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結束後,我照常上學,自然遇上了劉旭。這小子成績不好,留了好多級,一直坐在最後麵,我成績一般,坐在中間。打上課起,我就覺得後脖子發涼,一回頭,劉旭趴在桌子上,一雙眼睛毒蛇似的盯著我。劉旭高我一頭,論單挑我不是對手,但好在我的夥伴都在學校,他雙拳難敵24手,所以我倒不怕,隻是放學後有一段路,我要自己走,我倆肯定得狹路相逢。


    “站那,你挺牛b啊,用菜刀砍我。”果然,我和夥伴們分開不久,劉旭陰魂不散地跟著我到胡同,我就近撿了半塊磚頭,把書包一扔,盯著他。


    劉旭從書包裏拽出根椅子板,一下子向我輪來,我一側頭,椅子板打在我的胳膊上,疼得我一齜牙,感覺骨頭好像斷了,我揚手就把磚頭砸了過去,可是我個子小,這磚頭隻砸到他手臂上,被劉旭用手一擋,磚頭就掉了。劉旭揚起木板,雨點般地砸在我身上,我掉頭就跑,好漢不吃眼前虧,我不能讓他把我抓住。


    我家附近有個回民飯店,我一頭鑽了進去,直奔後廚,劉旭緊跟而入。那飯店是我同學家開的,她父母都識得我,那年代吃館子的少,而且都是鐵路職工,和我家人大多相識,看我倉皇跑進去,後麵又跟著個舉棍子的,幾個大人上去就把劉旭按住了。這劉旭從小就惹事生非,小小年紀在小村已經臭名遠揚,幾個大人連推帶架,給他轟了出去,可是劉旭也倔,他就守在門口,等我出來。後來還是回民飯店的老板馬叔給我送回了家。


    馬叔知道我父母在外地工作,家裏隻有兩個老人,連續幾天,都是馬叔拎個擀麵杖,在學校門口接我放學,以至於劉旭始終沒找到機會報得此仇。多年後,我去首都旅遊,在車站和劉旭再次相遇,那天我倆同時登上一趟火車,不同的是,我衣著光鮮坐著臥鋪,他鼻青臉腫,戴著手拷被鎖在了行李車,這是後話。


    馬叔有一兒一女,兒子和我同歲,是我同屆同學,小馬因為是回族的緣故,在學校經常受欺負,也沒什麽朋友。這回因為他爸救了我,我對他也親近了許多,小兵他們在我的授意下也處處護著他,小馬自然而然地成了我們這個小團夥中的一員。


    小馬家開飯店,家裏條件好,吃穿都比我們強很多,但是人卻不胖,瘦骨伶仃,一雙大眼睛,小男孩長得跟個女孩一樣俊俏。以前我們都叫他“馬大姐”,後來他加入了我們,誰再叫他“馬大姐”我們就揍他。很多年後,小馬在小村混得風生水起,人長得精神,再加上資本雄厚,人家都改叫他馬大帥,小馬後來參了軍,當了個連級軍官,結果後來卻出了車禍橫死,那年才24歲,連婚還沒結,可歎人世無常,這也是後話。


    開學後雖然沒時間再胡鬧,可我們卻還是對山洞裏的大門念念不忘,總想著法再進去一趟,為此我們幾個沒少在一起籌劃。小馬和我們混得久了,也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沒想到,他竟然把這秘密告訴了他爸。


    馬叔是生意人,聽說裏麵可能有黃金,雖說覺得小孩子說的話不足為信,可是那大門後麵是什麽東西,他好奇心頓起,老馬就帶著他三個本家兄弟上了山,順著我們埋下的線路摸了進去,果然找到了那扇鐵門。


    那一年冬天,中國發生了一件大事,國家開始大麵積裁撤軍隊,駐在我們村的師部開始轉移,我親眼看到一隊坦克轟鳴著從我麵前駛過,高聳的炮管包著油布,斜指向天,說不出的威武雄壯,我們學校都放了假,全村的學生和孩子都跑去看熱鬧,我看得是熱血沸騰。


    可也正是那個冬天,我們那個小村子裏,也發生了一件讓我終身難忘的大事,有人開始明碼標價地販賣軍火。


    “一個彈夾兩元錢,加子彈是十元,一個槍梭子是20元,重機槍子彈一個五毛,五四式子彈是兩毛,步槍彈一塊。”我們班裏一個同學開始明碼標價地四處宣揚,我們幾個聽得愣了。


    “在哪賣的?”


    “回民飯店,小馬他家。”同學神秘地說。


    我們當時沒想到是小馬他爸把地道挖了,還傻傻地去問小馬,小馬紅著臉說,是他爸聯係的門路,說是當地駐軍撤退了,有一批彈藥廢棄了,馬叔就當廢品買了回來,現在對學生賣呢。過了幾天,小馬給我們一人一隻彈夾,上麵是五發金光閃閃地步槍彈。那時是90年代初期,我們不懂這是違法,一個個興高采烈,隻是再想多要,小馬也說沒辦法,他爸不讓他碰這些東西。我們零花錢有限,也買不起,好在和小馬關係好,小馬時常偷出一些來給我們幾個分分。


    這些子彈在學校成了緊俏貨,甚至當成貨幣一樣流通,有錢的孩子花錢買,沒錢的孩子就靠代寫作業來換,一顆顆金燦燦的子彈在我們這些孩子的眼中無疑有著巨大的吸引力。這讓劉旭很是眼饞,這家夥整天坐在最後一座,盯著同學們的子彈,眼裏放著光,要不是因為我們人多,打不過,他早就上手搶了。可是誰能想到,心癢難耐的劉旭,在他十三歲的冬天,竟然鋌而走險,從此在罪惡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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