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的暑夏說來就來,在這種炎夏的天氣裏,人的心情總是浮燥,在馬路上走一走,都覺得要被天上的太陽烤化了,我甚至開始懷念起那座荒野別墅,雖然陰森破敗,鬼氣森森,可至少涼快。


    和舒萬有已經快兩個月沒見了,自從上次深談之後,我就經常去尋古軒去聽他講古,最近舒萬有在寫書,好像是關於古董鑒定方麵的,他想把自己一生所學以及經驗都記載下來,給他女兒留個念想,也可以當成工具書,所以這書他一不想出版,二不想讓別人看,所以他在家裏寫書時,都會把我拒之門外,所以更多時間,我都是跑到尋古軒和舒瑤閑聊。


    舒瑤這丫頭其實挺有意思,接觸多了,你就發現,她是屬於那種外冷內熱的人,用她的話來說,這是一種保護色,拒人於千裏之外,自己也樂得清靜。我說你這是等於自絕於人民麵前,和外界絕緣,多少好小夥你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往外趕,你打算和這古董融為一體啊?幾十年後,你也跟個老花瓶似的,哎,到時候,咱也找個這樣的櫃台,就這,往這一擺!我正說在興頭上,眉飛色舞地用手比劃著多寶格的時候,舒瑤麵不改色地係了係鞋帶,然後拖著殘腿,舉著雞毛撣子愣是追了我一條街。


    後來舒瑤說,她這樣做也不無道理,如果是真愛,又怎麽會因為自己的冷淡就知難而退呢?她對男朋友的標準,不求高富帥,隻求一人心,說白了就是一定要有飛蛾撲火的執著,在煉獄般的考驗中堅持最後,才能修成正果。


    我對她這套理論不置可否,和她聊得久了,覺得她學識淵博,古往今來的奇聞軼事信手拈來,這可能也是她從小受家庭熏陶的緣故,舒瑤家庭條件不錯,舒萬有兩代人折騰了這份家業,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絕非我這種普通人家可比,從她姐姐在倫敦讀藝術學院就可見一斑,我聽說過那個學校,一年的學費要50萬,這在哈爾濱,足可以買一棟房子。可是舒萬有卻麵不改色地供讀了她三年,甚至還有意讓她去法國巴黎進修,可見舒家實力之巨。


    舒瑤雖是個富家女,可卻天性質樸,衣著永遠是牛仔服、牛仔褲,一雙白色運動鞋,身上也沒有任何值錢的飾品,臉上化著淡妝,一頭長發紮在腦後,不是看書喝茶,就是收拾衛生,她骨子裏又極要強,看似柔弱,卻非要幹些力所不能及的事,就比如上次拆空調的事,本可以請兩個工人解決,她非拎個扳手,爬梯子上鼓搗,結果砸壞了腿。那時我心裏對舒瑤其實有一點異樣的感覺,但也不好表露,所以隻是湊到店裏閑聊。


    舒瑤自己看店本來也沒什麽事,有我這個話嘮,也權當打發時間,她腿受傷的時候,我會幫她拖地掃地,搬運一些古董物品,可是後來她腿傷明顯見好,行動自如,可這些苦差事還是留給我幹。有時候,我還和舒瑤一起去鄉間收廢品,我倆穿著淘來的舊軍裝,背著尼龍袋,臉擦得黑黑的,去的鄉村也都是牡丹江往裏又窮又偏的村落,舒瑤說隻有這種地方才能有老物件,而且看上了什麽東西也不要聲張,往往要了半天價,收了一車的破紙箱、爛銅片,最後無意間讓她家再給幾個鹹菜壇子之類的瓶瓶罐罐,算是添頭,而這幾個添頭,才是最終的目的。


    認識我之前,她都是找家裏保姆的父親搭伴去,如今認得我了,覺得我可塑範圍太大了,用她的話說,我是那種戲路特別寬得人,穿上西裝是紳士,光著膀子像流氓那種人,所以每次進村收廢品,我都打扮得像個叫花子,然後裝著一幅“吃了這頓沒下頓的形象”贏得村民同情,而她則作為我的妹妹,出身貧寒又品學兼優的女大學生身份,以勤工儉學,補貼學費的名義跟著我體驗生活,這種勵誌故事博得好多農村大娘的眼淚。有好幾次收完舊物回來,我兜裏還被熱心的村民塞上兩個鹹菜疙瘩或是幾個玉米棒子。


    有時候,舒瑤會說起她的姐姐舒童,說那是和她截然不同的一個女孩,如果說舒瑤安靜的像一池映月碧水,那舒童就是飛流直下的瀑布,舒童性格熱情、火辣,打小叛逆,喜歡搖滾樂,上初中時和一群男孩子組樂隊,打耳洞,紋身,吸煙,逃課演出,也是因為實在太不像話,舒萬有才把她送出了國,去讀她夢寐以求的藝術。她學的是繪畫,兼修音樂,舒瑤受傷時,她回國一次,而那時我還與他家裏交往不甚,從以也沒能相見。但在我印象中,她應該是徐靜蕾、於文文那類女文青年,可舒瑤卻是搖頭笑而不語,好像這是一件多麽可笑的笑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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