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聲音洪亮,震蕩在整座山中城。


    虞知就像是冷血的殺手,一步殺一人,劍光肆虐,將近處遠處的山匪都斬殺。


    城中的山匪沒有一人無辜,更沒有一人值得可憐。


    九百多孩童被擄掠,上千百姓死在山匪手中,匪患之所以稱之為匪患,所犯下的罪孽不可饒恕。


    鷹仇死了,剩下的山匪都在逃竄,這是單方麵的屠戮,一場屠殺而已。


    另一邊,無花站在一座座監牢前,在裏麵關著的剩餘的三百多孩童。小小的身軀擠在監牢之中,


    外麵的爆炸聲早就驚醒了這些孩童,他們睜著恐懼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無花。


    每個人的身上都是衣著破爛,還有許久沒有梳洗的頭發,一個個都如街邊的小乞兒一般。


    孩童們也不知被關了多久,瘦骨嶙峋,腹部已然凹陷進去,胸口處一根根肋骨的痕跡清晰可見。


    在無花來之前,他們都是倚靠在牆角坐著,像極了無助的幼崽抱團取暖。


    無花來了之後,他們更是緊縮成一團。


    昏暗的監牢內,無花神情悲憫,純潔眸子裏充滿憐愛。“別害怕,小僧是來救你們的。”


    孩童們依舊不敢看無花,或許是因為這幾日都被嚇壞了,凶神惡煞的山匪將他們之中的人一個個帶出去,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對於這些孩童而言,走出這道牢門是更大的恐懼。他們隻是單純地害怕,不知走出牢門之後又會發生什麽。


    未知的恐懼遠比刀劍流血來得更加猛烈。


    監牢的門被打開。


    可遲遲沒有一個孩童走出。他們蜷縮著,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自己感到安全。


    也僅是感到安全而已。


    一些年紀稍大的孩童走到牢房門口,卻也沒有走出。他們看著無花,眸中說不出清楚的意味。然後他們又很快走回監牢裏,將自己躲藏起來。


    無花不知這眼神的意思,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心道:“此事還得虞兄來辦。”


    忽然間,無花眉頭一皺,一股強大的氣息闖入到他的感知範圍之中。


    無花說道:“你們先留在這裏,小僧待會兒再來救你們離開。”


    說著,無花關上牢門,口吐梵音,一道道金光遊蕩在監牢內,覆蓋在監牢之上。


    佛門秘術,若非開碑強者便是破不開此處金光守護。


    無花的目光掠過一雙雙稚嫩的臉龐,低聲念道:“阿彌陀佛。”


    待到無花走後,那些蜷縮在一起的孩童方才走到監牢前,望著無花並不高大的背影。


    或許,此刻這些孩童相信了無花所言。


    這個和尚真是來救我們的。


    ......


    虞知循著野獸嘶吼的聲音追尋,山中城裏的山匪已經被虞知殺得七七八八,數百具屍體躺在血泊之中。


    虞知沒有管其餘逃竄的山匪,一盞茶後,他找到了那些圈養的野獸。


    不出虞知所料,那是一個個困獸場,高達數十米的城牆壁壘將那些野獸圍困。其中,有虎有狼也有一些豹。它們都變換了毛發異樣的顏色,體型也比原本大了許多,但遠遠達不到黑虎那樣的程度。


    除去毛發和體型,它們的眸子也不像是黑虎那樣的異變。


    不過,虞知依舊在這些野獸的身上嗅到了夜鬼的惡臭味。


    “看來這些野獸依舊沒有通過夜鬼之源發生黑虎那樣的異變。”虞知沉聲說道。“這些人到底是從哪裏得到的夜鬼之源,難道遊元矩也知道這山中城裏的事情?”


    虞知的目光又落在了困獸場裏的那些枯骨上。


    那些骷髏腦袋不過虞知雙拳大小,從成堆的屍骨上足以看出這些山匪的殘忍。


    虞知臉色暗沉,眸子低垂,他忽然有些後悔讓這些畜生這麽輕而易舉地死去。


    “真該留著他們的性命,將他們也扔進這困獸場中。”虞知啐了一口。


    正當虞知沉思之際,一道身披甲胄的身影從城牆上走來。魁梧的身影給人一種別樣的壓力。


    虞知想起來諾敏身邊的護衛,草原第一勇士拔圖魯。來人比不上拔圖魯如巨塔般的身型,但也是虞知所見之人最為魁梧的人。


    來人的氣息沉穩有力,如一頭氣血正旺的成年蠻牛。


    “你是誰?”虞知問道。他開始變得謹慎,不像是對待山匪那般隨意。


    或者說,虞知早已經想到山中城裏隻有強者存在,鷹仇這些山匪不過是擄掠孩童的工具和山中城的看門狗罷了。


    倘若真出現一頭如黑虎異變的野獸,鷹仇等人早已成為腹中餐。


    曹令打量著眼前的少年,不吝稱讚道:“南州府中如你這樣膽大的少年不多。可以說是極少。範氏、李氏、薑氏還有南宮氏,你又是出自哪個世家?”


    曹令久居山中,極少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麽。他隻管看好這座山中城,馴養這些野獸。


    虞知輕輕搖頭,說道:“我並非南州府人士。”


    曹令捏了捏雙拳,冷哼了一聲。“不管你來自哪裏,既然來了這座城,就不必想著出去了。”


    虞知看著對方的甲胄,手中的長劍動了動。“也對,你們圈養異獸,以人為血食,泯滅人性,罪大惡極。這些隱秘若是為人所知,便是與整個世間為敵。你自然不能放我離開。”


    “我喜歡你這種聰明人,不必多說其他廢話。”曹令笑道。


    虞知不以為意,則是說道:“可你真的覺得能將我留下?”


    “狂妄!”曹令大喝一聲,魁梧的身形暴射而出。


    靈巧的身影真氣環繞,拳風呼嘯破空,朝著虞知襲來。


    虞知點地飛退,想要避開曹令的拳頭,同時抬手一劍刺出,真氣催動之際,卻看見拳頭已經近在眼前。


    好快!


    虞知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很快驚恐又被鎮定所取代。這樣的危機,他已經遭遇了很多次,知道該如何處理。


    鐺!


    一聲鍾鳴。


    金鍾虛影籠罩在虞知的周身。


    佛門金鍾罩出現的刹那,拳頭已至,裂紋在金鍾虛影上遍布,終是化作金光消散。


    佛門至強的防禦秘術——金鍾罩隻出現了刹那,便被曹令的拳頭給擊散了。


    一來,曹令太強,已然是開碑八品的強者。


    二來,虞知隻修行到《金鍾罩》的第一層,勉強施展,自然抵抗不了。


    若是由無花來扛這一拳,必然不會如虞知這樣狼狽。


    虞知借力,朝著身後退去,與曹令拉開距離。


    “不錯。能接下我的全力一拳。”曹令稱讚道。他再度上前襲殺。


    這一次,虞知不敢大意。知曉了曹令的速度之後,虞知不斷後退,給自己足夠的反應時間。


    一拳一拳,拳影轟擊在劍光上,將劍光碾碎。光芒消失,露出風雪劍光之後的虞知。


    曹令又是連聲稱讚道:“很好,很好。這劍招極好極妙,以劍光做風雪。不過,你的劍太差,終究是凡俗之器,否則這劍光會更具威力些。”


    曹令像是一個前輩指點著晚輩修行。可曹令的招式越發狠辣,招招直取虞知的要害。


    嗡!


    拳頭震散了所有的風雪劍光。


    曹令幾乎以壓倒性的戰力鎮壓虞知。


    在蒼山時,蒼水之境界修為根本不弱於曹令,甚至比曹令還要強上幾分。但蒼水沒能有如曹令這般的威勢。


    當時有李浩渺坐鎮觀戰,又有碧落青炎為虞知所用,盡管強行提升境界的虞知仍弱於蒼水,但李浩渺給予壓力讓蒼水放不開手腳,不能真正發揮出全部的戰力。


    而今,曹令沒有這樣的顧忌,他隻求盡快斬殺眼前的少年。


    虞知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深吸了幾口氣。“開碑八品。這人是誰,開碑八品深居在深山之中。”


    兩人一番交手之後,已經摸清對方的境界。


    曹令看著虞知,微微詫異地說道:“如此年輕的開碑七品,就算整個世間也是可數。你究竟是何人?”


    若是知道虞知來自何處,曹令還能夠猜測幾分,可虞知隻說自己不是南州府人士。


    虞知則是看向曹令,眼中露出幾分思索之色,說道:“能在如此深山中建造這般偌大的城池,絕非普通人能做到。南州府以楚王項籍為尊,我想來想去也隻有項籍能夠這般秘密地建造這樣的城池。”


    “你身著甲胄,應是軍中之人。想必是項籍麾下的某位將軍。而在項籍麾下明麵的屬下中,境界能夠達到開碑八品的唯有一人——燕雲十八騎的第十七騎,曹令。”


    燕雲十八騎向來身份隱秘,行蹤隱秘,除了少數幾人被世人知曉,其餘之人都沒有表露身份。


    曹令正是被世人知曉的其中之一,他也是項籍麾下的主掌一軍的主帥。


    曹令聞言,已經微微色變,說道:“既然你知道這麽多,就注定你今日要死在這裏。”


    山中城的秘密不能被人知道,楚王項籍的秘密更不能被人知道。


    “過慧易折,過剛易折。”曹令說道,“與楚王殿下作對,注定你沒好下場。”


    一夜的折騰很快就要日出東方。


    虞知站在城頭上,晚風輕輕拂過,帶著幾分山間的涼意。


    他看向城牆下嘶吼的野獸,冷漠地笑道:“用人飼養野獸,與夜鬼勾結,用夜鬼之源禍害生靈,此等惡行,也注定你們絕不會有好下場。”


    說著,虞知握起拳頭,輕輕地錘了幾下胸口,那裏正是將甲存放的地方。


    下一刻,一道殘破的黑色甲胄浮現在虞知身上。


    緊接著胸口冒出一點流雲般的青色火焰,旋即青炎纏身,宛若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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