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近古井,井口的黑氣愈發濃鬱,帶著一股酸酸的臭味,讓人聞著有些犯惡心。我捂住口鼻,半蹲下來,手撩了撩井口的黑氣,試圖看清楚裏邊是什麽。


    根據我從前的經驗,這裏邊,應該是死人了。


    打小我就能看見陰陽交界處的東西,雖然不是每次都能看清楚,但是這種我見的太多了,憑著經驗,也知道這裏麵死的東西怨氣很重。


    一般來說,死掉的人如果身體周圍有黑氣說明怨氣比較重,簡單化解一下就沒有問題了。但是如果還摻雜著味道,那就不是一般的重了。


    照著我爹那些書上的記載,這些身體周圍有黑氣,並且伴著酸臭味的,是魂魄散了以後無家可歸,在五界遊蕩的時候積累了冤魂的怨氣,這種混雜著五界怨氣的靈體最為可怕,難說的話……恐怕會變成厲鬼了!


    幸好今天白天正好被我撞見了。


    我給先暫時鎮壓一下,叫我二哥來看一看了!憑著我的三腳貓功夫,這事兒弄不好,我可是要賠命進去的!


    我隨手折下一根樹枝,在腳邊的黃土上畫了個符。符的最後一筆彎鉤還沒有落下,黑氣漸漸退了去。我爹看我身子弱,打我小時候教了我這個能防身的符。


    見黑氣褪去,我一把抓起剛剛畫符的那片土,用力灑到這張已經結了蜘蛛網的井裏,隻聽見“嘶拉——”一聲,一股白霧從井口蒸騰而起,伴隨著辛辣的臭味,我的眼睛直接被嗆的直流眼淚。


    靠,媽的,這玩意不會不是人吧。


    如果是人,我剛剛扔下去的土是不會有任何反應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這玩意不是人。


    並且,如果井裏的這玩意不是人,那它的肉體已經被我灼燒成灰燼了。我暗自鬆了口氣又隱隱的有些惋惜——幸好死的不是人。不然叫二哥來,我還要解釋半天。


    不過啊,如果我二哥在的話,將怨氣平了去,隻要它肉身還在,他可以給它找個好路子投胎呢。


    我正準備離開,身後的灌木草叢一陣異響,我猛地回頭,卻發現身後的灌木草叢風平浪靜。


    這個天,連個風都沒有,地上的草都不會動,究竟是什麽?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大喊道:“什麽人!快出來!”


    我環顧四周,什麽也沒有。正當我鬆了一口氣,頭還沒有轉向井口時,一個黑色的影子忽然從頭頂“倏”地一下,劃過眼前。


    “啊!”我尖叫道,“什麽東西!”


    定睛一看,井口處莫名其妙多了一條粗糲的麻繩,麻繩一端連著我頭頂的綠樹丫子,另一端直直的伸向井裏。


    我仰頭看向綠樹丫子,一隻鳥撲棱棱的飛向藍天,樹枝絲毫沒有被重物壓彎的弧度,我後背有些發涼。


    剛剛在這裏呆了這麽久,都沒有看見這條繩子……它憑空出現……


    是鳥嗎?


    我緩慢的伸出脖子,看向井底,隻見兩隻幽藍的圓點,忽閃忽閃的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井底很黑,除了這兩抹藍色的黑點,我什麽也看不清。井底寂靜無聲,我眼睜睜的看著那兩抹幽蘭色圓點的中間呈現出如血液般鮮紅的亮光。


    “啊!!!”


    我捂住眼睛,猛地向後退了幾步。


    我何時見過這種情景?給走,我給走!我現在就給走!叫哥哥來!


    “別……走……”


    我身後幽幽的傳來兩個字,阻攔住了我離開的腳步。


    “拉……我……”


    不,不客氣!我掙紮的告訴自己,腳底卻不由自主的轉了過去。


    “謝……謝……你……”


    “拉……我……”


    它會說人類的語言,它是什麽……鬼使神差的,我的好奇心戰勝了恐懼——反正我隨身帶著我爹給的防身用的符咒。


    我將符咒拍在了井邊,開始拉那根連向井底的麻繩。


    一開始還沒有什麽重量,就好像在拉空氣一般,隨著井裏濕漉漉的麻繩逐漸上岸,我提拉用的力氣越來越大,可是麻繩就好像沒有長度的盡頭一樣,隻要我拉,它就能出來。


    “嘶……這麽重!”


    我探頭,向井內看去,沒想到,一個裝著死貓的木桶已經在了井口。


    可是,不管我怎麽用力的拉繩子,哪怕伸手去提那個桶,那個裝了黑貓的桶,都紋絲不動。


    貓?奇怪了,村裏怎麽莫名其妙會有貓死在井裏,怨氣還這麽重。那隻黑貓體形扭曲的躺在桶裏——那是個不可思議的姿勢,它的腦袋呈現180度反轉,就好像被人擰掉了一樣,怪異的掛在它的背部,它毛發都已經濕漉漉的粘黏在一起。


    貓的眼睛緊閉……


    那剛剛,兩抹幽藍色的光是什麽呢?我不敢細想,就想著離開。


    忽然那雙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一種特別詭異的淡藍色死死地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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