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夥伴們的脾氣秉性,除了三四個膽小的,其他人都挺講義氣。第二天下午,除了有四五個孩子掉了隊,其他的幾個則到我奶家找我,一起上了山。


    田雷、大軍從家裏帶來了兩個鐵路專用的手執信號燈,他們父親在車站當值班員,家裏這種信號燈幾乎成了主要的照明工具,這種信號燈和《紅燈記》裏李玉和用的相似,上麵一個提把,前麵一個大燈頭,底下有個長長的底座,裏麵是蓄電池。這燈搭配著五種色片能照出紅藍黃綠白五種顏色,不過既然是家用,其他色片都拆掉了,就留下了白色,光照範圍相當廣,這兩個信號燈,抵得上五把手電筒。小兵則從家裏扛了一把氣槍出來,這是他老叔最愛的汽槍,不知小兵怎麽給偷出來的。柱子帶了一把匕首,其他的人都帶著棍棒、彈弓,我家管得嚴,我沒啥趁手的兵器,出門前,我跑到雞窩那,把我奶奶給雞剁食用的鐵鏽菜刀偷了出來,那翻板下麵不知道有啥,我們既然要上山,還是準備齊全一些較好。


    上山的路上,經過一座無碑的荒墳,我和小兵照例跑過去給那墳拔了草,又在附近摘了花鋪在墳頭上麵,然後磕了三個頭才走。小夥伴們對此也不吃驚,從小,我和小兵每次上山都是這是如此。小時候和爺爺上山砍柴,路過這墳地,我問爺爺這裏埋的是誰,爺爺隨口說這裏埋得是雷鋒,我和小兵一聽肅然起敬,屁巔巔地跑去磕頭,爺爺隻是笑笑,也不阻攔。多年後,我們自是不再相信這是雷鋒,但是小時候的種種禮敬,竟然冥冥之中也護佑著我和小兵在以後的遇險中能全身而退。


    那天下午,我們上了山,爬進碉堡,碉堡中間的空地上,多出了一堆灰燼,地上還有一些土豆,想來是有人正在這裏烤東西吃。昨天我們下山時已經很晚,天黑了沒人敢上山,我撚了一下灰,還有溫度,八成人沒走遠,我們上山時也沒見到有人下山,這夥人估計就是劉旭那夥人,沒準還會回來。


    “x你的,你們敢來這?”,我一回頭,原來是劉旭帶著他的幾個花子兄弟,懷裏抱著一把幹樹枝,正低頭鑽進來,和我們撞了個照麵。聽到劉旭罵我,我也來了氣:“x你,這碉堡你家蓋的啊,我們憑啥不能來。”我壯著膽子回罵。劉旭眼睛一瞪,一步衝進來,手裏還握著一把鐮刀。


    碉堡不大,小兵他們擠在我身後,劉旭沒注意到他們,剛衝到我麵前,就看到一支黑洞洞的槍口從我身後伸出來,直直地懟到劉旭的麵前,劉旭傻了,握著鐮刀的手停在半空。


    “我x,有種上來啊!上來啊!!”小兵紅了眼,手托著槍一步跨了出來,冷冰冰的槍管直接插進劉旭的嘴裏。我從背後抄出滿是鐵鏽的菜刀,柱子拽出匕首,其他人也都橫起了棍棒,田雷和大軍更是不懷好意地把信號燈對準了他們的眼睛,在這種強光照射下,一下子就能讓他們暫時失明。劉旭後麵的幾個黑小子剛抻出自製的攮子、刮刀、鋼筋,見到我們這陣勢馬上也老實了。


    看劉旭他們不出聲,我來了勁,用菜刀背狠狠地砍了劉旭肩膀一下,這一下我用了很大的勁,劉旭悶哼了一聲,剛想發作,又看了一眼小兵,沒敢動彈。我得意了:“我們今天就在這玩了,怎麽地吧?想幹啊?”劉旭臉憋得通紅,從牙縫裏蹦了幾個字:“你等開學的,有種到時候你也帶著槍來,你等著啊。”劉旭帶著四個花子兄弟從碉堡退了出去,我們緊跟在後麵,小兵又示威似的衝著樹上的鳥窩放了一槍,撲棱棱地驚飛了一窩麻雀。劉旭他們頭也沒回地走了,我們看他們走遠,這才又回到碉堡。


    “剛才你真敢開槍?”我拉過小兵小聲地問。


    “他要用鐮刀砍你,我真敢開槍幹他。”小兵紅著眼,喘著氣說。我拍拍小兵的肩膀,這輩子的兄弟,從十幾歲那年夏天就交下了。以至於十幾年後,我再次翻山越嶺,探穴尋寶時,小兵義無返顧地和我一起出生入死。


    翻板位置挺隱蔽,我們用棍子捅了幾下才找到,柱子在外麵拖了兩棵枯樹,我們係上了繩子,一端拴在臨近的機槍口上,一端順下去,幾個孩子人小體輕,一個一個攀著繩子,抱著枯樹都下去了。


    我腳一落地,就覺得這地鬆軟似泥,大軍的兩支信號燈一開,下麵一覽無餘,這分明是一條地道,前後望不到頭,裏麵腐臭嗆人,腳下一片爛泥,這地方最怕就是有蛇,不過這裏連草都沒有,估計蛇也不會在這裏生存。小兵一指側麵,一扇鐵門赫然出現在眼前。


    小村當年是俄軍駐地,存在著好多百年前的俄式建築,我奶奶家就是當年的俄軍戰時指揮所,一座典型的俄式房子,其中一個最代表性的標誌就是門窗奇高無比,但是今天我見到的這門卻說不出的厚重感,這門上麵有橫豎兩個拉手,中間竟然有一個方向盤,柱子用匕首敲了兩下,這門全是金屬製成,我們合力拉了半天,這門紋絲不動。


    我說,這方向盤是幹嘛用的?田雷說他看電視,人家保險櫃都有個轉盤,應該是用來拚密碼的,有密碼的都是金庫,這裏八成放的是金子。我們信以為真,小兵力大,擰了半天,那方向盤紋絲不動,我找來一根棍子,插在輪盤上,幾個人一起使勁,這才勉強動了一點。


    我們轉了半天,這輪盤越發靈活,可是不管怎麽轉,這門還是打不開,“壞了,這是禿嚕扣了”大軍握著棍子氣喘籲籲地說。也難怪,這地道建了得有近百年了,沒讓我們掰斷了就算是好事,哪能還好用?可是門打不開,我們就進不去,這不白折騰了嗎?大夥又鼓搗了半天,也都泄氣了,這地道裏陰濕難聞,我們總怕有什麽蜈蚣、毒蛇鑽出來,那時候歲數也小,大家趕緊順著樹幹又爬了上去,我們把翻板鋪好,盡量讓它看不出痕跡。


    下山的時候天已經擦黑,幸好有信號燈照明,有氣槍、菜刀壯膽,我們八九個半大小子一路唱著歌平安回家,隻是到家後,都免不了一頓好打,小兵因為偷氣槍,被老叔打得屁股都腫了,我還好,進屋前把菜刀藏進門外的磚縫裏,所以隻是挨了頓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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