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去!天靈靈,地靈靈,各路神仙快顯靈啊!”


    我趕緊從兜裏掏出口袋裏多帶的那一張防身符咒,猛地拍在了黑貓的腦門上。


    霎時間,那股詭異的淡藍色,逐漸暗淡下來,貓的眼睛呈現出了渾濁的灰白色,黃符紙上緩慢地印出血紅的大字:“埋了”。我頭皮發麻,心裏卻也知道,這事兒,其實就是算結了。


    符紙上,如果出現一些如鬼畫符般的紅字,那必定是鎮不住,肯定有大亂。但如果是這樣的,那其實就是鎮住了。


    那黑貓無非是托這張黃符紙,交代一些自己的遺願。


    我拿手刨了一個土坑。因為不敢直接抱那隻貓,準備再次嚐試提那個木桶,沒想到那個桶居然被我輕輕鬆鬆的拔了出來,我也因為用力過猛,猛地向後幾個踉蹌,差一點摔倒。


    “真嚇人啊……”


    我喃喃自語,腦海中冒出了個不敢深想的念頭:黑貓藍眼睛。


    整個村子,黑貓不少,但是基本都是黃眼睛綠眼睛。隻有於欣的貓,才是藍眼睛的。


    巧合?


    這貓看起來死了應該有兩天了,要是於欣活著,知道貓死了,估計也會傷心欲絕吧……


    我將土填上,鬆了一口氣。於欣在那邊,也有小貓陪著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弄完這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都有些暗了下來。


    我回頭看,路上已經空無一人了。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去塘裏洗了洗手。我拍了拍空空的口袋——今天出來的時候帶出來兩張符,居然全用完了,看來給回家了。


    這老爹的符,還是管用的!


    我摸了摸下巴,這麽大怨氣的動物都能解決,那渡個亡靈肯定是小菜一碟了。就是如今天色已晚,該拿什麽說辭呢?


    我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喲!家夥事兒!


    就和於老爺子說我在家仔細準備家夥事兒,所以耽擱了!不過……剛才著急出來竟然都忘了,幸好有這貓攔了我一下,這要是直接去了,多丟人啊。


    我小心翼翼的推開大門,四周環顧了一下。二哥的房門居然還是關的死死的。


    真是天助我也!


    我溜進自己房間,拿好東西趕緊跑了出去。


    沒有走進於大爺家大門,我便覺得這整個宅子似乎氣場不對,我並未多想。


    宅子的生氣和主人息息相關,或許是於老爺子家的姑娘去世了,宅子裏邊正在辦喪事,所以讓這個宅子散著一股陰冷的死氣。


    “阿文,你來了,我又折回去找您,怎這麽晚才到?”


    於大爺焦急的聲音從門內傳來,打斷了我的思慮。


    我憨笑道:“嗐!我出門的時候掐指一算,算到還該準備些東西,這不,來晚了。”


    多虧我早想好了說辭。


    於大爺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扶著我的胳膊,將我迎道院內。越走向裏邊,寒氣越是逼人。整個宅子的屋簷上都結著白花,房門口都掛著寫著“奠”字的燈籠。


    沒有風,但是白色燈籠裏的燭火忽明忽暗,惹的整個院子都是明一陣,暗一陣的。不知道是誰打開了閣樓上的門,刺耳的“吱呀“聲,在靜寂的院子重回蕩。


    整個宅子都籠罩在一片詭異的氛圍之中。


    於大爺攙著我往堂屋裏走,他半帶著哽咽道:“我就出去打個水的功夫,我女兒...我女兒她就...”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輕輕拍了拍於大爺的手表示安慰。


    說實話,我也怕的厲害。不是說我怕見死人,因為我打小就能看見陰物,還是稀奇古怪的那種,我看見的時候,基本都是在晚上,所以晚上我甚少出門。


    而現在……我總覺得堂屋裏有什麽影子在紙糊的窗子門口飄。


    還有……為什麽,沒有風,這些燈籠也在隱隱的動呢……


    “到了!她在這裏。”於大爺語氣悲愴,踉踉蹌蹌的半跪在了棺材邊,“女兒阿……打你娘去後,我就與你相依為命,本想著能為你準備紅妝嫁衣,你能為我送終,現在……嗚……現在該怎麽辦啊!”


    我麵前是一口刷了紅漆的棺材,上麵還畫著仙鶴祥雲的圖案。


    很顯然,這口棺材是於大爺為自己準備的。年紀大了的叫喜喪,像這種不到二十就去世的,隻能睡黑色棺材。如此違反常理的喪儀,足以見事發之突然。紅色棺材本身就是想淡化悲傷的氛圍,而這口紅棺卻有一種杜鵑啼血的悲愴……


    我越靠近棺材這種感覺越明顯,當我走到棺材邊上的時候感覺周圍的氣溫都低了幾度。


    於大爺拍了拍棺材,遞了根煙給我,我擺手拒絕。他苦笑一聲拿著煙,掏出火柴盒子。


    火柴棒“刷拉”“刷拉”劃了兩下,卻隻見一股青煙從火柴頭飄起。於大爺手抖的厲害,苦笑著將煙和火柴貢到了棺材麵前的貢桌上。


    他說道:“她走的急,也走的冤!她不認路,我怕她路上一個人孤單又迷了道……也怕她一直留戀著不肯走……就想請顧師傅做一下法事。”


    我心裏五味雜陳,想說些什麽,卻也擔心我這張平日裏油嘴滑舌的嘴說了什麽不該說的更惹的他傷心。


    “嗯……看我的,你放心,肯定讓您女兒好走。”


    說著,我掏出了黃紙畫上咒貼在了棺材上。


    雖然周圍有一些冷,但我也沒感覺害怕。畢竟就是個替溺死的人超度的法事而已。我按照父親平日教的樣子照葫蘆畫瓢的提起一口氣,搖頭晃腦的喊到:


    開頭光,亮堂堂,頭頂上蒼八寶香。


    開眼光,看西方,極樂世界是家鄉。


    開耳光,聞十方,無量天尊法中王。


    開鼻光,嗅妙香,萬法熏修開會光。


    開口光,吃齋香,不與畜類結仇腸。


    開心光,顯性相,萬法圓融妙吉祥。


    開手光,抓錢糧,手握蓮花奔西方。


    開腳光,蓮台上,眾聖接引登樂邦。


    就在最後一個字出口的一瞬間,我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從紅棺向我麵部和胸口襲來,一瞬間仿佛五髒六腑都移了位置。一股惡心的感覺逆向上湧,血腥味充滿了整個口腔,喉嚨裏感覺卡了無數的刺一樣。


    臉頰也疼的厲害。


    一陣頭暈目眩以後,眼前的整個靈堂都在天旋地轉。紅棺、香燭、貢果都扭曲成奇怪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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