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錢坤還真是愚蠢,竟然玩青蚨錢把自己都給玩死了!”


    看到那些青蚨錢重新出現,裴清光和金元帛等人似乎都鬆了一口氣,旋即卻是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四方,傳音詢問道:“李道友,可否現身一見,我們有事相商。”


    迄今為止,兩人都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敵意。


    李柃靜靜感受了一會兒他們身上浮現出來的複雜氣息,如同他心通的神通本領照映思緒,終於還是撤去絕塵香的保護,將自己身影投現在眾人麵前。


    “不知二位有何見教?”


    裴清光道:“錢坤欲要投靠冥宗,壞我金錢會中立根基,如今已然敗亡……


    此事我等不想多談,隻問道友一句,是否願意接管青蚨錢,成為本會新任的掌寶使?”


    李柃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你們是認真的?讓我接任掌寶使?”


    裴清光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確認道:“正是如此,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柃不由得再次看了看兩人,旋即若有所思。


    宰相死老娘,賓客盈門,自己死了,卻未必見得有這般的排麵。


    這不是什麽道理,而是人性。


    所以打了小的來老的,這是正常現象。


    但打了老的,就截然不同。


    如若錢坤隻是總會羽翼庇護之下的一名小天才,絕不至於有什麽“死了的天才不是天才”這種說法。


    無論是為震懾宵小,還是維持組織的法度,都得嚴辦自己。


    但自己除掉的可是總會掌寶使,理論上修為實力最強,身份地位最高的三人之一。


    金錢會正在麵臨著生死存亡的大考驗!


    這般死掉的大長老,就真的不再是大長老了。


    金錢會人心中或有戒惕,或有種種其他想法,但卻絕不至於當麵就和自己鬧翻,因為事情都已經發生,他們要把損失降到最低。


    如若自己答應下來,那就意味著保全了金錢會的名聲與威望,仍然還有轉圜餘地。


    而若是自己不答應……


    李柃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四周,除卻那些陷入內戰,自顧不暇的錢家之人外,金源島上十餘位元嬰高手幾乎都趕過來了。


    整座島嶼浮動著莫名的氣息,似有山門大陣處在半激活的狀態,隨時都有可能籠罩一方天地,將此間和外界隔絕開來。


    “如若我不答應,那就意味著金錢會三大首領之一的錢坤是被外敵殺死,他們不可能退讓!”


    李柃心中明悟,當下便開口道:“殺人奪寶本非我願,此舉不過是為撥亂反正而已。


    但我不殺錢大長老,錢大長老卻因我而死,又怎麽好意思厚顏接替他的位置,成為新任掌寶使?


    以我之見,仍然還是按照總會慣例,由錢家或者其他擁有資格的世家接替這個位置吧。


    我身為天庭玉封的積香真君,有些事情並不是那麽方便出麵,想來諸位也應該了解這一點。”


    眾人聞言,麵色微變。


    是啊,他們原本就擔心動了李柃會惹得天庭驚詫。


    如今連錢坤都已經死了,又有何必要再得罪?


    但若真的讓李柃拍拍屁股走人,那將金源島總會置於何地?


    裴清光想了想,再次試探道:“道友可能有所不知,掌寶使的位置並非固定三位,而是由繼承了金錢老祖殘魂力量的道器所決定,眼見著末法浩劫將近,大海上又多有爭戰,幹脆趁此機會增補席位,再添兩位。


    既然閣下舉薦錢家之人,那麽就由錢家另外一位嫡係傳人接替錢坤位置,再由您和另外一位會中的宗長老增補席位如何?”


    “增補掌寶使席位?”李柃忽的想起了自己從萬庸,張銘,錢耽等人處打探到的消息,心知金錢會的確底蘊深厚,掌寶使這種層次的存在層出不窮。


    李柃認真考慮了一番自己的立場和目的,發現自己並不見得非要滅絕金錢會,也沒有那份力量去與整個四海為敵。


    若以善後處置為重,接受裴清光等人的邀請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隻是如此一來,沾上金錢會的因果就在所難免了。


    李柃莫名的想到了不久之前錢坤敗亡的細節。


    其實自己並沒有在其敗亡之上出太大力氣,隻是比他能扛而已。


    兩人一起承受物欲泥淖的汙染,誰先頂不住,誰就得倒黴。


    錢坤原本應該能夠舍棄肉身,神魂出竅而逃脫的,但卻被那淤泥絆住。


    那當中,似乎蘊藏著幾分因果之力。


    他想到這裏,又再想起裴清光等人的複雜思緒,還有自己從萬庸,張銘等人處打探而來的東西,探問道:“除了這些,恐怕還另有內情吧?”


    裴清光微歎一聲,道:“不錯,本會的掌寶使既是掌握權柄之人,也是承擔因果,封印道器的守護者。


    這些源於大能高手的道器具有著神奇的力量,但亦有類似物欲的負麵力量流瀉,需以人力鎮壓,方能避免其為禍。


    我等掌寶使的使命便是避免其失控,禍亂人間!”


    “就像是卻羅仙府之中的屍身腐化,造成魔亂?”


    李柃若有所悟。


    “所謂業障,本來無形,關鍵時刻推上一把就是萬劫不複。


    此間種種,豈是迷信二字就能抹消?


    罷了,既然如此,我就收下這青蚨錢,繼任掌寶使。”


    聽得此言,裴清光和金元帛麵上俱皆露出喜意,其他的長老們也紛紛鬆了一口氣。


    “李大長老深明大義,不枉我們一番苦心!


    你放心,我金錢會就算沒有直接支持天庭,也不會輕易倒向冥宗那邊的。”


    他們發現,李柃這個人還算是負責的,行事也有底線。


    於是作出明確承諾,會繼續堅守中立底線作為交換。


    金錢會的人或許監察不力,禦下無能,讓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偷偷摸摸和冥宗做生意,但卻絕不會再明目張膽有所傾向。


    而且總會掌寶使當中都已經有了他這麽一位天庭的代表,完全可以調動屬於自己的這一部分權勢為天庭效勞!


    ……


    此間局勢很快就以犁庭掃穴的態勢得以收場。


    其實這一次,李柃還真沒有想過能夠順利殺得了錢坤,他甚至懷疑,對方是否保留殘魂,亦或種種後手。


    但想來金錢會人並不會輕易讓自己深入調查,真的藏有什麽殘魂也要保護起來,留作暗中的後手。


    穀鯩


    李柃索性來了個裝聾作啞,沒有去提這件事情。


    果然不出所料,金錢會也展現出了自己的配合。


    但在這當中,仍然不可避免的有一些小打小鬧的舉動。


    很快便有人前來報告,說錢家忠於錢坤的那部分子弟和供奉長老見勢不妙,逃了出去。


    “島上守衛沒有及時反應,竟然麻痹大意,讓他們順利逃亡了,想來如今已經叛出總會,投靠冥道去了……”


    “算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莫要搞得我好像非得滅人滿門似的。”


    李柃和前來稟報的金錢會長老都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但卻冠冕堂皇,絲毫不露破綻。


    “對了,錢眈到底如何了?”


    前來稟報的金錢會長老搖了搖頭,道:“他已經傻了,整天都在院子裏麵刨地尋寶玩泥巴,進去探望的人不能顯現出任何寶氣,否則要被他撲上來搶奪。”


    李柃沉吟一陣,道:“帶我去見一見他。”


    “好的,李大長老請。”


    不久之後,李柃等人來到關押錢眈的庭院,還未進去,就聽到一陣驚呼從裏麵傳了出來。


    “怎麽回事?”


    “快按住他!”


    “不好,按不住了,搭把手!”


    好不容易,稍微平息下來,原來是幾名結丹境界的高手將其撲倒在,死死按住。


    錢眈蓬頭垢麵,絲毫不管不顧,手裏攥著一根閃閃發亮的金針在把玩,看起來就頗有價值。


    一名白發老翁無可奈何的站在旁邊,有些束手無策的樣子。


    “這裏到底怎麽回事?”


    看到李柃進來,眾人連忙見禮:“李大長老,我們請來尤長老,想要以金針渡穴之法為其診療,卻沒想到剛掏出金針就被搶去……”


    那名白發老翁道:“老夫還沒有來得及施展手段,不過看起來,錢長老應該是精神錯亂,已經喪失了靈智。”


    “失智了嗎?”李柃沉吟道,“有一個詞叫做利令智昏,想來是因利欲熏心,如同汙穢之物填滿腦海,令得智慧不再清明。


    這和做夢陷入迷蒙之境,亦或其他種種心靈障礙有異曲同工之妙,須得驅除這些汙穢之物才行。”


    白發老翁有些訝異的看了李柃一眼:“不錯,如若想要醫治錢長老,應該從其神魂著手。


    不過這並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因為靈蘊入腦如同劫氣迷心,已經在生命本質的層麵與其結合在一起。


    應對的手段太溫和,根本無法將其祓除,而若是過激,卻又可能把正常的靈智也破壞掉。”


    在修仙的世界中,神魂靈智這些東西是真正存在的,靈體被破壞,即便肉身大腦的結構絲毫無損,也要變成傻子。


    反而是肉身腐爛,都有可能保留身魂與靈智。


    兩者孰輕孰重,不言而喻。


    “讓我來試試看吧,正好我有洗消物欲的手段。”李柃略作沉吟,決定救一救這個錢眈,畢竟他也是因為自己而變成這副模樣。


    白發老翁道:“這敢情好,其實我剛好想到要請您出手。”


    李柃能夠在麵對金錢傀儡的時候全身而退,想來也是有其手段的,隻是不知道這種手段能不能對錢耽生效。


    李柃當即祭運自己新煉的無垢之香送到錢眈麵前。


    這種香品和絕塵香,無相香同屬一類,乃是化香第五重境界,針對阿賴耶識的無垢空明之香,結合大圓鏡智等四智之香,擁有著清靜心靈,洗滌靈魂的作用。


    因而李柃將其命名為拂塵香。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


    誠如斯言。


    不一會兒功夫,眾人眼睜睜的看著錢耽張口一吐,噴出灰黑的氣霧,連忙退避三舍。


    他們也怕被沾染上這種汙穢之物,落得個瘋癲癡傻的模樣。


    但很快,錢耽眼神就漸漸變得清明起來。


    “我怎麽了?”


    錢耽略帶迷茫道。


    “還真的好了?”


    眾人心中驚訝。


    “李大長老果然神通廣大,真的能夠祓除!”


    白發老翁看了,心中亦是滿懷敬佩,大讚起來。


    李柃道:“你被物欲迷心,喪了靈智,好在汙染程度不算太深,仍然還有救。


    不過今後怕是不可避免的要沾染上幾分貪財的毛病了,人之性情,喜好皆由靈蘊而定,那是半分都不由自己,除非能夠再度領悟到見性明心的功夫,自己將這些雜念拔出。”


    李柃沒有告訴他的是,還可皈依自己香道之途,自修拂塵香。


    以熏香之法陶冶性情,自然能得清淨,這在某種意義而言,也是一種度化。


    把貪婪之人化作清心寡欲之輩,是從根本上改變其本質。


    此刻錢耽已經恢複過來,立刻也想到了這一層,不由得微微搖頭。


    皈依香道是不可能皈依的,他出身於錢家,背叛錢坤還另有說法,背叛整個家族,整個道途卻不可能。


    白發老翁道:“錢長老,可否把那金針還給我?”


    錢耽這才發現自己手裏還緊緊攥著人家的法寶,心中閃過一抹強烈的不舍。


    但想了想,還是將其交還。


    隨後,錢耽拱了拱手,道:“族內怕是已經亂成一團,錢某另有要事,就先不奉陪了。”


    眾人皆道:“錢長老自便。”


    李柃並沒有理會錢家的事情,因為金錢會明顯已經插手介入其中,要扶持起新的掌寶使繼承名位。


    這個時候,金錢會展現出了和此前截然不同的強勢,力主扶持一為名叫錢鼎的結丹巔峰長老繼任掌寶使,執掌另外一件金錢會的重寶。


    即便自己有心扶持錢耽,借以掌控錢家的力量,也隻能瓜分部分利益而已。


    就這樣,其實都大大超出預期了。


    與之相比,反而是另外一個事物更具價值。


    等到離開錢耽的所在,李柃回到金源島上暫時逗留的所在,忽的將九陰九陽總共十八枚子錢以及一枚母錢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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