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郡王就這麽走了……


    他這麽一走, 賈芸嚇得怔在原地,愣是忘了踢打賈薔,而那麵兒的焦大,到底是見過“大仗勢”的, 因此回魂兒比較快,頓時一腳踢在不安分的賈薔身上。


    賈薔“哎呦——”哀嚎一聲,賈芸這才回了神,用目光詢問焦大, 焦大直跟他搖頭。


    賈芸和焦大又把賈薔好打一頓,賈芸心裏琢磨不透北靜郡王是幾個意思,因此心中發狠,反正打都打了,那麵也看見了,不如狠狠的打了痛快再說。


    於是賈薔今兒是犯了太歲, 被打的屁滾尿流, 不過賈芸和焦大也是有成算的人, 並沒有打在重要位置,全都找肉多的地方踹,疼是絕對要疼死的, 但是不至於出大問題。


    等打完了,賈芸和焦大這才又拖死狗一樣, 把昏/厥的賈薔拖走老遠, 然後找了個泔水桶, “嘩啦!”一扔, 淋了賈薔一身,施施然的打道回府了。


    賈芸心中還有些顧慮,因此一晚上沒睡好,翌日清晨,匆匆就往榮國府,賈母的院落去了。


    賈芸進了榮國府,還沒進賈母的院落,結果就聽到一陣陣“天啊地啊”的喊聲,仔細一聽,好家夥,竟然是賈薔跑來找老祖/宗來了。


    沒成想賈薔昨日裏被打成那樣,今兒還能“起得這麽早”,也真真兒難為他了。


    賈芸通傳了一聲,準備往裏走,因著不好直接進林姑娘的碧紗櫥,所以就往賈母老祖/宗那裏請安,順便回報了兩句省親別院的事兒。


    賈芸走進去,唬的險些“嗬!”的抽/了一口氣,不為別的,正是因為他昨日裏和焦大的傑作,但看那跪在地上,抱著賈母小/腿,哭的天昏地暗的賈薔。


    賈薔平日裏那風/流迷人的勁兒,統統化作夢幻泡影兒,灰飛煙滅了,連個煙兒都不曾留下什麽,如今的賈薔,腦袋腫成了豬頭,頭上還頂著好幾個大棗子,用白布包了,臉上一塊一塊的青紫,若不仔細看,根本不知是那風/流俊俏的賈薔。


    再看胳膊,右胳膊骨折了,被吊在脖頸上,身上就不知道有沒有受傷了,畢竟穿的很體麵似的。


    賈芸站在一邊,心裏偷偷解氣,因說:“這……是什麽味兒?怎麽有股泔水的味道?”


    那麵賈薔十分委屈的說自己被人扔到了泔水堆兒裏,結果唬的一幹女眷,還有老胳膊老腿/兒的賈母,差點踹到賈薔,全都往後藏。


    賈芸看到這一幕,真真兒的解氣,也不多停留,就準備去找武曌了。


    賈芸走出來,沒成想賈薔竟然也跟了出來,追在他後麵兒,冷冷的說:“你幹了什麽好事兒,以為我不知?”


    賈芸站定,笑了笑,回頭說:“我能做什麽好事兒?薔哥兒冤煞我了!”


    賈薔咬牙切齒說:“你別得意,不過是我們賈家的一條/狗罷了!如今卻搖上了尾巴?”


    賈芸收斂了笑容,語氣涼涼的,頗有些冷漠的說:“我是一條/狗?你好到哪裏去麽?你也不過是珍大老/爺和蓉大/爺的一條/狗罷了。”


    賈薔氣的不行,臉色憋紅,似是要爆/炸一樣兒,賈芸卻不再理他,抽身就走。


    武曌梳洗完畢,用了早飯,正是無聊的當口,賈芸就通傳進來了,賈芸走進來,臉上帶著解恨的表情,武曌不用問就知道。


    賈芸收斂了戾氣,一打疊的請安問好,武曌笑著說:“氣兒順了?”


    賈芸連聲說:“是,都賴姑娘提攜。”


    武曌說:“往後,該怎麽著你也知道,一個大老/爺們兒,這點子事兒還要我教你?”


    賈芸又說:“是,姑娘說的是。”


    他說著,有些遲疑,說:“這……姑娘,昨日裏我與焦大,還……還撞見了一個不得了的人,讓那人給……給看去了,就是那北府的……的郡王。”


    賈芸知道做了錯事兒,所以說的有些聲兒小,武曌一聽,臉上沒多大的動靜,不過心裏頭已經驚濤駭浪了,心想著上次焦大做事讓北靜郡王撞見,敲了自己一次竹杠,如今又被撞見,依著北靜郡王那黑心的心腸,定然又要敲自己竹杠。


    不過武曌麵上淡定的說:“我知了,沒什麽。”


    賈芸聽她說沒什麽,這才冷靜下來,鬆了口氣,又想起了什麽,說:“對了,險些給忘了,如今芸兒開罪了賈薔,按照姑娘的冰雪聰明,想必也知道的,那東府的賈蓉和賈薔兩兄弟,和璉二/奶奶有些……”


    他說著,因左右有雪雁和紫鵑,所以不便明說,說到這裏便沒說話兒了。


    武曌卻已經明白了,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


    之前焦大混罵“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其實說的可不是秦可卿一個人,還有王熙鳳的事兒。


    秦可卿和她弟/弟秦鍾雖然不是親姐弟,但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都風/流成性,姐姐爬灰,弟/弟頑小尼姑,不過兩個人目前都“不/得/好/死”。


    秦可卿是在天香樓被人撞破淫/事,賈府中有哪些人是好惹的?最是據嘴兒的葫蘆,最是心狠手辣,秦可卿得罪了東府的大/奶奶尤氏,好一堆奚落,最後鬱結於心,又得了淫病,也就一命嗚呼了。


    而那秦鍾也是如此,被人撞破之後,好一頓打,再加上身/子本就不勝,還偏要做那掏空身/子的淫/事,這倒好了,自己給自己作死了。


    但是王熙鳳不同,王熙鳳和賈蓉賈薔表麵看起來,年齡相似,因此沒什麽芥蒂,其實內地裏勾三搭四,是常有的事兒,然而王熙鳳如今仍是如魚得水,大/權在握,在榮國府裏,比任何一個老/爺大/爺和少爺都吃得開,老祖/宗賈母也甚是寵愛。


    所以賈芸不敢明說,也怕找/人口舌,惹得王熙鳳針對自己。


    不過如今眼下的情勢,賈芸開罪了賈薔,王熙鳳又與賈薔“親厚”,這樣一來,許多省親別院需要用到的事兒,例如之前的菱紗和金器,王熙鳳就還沒給兌現呢,若是這樣兒,更不會給兌現了。


    賈芸有些憂愁,武曌一笑,說:“我當什麽事兒?”


    賈芸聽武曌這麽說,就說:“姑娘定然有好主意了?”


    武曌托著茶碗兒,淡淡的說:“她不叫你辦,那還不好?那就別辦。”


    說著,“哐啷”一聲,將茶碗兒撂在桌上,隨即站起來。


    賈芸聽得雲裏霧裏,若是拖延了工期,省親別院沒建好,那可如何是好?


    賈芸不解,武曌已經站起來,說:“學著點。”


    她說著,徑直往外走,見著一個老祖/宗身邊兒的小丫鬟,就說:“太太回去了麽?”


    小丫頭連忙說:“太太省過老祖/宗,剛回去。”


    武曌一聽,王夫人剛回了自己那邊兒,於是就改道賈母後院走,穿過門兒,朝王夫人院子去了。


    丫頭婆子們簇擁著武曌,不急不緩的往王夫人院子去,這會子王夫人、賈政都在,王熙鳳剛剛在老祖/宗那裏,如今正過來,給王夫人請安問好呢。


    武曌讓賈芸一會子進去,看好了時機,這會子自己先進去。


    武曌走進去,王熙鳳看到她來了,麵上堆著千萬種溫柔/軟語,熱情的跟什麽似的,拉著武曌的手,說:“好妹妹,我們方才正說著你呢,該過年了,妹妹你平日裏就這麽兩身兒衣裳,怪寒酸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賈府外道,虧待了林妹妹呢!我正請示太太,給你做兩身/體麵的衣裳,這年啊節啊的,若是有人來串門子,看到了妹妹,也不至於失了體統!”


    王熙鳳的確是個能個兒人,但是偏偏一山不容二虎,武曌覺著,自己自從頂替了林妹妹的殼子,這性子,已經夠“溫柔”,夠“溫吞”的了,畢竟什麽階段做什麽人,在成為女皇之前,武曌也是個“溫柔”的人。


    武曌本想溫溫柔柔的也就算了,畢竟掙了一輩子,做了十五年的女皇,就算武曌喜歡掌控欲,但是這一輩子也是累的,也是心寒的,因此武曌想要放鬆放鬆。


    偏偏王熙鳳總是來找不痛快,武曌覺著,依自己性子,已經忍讓好幾回了。


    王熙鳳這話兒,再明顯不過,就是把自己劃分成了賈府的人,自己是外道/人,而且還嫌棄自己寒酸,給他們賈府丟臉麵了。


    武曌幽幽一笑,心想著,正巧了,你上趕著過來,說一些現成話兒,片湯話兒,那就現成開刀!


    武曌做出一副大度,又聽不懂的小女兒模樣,對王夫人說:“老/爺太太們平日裏待我是極好的,我怎麽敢要求太多,這衣裳夠穿就好,如今皇上治/國,娘娘們的吃穿用度都以簡樸為主,我這樣兒的人,怎麽敢僭越呢?”


    她這話兒說的,是深得賈政之心,連聲說:“難為你看得如此透徹。”


    王熙鳳沒奚落成,反而讓賈政誇了武曌,心裏不痛快,還要找茬兒,結果武曌還沒說完,話鋒一轉,又說:“但又說了,那寶姐姐,遠道而來咱們家,又是太太的嫡親,如今將近年關,那寶姐姐的生辰,也就不遠了,不如請太太的恩準,給寶姐姐做兩身衣裳,才是正經呢!”


    王夫人一聽,她就愛聽這個,武曌說起了薛寶釵,而且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王夫人一時欣喜異常,直誇武曌懂事兒,體貼,是個大家子姑娘模樣兒。


    其實說實在的,薛寶釵的生辰還早著呢,如今還沒過年,薛寶釵的生辰在正與二十一,差得遠,武曌其實是為了鋪墊後麵兒的。


    果然武曌話鋒一轉,一臉憂愁歎氣的模樣,說:“唉,不過做衣裳要上後麵開樓撿紗,也不知後樓上還有沒有這麽多好紗,畢竟省親別院的菱紗還沒預備完。”


    賈政雖是甩手掌櫃,但是一聽,省親別院的菱紗竟然還沒挑揀好,這不是好幾天之前的事兒了麽?


    賈政頓時說:“怎麽回事兒?誰負責的?”


    這個當口,賈芸是聰明機靈的,立刻從外麵進來,給賈政請安問好,連帶匯報省親別院的事情。


    賈政板著臉,說:“正想你你就來了,省親別院的菱紗,為何遲遲還沒撿好?就這麽一件小事兒,你想拖到什麽時候去?要不要等來年正月十五,娘娘都到跟前了,再去撿紗?”


    賈芸連忙伏低,他是個明白人兒,又看到武曌的眼色,知道武曌讓自己當麵告/狀,立刻委屈的說:“這……不是芸兒疲懶,也不是芸兒不經事兒,隻是這……這撿紗的事兒,乃是璉二/奶奶掌管的,芸兒去請了璉兒奶奶四次,第一次璉二/奶奶正在……正在教/導趙姨娘,第二次璉二/奶奶正在……與蓉大/爺說悄悄話兒,第三次是璉二/奶奶與薔大/爺說悄悄話兒,第四次是璉二/奶奶在於蓉大/爺和薔大/爺一起說悄悄話兒,都多有不便,令芸兒下次再說……”


    他的話說到這裏,王熙鳳臉色慘白,什麽“悄悄話”,說的也太曖昧不明了!


    而那麵王夫人和賈政都聽的要暈了,這邊“悄悄話悄悄話兒”,那麵這個大/爺,那個大/爺,還有,這邊一次,那麵二次三次的,聽得頭暈腦脹,可偏偏賈芸口齒伶俐,又說的頭頭是道。


    王夫人一聽,立刻說:“這怎麽回事兒?”


    她說著,看向王熙鳳,王熙鳳遲疑了一下,想要辯解,她那口才,死的都能說活了,還怕一個不沾親不帶顧的賈芸麽?


    武曌此時卻不給她這個機會,笑說:“太太也別怪鳳姐姐,鳳姐姐掌著咱們府裏頭的中饋,已經是很難了,畢竟這偌大的家子,就連丫鬟們都是全掛子的武藝,誰不找茬兒的?再者了,鳳姐姐還要管著那後頭布匹菱紗的樓,東麵兒的金器樓,西麵兒的大戲台子,更別說南麵兒寶玉的外書房,就連那北麵兒的省親別院,沒有鳳姐姐一句話,都是萬不能開工的!”


    王熙鳳聽到這裏,嚇得頭一次麵無人色,話雖這麽說,但是賈政在場,王夫人也在場呢,賈政雖然看起來正派,但是個偽/君/子,而王夫人看起來仁慈,其實年輕的時候比王熙鳳還要臉酸嘴尖,武曌這麽襯托王熙鳳,王熙鳳感覺自己要遭殃。


    隻是武曌這嘴皮子,還沒放鬆呢,又笑著說:“還有呢,鳳姐姐平日裏還要管管采辦丫鬟,管管這個房那個屋兒種花,隨手調配調配丫頭婆子,這些事,數都數不過來,因此耽擱了,也是情理之中的。”


    賈政聽罷了,也是被提點了,他們偌大的榮國府,竟然要個女人支撐著,便說:“就算有事,省親也是頭等大事!”


    王夫人則是幽幽的說了一句:“你若是累,個把事兒交給你林妹妹,也是可有的,你林妹妹前些在寧國府坐纛兒,那麵兒珍大/爺一直誇讚著。”


    王熙鳳心裏“砰砰砰”的打鼓,心涼了一半兒,讓她分/權出去,比活剮了她還要痛苦!


    武曌帶著賈芸過來,大獲全勝旗開得勝,王熙鳳不敢說什麽,畢竟怕賈芸再說什麽“悄悄話兒”,隻好吞了這口黃連,旁人看了別提多痛快了。


    武曌與賈芸從王夫人那裏出來,武曌笑著說:“學著了麽?”


    賈芸連忙說:“是是,學著了,不過芸兒要向姑娘學的,還太多了。”


    武曌也不聽他拍馬屁,說:“正好兒今日/你來了,你加緊點采辦宅子的事兒。”


    賈芸知她說的是給林如海的宅邸,當下應聲,說:“是,侄/兒這就去。”


    他說著,還沒走,那邊林妹妹的奶嬤嬤就過來了,歡天喜地的說:“姑娘!老/爺的來信!”


    武曌趕緊接過來,拆開來看,還以為是揚州的來信,結果這麽一看,嚇得一跳,竟然是從京/城裏寄來的。


    林如海雖然還沒有調任,但是聖旨已下,所以林如海如今已經來到京/城,進/京謝恩來了!


    林如海一路上腳程很快,如今進了京,信上還說,因著揚州溫暖,京/城幹燥凜冽,林如海有些風寒,抱恙在身,話鋒一轉,不過……


    幸得北靜郡王一處幽靜別苑落腳、養傷。


    武曌捏著信,心說,好嘛,又是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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