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知走在前頭,腳步又快了幾分。


    祖安邦隱隱猜到了一些,急忙跟上了虞知的腳步。他開口介紹道“蘇城範家是範氏的支脈,雖非當今範氏主脈,但蘇城範家的家主範修明範大人在朝中任工部侍郎。其子範立信也曾在青雲試中舉。因此,蘇城範家在範氏一族也頗有些分量。”


    虞知淡淡道:“工部侍郎?也就是正三品罷了。若是他犯了事,我這尚方寶劍先斬了他。”


    祖安邦以為工部侍郎的官位能讓虞知謙遜一些,不曾想虞知根本不當一回事兒。


    一言不合就要殺人。


    祖安邦悻悻地閉上了嘴,他這郡守之位差著工部侍郎十萬八千裏,要是虞知不開心,先將他給斬了。


    走進大堂中,範立信便是迎了出來。範修明常年都在京都,蘇城範府的所有事宜都是範立信掌管。


    簡短的寒暄之後,虞知直言道:“我與你父親範修明範大人是故交,聽說你兄長患病,我學過一些醫術,或許能夠幫上一些忙。”


    故交?剛才不是還要用尚方寶劍斬了人家嗎?現在怎麽成故交了?......祖安邦偷偷瞧了虞知一眼,心中一萬個不相信。


    範立信一愣,倒是沒想著虞知這麽直接。


    “在下多謝虞大人。兄長的身體在府中大夫的照料下,已經好了許多,這就不必勞煩虞大人了。”範立信並不想讓虞知見到範立仁。


    可虞知卻是說道:“我與你們父親平輩論交,按理說,你們兄弟兩人都應該稱我一聲虞叔叔。長輩看望晚輩,這是應該的。”


    祖安邦憋著笑,不忍發聲。


    範立信神色極為尷尬,他的年紀比虞知還要大上一些,怎麽可能稱虞知為長輩。


    祖安邦怕虞知,範立信卻是不怕,他父親是工部侍郎,也是正三品的官員,不比眼前這位左副都禦使差。


    更何況範立信身後可是有整個範氏。就算是朝中的一品大員也要掂量掂量範氏的分量。


    範立信說道:“虞大人,兄長囑咐過我,身患重病,不好見客。等兄長身體康複,一定會親自去拜訪虞大人。”


    “這樣啊。”虞知略微思索,說道,“也行吧。我這人最好商量。讓照顧範立仁的那位老仆過來,本官有事問他!”


    虞知左一言右一語,讓範立信摸不著頭腦。


    原來是要見範立仁,現在怎麽要見福伯了?


    範立信問道:“是那老仆犯了事嗎?不過,那老仆在範家待著數十年,一直老實本分,可能是有什麽誤會。”


    虞知笑而不語,目視前方,也不再回答範立信的話。


    祖安邦一瞧,這是要他開口了。


    “既然其中有什麽誤會,還是讓人解釋清楚就好。範公子,請那個老仆出來見一見。”


    範立信沒有理由拒絕,剛要開口。


    卻看見蘇沐慈匆忙地走進來,範立信又想出口訓斥。


    隻見蘇沐慈對著虞知說道:“團團......團團不見了!”


    蘇沐慈見虞知來到範府,心中本就疑惑。當她回到房中找團團的時候,卻發現團團不見了。


    瞬間,蘇沐慈感覺到了一股危機。


    虞知眉頭一皺,他知道所有的真相即將浮出水麵。他的猜測也在這一刻得到了的驗證。


    與此同時,蒼火的聲音傳到了虞知的耳中。“小子,那小丫頭在東邊的院子裏。”


    在進入範府之前,虞知就讓蒼火和黑虎分頭行動。


    懷疑和猜測都不足以讓他徹查範家,唯有證據,才能讓虞知有秉公執法的理由。


    黑虎嗅覺靈敏,虞知讓它去找出人血氣味的源頭。那些藥渣中存在人血味,那範府裏的人血味道隻會更加濃鬱。


    常人聞不見,不代表黑虎聞不見。


    野獸的感知本來就比人族更加敏銳,更何況異變之後的黑虎。


    虞知臉色陰沉,問道:“東邊的小院是什麽地方?”、


    蘇沐慈立刻說道:“是藥房。”


    緊接著蘇沐慈仿佛意識到了什麽,她立刻朝著藥房跑去。


    在場之人唯有虞知和蘇沐慈明白這裏麵的意思。


    虞知說道:“祖大人,派兵為了範府。”


    範立信起身怒道:“虞大人,這可是範府。”


    虞知冷漠地看了範立信一眼,隨即又看向祖安邦。“祖安邦,你還愣著幹嘛?讓範家跑了一人,我先斬了你!”


    祖安邦就知道今日跟著虞知不會有什麽好事。他咬咬牙,看了範立信一眼,走出大堂。


    在範府外,蘇城軍已經準備好了。


    範立信看向虞知,冷聲問道:“範大人,你這是何意?”


    虞知沒有回答,而是跟上了蘇沐慈的腳步,朝著藥房趕去。


    .......


    黑暗的藥房中,幼小的團團呼吸均勻,像是睡著了一般。福伯知道將會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


    不見一絲光亮的藥房中閃爍著鋒利的光芒,那是凜冽的刀光。


    福伯嫻熟地拿起鋒利的匕首,麵無表情。這樣的事情做得多了,就習慣了。寒光從鋒刃的底部開始閃爍到尖端。


    “範家的子弟終究是範氏的血脈。隻能說你命苦,被大夫人帶來了範府,以為是過上了好日子。”


    “可命運就是這麽突然。你本該餓死在城外的山林裏,現在能用你的心救大少爺一命,也算是沒來人世間走一遭。”


    福伯自言自語著,不像是以往的他。


    對那些不知名的孩童,他不知該說些什麽,但他知道團團的身世。


    “要快些了,慢了,大夫人可能會尋來。”福伯這樣告誡自己。


    匕首舉起,眼看著就要落下。


    吼!


    黑暗的角落中傳來了一聲低沉的嘶吼。


    這聲響讓整個藥房都顫抖了起來。不遠處的下人嚇得摔倒在了地上,這明明是範府,為何會有如此恐怖的野獸嘶吼?


    福伯順著聲音望去,隻見黑暗中一隻血紅的眸子盯著他。


    哪裏來的黑貓?


    剛才那股嘶吼是它發出來的?


    下一刻,福伯眼中的小黑貓猛然一躍,黑影直接撲向福伯的麵門,比匕首還要鋒利的爪子探出,黑色的毛發如鋼針一般直直立起。


    速度之快令福伯都有些猝不及防。


    可福伯畢竟是能夠從葉清歡手中逃命的人,修為已然臻至開碑,豈是小小黑虎能夠對付的?


    鐺!


    一股真氣震蕩開來,福伯猛地一拳砸出,轟在黑虎的腹部。


    瘦小的黑影便是從窗戶中倒飛而出,直接飛出了藥房。


    在黑虎飛出的那一刹那,利爪揮舞,福伯胸前的衣服碎裂,胸口上出現幾道血痕。


    福伯摸了摸血跡,眼中不解。這是什麽東西?


    事出反常必有妖。


    福伯又看向酣睡的團團,他心中猜想到一些。可真若是如他所猜想的一般,他又能如何?


    福伯舉刀之際,一股如擎天山嶽一般的氣息降臨在他的身上。


    額頭上,後背上的冷汗忽然冒了出來。在這股氣息之下,他甚至難以動彈,就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到底是哪裏來的如此強大的人物?”福伯心道,“這比昨晚的人還要強大太多。”


    砰!


    藥房的門被撞開。


    無數的陽光湧進了昏暗的房間,將黑暗驅散,也將挖心煎藥的凶徒暴露在陽光底下。


    蘇沐慈一眼就看見了昏睡的團團,還有福伯手中的匕首。


    “福伯,你要做什麽?”蘇沐慈怒道。


    緊接著虞知也走了進來,他拉住蘇沐慈的手,將自己擋在蘇沐慈的身前。


    對方能夠從葉清歡手中逃脫,顯然實力不弱。


    虞知看向團團,感知到均勻的鼻息之後,心中鬆了一口氣。隨即,他看向福伯,淡淡地說道:“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何必再造殺孽呢?”


    福伯也看向眼前的少年,沉默了幾息,方才說道:“一切都是我做的。我願意認罪!”


    在那一股強大的氣息之下,福伯自知沒有逃生的可能。


    緊接著,福伯微微鬆開手掌,匕首從中手心中滑落。


    鏗鏘一聲。


    匕首落在地上。


    虞知走上前去,將團團抱起,查探了一番身體情況,旋即交給一臉焦急的蘇沐慈。


    “放心吧,團團沒事。”


    範立信與虞知一同前來,始終都在門外站在。他可以看見藥房裏的情形,但是他不願意去看。


    鋒利的匕首,昏迷的孩子,這兩者都告訴範立信,這裏麵有許多隱秘。


    範立信看著走出藥房的蘇沐慈,低聲詢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蘇沐慈抱著團團,隻是冷哼一聲,沒有說話,直到現在蘇沐慈已然明白了一切。


    範家,哼,等著完蛋吧!


    此刻,藥房外祖安邦也到了,他沒有帶兵進入範府,隻是帶了蘇冀和李駿兩位副將。


    虞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門口,他打量著福伯,也等著福伯開口。


    過了片刻之後,虞知歎了口氣,說道:“既然你不說,隻能等著我來說了。”


    隨即,虞知仰著頭朝著門外的範立信喊道:“範公子,祖大人,你們兩人也進來聽一聽。”


    範立信和祖安邦對視一眼,眼中盡是疑惑。但祖安邦比範立信知道的更多一些,看向範立信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可憐。


    遇到這閻王爺,範家倒黴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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