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和蒼火一路遊山玩水,路上看著景色頗好,就會停歇半日,取出美酒,打來野味,暢飲一番。


    起初,蒼火一直催促著虞知盡快趕路,好讓他專心修正符文。


    可現在日子久了,蒼火也覺得此番閑暇也別有一番風趣。


    唯一讓虞知覺得可惜的是,在他身邊的是蒼火老頭,而不是蘇沐慈,又或是黎晚桐。


    “唉。”


    一聲悠長的歎息響起。


    蒼火疑惑道:“年輕人,歎什麽氣。”他恐怕不知道虞知的心思,否則一定會將虞知給打死。


    虞知喝了一口酒,望著眼前的湖光山色,找了一個借口,說道:“我隻是感慨眼前的大好河山很快就會被夜鬼給摧毀。”


    蒼火沉吟道:“南州有重兵駐守,又有劍廬中的劍修,或許能夠應對夜鬼。”


    夜鬼,這是未知的危險。至今為止也沒人知曉究竟有多少夜鬼,如緋櫻這般自稱靈魁族的強者又有多少。


    虞知知道千年前的那一場慘烈的大戰。


    強如縱橫天地的雲縉也隕落在隕星崖底。而他們的對手僅僅是靈魁族的緋櫻女王。


    若是千年修養之後靈魁族的戰力依舊如千年前那般恐怖,隻怕人間無力抵抗。


    吃飽喝足之後,虞知沉浸心神,開始了修行。這幾日他都是如此,心境平靜是修行。


    《三千星辰帖》中的《瞬星》虞知已經修煉過半。三千星辰中能夠接住一千五百顆是虞知目前的極限。


    虞知知道以開碑七品的境界,將《瞬星》修行到這般足夠了。除非境界有所突破。


    現在虞知要修行的是雲縉最引以為傲的陣法——諸星殺陣。


    沉靜心神之後,虞知的意識再度進入了那一處奇妙的空間。


    雲縉的身影也浮現在虞知的眼前。這道身影沒有意識,更沒有感情,隻是以雲縉的模樣出現,為傳承者解惑。


    “前輩。”虞知依舊恭敬行禮。對於雲縉,虞知心懷敬意。


    千年前若是沒有雲縉這些人,哪有千年之後的人間?


    虛影麵無表情,開始說道:“諸星殺陣,那是本座窮極一生之力所創,諸天星辰,誅鎮殺。殺陣之中神鬼無所遁形,誅邪除惡。”


    說著,隻見雲縉虛影抬手一揮,無數星辰落下,有些星辰如鮮血赤紅,有些星辰如墨色漆黑,僅是隻有這兩種顏色,但赤紅星辰散發著濃鬱的殺戮氣息,讓虞知頭皮發麻,若是身在陣中,光是這股殺戮氣息就能撕裂他的身軀。


    而墨色星辰則是透著詭異的氣息,隻是一眼望去,虞知仿佛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深淵之中,無法掙脫,隻能淪陷其中。


    虞知心驚,心道:諸星殺陣足以鎮殺宗師強者。


    隨著雲縉虛影的講述,虞知仔細觀察著殺陣的星辰,每一顆星辰皆是有所排列,紅黑兩種光芒交相輝映,散發著令人恐懼的色彩。


    奇門八卦,星辰似海......無數星輝的交織,星辰之間又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每一道星輝皆是有所牽引,而一顆星辰中便是映射出數不盡的星輝。


    虞知聽著虛影的講解,望著諸星殺陣的運轉。


    在諸星殺陣的中央,一顆渾圓的珠子緩緩旋轉著,這是殺陣的陣眼,所有的星辰皆是圍繞著這顆珠子轉動。


    “星辰之眼!”虛影介紹道,“此乃本座從東海海底歸墟穀所得之物。”


    虞知點點頭,心中記下。


    一夜的時間很快便過去。諸星殺陣不愧是雲縉一生之功。


    恐怖無比,但極為晦澀。


    主要也是因為虞知從未接觸過陣法修行,一開始就修行諸星殺陣這樣的曠世大陣,明顯會力不從心。


    要知道諸星殺陣可是曾經鎮殺緋櫻女王一眾靈魁的絕世殺陣。


    清晨時分,東方天際一輪旭日升起,第一縷陽光落在虞知的臉上。


    一夜的疲憊都消融在了溫柔的陽光中。


    虞知伸著懶腰,打了一個哈欠,將昨夜百思不解的諸星殺陣放到一旁。


    一旁的蒼火說道:“看來你昨夜的修行並不順利。”


    虞知苦笑道:“確實不順利。從未接觸過的陣法,摸不著門道。”


    一聽陣法,蒼火頓時來了興趣。在蒼山,蒼火可謂是全能,武技陣法符籙皆是有過涉獵,最終選擇了符籙一道,甚至還創出了赤火符籙這樣的恐怖符籙。


    虞知聽過蒼火的這些傳聞,他轉念一想,便是說道:“前輩研習過許多陣法,能否為我解惑?”


    蒼火心想:這小子在符文上有些天賦,不知在陣法上會是如何。


    “待老夫且看看。”


    虞知手裏握著一根樹枝,在地上比比劃劃,口中說著雲縉虛影的那些話。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之後,蒼火眉頭緊縮,眼中盡是震驚,還有一絲絲恐懼。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就憑你小子如何能創出這樣恐怖絕妙的陣法?”


    麵對蒼火的疑問,虞知撇撇嘴說道:“前輩你有些瞧不起人了,我何曾說過此陣是我所創?”


    聞言,蒼火才收起眼中的吃驚,又是露出高傲的神色。“老夫一猜也不可能。就算你小子再天縱奇才也不可能創造出這樣的曠世大陣。”


    “前輩,你可知道如修行。”虞知問道。


    蒼火看向虞知,想了想說道:“天下大道殊途同歸,其實修行陣法與修行符籙一樣,同樣是感悟大道的過程。隻要你潛心感悟,自然能夠明白陣法的奧妙。”


    “你呀,多看看陣法,總有一日能夠開悟。”


    說了等於沒說。


    虞知頓時沒有繼續聽蒼火廢話的興趣,起身上馬。


    “哎,小子,你別走啊!”


    “前輩的經驗通俗易懂,不適合我。讓晚輩自己鑽研吧。”


    “你小子是不是不信老夫?”


    “怎會不信,前輩見解獨到,晚輩已經茅塞頓開。”


    虞知可算是知道蒼山五大長老,為何獨獨蒼火不曾收弟子。


    這老家夥自己修行天賦奇高,可傳道授業簡直就像是個老神棍。


    接下來的幾日,虞知除了修行諸星殺陣,也開始修行劍法。葉清歡已經有了劍意,劍意對於劍修的加持不可謂不恐怖。


    但劍意靠的是悟性和機緣巧合。


    有些劍修即便達到了開碑九品,也沒有感悟屬於自己的劍意。


    而如葉清歡在破甲六品就有了劍意雛形,這樣的劍道天賦就是李浩渺都稱讚不已。


    一日又一日,虞知和蒼水住在了山中的茅草屋中。這是以前獵戶留下來的屋子,早已經廢棄。


    蒼水鑽研赤火符籙,如今那道三分之一符文的錯誤已經完全修正,蒼火繼續研製就下來的符文。或許窮極一生也隻有這道三分之一符文。


    虞知繼續他的修行,諸星殺陣、《金鍾罩》、《風雷怒》所有的武技都在精進。


    唯有諸星殺陣還停留在最初的階段。


    這是虞知在修行上第一次遇見難題,無人解惑,隻能靠自己慢慢摸索。


    山中無歲月,時間轉眼過去十日。


    虞知從一開始修行陣法的煩躁中逐漸歸於平靜。


    修行,更多的是修心。


    如蒼火那般,創造赤火符籙所麵臨的挫折更多。蒼火能夠畫出如今的三分之一符文,已然非凡。


    虞知做了一個小板凳,坐在山巔之上,望著雲海滾滾。


    在他身旁是一個小桌子,桌上擺著爐子,燒著水。水是山中泉水,清冽甘甜。茶葉是蘇沐慈為虞知備好的,自然名貴。


    此外還有一些野果。


    虞知從來不會委屈自己。


    他已經好幾日沒有修行,在山中閑逛,捉鳥逗虎,黃昏時分便是去溪穀裏沐浴,清晨便是來這山巔上看日出。


    此時,太陽還在雲層之下,滾滾雲海已經出現了淡淡的金光。


    蒼火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走來。昨夜又是疲憊的一夜,毫無進展,也習以為常。


    蒼火坐在一旁,虞知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一切都極為安靜,唯有雲海翻湧和長風呼嘯的聲音。


    蒼火看了一眼平靜的虞知,這幾日虞知的修行,他最是清楚。


    少年能有這樣心境已經遠遠超出同輩之人。這是天賦,也是秉性,不執著於眼前的困局,不拘泥於眼前的難題,走出泥沼,前途不可限量。


    或許我也該學學他,放鬆幾日。


    就在蒼火思緒紛飛的時候,一道金光撲麵而來。


    兩人皆是望著雲海盡頭冉冉升起的太陽。


    破開黑暗的第一道金光,像是熾熱的飛矢,將夜幕的黑暗和恐怖撕裂。


    隨即,無數的光芒隨之而來,將翻湧的雲海染成璀璨耀眼的金色。厚厚的雲層不斷在天際翻滾著,如海上的巨浪,又如蒸騰的岩漿,充滿朝氣和活力。


    僅是刹那間,世間從黑暗變成了光明,這是何等神奇?


    虞知眸中清澈,雙眼中映著那一輪冉冉升起的太陽,眼瞳化作了金色,那雙眼睛僅是彌漫著金光。


    他已經看了無數次這樣壯闊的景象,日日都是如此,日日卻都有不同。唯一不變的是出現在人間的第一縷陽光,破曉的那一刹那。


    忽然,蒼火敏銳地感覺到虞知的氣息有了變化,真氣充盈,環繞在周身。


    不知何時,虞知已經站在山巔之上,望著極遠的太陽,仿佛觸手可及。


    蒼火怎會不知發生了什麽?


    頓悟?


    這小子休息了幾日,竟然頓悟了。


    也不知道他究竟悟出什麽。


    而此刻的虞知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他眼中是磅礴的金色雲海和東方天際的太陽。


    這一刻,所有的真氣都在沸騰,都在經脈中流轉。


    “無盡黑暗,止於破曉。”


    “心向光明,一劍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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