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大長老,竟然說殺就殺了,這簡直就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


    “哼,現在才來說這些有什麽用,他向來就是這般行事,反倒是你們,口口聲聲掌控全局,卻連自家長老的性命都沒法保住。”


    “出手的是那些仙門中人,這是否意味著天庭對待我們的態度已經發生了根本轉變?如若天庭要支持他李柃主宰四海,我金錢會和四海商會都是首當其衝呀。”


    “事到如今,已經不能等閑視之,宜當盡快與其取得聯絡,問一問他究竟想要幹些什麽!”


    議事堂中,眾長老們聚在一起商議,毫無意外的再次陷入了爭執。


    不同的派係對李柃有不同的認知,而且彼此之間關係不同,也意味著應對的方式有所區別。


    裴清光和金元帛等人聽著眾人吵鬧,不禁感覺有些頭疼。


    他們早就知道會這樣,但卻根本沒有絲毫辦法。


    大海上的勢力太多了,金錢會和四海商會隻是名義上統一四方的最高勢力,但卻並不見得能夠替所有人做主。


    這是修仙界勢力的聯盟,並不是那種世俗王朝的統治者,擁有至高無上的威嚴。


    “李柃此番所為是對我金錢會的挑釁,擊殺大長老,此罪不可饒恕,必須盡快作出反應!”


    錢坤也列席了這一次的商議,懷著幾分怒火說道。


    有人問道:“錢大長老,照你的意思,打算怎麽懲治他?”


    錢坤道:“本會掌控之下的所有勢力都斷絕與積香宗的聯係,收回北海北霄島的掌控之權,並且將其逐出長老會。”


    其實錢坤真正想要的是讓金錢會直接對其宣戰。


    但是他心裏也明白,以李柃如今的聲勢,一下便要將大家推到其對立麵並不現實。


    這件事情應該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


    “錢大長老,請恕我直言,這件事情不可能做到。”


    他的意圖並非沒有人看出,很快便直接拒絕。


    “李柃擊殺錢甫事出有因,並不見得是對長老會的挑釁。”


    “不錯,他之前已經有過照會,說錢甫進攻了他煙霞門的山門,既然錢甫技不如人,卻偏偏還要去挑釁,那麽被其除掉也是罪有應得。”


    “你說什麽?”錢坤帶著幾分惱怒,看向說話那人。


    那人卻絲毫不懼,直接和他硬碰硬:“我的意思是,錢甫根本就是自找的!”


    “你真正想說的是我們錢家自找的吧!”錢坤惱然說道,“簡直可笑,難道我們不是金錢會的長老,不是老祖的後輩血脈了嗎?”


    “急了,急了,他急了。”


    “在座的哪一位不是金錢老祖的後輩,大海上的勢力,哪一方不是商會的長老會成員?”


    “這隻不過是你們與李柃的爭端,何苦要帶上我們?”


    眾人不言,但是神色各有古怪,顯然都沒有怎麽認同錢坤的話語。


    李柃殺了錢甫,他們才不會第一時間同仇敵愾,將其視作敵人。


    恰恰相反,幾乎所有錢家之外的勢力,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把自己摘出,高高掛起。


    莫害我!


    這才是最本能的反應。


    如果換做以前的積香宗,背後沒有什麽大勢力,李柃也不是什麽名揚四海的頂尖強者,那倒也就罷了。


    大家湊在一起,製裁那麽幾位結丹高手,還是能夠做到的。


    就這樣都還要考慮積香宗香市的影響,考慮一下因此而造成的經濟損失。


    現如今,大海上的各方和積香宗的合作是方方麵麵的,彼此之間的利益關係也糾纏不清,哪怕沒有直接合作,也有可能存在拐彎抹角的聯係。


    一旦妄動,就有可能會對自己造成損失,後果難以預料。


    而眼下是錢家自己承擔後果,會裏才沒有必要為其代受。


    他們也看得出來,錢坤的真正目的是把整個長老會都拖下水,拉攏到足夠多的人手來一起對付李柃,但是大家又不見得和李柃有深仇大恨,並沒有必要去趟這潭渾水。


    “這樣吧,我還算與李柃有幾分交情,就代大家去問一問他,究竟想要幹些什麽。”


    裴清光見眾人爭論得差不多了,也無心維持這樣的混亂局麵,出來說了一聲。


    “這樣也好,那就有勞裴長老了。”


    眾人紛紛讚同。


    ……


    “我們想要幹什麽?我們當然是為煙霞門的那些死難弟子報仇!”


    片刻之後,當李柃聽到裴清光質問的時候,表現很是驚訝,反而問了他一聲。


    “難道我煙霞門就隻能任人欺淩不準還手嗎?他錢甫既然敢來鬧事,那就要做好被人報複的準備。


    我李柃既然敢殺他,也不怕被報複,錢大長老有什麽不滿的話,盡管衝著我們來好了!”


    裴清光道:“你們若是為了這一條而殺他,倒也算得上是事出有因了,不過,接下來是否會繼續對我金錢會的長老出手?


    眼下會裏正對此事爭論不休,你們必須做出合理的解釋,否則無法安撫大家。”


    李柃道:“這個大可以放心,我李柃素來恩怨分明,一碼歸一碼,也沒有必要無端樹敵。”


    裴清光聽了,心中直冷笑。


    他當然不是太相信李柃的說法。


    在他看來,李柃殺錢甫,明顯是為東海那邊的爭端。


    積香宗發展至今,無論原來如何打算,都不可避免的展露出一定的野心。


    既是如此,那就有可能得寸進尺,更進一步損害到金錢會的利益。


    畢竟,大海的大小是有數的,積香宗發展壯大了,意味著其他勢力必須縮小,為其騰出空間。


    而且引來外麵的那些仙門修士參戰,是大海上的忌諱,早就已經不再僅限於長老會長老之間的內鬥了。


    就算他們真的將李柃視作長老會的一員,那也是勾結外敵,殘害同道。


    但偏偏也是因為如此,他們投鼠忌器,不好處置。


    那幾位仙門高手的力量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不是那麽容易對付。


    但無論如何,得到了李柃的解釋,他也有借口向長老會交代了。


    於是就此稟報,讓大家知道了李柃的答複。


    眾人聞言,果然默契無比的表示認同。


    “為了煙霞門,那看來,這件事情真的是你們和積香宗之間的爭端。”


    “錢大長老,這樣可不行呀,如若什麽爭端都要拿到長老會來說的話,那我們什麽都不用幹了。”


    “我覺得這件事情應該由你們兩家自己去解決,長老會最多也隻能居中調和,萬萬不可親自下場。”


    “說起來,積香宗同樣也是我四海商會的一員,李大長老同樣是我們的大長老,斷無可能因此將其開除會籍。”


    錢坤聞言大怒,但卻無力爭辯。


    他如何會看不出來,其他的人都在推諉,撇清。


    “你們這般行事,遲早會後悔的!”


    他冷冷丟下這麽一句,轉身就走。


    心中隻有“豎子不足與謀”這麽幾個字。


    裴清光和金元帛等人對視一眼,盡皆感覺有些不安。


    但他們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什麽。


    “罷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先靜觀其變再說!”


    ……


    “老祖,長老會不肯出兵為我們張目,現在改怎麽辦才好?”


    回去之後,錢家的幾位長老都顯得有些不安。


    他們也有資格列席長老會,但卻不曾發言,也無法左右那麽多位大長老共同的決議,改變他們主意。


    “他們不肯,難道我錢家就沒有辦法了嗎,這個仇,我們自己來報!”


    錢坤怒氣衝衝道。


    “老祖,萬萬不可以怒興兵!”有人忍不住潑了一盆涼水,“倘若您是以怒興兵的話,倒還不如以不變應萬變!”


    錢坤聞言,稍微冷靜下來,卻是道:“我並非隻是憤怒,還擔心李柃得寸進尺,借機徹底侵蝕我們在東海那邊的利益!


    他很聰明,故意把我們和其他世家撇開,以期隻對付我們一個勢力。


    裴清光他們未必見得看不穿,但卻故意不理,未嚐沒有坐山觀虎鬥,讓我們去和他們碰一碰的意思。”


    “您是說……他們打算等到我們分出勝負才下場撿便宜?”錢家的高手們訝然。


    錢坤道:“不錯,那些人的性情,作為,本座再清楚不過……哼!”


    其實易地而處,他錢家若是見著別人惹上強敵,又何嚐不是如此?


    但一個是別人,一個是自己,感受自然不同。


    錢坤此刻滿腦子都是“豎子不足與謀”的憎惡和鄙夷,也不再對金錢會的勢力抱以任何指望。


    片刻之後,錢坤走進密室,這裏的修士早已經準備好了通訊的法陣,當下便見一道虛影自眼前的虛空浮現,如同水中倒影,呈現在錢家之人麵前。


    錢坤看著那個身影,沉吟一陣,道:“辛大長老,我已經決定了。”


    那個宛若水中倒影般的身影緩緩轉了過來,其人身穿黑青道袍,相貌奇古,赫然正是屍仙宗新崛的頂尖強者,如今擔任冥宗主帥的,主宰東海大局的屍鯤禦主辛鉞。


    他聽聞此言,麵露笑意,道:“恭喜道友,作出了一個明智的選擇。”


    “既然我錢家願意投效,你們能否兌現承諾,即刻增兵配合?”


    辛鉞道:“不必心急,我們正在籌謀杜海之戰,遲早會再次反攻長空海,除掉煙霞門……


    到那時候,整個長空海都將作為報酬,交予你們掌控。”


    錢坤聽得此言,麵上寒意一閃而過。


    他如何會聽不出來,這個辛鉞也在推諉扯皮。


    什麽叫做“遲早”?


    那都是沒影兒的事情。


    但以如今形勢,他也不得不低頭:“希望辛大長老盡快……”


    ……


    “老祖決定投靠屍仙宗,徹底倒向魔道?”


    “茲事體大,更有可能是禍非福啊!”


    “他怎麽能為了一個甫太爺就罔顧我們的利益?我們在其他各處海域也有不少生意和產業,一旦徹底和積香宗交惡,那可都全部完蛋了啊!”


    “得盡快處置才行……”


    錢坤雖然沒有當眾宣布自己的決定,但有些風聲,還是在家族內部流了出去。


    一些族內成員不免惴惴不安,更有人擔憂自己在西海,南海,甚至北海那邊的利益,多有煩惱。


    要知道,李柃此前可是發動了一波征剿,直接把不少外界合股的利益抓在手裏。


    其中就有部分是錢家之人的產業。


    以錢坤家族掌舵人的身份,自是一心為公,以整體的大局為上。


    但是其他人不管那麽多,他們和錢甫之間也沒有什麽深厚感情,有的隻是血脈和名義上的一些聯係。


    要他們拋舍一切家業為其報仇雪恨,是不可能的,關係還沒有到那一步。


    從這方麵而論,這個家族的聯係紐帶還不如宗門的同門之誼,至少同出一宗的修士,彼此之間都有相互扶助的義務,少了些許利益上的糾葛,反而多出感情上的羈絆。


    當然,全然沒有利益關係,也不可能光憑感情去維持。


    這卻是靠李柃一直強調的大道守中之理,凡事不可太過,物極則反。


    萬庸在這樣的情境下返回東海方麵的坊市。


    眼下錢家在長空海一帶再無立足之地,隻能退守屍仙宗掌控的星輝海,月光海等處,他是就近尋了星輝海一帶暫作休養。


    錢家另外一位元嬰境大修士,和他一樣同為供奉長老的張銘遠道而來,共同坐鎮,以及負責和屍仙宗方麵的聯絡。


    當下,張銘也把錢坤的決定告知了萬庸,要萬庸做好與屍仙宗人往來的準備。


    作為派係之內的元嬰大修士,萬庸是繞不過去的一個人,錢坤的許多謀劃,布局,都是要他配合的。


    因此,這件事情,錢家內部根本沒有打算瞞著他。


    萬庸聽了,麵露難色:“這可真是一步臭棋!”


    “臭棋?”張銘沒有想到萬庸會有這般的反應,不由得微怔,“萬道友難得覺得我們不應該徹底倒向屍仙宗?”


    萬庸道:“屍仙宗所圖,不過是利用我們,難道徹底投靠了屍仙宗,他們就會舍得那些人力物力幫我們報仇雪恨?”


    張銘:“……”


    他一時有些無言以對,但隨後,也不由得深思起來。


    萬庸意有所指道:“我勸道友慎重以對,凡遇種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像……也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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