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郡王之前看到了焦大和賈芸打人, 也算是抓到了武曌的小辮子, 如今給林如海置辦了歇腳的別苑,這樣一來,豈不是把恩典都送到跟前兒來了?


    武曌總覺得,依著郡王那黑心的秉性, 總醞釀著什麽風雨欲來的陰/謀似的,一定沒什麽好事兒。


    林如海提前進/京謝恩, 武曌再也閑不住, 讓婆子去遣人與老祖/宗支會一聲, 自己就令人按了車來, 準備往林如海下榻的北靜郡王別苑去。


    北靜郡王自然不會把林如海請到府裏去,畢竟還要避嫌,所以就安排林如海住在了一處幽靜的別苑, 也是北靜郡王買下來的房子, 隻是一直閑置著, 沒有用處。


    武曌趕緊坐了車, 往那處別苑去,位置雖然幽靜,但絕不偏僻, 隻聽外麵趕馬的說:“姑娘, 到了!”


    武曌沒有立時下車,而是打起車簾子往外看了看。


    好嘛, 的確是閑置的一處別苑, 這裏裏外外, 大冬天兒的還鳥語花香的,門口也幹幹淨淨,閑置的連個蜘蛛網也不曾有,若說北靜郡王沒有良苦用心,誰能信?


    武曌心想,自己給老爹的宅子還沒準備好,這北靜郡王倒是殷勤,隨隨便便就準備了這麽一處,若說出去,不知情的還以為北靜郡王是他兒子呢。


    紫鵑按好腳踏,請武曌下車,武曌被紫鵑雪雁扶著,因知道林姑娘身/子嬌/弱,所以不敢怠慢半分,款款下了車。


    那別苑門口,竟然還有門童,看到武曌過來,都不用問,跳竄竄而來,說:“定然是林姑娘了,我們王爺有請!”


    小門童身量還沒張/開,包子一樣兒的圓臉,小孩兒的通病,塌塌的小鼻梁,陪著圓圓的小/臉兒,倒是可愛到了極點。


    小門童跳竄竄的跑過來,推開大門,又跳竄竄的引著武曌進去,武曌在後麵打諒了兩眼這孩子。


    雪雁和紫鵑都被這孩子給逗壞了,笑著說:“姑娘,你看他,多可憐兒!”


    小門童在前麵皺了皺鼻子,對著雪雁和紫鵑吐了個小/舌/頭,伶俐古怪的厲害。


    武曌打諒了兩眼,使人可憐的確是有的,但是這門童,怎麽看怎麽是個練家子,雖然年紀不大,身量也小,但是的的確確是個練家子,跳竄竄的步子輕/盈。


    小門童引著他們進去,還沒走幾步,就聽到“哈哈哈”的朗笑聲,不用看就知道,絕對是林如海的笑聲了。


    武曌往前走了兩步,果然看見了林如海,林如海坐在花園子裏,旁邊還有人,自然是那北靜郡王了,不然林如海也不會一個人無端端發笑。


    仔細一看,林如海坐在園子的石凳上,不過石凳上鋪著厚厚的軟墊子,估計是怕林如海著了涼,旁邊還堆著三個火盆子取暖,林如海披著一件大毛披風,手裏擁著一個小手爐,桌上擺著棋盤,棋盤下麵兒還墊著厚厚的軟墊,下棋的時候不至於挨著冰涼的石桌。


    真可謂是全掛子的武藝了!


    小門童引著武曌過去,看到了北靜郡王,就朗聲說:“王爺,林姑娘來了!”


    北靜郡王背對著武曌,因此看不真切,如今聽到了小門童脆生生兒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


    幾日不見,武曌不得不承認,郡王似乎越發的出挑了。


    郡王今日穿了一件藕荷色,淡紫中略帶淺粉的衣裳,若是叫別的男人穿了,估計會覺得磕磣,不隻是磕磣,還會覺得娘氣,隻是君王這一身衣裳,衣擺領口袖口的地方,還滾著一溜兒的白毛邊,怎麽看怎麽不覺得娘氣,反而出落的超塵脫俗,還有一種文人的雅致,再加上郡王定然是個習武的人,就算坐著也腰身挺拔,竟還隱約露/出一股逼人的英氣。


    北靜郡王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唇角帶笑,那笑容溫柔又“甜/蜜”,險些笑花了武曌的眼睛。


    武曌的確是見過大世麵兒的人,什麽美男子沒見過,但的確這樣的美男子沒見過。


    林如海和北靜郡王全都站起來,武曌趕緊垂頭走過去,先是拜見了郡王,又給自己父親請安問好。


    北靜郡王笑眯眯的說:“林姑娘萬不必多禮了。”


    林如海等郡王說完,這才上前,好生打諒了武曌好幾次,說:“瘦了!”


    武曌險些給他逗笑了,說:“父親,您怕是看花了。”


    林如海又看著武曌,喜歡的跟什麽似的,那邊北靜郡王十分識得眼色,就說:“林老/爺和林姑娘久別重逢,小王就不打擾了,小王今日先回去,這小童名叫六兒,是小王身邊得力的,別看他年歲小,頗為懂事兒,若有什麽隻管叫他去做就是。”


    小門童像模像樣點了點頭,北靜郡王說完,半蹲下來,拍了拍六兒的小/臉兒,笑著說:“好生待著,別貪頑。”


    六兒點點頭,小/臉上的肉直震,像模像樣的作揖,武曌和林如海也跪下來,恭送郡王離開。


    六兒送郡王離開,花園子裏隻剩下了武曌和林如海,林如海又仔細端相了端相武曌,話到嘴頭卻什麽也說不出來,隻說:“好、好、好……”


    武曌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請林如海坐下來,說:“父親,好什麽?你不是染了風寒麽?竟還在園子裏坐著吹風,快些進屋兒去。”


    林如海笑著說:“無事,見著我兒就好了大半!”


    武曌聽林如海口氣寵愛,不由得心中有些悵然,這是她根本沒體會過的親情。


    林如海不見她說話,以為武曌不信,就說:“是真的,再者說了,常常憋在房裏也不好,出來透透氣兒,你看,郡王心思也細,給我這墊著,那邊墊著,什麽軟墊,什麽火盆手爐,真真兒全全麵麵的,再找不出像郡王這麽心細的人了。”


    武曌心說,正是呢,再也找不出像郡王這麽黑心的人了,你當他是白白做的?決計不會,郡王又不是大善人,總不吃虧的,何止是不吃虧,而且還要連本帶利的滾高利貸!


    尤其郡王見麵還沒說焦大和賈芸的事兒,就跟不知道一樣,也不知憋什麽大寶呢。


    林如海倒是怕武曌冷著,趕緊讓武曌進屋兒,林如海還讓武曌身邊的丫頭婆子們坐了,眾人坐在一起,倒不生分,丫頭婆子們給林如海說了說姑娘是如何如何生活,如何如何起居的。


    林如海聽得,也不覺著無聊,一下就聽到了中午,吃了午飯之後,又是聽,武曌覺著,她們就說那幾樣兒,翻來複去聽,一會子就重樣兒了,林如海還聽得津津有味兒。


    林如海聽到丫頭們提起芸二爺,提起的還頗多,就笑著看武曌,點頭說:“是啊,你也該成事兒了。”


    武曌一聽,怕是林如海又誤會了,不免歎了口氣,說:“父親,女兒倒是有兩句正經話兒與您說。”


    她說著,讓丫頭婆子們全都下去,雪雁和婆子們當下出了屋兒,跑到園子裏去頑,這看看那看看,唯獨紫鵑想得多,怕是一會子林老/爺林姑娘要人,就沒多太遠,在屋兒前麵大天井坐下來,逗著貓兒狗兒頑了。


    武曌等人都走了,這才說:“父親,你怎麽進了京/城,也不給女兒說一句。”


    林如海笑著說:“嗨,這不是提前了麽,我左右想著給你寫信,隻是沒成想,需要提前進/京謝恩,這樣一來,那信倒沒有我來的快了。”


    武曌無奈的說:“您若是早些來信,我就早些令人置辦府邸了,如今不是晚了?您住在郡王這別苑,也不好。”


    林如海聽武曌說了,心裏也有些思量,的確是這樣,他進/京做/官,是北靜郡王考察的,如今進了京,住在郡王的別苑,日後做了糾察的官/員,怕是有人要說郡王結黨營私。


    郡王如今功高,很多人都忌憚著,如此一來,平白給郡王大恩/人惹了不痛快。


    林如海愁眉說:“那……明日我就搬到客棧去罷。”


    武曌說:“來都來了,這也不急了,我加緊著讓人找宅邸,找個現成兒的,父親直接搬了就好。”


    林如海點頭說:“聽女兒的,準沒錯兒。”


    武曌不由笑了一聲,林如海又說:“女兒的確是長大了,穩重了不少,不像以前兒,天天兒的哭,你不知道為父心中多擔心你在姥姥家受委屈,如今倒好了。”


    武曌聽林如還這麽說,心裏“梆梆”兩下狂跳,林如海是林黛玉的父親,自然知道林黛玉的秉性,隻不過林如海並沒有想到武曌是個換了瓤子的女兒,平白撿了一個女皇做女兒。


    武曌收斂了一些自己的氣息,說:“父親遠道而來,過年還走麽?”


    林如海說:“正說這個呢,不走了,謝了恩,過了年,我再回去交接,明年也就回來了。”


    武曌說:“那敢情好。”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晚上武曌也沒有回賈府去,賈寶玉找了林妹妹一遭,聽說林妹妹的父親林如海進/京來了,今兒林妹妹住那麵兒,賈寶玉頓時癡癡的,好像丟/了魂兒一樣,也不顧武曌屋兒裏的丫頭們阻止,非要坐在武曌床/上,這邊摸/摸,那邊揪揪,很晚才離開。


    武曌在外麵逗留了一夜,第二天醒來去給林如海請安問好,林如海看見武曌,又高興的跟什麽似的,兩個人吃了早飯,因著林如海還病著,過幾天又要進宮謝恩,武曌就讓他吃了藥再睡下,將養將養。


    林如海剛剛睡下,武曌從林如海房/中退出來,帶上/門,囑咐丫鬟婆子們好生看/護著,結果一轉頭,險些嚇得“嗬……”一聲,狠狠抽/了一口冷氣,竟有人悄默默站在了自己身後,就是那北靜郡王了!


    武曌嚇了一跳,北靜郡王走路沒聲兒,轉念一想也是,畢竟是個練家子,別看他斯文模樣,卻是馬背上練出來的。


    北靜郡王餳著眼笑,敢情今兒個好,又換了一身珊瑚色的長袍,外麵罩著同樣顏色的披風,一般人穿著這顏色都顯黑,北靜郡王穿上卻沒一點兒牙磣的感覺,襯托著溫潤如玉的麵龐。


    隻是什麽溫潤,溫柔,那也都是一層表現麵具罷了。


    武曌趕忙請安,北靜郡王笑著說:“林姑娘還是這麽見外。”


    北靜郡王先問了問林如海的病情,小六兒跳竄竄的跑出來,手裏捧著一個大盒子,“哐當”一聲放在石桌上,打開一看,原來是名貴的藥材。


    北靜郡王拿了藥材給林如海,麵目很是和善,隻是武曌看在眼裏,怎麽覺得郡王不安好心似的。


    武曌推辭了一番,但是北靜郡王執意拿過來,還讓小六兒現在拿去收拾了,準備熬藥做藥膳吃。


    武曌沒辦法,遲疑了一下,就說:“多謝郡王恩典,民女明日這就去踩看個宅邸,過些日子家父便搬出去,免得打擾了郡王。”


    北靜郡王一聽,笑了笑,說:“這沒什麽,反正這處不住,也是空著。”


    武曌想要說話,北靜郡王卻又開口了,說:“不過這到底是小王的閑宅,姑娘覺得多有不便,恐人口舌,也是常有的,是小王思慮不周了。”


    武曌心想,恐怕你思慮的周到的緊,故意而為之,隻是不知道目的是什麽。


    北靜郡王/還有後話,從袖子裏拿出一樣東西,展開來放在石桌上,推給武曌看。


    郡王纖長有力,骨節分明的大手按在紙上,輕輕一推,武曌看著那紙,總覺得那普通的紙都被郡王的手襯托的越發不普通了。


    北靜郡王笑著說:“姑娘請看,其實小王也早就思量著,心想姑娘一個女兒家,還要到處踏看,也不甚方便,因此就差人隨便找了找,已經置辦下了這處宅邸,清淨簡練,正合適林老/爺這樣的人。”


    武曌低頭一看,好家夥,這府邸……竟然就在北靜王府隔一條街!


    不止如此,已經采辦下來了,契據都在這裏,條條款款很詳細,宅邸不小,三進三出,像個模樣,而且也不算太奢華,最重要的是,立時就能搬進去,裏麵的家具一應俱全,就連丫頭小廝都齊全著。


    武曌越看越覺得不能要這“厚禮”,方要開口,郡王今兒個卻異常的“靈牙利齒”,笑著端相武曌,又說:“前兒個,小王夜裏頭離宮回府,似乎瞧見了姑娘身邊兒的焦大,還有那芸兒,不知是不是在替姑娘辦事兒?”


    武曌心說來了,果然還是來了,聽出這北靜郡王竟然“威脅”自己。


    武曌沒說話,北靜郡王笑著又一推契據,說:“姑娘收下罷。”


    武曌想了想,也沒有矯情推辭,畢竟這年頭京/城的宅邸不好找,如此齊全的正和自己心意,所以沒推辭,就說:“多謝郡王美意,隻是這宅子,錢款還是要林家自己出的……郡王也不想旁人說閑話,對麽?而且自古以來,隻有下級賄/賂上級,沒有上級賄/賂下級的,若是讓旁人不小心聽見了,還以為郡王有什麽不良的居心呢。”


    武曌半真半假的笑著說,北靜郡王一聽,頓時也笑了起來,那笑容頗為寵溺溫柔,還搖了搖頭,歎氣說:“林姑娘這靈牙利齒,小王很是甘拜下風。”


    他說著,擺手說:“罷,罷了,改日姑娘把銀錢補上就行。”


    武曌聽他鬆口,這事兒就成了,倒也方便了武曌,沒什麽不好。


    隻是那北靜郡王笑過之後,突然就說:“還真叫林姑娘說準了。”


    武曌突聽他這麽說,不知北靜王說的是哪出,有些納罕的看著北靜郡王。


    北靜郡王臉上掛著淺笑,眯著眼睛看武曌,那眼神深邃不見底,惹得武曌心裏一突。


    就聽北靜郡王聲音溫柔低沉的說:“小王對姑娘,的確是……別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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