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蒼金來到一座洞府前。這是蒼別離閉關的地方。


    在洞府外頭,有陣法防護,若是不懂此陣基本無法進入其中。陣法隔絕一切,洞府內外就是兩個相互隔絕的世界。


    因此,蒼山腳下戰鼓雷動也沒有影響到洞府中的蒼別離。


    蒼山中唯有五大長老知曉開啟陣法的方法,也唯有這五人有資格前來通知蒼別離。


    在陣法開始的那一刹那,洞府中盤坐的人影緩緩睜開雙眼,一雙眸子綻放出無數的劍光,充斥整個洞府。


    而僅是一瞬間,無數的劍光又是歸於虛無,仿佛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何人驚擾本座修行?”帶著淡淡沙啞的聲音從洞府中傳出。


    蒼金急忙說道:“啟稟山主,蒼水門下弟子殺害大楚官員,眼下北境軍陳兵蒼山問罪,請山主出關,救蒼山於危難。”


    話音剛落,洞府大門便是打開,一道中年的人影不知何時出現在蒼金的眼前。


    這便是蒼山的山主蒼別離。


    黑色的長發自然垂落,灰色衣袍也極為簡單樸素,除了手中握著那橫壓一代人的別離劍之外,全身上下再無外物點綴。這不像是宗門之主,而更是像雲遊世間的世外高人。


    蒼別離算不上麵容俊秀,隻是一般,極其的一般。若非這一股雲淡風輕的意味,誰人都不會多瞧他一眼。


    “徐青敢到陳兵蒼山,倒是好大的膽子!”蒼別離聲音不重,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儒雅。


    不過,這兩句話聽著卻也威嚴十足。


    蒼金抬頭看向蒼別離,對方身上那一股風平浪靜的沉穩讓蒼金越發心驚。


    修劍之人身上總是帶著一股子鋒芒。初學劍時,也隻是初學劍而已。隨著劍道的造詣逐步提升,身上的劍鋒也會隱藏不住地外露,讓人一瞧便是知道此人是劍修。


    但武道一途,殊途同歸,最後便是返璞歸真,將一生修行的鋒芒都內斂到極致,如一介凡人無異。


    上次見到蒼別離時,蒼金還能夠感受到言談之中露出的一絲劍鋒,而今的蒼別離似一口古井,再也泛不起一絲波瀾。


    山主的境界又是更進了一步,看來裏十品宗師不遠了.....蒼金心中露出一抹喜意。


    如今世間除了懸空寺還從未有宗門出現過十品宗師的強者。嚴格來說,那懸空寺也算不上宗門。


    倘若是蒼別離破境,成為繼李浩渺之後的有一個十品劍道宗師,那蒼山在世間便是第一大的宗門。


    有十品宗師坐鎮的宗門,以前有,但現在的世間卻還未有過。


    “蒼水弟子齊正初和趙瀚都已經認罪,還說此事是我蒼山指使,想要將整個蒼山都拖下水。”


    “山主,蒼山危矣。”


    與蒼別離的雲淡風輕不同,蒼金見著徐青不留情麵的問罪,心中已經涼了半截。徐青的態度意味著大楚皇朝的態度,意味著此事卻是齊正初等人所為。


    蒼別離望向山腳下整齊的軍陣,眼中沒有一絲情緒。早年間,北境便有傳言,說那蒼山山主蒼別離已經是半步宗師的存在。在蒼別離出關之後就會是下一位十品宗師。


    由此可見蒼別離之實力已然是深不可測。


    在蒼別離眼中,所謂軍隊,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


    開碑九品的大修行者已然有搬山覆海之能,但此修為又是要謹慎用之。


    已然是站在山巔的人越是謹慎,如蒼別離,他可以不顧自身,但是要顧著蒼山數百年的基業。


    否則,他大可以殺入北境軍中,又怎管什麽大楚皇朝?


    有了牽掛,便是有了弱點,也讓敵人有了可以針對的地方。


    許多年前,斷刀門門主聶楓與蒼山山主蒼別離打了三天三夜。同時,開碑九品的大修行者,兩人將戰場放在了十萬大山最深處寥無人煙的地方。


    兩人毫無顧忌地出手,武技璀璨,術法恐怖,連高懸天際的星辰都顫抖幾分。


    可這極盡全力的一戰未分勝負,隻是將深處的數百座山峰移為平地。


    大修行者的實力可見一斑。


    蒼別離良久沒有說話,他許多年沒有出關,現在想著看看這蒼山的風景。


    而山腳下傳來的戰鼓聲和馬蹄聲,又讓他沒有了這般興致。


    “有本座在此,蒼山無事。”


    “走,去見見徐青。”


    軍陣中,徐青忽然看向遠處蒼山之上,心中閃過一絲危機。


    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這是極難之事。尤其在銅牆鐵壁的北境軍的防禦下,要想取徐青的首級更是難上加難。


    徐青不知自己為何會生出這樣的危機感。


    蕭景堯覺察到了徐青的異樣,開口問道:“徐元帥...”


    話到一半,徐青神色凝重地說道:“殿下,蒼山的那位山主出關了。”


    此時,徐青的目光如摧城拔寨的利箭射向蒼山的山巔,穿過密林,蕩開雲層,落在那雲淡風輕的灰袍男子身上。


    徐青身上緩緩升騰出一股戰意,他亦是開碑九品的大修行者。雖然隻是踏入開碑九品的時日不久,但是高手見高手,亦是藏不住的戰意。


    蕭景堯鎮定自若,他不擅長武道,若是蒼別離想殺他,也隻能靠徐青和雷煆的保護而已。


    他看向雷煆,而這位一直沉默的皇室供奉也默默地上前一步,同樣望向蒼山的方向。


    下一刻,蒼別離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


    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來的,就這麽悄無聲息地出現了。


    若說鬼魅,可有從未有鬼魅如蒼別離這般仙風道骨。


    “參見山主!”蒼火等人齊齊躬身喊道。


    蒼別離背對著眾人,未曾看他們一眼,甚至是連蒼水也沒有看一眼。仿佛他不認識這裏的眾人一樣。


    蒼別離望向北境軍軍陣之中,他的目光亦是穿透萬軍叢中,到了徐青的麵前。


    這是站在武道之巔的強者的致意,如兩個一同參加青雲試的讀書人互相問好罷了,雖然此種方式更裝逼了些。


    蒼火性子急躁,見到蒼別離,便是開口說道:“山主,蒼水已經承認指使門下弟子殺害大楚官員。我們......”


    蒼火沒將話說完,蒼別離的身影再度一動,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下一刻,一抹山間的清風吹進了萬軍叢中。


    轟!


    數萬北境軍將士見到人影現身在徐青身前,頓時長槍調轉鋒芒,直指闖陣之人。


    蒼別離距離徐青不過五米的距離,徐青控製不住的戰意如即將噴發的火山,反觀蒼別離如大山盤踞,無比深沉。


    有些人在遇見的時候,便是已經輸了。


    這是這麽一照麵,高下立現。


    徐青後背不禁冒出一些冷汗。


    此人不可敵!


    果真是北境第一劍,劍未出鞘已經讓同境的徐青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危機。


    “蒼山山主,蒼別離見過徐青元帥!”蒼別離開口了。


    態度算不上謙遜,隻有無盡的平靜,可在這平靜之中,讓人感受到了一股漠然。


    蒼別離的聲音亦是傳遍了整個北境軍軍陣,傳遍了整座蒼山,然後朝著蒼山之外的無數山峰傳了出去。


    在蒼山附近潛藏的其他宗門之人皆是心驚。這些人打的是什麽主意,不用猜也能夠知曉。


    蒼別離無非是要震懾住這些鼠輩,以免他們暗中行事。


    二十年來,蒼別離便是代表著蒼山,他隻要或者便是如定海神針一般,蒼山之地界,北境之十萬大山就有蒼山說話的分量。


    遠處的山峰上,熊奎無奈地憨笑道:“蒼別離比以往更厲害了。”


    宗琳月笑著問道:“老熊,你能打的過他嗎?”


    熊奎舔著老臉,說道:“我與他,五五開!”


    宗琳月自然不信,要是熊奎能夠和蒼別離五五開,那白焰穀該是北境宗門前三之列,而不是蒼山。


    宗琳月陰險地攛掇道:“要不趁這個機會,你去把他幹掉。這樣一來,白焰穀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取代蒼山的位置了。”


    熊奎卻是撓撓頭,嘿嘿笑著。“我才不做這落井下石的事,勝之不武,辱我威名。”


    “我呸,還五五開。你定是連對方的麵也不敢見。”宗琳月鄙夷道。


    這般被拆穿,熊奎也沒有不好意思。反而是一臉認真地說道:“很多年前,蒼別離便是號稱半步宗師,而以如今蒼別離的劍道,恐怕在宗師之下已無敵手。不知這大楚皇朝有沒有魄力對這樣的蒼山下手?”


    宗琳月說道:“可齊正初等人殺害大楚官員一事,兩人都已經認罪......聽說大楚律例中,此罪禍及九族,累及宗門。”


    熊奎搖頭,那腦袋也正如狗熊腦袋那樣又大又黑。他見過的世麵比宗琳月多得多,什麽仇,什麽怨,什麽罪責,總歸是利益沒談攏。


    “沒那麽簡單。”別看著熊奎虎背熊腰,但心思又是細膩如發。否則又怎能掌管白焰穀事務這麽多年。


    這個世間從來不簡單,生死也罷,道理也好,都不簡單。


    蒼別離多年未出現在世人眼中,如今蒼山危難,終是現身。


    僅是這一句話,便是讓三萬北境軍以及北境的江湖震蕩了一番。


    眾人心中隱隱猜測,那蒼別離對著北境軍都是何等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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