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中,聖旨傳來。


    虞知看著上麵的字跡和玉璽印記,嗤笑一聲。


    江清解釋道:“陛下有意提拔你,可連升六級,這是大楚千年來從未有過的事,眾臣反對也正常。左副都禦使的位置空缺了很久,很多人盯著這個位置,如今卻被你給搶了。”


    虞知轉頭又看了一眼尚方寶劍,所謂的尚方寶劍也唯有這麽一把,見它如見楚皇,有著先斬後奏的權力。


    都察禦史執尚方寶劍,代天巡狩,這是常有之事。不過,虞知是曆代手持尚方寶劍之人中年紀最小的一個。


    “你如此年輕就坐上了左副都禦使的職位,定是有很多人不服。有些麻煩很快就會找上門來。”江清提醒道,但聲音中也帶著看好戲的趣味。


    虞知看了江清一眼,拿起一旁的尚方寶劍,笑道:“聽說尚方寶劍可以先斬後奏。江大人,你說我將這些找我麻煩的人全給斬了,會如何?”


    江清渾身一顫,頓時腦海中浮現出一顆顆人頭落地的場麵。


    他仔細一想,心中暗暗點頭——這小子還真做得出來。


    “江大人不必緊張,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虞知笑著說道。“我這人最是與人為善了。”


    江清告誡道:“這裏是京都,不是北境隨你胡來。若是惹上大麻煩,就算是老師也救不了你。”


    虞知應了一聲,隨即他又開口問道:“黎修遠在朝中真是這麽說的?”


    江清點頭,好奇地問道:“你和黎相到底有什麽仇怨,讓他如此針對你?若是小事,我可以替你與黎相化解恩怨。再不濟,還有老師。黎相總要給老師幾分麵子。”


    黎修遠說的罪責,還是沒有在聖旨中加上去。


    蕭元德需要虞知這一把刀,自然不能將“刀”給氣走了。


    虞知莫名地一笑,擺擺手說道:“談不上什麽恩怨。過些時候,我和黎相還會有翁婿之緣。這一次,我隻當他這老頭不懂事,原諒他一次。”


    江清聽得雲裏霧裏。什麽翁婿之緣,那黎初晨可是定好的太子妃,你難道還想和太子搶老婆不成?


    沒等江清開口,虞知抱著手中的尚方寶劍就朝著都察院之外走去。


    聖旨上沒說虞知什麽時候啟程南下,虞知便也不著急。


    南州府的匪患鬧了好幾個月,便讓他繼續鬧著。


    途徑百味居前,虞知停下了腳步,他朝著百味居的匾額看了一眼。


    李清如說這是薑溪月名下的產業。


    虞知知道之後,便是再也提不起吃的興趣。他無賴滑頭,可也有幾分骨氣。這骨氣不多,卻也足夠讓他忍住口腹之欲。


    或許在他人看來,這是小孩子氣,但這也是虞知在表達著自己的氣氛。


    百味居已經賓客滿座,兩日前那一場紛亂並沒有讓這生意變差,反倒是更好了一些。


    飯桌上的談資從幽泉山莊的大火變成了兩日前的紛亂,還有那位神秘的楚王妃。


    虞知剛想走開,卻見有人擋在身前。


    “虞兄,好久不見。”蕭景弘繼續當著他的閑散世子,對著京都美食無一不知。


    虞知看著蕭景弘,想起了在怡紅樓中蕭景弘曾送給他一個花魁,那花魁似乎叫做紫薰。


    “原來是世子殿下。”虞知行禮道。


    到現在為止,虞知任不知道蕭景弘是敵是友。若是敵人,這遠比項景昊那種人更加可怕。


    蕭景弘笑著說道:“虞兄何必這麽見外。我這閑散世子,身份沒有這麽尊貴。你我之間隨意些就好。”


    虞知笑而不語,且聽蕭景弘繼續說道:“虞兄不如一同進去喝一杯?這個炎熱的時節,百味居的冰鎮酸梅汁尤其解暑。”


    虞知搖了搖頭,對著蕭景弘說道:“世子,我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


    說著虞知就繞過蕭景弘走開。


    蕭景弘搖著扇子,望著虞知的背影,眸中含著淡淡的笑意。他一直都是如此,總是笑著,讓人如沐春風。可也是因為經常這般笑著,這笑容總給人一種虛偽的感覺。


    “殿下,虞知不日就要去往南州府。那裏可是龍潭虎穴,他不一定能回來。”孟斷章說道。


    蕭景弘笑著說道:“依著景昊的性子,一定會讓虞知死在南州。”


    孟斷章也是笑著。“楚王世子行事太囂張,我猜幽泉山莊這把火也是楚王世子的手筆。殺人放火不算,還讓符泰寧將虞知抓回京都。太刻意了。”


    蕭景弘哈哈一笑,手中扇子輕輕搖著。“韓鞅還在調查,估計符泰寧活不了了,而且韓鞅很快就會查到景昊的身上。嗬嗬,真是個愚蠢的家夥。虞知說的不錯,景昊不過是有個好爹罷了。”


    孟斷章沒有接話,心中想著,這也是世子殿下抱怨趙王爺的話。


    他跟在蕭景弘身邊許多年了,若是趙王如楚王那般,眼前的蕭景弘定會在朝堂上有一番建樹。


    “先生,我們繼續喝酒去。”


    ......


    ......


    虞知一邊走,一邊想著今日的聖旨。


    這道聖旨就是蕭元德的誠意。他給了虞知先斬後奏的權力,將南州府的一切都交給了虞知,任憑虞知在南州府攪動風雨。


    但無論是左副都禦使的官職,還是尚方寶劍都不是虞知的護身符,反而是虞知的催命符。


    能保護虞知的唯有虞知自己。


    走到秋府門前,虞知看見了熟人——薑溪月。


    虞知熟視無睹,徑直走過薑溪月的身邊,朝秋府進去。他心中有憤恨,也有疑惑,但那股憤恨終究蓋過了疑惑,讓他選擇了無視薑溪月。


    “虞知!”薑溪月朝著虞知的背影喊道。


    可她的喊聲沒有讓虞知停下腳步。


    昨日,她的拜帖被秋若若退了回來。今日剛送入秋府,想必也是一樣的結果。


    薑溪月不明白合她眼緣的秋若若也好,初見便覺得親切的虞知也罷,為什麽短短幾日就“翻臉不認人”。


    秋若若正巧走出府門,手中拿著薑溪月的拜帖。


    秋若若伸手攔住薑溪月,冷漠地說道:“王妃,請止步。”


    “若若,在百味居是昊兒衝動魯莽,我替昊兒向虞知道歉。”薑溪月誠懇地說道。這兩日的夜裏,她的夢中出現的都是虞知離開百味居時單薄孤獨的身影。


    曾經見到虞知,她總是覺得親切開心。可短短兩日,她便是覺得心痛。


    秋若若遞出拜帖,說道:“你看到了,他不想見你。”


    薑溪月說道:“這一切都是誤會,我想昊兒......”


    “誤會嗎?”秋若若雙眸似兩座冰窟窿,“王妃不妨好好回憶回憶,十九年前你對你的孩子都做了些什麽!道不同不想為謀。無論是你,還是楚王世子,我等都高攀不起。請王妃今後不必再來了。”


    說罷,秋若若便朝著府中走去。


    而薑溪月心中想著秋若若的話,十九年前.....那是很遙遠的歲月了,也是她不想回憶的悲痛。


    “夫人......”小奴關心道。


    薑溪月疑惑,卻也從秋若若的話中得知了關鍵。


    十九年前,我的孩子......那該是我死去的孩兒?


    “小奴,回去吧。”


    ......


    “小魚哥哥,我也要去!”餘藍摟著虞知的胳膊撒嬌道。


    當虞知說要前往南州府時,餘藍便是要報名參加。而餘藍也馬上遭到了虞知的嚴詞拒絕。


    “此行凶險。你這小丫頭片子留在京都照顧婆婆。”虞知說道。


    爺爺說得沒錯,陛下還是將小魚哥哥派往了南州府.......秋若若也開口道:“小魚哥哥,此行你是如何打算的?”


    虞知說道:“若若,你也不許跟著我。此行我一人足矣。”


    “好。”秋若若罕見地沒有反對。“不過,你可以將王大福帶上。此人精明,或許在南州官場中可以幫你。”


    虞知想了想,這倒黴的老王......“我考慮考慮。”


    “小魚哥哥...我真想去南州,你就帶我嘛!”餘藍甜膩膩地說道。


    虞知不耐煩地警告道:“閉嘴。你再說,我就將你送回北涼府。”


    寧歡很合事宜地提議道:“藍藍,你要是想去南州府,我可以......”


    “滾!”餘藍將一腔怒火發泄在了寧歡身上。


    無辜的寧歡一臉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麽。


    所謂的準備,虞知自然不會如愣頭青一般闖入南州府。


    如今,他知道他的命很寶貴。這條命不僅僅是他的,也是李浩渺從北境千裏逃亡帶回南州的希望,更是李清如千辛萬苦保存的火苗。


    “桐兒,你就住在秋府,與若若和餘藍作伴,不會無聊。”


    黎晚桐也想跟著虞知前往南州府,可她知道,她幫不了什麽。


    老黃也是附和道:“小姐,這小子一人還輕便些。早些完成任務,早點回京都娶你。你若是擔心這小子被南州府的女子勾了魂,要不在他南下之前,你們先把婚給成了。我老黃第一個答應。”


    “我餘藍第二個答應。”餘藍幹啥啥不行,湊熱鬧第一名。


    “我秋若若第三個答應!”秋若若舉手也起哄道。


    寧歡弱弱地舉起了手,弱弱地說道:“我第四個......”


    黎晚桐見著眾人起哄鬧騰,沒有害羞,望著虞知說道:“虞知,我們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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