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衫女側身而立,望著匆匆趕去的薑溪月。


    在紅衫女的身後,那個帶著麵紗臉上滿是疤痕的女子再度出現。


    影奴,燕雲十八騎的第十八騎,常年都跟隨在紅衫女的身邊,護衛紅衫女。


    年少時,影奴是被人買進青樓的少女,除去臉上的這些疤痕,她該是極為好看的女子。可惜,世事無常。


    她毀了容,也被紅衫女救了。


    而後,她成了紅衫女的護衛。


    “影奴,跟著她,必要時幫她一把。”紅衫女吩咐道。


    隨即,影奴的身影消失,她就像是紅衫女的另一個影子,聽著紅衫女的命令,執行紅衫女的命令。


    紅衫女走出楚王府,望向極遠處的那一座山巔,在山巔之上有一座高塔模糊的影子。


    “主上,待你出塔,屬下定會送主上一份大禮,恭賀主上破境宗師。”


    紅衫女滿眼都是崇敬,沒有人比她更相信項籍能夠破境成功。


    自從,她還是個小女孩開始,她便是崇拜,甚至癡狂於這個男人。


    ......


    一盞茶的時間,地上倒下了三十多具屍體。


    一場風雪,幾道驚雷,在劍光縱橫之下,便是奪去了這些人的性命。


    虞知持劍,一步步朝著項景昊走去,劍身之上一滴滴鮮血滑落劍尖,然後滴落在地上。


    看這陣仗,今夜虞知下定了決心,要殺項景昊。


    “瘋了,虞大人這是要殺了世子。”傅詢全無醉意,站在百味樓中喃喃自語。


    他不會坐視項景昊出事,可該要如何阻止?


    傅詢心中已經有了決斷,對著心腹低聲吩咐了幾句。


    與這些親衛一戰,虞知不費吹灰之力,除了劍上的血,身上滴血未沾。


    駿馬嘶鳴!


    虞知殺氣騰騰,竟是讓駿馬連連後退,馬上的項景昊也露出一絲驚慌。


    項景昊沒有想到真正的虞知會有這樣的戰力。


    項景昊看著步步緊逼的虞知,壓下了心頭的恐懼。


    未戰先怯,是戰場的大忌。


    項景昊能夠壓下心中的驚慌,但胯下的馬兒不行,畜生到底是畜生,在滾滾殺氣之前,馬兒不斷後退,若不是項景昊緊緊握著韁繩,恐怕早已經逃之夭夭了。


    “你怕了,”虞知出聲道。


    這三個字比劍鋒更傷人。


    項景昊猛地看向虞知,他怎麽能在虞知麵前示弱?


    項景昊一掌拍向馬背,他的身影騰空而起,居高臨下,手中出現一把長劍,朝著虞知殺去。


    皓月西斜,空中唯有項景昊的身影,還有冰冷的劍光。


    眾人都緊緊地盯著這一幕,他們期待結局,到底是風頭正盛的督查禦史會勝,還是不可一世的楚王世子壓下了這一條過江龍。


    都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楚王在南州府經營了許多年,勢力龐大。


    百味樓上那些裝醉的人關注著這一戰的結局,但他們心中更是看好楚王世子項景昊。


    虞知輕喝一聲:“找死!”


    隻見虞知的身影更快,騰空的瞬息就已經近在項景昊的眼前。


    飄忽的身影讓項景昊辨不清虞知的方位,胡亂地刺出一劍之後,虞知的聲音再度在項景昊耳邊響起。


    “真是弱!”


    話語聲讓項景昊渾身僵直,下一刻幾道劍光閃爍,身影如鬼魅般在項景昊周身穿梭。


    砰!


    渾身染血的項景昊從半空中跌落。


    僅是刹那,威風凜凜的楚王世子就如家破人亡的流浪漢一般倒在地上。


    這一幕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倒在地上的那一道身影,目光中盡是不可思議。不可思議虞知的強,也不可思議項景昊的弱。


    項景昊剛想掙紮著起身,虞知的劍便是落在了項景昊的喉嚨間,銳利的鋒芒在咽喉間劃開一道極細的傷口,鮮血從中流出。


    “在京都時,我便跟你說過,你不過是有個好爹罷了。否則,你什麽也不是。”


    項景昊和虞知結怨已久,幾次三番,項景昊都想要了虞知的性命。


    而今項景昊的生死隻在虞知的一念之間。


    虞知的字字句句都像是刀子,朝著項景昊的心髒刺去。


    唯有項景昊知道,他的爹也不是真正的生父。他甚至連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都不清楚。


    不過那又如何,隻要他還在楚王府,隻要楚王項籍沒有另外的孩子,他就是唯一的楚王世子。


    “虞知,你敢殺我嗎?


    “你敢殺我嗎?!”


    即便是淪落至此,項景昊依舊威脅著虞知。


    虞知抬手震出兩道劍氣,轟在項景昊的雙腿上。下一刻,項景昊毫無懸念地跪在了虞知的麵前。


    虞知淡淡地說道:“世上,最無力的便是言語。要是言語能傷人,我早該死上千萬次了。”


    一股屈辱感充斥在項景昊的心頭,讓項景昊癲狂。


    跪在虞知麵前,無疑是他此生最大的屈辱,這讓一直都高高在上的項景昊從雲端一下子跌進了泥潭裏。


    百味樓前,沒有人敢吱聲,寂靜的場麵讓每個人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虞知會不會將項景昊的頭顱給砍下來?


    有的人屏住了呼吸,仿佛隻要吐出一口氣,項景昊的腦袋也會隨之落地。


    “大......大膽,快放開世子!”一名親衛喊道。


    一道劍氣轟出,那說話之人變成了一具屍體,再無聲息。


    殺人不是一件好事。


    可世事無奈,若是不殺人就要被人所殺。


    “想活命嗎?”虞知問道。


    項景昊盯著虞知,他依舊是原來的高傲,依舊是說道:“有本事就殺了我!”


    “殺了我,我看你能不能走出江南城。”


    虞知收起劍,反手一巴掌煽在項景昊的臉上,沉重的力道讓項景昊有些發蒙。


    啪啪!


    又是兩巴掌,鮮紅的巴掌印浮現,火辣辣的疼痛和屈辱讓項景昊的大腦一片空白。


    清脆的響聲久久回蕩在百味樓前,喧囂漸起。


    “他...他怎麽敢打世子?”


    “這虞大人是瘋了嗎?”


    “你們還看不出來嗎?虞大人根本不怵世子的身份,不怕楚王府。”


    “可這樣羞辱世子...士可殺不可辱,這世子如何受得了?”


    “剛才楚王世子還要殺虞大人,如今落在虞大人手裏,結果可想而知、不過,虞大人的修為還真高。這都是楚王府的親衛,個個實力不俗。這一下子就讓虞大人殺了數十人。”


    “少年閻王之名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


    虞知隻是讓項景昊跪著,跪在他的麵前,除此之外虞知沒有任何動作。


    百味樓中的人都已經酒醒了,此刻誰也不想裝醉。


    江南城中那些偌大的府邸中不斷有人進出,站在南州府雲端的大人物們似乎預料到了今夜還會發生點什麽。


    傅詢捋著胡子,望著樓外的一切思索著。他早做好了準備,卻也不想這準備用上。否則,就是徹底撕破臉皮,再無轉圜的可能。


    薑尚也看著這一切,心中想著出門赴宴時的叮囑,心道:虞知,虞知...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掌櫃的,借一些筆墨。”


    無人在意薑尚要筆墨是做什麽,他們也都望著虞知接下來會如何,心中思緒各異。


    唯一為虞知振臂高呼的就是方濤了。


    方濤雙拳緊握,剛才那湧動的劍光,縹緲的身影刻在了方濤的腦海裏。此刻,方濤的目光中充滿了崇拜和敬仰。


    我要是像老大那樣威風,何愁小娘子不撲上來!


    方濤心心念念的還是那些小娘子。


    月光下,虞知長發飛揚,負手而立,臉上掛著一絲淡漠的笑容,俯視著項景昊。


    給了項景昊幾巴掌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動手。


    他像是在等待著什麽,江南城中藏著許多高手,藏在楚王府,又或者那些難以探查的街巷中。


    楚王世子出事,性命之威,那麽燕雲十八騎呢?難道他們就一點也不擔心這位世子殿下的生死嗎?


    項景昊渾身顫抖著,因為憤怒,也是因為屈辱。他的雙膝上流出涓涓鮮血,再這樣下去雙膝盡廢,此生都難以站起來。


    “要殺就殺,虞知,你還是這麽膽小.....唔!”


    啪!


    又是一巴掌。


    “真是聒噪。”虞知冷漠地說道。那雙充滿殺氣的眼睛讓項景昊明白虞知真敢殺了他。


    而項景昊怎麽也不會想到,怒氣衝衝地來找虞知算賬,竟然會被虞知如此羞辱。


    愣了一下之後,項景昊嘶吼地命令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殺!快給我殺了他!”


    親衛剛想動手,虞知那目光便如利劍的劍光一般掃向眾人,讓那些親衛停住了腳步。


    虞知已經殺了很多人,地上的屍體就是證明,他不在乎再將這些楚王府親衛也給殺了。


    就在此時,白玉從人群後走了出來。


    “你要是不殺他,就放了他。何必這樣侮辱他呢?”白玉說道。


    虞知看著白玉輕笑一聲,他並不吃驚白玉和項景昊混在一起。“你來摻和什麽?”


    白玉說道:“世子幫過我,我要救他。”


    “就憑你?”虞知笑道。


    白玉有種被輕視的感覺,說道:“問道之恥就是問道之恥,還是這麽張狂。別以為修為長進了些,就可以為所欲為。”


    說著,裁光出鞘,月光仿佛被劍鋒分割成了無數道。


    “開碑七品...沒想到你也破境了。”虞知說道。


    白玉沒有言語,持劍就朝著虞知殺去。他看不上虞知,更不屑與虞知動手。但今日他要救項景昊。


    引開虞知,項景昊自然就能脫困。


    忽而,人群之後又有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我與你一戰!”


    一襲白衣,一抹霜寒從人群之後飛馳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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