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鈺也陪著笑,看著父親誇讚著弟弟,他覺得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是吧,兒臣早就說了,六弟比我更適合。”


    若是以往,聽到這話,朱遠章早就發飆了。


    而此時此刻,他卻出奇的沒有反駁。


    他看著兒子,其實宮內發生的事情,他全都知道。


    相比自己離開京城的時候,朱鈺變得更加的憔悴了,“那些人都一網打盡了?”


    朱鈺愣了愣,可轉念一想,也是,這皇宮之中,還有什麽能瞞過父親呢?


    “嗯,能做的都做了。”朱鈺道。


    朱遠章道:“一個女人,死了便死了,宮內也清淨了,還有呂本,也都一並處置了吧。”


    朱鈺點點頭,雖然事情過去這麽些天,但是他依舊時常會想起。


    朱遠章岔開了這個話題說道:“這一次出去了一趟,咱看到了大業真實的樣子,有些地方,很繁榮,比咱之前看到的還要繁榮。


    一些貧窮的地方,也變得好起來。


    但是那些地方,卻不是在咱的主導下變好的。


    老六的辦法很好,真正讓鄉下那些百姓變得好起來。


    咱覺得,隻有這些農民,這些窮苦百姓變得富起來,日子好起來,咱們大業才會真正意義上的變強。”


    “兒臣也這麽覺得,老六的治國方針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從根子上解決百姓的難題。


    這些日子以來,兒臣看著下麵人遞上來的奏折,心中也是歡喜不已。”朱鈺道:“父皇啊,這件事若是讓我來主導,肯定不如老六主導來的好,畢竟地方還是有些阻力的。


    需要一個人用鐵腕來治理。


    所以兒臣懇請父皇,讓老六上來。


    兒臣真的累了,隻想好好的陪陪妻兒。


    我知道,父皇重視嫡長順序,但是兒臣以為,為君者當賢民有能力,德行。


    就算今日,父皇維持正統,日後呢?


    隻要家中兄弟多,遲早會有奪嫡的事情,千年以來,不外如是也。


    咱們朱家避免不了的。


    與其如此,還不如反其道行之。”


    皇家和普通百姓不一樣。


    在普通人眼裏,妾侍,是一件貨物,有貴客上門的時候,小妾是需要伺候的。


    正妻的孩子,九成是自己的孩子,而妾侍,那就不一定了。


    這也就是為什麽妾侍在大業地位極低的緣故。


    當然,皇族這一塊極為嚴格,皇帝臨幸過誰,每一次都會有嚴格的記錄,然後推算日子,不會由差錯。


    若是日子對不上,那麽這個妃子和孩子,大概率也不會活下來。


    這些都是題外話,朱鈺隻是想告訴,朱遠章,不要在頑固保守,為了國家,為了江山社稷,應該讓一個更年富力強,更有德行,有能力的人去做這個太子。


    朱遠章還是沒說話,但是這一次,他表情變得尤為複雜。


    朱鈺繼續道:“兒臣極少求父皇什麽,但是這一次,兒臣希望父皇能夠答應兒臣。


    這是兒臣自願的。”


    “若是答應你,你讓咱日後怎麽麵對大孫?”朱遠章是極為喜愛朱英雄的,可以說,是完全將他當成接班人來培養的,“咱相信,咱的大孫可以勝任這個職位,老六不是那種有野心的人,若是讓他輔佐,必然能夠成就一段佳話!”


    “可是父皇,英雄無功便是大過。”朱鈺道:“兒臣希望他這輩子可以無憂無慮。”


    朱遠章陷入了沉思,他自然明白朱鈺的顧慮。


    一開始,他還能騙自己,但是現在,他此前定下的策略出現了問題。


    太子強,則藩王弱。


    太子弱,則藩王強。


    他不由的想到了朱鈞說的削藩,朱鈞也曾說過,這種情況,等到天下一統後,削藩是最好的。


    那時候,他將第一個跳出來響應朝廷。


    而現在,卻遠不是削藩的時候。


    起初聽到這話,,他是憤怒的,覺得朱鈞根本不懂自己。


    他設想中的國家,是天子坐鎮京師,各地藩王,永鎮邊關,拱衛京師。


    而現在,這種想法似乎會拖累國家。


    朱鈞也分析過,說日後,隨著王族的人口增多,便會極大程度的拖累朝廷,最後成為王朝崩壞的罪魁禍首。


    而且王族不世生產,要俸祿不說,還要田地,到時候,天下大半的天地都流入了王族之手。


    屆時,官逼民反,天下就真正大亂了。


    那時候,朱家就跟蒙元沒有什麽區別了。


    回來的路上,朱遠章一直在思索這件事,他嘴上雖然說朱鈞危言聳聽,但是心裏卻不斷的打鼓。


    他想,難道自己的大業,日後真的會想朱鈞說的那樣,被自己的子孫後代給拖累了?


    直到前些日子,他做了一個噩夢。


    夢到了大業統一了中原,老百姓也的確過了一些好日子,但是那之後,後麵出了一些糊塗的皇帝的,最後國家也奔潰了。


    那時候,天寒地凍,糧食減產。


    百萬王族搜刮民脂民膏,名不聊生,最後一代皇帝雖然胸有大誌,想要中興大業,可最終是敵不過天命。


    最後外患內憂,各種衝突在一塊,那最後一代皇帝,居然在京城後山的一棵歪脖子樹上上吊而死了。


    死後,隻有一個太監為他收斂屍體。


    那一夜,朱遠章直接驚醒,嚇得久久不能入睡。


    他問了劉基,劉基懂得相術,為他解惑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境能夠映照出人內心的畏懼來。


    可那之後,朱遠章日日做想同的夢,這讓他覺得,這一定是上天在提醒他,要未雨綢繆。


    所以這一次回京後,聽到朱鈺說讓位朱鈞,他並沒有著急反駁。


    朱鈺一句‘無功便是過’很紮心,他眼下五十有三了,誰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自己再時,自然能夠壓製這些人,可自己若不在了呢?


    這些人功勞赫赫,能夠聽他大孫的?


    若是朱鈺在,那自然不用擔心。


    而眼下,朱鈺身體的確越來越差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若是自己還抱有幻想,那麽等到哪一天,他將束手無策。


    他看著兒子,竟然從兒子眼中看到了掙紮和痛苦,這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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