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朱鈺道:“兒臣是自願的,孩子還小,現在或許不懂,但是以後,他一定會懂。


    兒臣想給他的,就如父皇想給兒臣的一樣。


    英雄不一定要做一個好皇帝,但是兒臣希望他能夠健康快樂的長大,榮華富貴一輩子,便足矣。”


    朱遠章看著兒子,久久沒有說話,最終還是沒有正麵答應,隻是說道:“時間不早了,你休息一回兒,明日就是年三十了,忙碌了一年,咋也要好好休息了。


    明年,咱要對外用兵,所以明年,將會是忙碌的一年。”朱遠章笑著說了句,隨即離開,可轉身後,他臉上沒有絲毫過年的喜悅,有的這是憂愁和迷茫。


    對於朱鈺的病情,他束手無策,他當然可以執拗的按照自己的意願,去推行這些。


    可朱鈺說的也沒錯,難道就為了一個小孩子,削藩,然後未來找個利用,將這些功臣統統都殺死嗎?


    朱遠章做不到,那樣不公平。


    而此時朱鈺則是把藍裕給叫了進來。


    “殿下,有何吩咐?”


    “你跟著我多少年了?”朱鈺問道。


    藍裕想了想,“十六七年了。”


    昔日藍裕還是個英俊的青年,此刻卻胡須茂密,成了個聲音粗狂的中年男子。


    但是眉宇間的桀驁,絲毫不遜色當年。


    “一眨眼的功夫,就這麽久了,我有一件事想讓你做。,”


    “請殿下吩咐。”


    自打朱鈺受傷後,藍裕就一直守著朱鈺,有他坐鎮,京城那些宵小,自然是不敢動彈的。


    藍裕的威名,是用戰功換來的,所以那些人畏懼他。


    朱鈺道:“我走後,你就效忠我六弟吧。”


    藍裕渾身一顫,頓時急了,“殿下,您說什麽胡話,我怎麽能效忠威海王呢?”


    “我這身體是撐不住了,雖然做了手術,但也隻是減緩我的痛苦,眼下舊疾複發,我怕是撐不住太久了。


    我可以死,但是大業正在緊要關頭,不能亂。


    我希望我走後,你能夠效忠我六弟。


    他才是明君,明主,日後大業的未來,都將維係在他一人身上。”


    “這絕無可能!”藍裕紅著眼睛道:“就算你不在了,我也不可能效忠威海王,我會效忠太孫,那個不長眼的王八蛋敢胡來,我劈了他!”


    “如果我已經說服父皇了呢?”朱鈺道:“難不成你還要劈了我父皇嗎?”


    藍裕如遭雷擊,“這,這怎麽可能,陛下他怎麽可以如此糊塗,這這......”


    “藍裕,你好大的膽,妄議君主,這可是大罪!”


    藍裕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急忙認罪,可他嘴上卻道:“殿下,就算陛下同意了,但是其他人呢?”


    “所以,我在說服你。”朱鈺道:“老六是我選擇的,我相信他能夠讓大業變得富強,能夠讓百姓安居樂業,讓四海萬國來朝賀。


    你也知道老六的能力,他的才能和德行你也是有目共睹的。


    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還欠他一個人情吧?


    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的效忠他,就當是效忠與我。


    我兒太年幼了,即便有你護佑也是遠遠不夠的。


    我不希望他卷進這一場風波裏。”


    “殿下,淮西一脈全都效忠太孫!”


    “是嗎?”朱鈺道:“你好好想想再說這話,我六弟大勢已成也,若是他想,就算是爭奪,也有很大概率成功的。


    當然,我六弟從來沒有這種想法,他甚至勸我削藩,讓朝廷收回藩王的兵力,防止藩王坐大。”


    藍裕跟在朱鈺身邊,最是懂他們兄弟之間的情義,有些時候,他們談話,朱鈺都不讓藍裕離開。


    而朱鈞也的確如朱鈺說的那般,是個心胸坦蕩的人,並不似其他人,表麵一套,內裏一套。


    對太孫,那也是發自內心的寵愛。


    若沒有朱鈞幾次出手,說不定太子早死了,太孫,還有太子妃,恐怕早就不在了。


    就衝這一點,他就對朱鈞恨不起來。


    “可是這不符合規矩啊。”


    “規矩是用來打破的,藍裕啊,我希望你能夠明白我的苦心。


    我命不久矣,日後難以保護這一家人。


    縱有你保護,可依舊不夠啊。


    我六弟是可以信任依靠的。


    若是你們團結,大業無人可以撼動。


    日後你們披荊斬棘,必然能夠為大業創下不世的功業。


    這也是我最後的命令,若是你不答應,我死不瞑目。”朱鈺說道。


    藍裕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可是朱鈺不答應,隻是要求他效忠朱鈞,坦言,若是他不答應,會恨他,怪他。


    藍裕無奈,最後隻得含淚點頭。


    身在漩渦之中的人,才能看得清楚漩渦的威力。


    就算現在,漩渦還不能吞噬人,但是那展露出來的規模,也足夠讓人驚心。


    “好,你快起來吧。”說服了藍裕之後,朱鈺鬆了口氣,“我希望你能夠幫我說服其他人,我六弟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主,有他的帶領,大業才能更好,才能夠保全大家。”


    藍裕不知道的是,自己看似是在求他效忠朱鈞,實則是在保全他們的性命。


    他了解自己父親,他很清楚,一旦朱英雄壓服不了眾人,那時候就是災難的開始。


    這些跟著父皇的老臣,最後都難逃一個下場。


    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朱鈞當初閑聊的時候,就說過這件事,在他的描述下,大業最後人才凋敝,最後居然被草原人給欺負了。


    這種事情雖然隻是設想,但是朱鈞說的太真實了,就像是真正發生過一樣。


    他總覺得,朱鈞有一雙能夠看透未來的眼睛,他說的話總是能夠讓人信服。


    藍裕內心是無法接受的,眼下隻是迫於朱鈺的逼迫,才答應下來。


    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是低頭不語。


    “藍裕,我知你忠誠,但是你記住了,你要效忠的從來就不是某一個人,你應該效忠大業,效忠這個國家,如此,你才能長久。


    你性子太桀驁了,一般人根本用不了你,那是你的本事,卻也是你未來的出事之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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