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邦邊界的時候,雨小了,天空出現了一絲光亮。


    黛兒從昏睡中被吵醒。


    秋梨醒了,她央求著秋西亞帶她回去,她推開靠在她身上的黛兒,嘴裏罵著尤朵拉一行人……


    “你來自哪裏?”尤朵拉的心一陣抽痛,明知道她的答案一定不是那兩個字,依舊問出了這句話。


    ……


    另一邊的秋梨在馬車行駛了大約一個半個小時的時候,幾乎在措不及防的時間裏,就已經穿梭回到了城堡,看來,不管身在何處,她依舊逃不脫城堡的範圍。


    大雨將整個世界籠罩其中,麵前的城堡在雨水的衝刷下,黑漆漆的佇立在麵前,像是一個噬人的怪獸。


    她摸了一把在頭上在臉上縱橫雨水,嘴裏罵罵咧咧。


    不過好在,她們逃脫了,自己的努力也不算白費。


    秋梨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真特麽悲喜交加。她熟門熟路地推開城堡的大門。


    “老娘又回來了!”


    雨幕中,她對這個世界比了個中指。


    她要去找巫女,也不知道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她有沒有出事?還有,她想弄清楚,那天到底是誰打傷了自己。


    頭上的傷口依舊隱隱作痛,這讓她瞬間警覺,危險還在。


    她走路的動作輕了下來,危險不知從何而來,而她唯一的那盞絕佳防禦型風燈已經拱手送人了。


    她渾然不記得,那把風燈其實也是她從別人那裏順來的。


    她踩著泥濘從後花園往自己的小房間方向繞去,地麵濕滑,摔了幾跤,又踩空了一次,她的衣服已經不能看了。


    到了小窗台那裏,她帶著怪異的眼盯著自己的窗台,她從未從這個角度看過。


    以前都是翠西來爬窗,現在換她自己了。


    翠西?她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張明豔的臉來,她的心中已經有了個猜想。


    她伸出手想去開窗。


    窗自動打開了,秋梨嚇了一跳,後退了幾步,差點被泥濘滑倒,室內燭火搖曳,巫女探頭出來,好奇地問她:“你為什麽要出去淋雨?”


    秋梨:……


    看她狼狽的樣子,巫女展顏一笑,向她伸出手,巫女看似柔弱,這力氣可真不小。


    她被輕易地拉進室內。


    巫女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的毛巾,她拿在手裏,替秋梨擦幹頭發。


    溫暖的燭火下,這一幕竟然有幾分溫馨。


    秋梨忍了忍,終於伸手將毛巾搶在自己手裏:“我自己來。”


    麵對如此主動的巫女,她有些不適應。


    目光看向一旁的燭火,並沒有燃燒多少,她的眉心一跳,開口問道:“我離開了多久?”


    巫女從小椅子上把書拿在手裏,翻了翻:“看了十頁書的時間。”


    這還真是古怪的計時方法。


    “有聽到什麽奇怪的動靜嗎?”秋梨走到櫃子旁,取出一套幹爽的衣物,換掉弄髒了的潮濕的衣服。


    “有,我聽到你在花園裏走路。”巫女笑眯眯地看著她。


    秋梨用手捂著眼睛:“別對著我笑。”


    “為什麽?”巫女問。


    “要閃瞎我了。”


    還沒等她將手挪開,巫女的手突然從她後麵伸了過來,攬住了她的腰,她在擁抱秋梨。


    “我找到你了,秋梨,我用生命向你保證,我做到了。”巫女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秋梨如遭重擊,她呆愣在原地,巫女的身體柔軟而冰冷。秋梨轉身把手放在巫女栗色的長卷發上,輕輕地揉了揉。


    “黛兒……”


    是啊,她們一樣的栗色卷發,一樣的喜歡拽著自己的衣襟,其實細看,依稀可以從她的麵容上看出幾分黛兒的影子。


    秋梨鼻子一酸,仰起頭,想把眼淚給憋回去。


    “我想,我記起來了。”


    一向淡定的巫女,聲音顫抖了起來:“我從無數的時間片段裏找你,時間太久,我忘了所有的事情,隻記得你的名字。”


    有了那本“巫女筆記”,同時在尤朵拉的精心教導下,黛兒成了那片大陸最為有名的巫女,她追溯時間,卻意外的到達了更早的時刻。


    時間的更改,她無法再回到原處。


    世界會在不同的時間節點發生不一樣的走向,為了不錯過秋梨,她將自己分裂成無數個個體,她出沒在不同世界的曆史裏,也因此,巫女的傳說在很多地方都被傳頌。


    隨著時間的流逝,個體的分裂也越來越多,她的記憶開始流失,到最後隻記得一個名字。


    “秋梨,你知道嗎?你所在的這個城堡的前身就是被火焚燒過的教堂原址,原本的我們都被處決了。”


    黛兒的聲音很輕,她依然如小時候一樣,喜歡拽著秋梨的衣襟,她們並排坐在床邊,燭火搖曳。


    秋梨聽得很認真。


    “隻有尤朵拉一個人逃脫了,為了複仇,她利用一次公審,將整個鎮子上的人連同教會的人一起,封鎖在教堂裏,一把火,燒去了所有,尤朵拉也死了……”


    “我出現在每一條世界的分支,每一條我們都下場淒慘。”


    “秋梨,你給了我們另一條路。”


    “你回來的一刻,這條路才變得清晰可見……”


    “找到你,我的執念就結束了……”她沒有接著說下去。


    而是從袖子裏取出一本秋梨看著眼熟的羊皮手冊,“這是你當初給我與尤朵拉的筆記,我又增加了一些內容,現在還給你。”


    秋梨伸手接過,幾行文字出現在眼前:


    【巫女的筆記:


    無數失傳的巫術被記載,它的神奇力量無法被凡人掌握。它是混亂之源,是野心的開始也是悲劇的序幕。


    但是,一個叫秋梨的人成了這本書的主人,她獲得了來自時間巫女的祝福。】


    秋梨喜滋滋地收起了這本筆記,同時腦子裏迅速閃過一個哲學話題:到底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晃走腦海裏的雜念,秋梨好奇地問:“從鎮子上離開後,你們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個秋梨回來了,你消失了。秋西亞大哥將她帶離了,我們在下一個城邦分開的,其它的幾個姐姐都不願意再流浪,尤朵拉姐姐給了她們一筆錢,她們就在當地定居了,後來,我就隨著尤朵拉四處遊曆,有你給的金幣,我們日子過得很好……”


    “你送給我們的風燈,救了我們好幾次,後來再也不亮了。”


    她停頓了一下,突然展顏一笑:“但是……”


    她停頓了一秒,繼續說道:“我修好了!”她伸出手,一盞晶瑩剔透散發著鵝黃色光芒的風燈,就出現在她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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