了,咱們家可不興剝削兒媳婦的那套。”家裏也就他們兩口子天天洗澡天天換衣裳,可問題是她都這麽大個人了哪好意思叫嫂子洗衣裳,更何況莊呈昀還是個男的,他昨晚換下來的那堆衣裳裏頭可是還裹著他的褲衩呢,這麽私密的東西咋能叫別的女人看到。


    “沒事,咱是一家人,沒啥剝削不剝削的,都是順手的事。”周玉珍根本不聽她說,自顧自的把她屋裏的衣物搜刮了個遍,連毛巾架上的毛巾都下了。


    等她抱著戰利品出了門,一直裝睡的莊呈昀才敢睜開眼,“小麥你為啥不鎖門?”


    得虧他們倆剛才沒幹啥,不然正好開門進來得鬧多大的笑話!


    “我哪知道她進來不敲門。”如果是晚上,她一定會習慣性反鎖,可是早上出去上了個廁所回來就給忘了……


    “誰讓你光著膀子睡覺的,要不然我剛才就掀被子起來了。”明明給他買了睡衣,非要幹這麽流氓的事,能賴誰。


    她隨手摸過枕頭旁的手表,才七點不到。


    這兩天妊娠反應更厲害了些,半夜都能被那種翻江倒海的感覺給折騰醒,她是真想倒頭再繼續睡個回籠覺,可是一想到莊呈昀的褲衩還在她嫂子盆兒裏裝著,隻能硬著頭皮從炕上爬起來。


    灶台旁,周玉珍正拿著那條帕來品四角褲衩搓得正歡……


    雖然人是好心,鄉下地方也沒那麽多講究,山杏以前在家的時候還經常得幫她爹她哥洗衣裳呢,可季惟瞅著這幅情景就是咋看咋不順眼。


    而且這種貼身的衣物咋能跟衣褲襪子一塊兒洗呢,更要命的是她居然還在盆裏看到了她哥那屋的床單!


    上麵那點猩紅的血跡甭提有多顯眼……


    季惟整個人都不太好了,“嫂子,我都說了不用洗了,現在還那麽早,你回屋再睡會兒吧。”


    反正他們倆這兩身衣裳是從裏毀到外,全都沒法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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