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成泰自然不能就這樣放走虞知。


    在囑咐將士去安武侯府報信之後,安成泰也朝著虞知追去。


    他知道剛才自己的回答一定暴露了什麽。


    虞知知道的一些東西是安成泰不知道的。


    安成泰修行到這個年紀亦是有開碑七品的境界,否則也難以承襲三品武侯的爵位。


    虞知的《瞬星》身法絕非尋常人能夠追上。


    安成泰絲毫不在乎真氣的消耗,僅僅跟著虞知。


    虞知逃離的方向正是妙音庵,一旦讓虞知逃到妙音庵,那麽他們的計劃會敗露。


    但安成泰遠不知道在妙音庵的禪靜還活著,並且將毒害她的線索指向了安漠山。


    “這小子的速度怎麽會這麽快?”


    安成泰看著越來越遠的虞知,心中隻能幹著急。


    虞知回頭看了一眼安成泰,嘴角彎起一個弧度。


    如今真相已經在虞知心中拚湊得七七八八,若是等禪靜蘇醒,剩下的拚圖也會被補上。


    世上時時刻刻都發生著無數令人遺憾和殘忍的事情。


    區區安成泰還不是虞知的對手,虞知擔心的是安漠山。


    安漠山的境界是虞知看不穿的。


    這已經足以讓虞知謹慎再謹慎。


    沒有李浩渺,沒有蒼火,身邊沒有一個大修行者保護,虞知不會將自己置之險境。


    安漠山...這家夥說的大日金焱到底是真是假?怎麽從未聽到過。


    就在此時,虞知腦海中閃過一絲危機,一道強悍的氣息從虞知的身後極速地追來。


    安漠山,還是追來了。


    虞知以為能夠逃過安漠山的追擊,顯然也是高估了自己。


    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虞知歎了一口氣,索性停下來腳步。


    安漠山的身影如一團火焰湧動,出現在虞知的身前。


    “虞大人,要走,也不跟老夫說一聲。”


    安漠山沒有白天那般的和顏悅色,冰冷的語氣比這月光還要冷。


    虞知笑道:“我若是跟老侯爺說了,恐怕現在已經被你軟禁起來了。”


    “何以見得。”安漠山虛偽地說道,“老夫是真心實意想要和虞大人合作,虞大人不要誤會老夫。”


    虞知無所謂地聳聳肩。“老侯爺,不妨讓我來猜一猜你心中所想?”


    安漠山看著虞知,示意虞知說下去。


    淒冷的月光下,秋風蕭瑟,吹動著遠處的黃沙滾滾。


    秋風似刀,將沙丘不斷地削去一點又一點,直至整個沙丘都變了個樣貌。


    虞知清了清嗓子,望著遠方的荒漠。


    “北鬥營雖然極為隱秘,但在如今已經不算是秘密。世人都知道我是北鬥營的後人,劍道宗師李浩渺是我叔叔。隻需李浩渺這一人,就值得世間所有勢力對我以禮相待。”


    “薑溪月是我生母。鑄劍山上,南州煙雨樓左護法是她隨身護衛。光是這一點,世間想要動我之人也要掂量掂量有沒有這個實力。”


    “如今亂世,所有勢力都在拉幫結派,積蓄力量。老侯爺無非是看上了我的背景,以北鬥營為名,用李浩渺的號召力,足以讓西漠州的各勢力心動。”


    “劍道宗師,誰不想要其庇護?”


    安漠山則是說道:“你所說的合情合理,正是老夫所想。而老夫所言,重建北鬥營也不是騙你。這是合則兩利之事。”


    虞知讚同地點頭道:“誠然。我也覺得此乃亂世之中安身立命之本。可直到你想要討要《控火訣》。”


    虞知深深地看了安漠山一眼,眼中多是笑意。


    不過,這種笑意又帶著許多嘲諷,似乎在嘲笑對方自作聰明。


    安漠山不解地看著虞知,問道:“這有什麽問題?”


    在安漠山看來是極為合情合理之事。


    渴望一門術法武技,或者用於交換,這都是很尋常之事。


    “沒什麽問題。隻不過這又要說起另外一件事。”虞知眉眼一挑,說道,“數十年前發生在荒漠裏的事。”


    話音剛落,安漠山身子不易覺察地輕顫了一下。


    不可能,虞知怎會知道這些事?


    虞知笑了幾聲,看出了安漠山的心思,說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發生在生命禁區的事就無人知曉嗎?”


    “你錯了。當年,除了你之外,還有一人也走出了荒漠。”


    “是誰?”安漠山無需狡辯,他隻想知道還有誰知道這個秘密。


    虞知沒有直接回答安漠山,繼續開口說道:“荒漠異象,或是天譴,或是異寶出世,又或是誰人暗中布局......諸多修行者進入荒漠之中探查,意外發現了異寶。”


    “於是,一場大戰在所難免。幾番激鬥下來,反倒是你安漠山倚靠著孔雀翎,得到了最後的異寶。”


    說話時,虞知始終觀察著安漠山臉上的神情。


    直到虞知說出“孔雀翎”這三個字眼,安漠山臉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神情。


    安漠山不再驚訝,虞知所知道的東西足以讓虞知死在這裏。


    “虞大人,你怕是沒有聽過一句話,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虞知低下頭笑了笑,又眸子清亮地望著安漠山。他篤定安漠山還舍不得他死。


    “老侯爺,死也讓我做個明白鬼。何必這麽急著殺我呢?”


    “老侯爺口中的大日金焱恐怕就是來自荒漠中的異寶。你為了大日金焱,利用手中的孔雀翎毒殺諸多修行者。所有人都以為那些修行者都死在了荒漠之中,而你...帶回了大日金焱,潛藏了數十年。”


    “當然,最重要的是那個活著的人從你手裏拿走了一塊玉佩,與你安家族徽一模一樣紋飾的玉佩。”


    安漠山冷漠地盯著虞知。他知道接下來想要和平相處已經絕無可能。


    知道了這麽多秘密的虞知必須死。


    但也要在得到《控火訣》之後才殺死虞知。


    “交出《控火訣》,我能讓你死得痛快些。”


    虞知露出一副遺憾的神色,說道:“誰生誰死,還真不一定呢。”


    虞知已經驗證了自己的猜想,接下來便是逃...或者打敗安漠山。


    這兩者都難如登天。


    安漠山沒有遲疑,身影化作一道金色火焰,朝著虞知衝來。


    眨眼之間,安漠山已到眼前。


    “好快!”虞知心驚。


    將甲浮現的瞬間,安漠山燃燒著金色火焰的拳頭依舊轟在了虞知的胸口。


    噔噔噔...


    虞知連連退出百米,他感受著胸口傳來的劇痛。


    若非將甲抵禦,卸去了大半的力道,這一拳足以要了虞知的命。


    “開碑九品。這一拳絕不弱於蒼火。”


    虞知心中有了準確的判斷。


    碧落青炎纏繞在將甲之上,青色的火焰升騰,如天邊流雲般縹緲。


    “碧落青炎?”安漠山驚詫道。“沒想到碧落青炎還在你的手裏。正好,殺了你,取出碧落青炎。”


    虞知冷笑道:“我也是這麽想的。”


    殺了安漠山,得到大日金焱。


    隨著碧落青炎的出現,虞知的境界不斷提升,直至開碑八品上。


    此刻,虞知的氣息正如升騰的碧落青炎。


    安漠山看著神奇的一幕,眼神熾熱,生出貪婪。


    我若是得到了《控火訣》,掌握了大日金焱,也能如他一般,就算無法破境,憑著大日金焱,何愁不能與宗師強者一戰?


    安漠山再度殺向虞知,沒有《控火訣》的他隻能借用大日金焱半點的力量。


    金色火焰不斷逼近虞知,化作一杆金色長矛,要貫穿虞知的身軀。


    虞知提劍,萬千梨花虛影沒入風雪之中,紫色雷電在其中翻湧,一道龍首從風雪中緩緩探出。


    “《風雷怒》!”


    梨花劍畢竟是百年一劍。


    風雷怒比以往強悍了數倍之多。


    紫電雷龍口吐雷霆,裹挾著無盡的冰霜,阻擋那一杆金色長矛。


    轟轟!


    風雪交織,凝結在長矛之上,金色光彩透過冰雪,異常璀璨。


    緊接著紫色雷霆轟擊,徹底將長矛轟碎。


    安漠山眼中又是露出一抹驚訝。


    他不相信虞知竟能夠擋下。


    下一刻,星芒疾馳,風雪之中竄出一道銀色流光接近安漠山。


    月光下,辨不清人影。


    安漠山謹慎地退後幾步,下一刻銀色流光化作虞知的麵容,梨花劍逼近安漠山的咽喉。


    “好膽!”安漠山大喝一聲,真氣湧動,化作護體罡氣。


    即便有碧落青炎的加持,兩者之間依舊差了一個大境界。


    虞知非但沒逃,而是借著風雪掩護近身搏殺。


    “敢和開碑九品的強者近身搏殺,該說你膽識過人,還是說你愚蠢。”安漠山嘲諷道。


    回應安漠山的唯有一抹冷笑。


    護體罡氣擋住了虞知的劍。


    虞知雙腳點地,遁入黑暗之中,銀色流光一分為二,從左右兩邊衝向安漠山。


    哪邊是真,哪邊是假並不重要。


    畢竟安漠山仗著自己開碑九品的境界,可以自信同時抵擋。


    緊接著,安漠山眼前一黑,心中又是驚訝。


    從戰鬥開始,安漠山已經不知驚訝了多少次。


    少年一招一式給他的感覺遠非比他差一個大境界的人。


    無邊夜幕遮住了西漠州的月光,也遮住了安漠山的視線,唯有兩道銀色流光閃爍。


    “這又是什麽劍招?”


    嗡!


    一聲劍吟聲響起。


    劍光如朝陽晨曦,匯聚在劍尖之上,在一瞬間綻放出萬丈光芒。


    破曉一劍誅邪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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