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福伯就是犯人,隻是身上沒帶著枷鎖鐐銬。


    虞知坐在椅子上,祖安邦和範立信都站在一旁,等著虞知開口。


    範立信不明白其中的隱情,不敢隨意開口。


    隻聽虞知說道:“祖大人,孩童失蹤的案子今日便可以結了。眼前的人就是凶犯。”


    你說是,那就是吧......若不是怕虞知懷疑,祖安邦早就想找個人頂罪,何必等到這時候。


    不過,祖安邦還是故作詫異地說道:“虞大人,此人真是凶犯?”


    範立信雖然看見了福伯拿著匕首要刺向孩童的畫麵,但也開口說道:“虞大人,福伯是我範府之人,要是指控他是凶犯,還需虞大人拿出證據。否則,範府也不是隨意讓人栽贓的。”


    虞知譏笑地看了一眼範立信,之前蘇沐慈從大堂走出,臉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見,顯然是範立信所為。


    虞知不是什麽講道理的人,或者說現在的虞知更喜歡用尚方寶劍講道理。


    楚皇給我的特權——先斬後奏,能用就用,放著也是浪費。


    所以,虞知將新仇舊恨一起算。


    “剛才他已經認罪了。難道你沒有聽見?”虞知說道。


    範立信自然是聽見了,他臉色變化,卻否認道:“我想聽一聽虞大人的證據。”


    虞知笑了笑說道:“凶犯已經認罪了,難道還不夠?”


    範立信搖了搖頭,說道:“不夠。範氏之人出身清白,若是沒有證據,而是屈打成招,就是到了陛下麵前,我等也不會屈從。”


    祖安邦暗暗搖頭,看向範立信的目光更是可憐。範家二公子還是太年輕了,遊元矩都被這閻王爺幹掉了,他會怕你範家?到時候隨意給你安個罪名,看你老爹保不保得住你!


    “一口一個陛下,你見過陛下嗎?”虞知譏諷道。


    範立信嘴角一抽,他又如何能夠見得到楚皇。


    虞知繼續說道:“你要證據,我便給你證據,隻怕你承受不住這些證據。”


    福伯站在原地,一言不發,像極了大獄裏那些認命的犯人,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那股恐怖的氣息還在,福伯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三十四個孩童在蘇城軍的重重守護下失蹤。其實不然,失蹤的隻有先前的六個孩子。剩下的二十八個孩子都是我讓人給綁走的。為的就是引出幕後真凶。”


    “眾所周知,本官巡狩蘇城郡。匪患剛剛平息,就有孩童失蹤,無非是兩種情況。一是,有人和郡守大人過不去,在我巡狩期間弄出些動靜,借我之手將祖大人拉下馬也並非不可能。”


    虞知看向祖安邦,笑道:“祖大人,你覺得我說得是否有理?”


    祖安邦忍不住點頭稱讚,“虞大人明察秋毫,慧眼如炬。這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下官,多虧了虞大人......”


    虞知擺擺手,說道:“奉承的話不必說。凶犯是範府的老仆,我想他應該和你無冤無仇。”


    祖安邦又是點點頭。


    而範立信卻是說道:“如今還未定罪,虞大人不必一口一個凶犯。”


    虞知嗬嗬一笑,這笑容讓祖安邦無比熟悉,在城門口,在郡守府,祖安邦都見到過虞知這樣的笑容。


    祖安邦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想要遠離虞知。


    “範立信,本官手握尚方寶劍,大可先斬後奏。你要是再多嘴,本官先斬了你。”


    “你...”範立信惱怒,蘇城郡中誰人敢跟他這麽說話。


    曆任郡守也要給範氏這個名聲幾分麵子。


    可虞知不管,範氏算什麽?我來拿項籍都不在乎,區區範氏?


    見範立信閉了嘴,虞知才繼續說道:“第二點,則是幕後凶手急切地需要這些孩子,所以冒著頂風作案的風險,也要擄走這些孩子。”


    祖安邦看向福伯,又看了看福伯腳下的匕首,說道:“這老仆要這些孩子做什麽?”


    虞知陰冷地笑著,似有陰風吹進藥房中。“蘇城郡裏有一則古老的傳言,古老到讓所有人幾乎都遺忘了。”


    “殺幼童,吃人心,可治百病。取心血,煎人參,能活百年。”


    虞知默默地念叨,聲如夜間索命鬼的哀嚎。


    祖安邦和範立信不由得同時一顫,過去的回憶震顫著兩人的身軀,兩人的頭皮仿佛痙攣一般發麻。


    “你們可曾聽過?”虞知問道。


    祖安邦開口道:“在很久之前,這則傳言卻是流傳在蘇城郡,甚至整個南州府都有所耳聞。可誰會把它當真......”


    虞知看了祖安邦一眼,嗬嗬一笑,說道:“尋常人不會將它當真,可那些走投無路的人呢?那些用盡了一切方式,卻依舊隻能看著生命慢慢流逝而無能為力的人呢?他們會開始將希望寄托學神神鬼鬼的傳言。為了活下去總該試一試,不是嗎?”


    “活著總比死了好。”虞知幽幽一歎,隨即虞知又憤怒地開口道,“可為了活下去,以殘害他人的性命為代價,挖心取血,慘無人道,這樣的人不能稱之為人,更不配活在世間!”


    福伯依舊麵不改色,臉上平靜到近乎麻木的神情讓人更加憤怒。這是對於生命的漠視。在他心中,隻要範立仁的病能好,就是讓他殺再多的人也值得。


    “殺幼童,取心血。我想那八個孩子已經喪命。因此,我故意在蘇城郡放出販人的風聲,引你出現。可惜的是,昨夜被你逃走。”


    “今日來此,人贓俱獲。範公子不是要證據嗎?”


    言盡於此,範立信心中也猜到了一切,如此一來,蘇城範家,甚至範氏的聲名都要毀於一旦。


    現在該怎麽辦?


    正當範立信思索之際,一聲低沉的吼聲傳來。


    隻見一隻小黑貓在藥房的角落處拍著地板,地板中空,底下還有一間密室。


    虞知笑了一聲,說道:“去吧,那下麵就是證據。”


    終於,福伯歎了一口氣,目光晦澀,他看向虞知說道:“昨夜之事過後,我早該知道府衙會繼續追查,可我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


    虞知譏諷道:“要是再慢些,你不是又要多殺幾個孩子?”


    “一切都是為了大少爺!隻要能治好大少爺的病,死幾個人又算什麽?”福伯沉聲說道。


    範立信怒斥道:“人麵獸心的畜生,範家待你不薄,你所做之事足以毀了範家。若是大哥知道你日日給他的湯藥是如此得來,一定饒不了你。”


    虞知心頭暗笑,範立信的話顯然意有所指,拙劣的演技像是畫蛇添足了一番。這分明是想將範立仁從此事中擇出。


    隻要範立仁不知情,隻要福伯將一切都攬下,就可以將影響降到最低。


    棄車保帥!


    福伯也意會了其中的意思,說道:“二少爺,老仆愧對範家,這些事都是老仆所為,不敢禍及範家,老仆願意以死謝罪!”


    範立信緊閉雙眼,隻等著福伯自盡。


    可耳邊傳來的唯有虞知的笑聲。


    “好好好,你倒是個忠仆。這個世道,如你這樣為主家盡心盡力的人不多了。”虞知拍手稱讚。


    “不過,現在你想攬下一切以死謝罪,也做不到了吧!”


    福伯眼中驚恐,確實如虞知所言,所有的真氣如石頭一般沉重難以運轉,就算是他想要自盡,也由不得他。


    現在的福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落在身上的那一股恐怖氣息像是枷鎖一般,鎖住他的身體,也鎖住了他的真氣。


    虞知起身,走到福伯身前,抬手一震,一股真氣湧入到福伯的體內,將他所有的經脈都給震碎。


    “你想要求死,笑話,挖心取血,殺了這麽多孩子,哪有一死了之這麽容易。範立仁是否牽扯其中,我想這應該並不難查。”


    話音剛落,隻聽福伯近乎嘶吼地喊道:“一切都是我所為,和大少爺無關。要殺就殺我,不要誣陷大少爺。”


    “有沒有牽扯,可不是你說了算。”虞知更是確信此事和範立仁有關。


    虞知對祖安邦囑咐了幾句之後,獨自一人走出了藥房。


    黑虎一躍,趴在虞知的肩膀上。


    “今日做的不錯。以前的事,我就不怪你了。”


    虞知的話讓黑虎如蒙大赦,它用腦袋蹭著虞知的臉頰,以示親昵。


    虞知找到了蘇沐慈和團團,此時,蘇沐慈還驚魂未定,而團團依舊睡著。


    虞知握住團團細小的手腕,搭著脈搏。


    “夫人不必擔心。團團隻是用了些迷藥,睡得熟了些,今日恐怕要睡上一整日。”


    蘇沐慈擔心地看著團團,隨即對於虞知說道:“是我照料不周,險些讓團團遭了毒手。”


    虞知的目光落在蘇沐慈臉頰上的巴掌印上,那鮮紅的掌印還未消退,可想而知那一巴掌該是多大的力道。


    “此事怪不了你。誰也想不到會是範家的老仆。他隱藏得很深,若非小黑嗅覺敏銳,從那堆藥渣中聞出了人血的氣味,我也不會來範府。”


    “小黑?”


    “就是它。”虞知一把抓起黑虎,在蘇沐慈麵前晃了晃,那隻血色的眸子妖異,但嬌小的身影卻是極為可愛。


    小黑,虞知隨口給起的名字,簡單直接。


    “從今以後,你就叫小黑了。”


    黑虎發出一聲低吼,不知是不是表達不滿。


    我堂堂山中之王叫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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