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的武道是一個秘密。就像他一直不離身的泛黃書籍一樣,從來都沒有人知道。


    十八歲的年紀能夠修行出武道真氣可以說是天才。因為沒有領路人,所以虞知也不知該歸功於自己根骨奇佳,還是得益於那三十六幅小人圖。


    虞知每天都會修行一個時辰,一直都是如此。


    一個時辰很快也就過去了。直到今日,他也僅僅隻是參悟了第一幅小人圖而已。


    讓真氣在身體裏流動真是不容易。


    每次修行完,虞知覺得思考都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李清如不讓虞知習武,所以虞知從來也不敢顯露分毫,那些招式也是半吊子水平。


    虞知將小人圖放進了懷裏,躺在床上,喊道:“清歡,明天我們出去轉轉。”


    虞知很久沒進城了,繁華世界還是讓他迷了眼。馬車外傳來的叫賣聲,還有那些令人食欲大開的香味。


    葉清歡還在院子裏,依舊是那個姿勢,微微昂著頭,望著天際的皎月,宛若神遊太虛。直到林虞喊聲將葉清歡拉回了現實。


    “好。”


    話音剛落,隔壁的屋子也傳來了聲音。


    “小魚哥,我也要去!”這是秋若若的聲音。在問道書院求學時,她就喜歡跟在虞知屁股後頭,現在還是如此。


    ……


    說是轉轉,其實也就是秋若若為兩人接風。


    京都裏的變化很大,很多街頭小販都被取締,多了些酒樓茶樓。京都裏的公子哥和小姐們總要去一些上檔次的地方。如此才能夠彰顯他們的與眾不同。


    百味居是秋若若定下的地方。在京都裏頭,百味居是排的上名頭的富貴地方。百味居取珍饈百味之意,東麵是一片大湖,隔窗而望便是這風景也讓人如癡如醉。


    早晨,午時,又或者夜晚,這裏總少不了達官顯貴,公子小姐來這裏把酒言歡。京都裏最不缺的就是這些富貴人家。


    雖是熱鬧,有時候也會讓人覺得嘈雜,但是百味居的三樓卻是最清淨。這地方沒有相應的身份,斷然也是上不來了。


    人人都知道能上三樓的人都是在偌大的京都裏有些分量的。所以這些人之間也很少發生衝突。畢竟,偌大的京都裏暗流洶湧,錯綜複雜。誰也不知道對麵那人背後之人又是誰?


    虞知知道百味居,窮苦人家的人向來在外頭聞聞味道都是一種奢侈。今天在秋若若的帶領下,虞知總算能夠大搖大擺地走進百味居。


    “聽說草原狼廷的使團明天就會到京都,我倒要看看秋家小娘子怎麽應對?”


    顯然,百味居的隔音並不怎麽好。而說話那人的聲音也不怎麽隱晦,似乎對於秋家也沒有什麽畏懼之心。


    虞知看了一眼秋若若微微停頓的腳步,沒想到未曾落座就碰見了這事。


    “秋秋?”


    虞知提醒了一聲,也不知是怕你秋若若置之不理,還是要計較一下。反正,虞知知道隻要秋若若不將京都鬧翻天,那麽秋家總有辦法擺平事端。


    秋若若轉頭看著林虞,微微一笑,“走吧,百味居的醋魚可是京都裏最好吃的東西。”


    秋若若是個小姑娘,年方十五。不過,在大楚皇朝,年方十五的姑娘早已經許好了人家,還是長大後的小姑娘了。在李清如的教導下,秋若若早已經有了一顆沉穩的心。


    虞知也是微微一笑,剛剛抬腳,卻聽到又有聲音傳來。


    “秋家的小姐在青雲試中得了陛下的恩寵,秋家的風頭更是漲了一成。這個時候,公子可要慎言。”


    說話人的聲音比之前更加渾厚,不難猜測裏頭坐著的是一老一少。


    年輕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語氣更為輕蔑。


    “秋家得陛下恩寵又如何?我已經打探到北邊的使團裏可不少強者,到時候出了亂子,五城兵馬司和秋家都難逃罪責。接待使團本該是我哥的職責,卻被秋家小娘皮搶了去……”


    “這是陛下的決定,公子不可妄言。”長者再一次提醒道。


    “哼,我又沒說陛下的不是。這事大抵是秋勁風那個老不死的出的主意。仗著陛下夫子的身份,硬是給自家人安排好差事。據說,昨天秋若若將那位問道之恥都帶回了家裏,黔驢技窮了。”


    吱呀。


    秋若若推開包廂的房門,這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百味居的侍者趕忙前來阻止,見到雙方之後,掂量了下身份,便是暗自退開,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秋若若不是會為三言兩語而動氣的人,隻要不是太過分,都能夠忍讓一番。如今,包廂裏的聲音卻涉及到了秋家。秋若若出身秋氏大族,祖輩都是大楚皇朝的頂梁支柱,豈能夠讓人隨意詆毀?


    百味居的三樓都是些有身份的人。


    包廂裏的少年和長者是,秋若若也是,誰也不見得比誰弱了。


    “剛才那句話是你說的?”


    秋若若盯著盤膝坐在雪絨毯子上少年。包廂內僅有兩人,甚至都不需要去猜測到底是兩人之中的誰。


    懷疑又肯定的神情完美地融合,然後出現在秋若若粉雕玉琢的小臉上。


    懷疑,自然是懷疑這少年怎麽有這麽大的膽子,敢議論當朝的太子太傅。雖非實權的官職,卻日日於東宮授業,常伴天子左右。


    肯定,秋若若可是親耳聽得一清二楚。


    白離也沒有想到說著秋家老爺子的壞話,好死不死被對方的親孫女聽見了。這本是街頭巷尾茶餘飯後的談資,說說無妨。隻是今天聲音大了些,有種被抓到小辮子的感覺。


    “是有如何?”白離目光躲閃,真見到了正主兒反而有些犯怵。


    白離不過十二歲,京都白家的公子,膚色雪白,五官也是長得俊美,如同一個瓷娃娃一般。今年,他也是剛剛進入了求知書院修行,優渥的家世,不錯的天賦,總讓這個小少年產生了目中無人的錯覺。


    “難道我還說錯了不成?秋若若,你隻是趁著我家長兄不在京都,獨獨讓你撿了便宜,占了風頭。等我長兄回來,怎麽會有你的份?”白離自然是認識秋若若的,秋若若也認識白離。


    白家和秋家一樣都是京都中的大族,隻不過白家以經商起家,直至上一輩才涉獵朝堂。所以說起政治底蘊,遠遠不是能夠和秋家比較的。


    即便白家家主官至戶部尚書,見到秋勁風時也要低頭行禮,說上一句“秋老太傅。”


    口齒伶俐!


    虞知的評價很到位。


    在這方麵,虞知知道秋若若必然不是這個小少年對手。起先,包廂之中傳出的那幾聲“小娘皮”便可見一斑。畢竟,誰會將這三個字與眼前這身世極好看似純情無辜的小少年相匹配呢?


    這個時候,雙方都聲音已經吸引了許多人。


    百味居的三樓能夠鬧出動靜的,可都是不怕事的主兒。沒有人不想看看這熱鬧的。


    有人認出了白離,這是今年求知書院入學時的第一名,還有白玉這位出名兄長。這白家的兩位公子想不認識都難。


    也有人認出了秋若若。在京都這一畝三分地上,誰家公子小姐出去都會被囑咐幾聲,把招子放亮些,不要得罪了秋家小姐。


    當然,秋若若這麽一個知書達理的人,從來也沒有與人發生過爭執,除了這一次。


    虞知扯了扯衣襟,看了一眼手中握著寶劍的葉清歡,示意保護好秋若若。即便沒有人敢對秋若若動手,也不能讓秋若若受了欺負。


    “我說的是,你罵的爺爺是老不死!”


    秋若若很會抓重點。這一點深得李清如的喜愛,也深受虞知喜愛。當然,虞知喜愛隻是在絕大多數的時候,有時候話說一半,秋若若就明白了虞知的意思。


    省時省力省廢話。隻是虞知會覺得自己很多餘。


    白離矢口否認,小孩子愛撒謊,能夠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也不是一般小孩子。


    那位跟在白離身邊的長者見形勢不妙,從雪絨毯子上起身對著秋若若行禮,然後恭敬地說道:“秋家小姐應當是聽錯了。”


    “哦?難不成,我小小年紀就得了失聰之症?”秋若若譏笑道。


    白離現在明白長者剛才所說的“慎言”為何意。


    “我們走。”


    白離跳下雪絨毯子,他一刻也不想多待。如果他當真承認了,那麽白家也會麵對無數的困境。


    包廂的房門不大,恰好被秋若若纖細的身子堵住了。


    白離不過十二歲,這年級的男孩子最高也不過秋若若的耳朵,而他僅僅隻是在秋若若的肩膀。這差距足以讓秋若若俯視他。


    “就這樣想走嗎?”


    “讓開!”


    白離一掌打向了秋若若的肩膀,他自小學武,手中力道不是尋常十二歲小孩能夠比較的。這個時候,他像極了一個惱羞成怒的小孩,憤而出手。


    白離對麵的秋若若沒有防備,猛然向後倒去。她跟李清如學的多是些詩書。何況身為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的女兒何需練這什勞子東西?五城兵馬司掌管著京都內一切巡防安全。


    秋漁曾說,如果在京都內自家女兒被欺負了,那丟的可是五城兵馬司的臉。


    這才有了後來家家戶戶叮囑子女的言語。


    也正因為這句話承明殿內多了許多參奏秋漁的折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楚天雲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放羊江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放羊江南並收藏楚天雲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