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嚇得我一跳腳,轉身一看,竟是紀景言與安佑。


    因為秋末的原因,天氣轉涼,所以兩個人都穿了厚風衣。紀景言穿了件黑色的,安佑穿了件卡其色的,兩個人都很默契地敞著懷沒有係扣子,打眼一看,還真有種雙胞胎的錯覺。


    我好奇地問:“你們怎麽也來了?”


    “還不是景言他舅舅,薑老爺子,非要叫我們來給江姍撐撐場麵,說她第一次演戲,必須得有愛人和朋友在身邊。”


    我橫了紀景言一眼,很明顯地表示出了酸意,“嘖嘖,愛人和朋友……愛人喲……”


    其實我明白的,他是為了不讓薑爸知道真相才做戲。我應該感到高興,因為我愛的人有顆善良的心。但做為女人我又覺得很不爽,憑什麽和他談戀愛的是我,結果別人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邊我卻不能。就像那句“我不在乎會不會和你過情人節,但我卻在乎你會不會跟別人過情人節”一樣,要麽就是我得到,要麽就大家都別得到,這樣才公平嘛。


    他像是覺得好笑,墨黑的雙眼彎成兩道弧線,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看著我。


    一股強烈的不安感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脈。


    果然,下一秒他就說:“雖然你跟江姍比確實有些先天不足,但還可以後天補救的。所以不要老吃幹醋,自信點,我對你有信心。”


    他要不是我男朋友我肯定會揍他的。


    “好巧啊,景言,你們也在這。”一道聲音悄然在我身邊響起,我嚇得一回頭,卻發現來人是薑諾。他一身筆直西服,相比對麵紀景言和安佑的穿著隨意,他看上去顯得分外正式而俊美。


    說實話,看見他來我很意外。他這個唐塵的幕後老板不是從來不出現在公眾麵前的嗎?今兒是怎麽了,一個小小的新劇發布會居然讓他打破之前的神秘?


    “嗬,表哥也這麽閑啊。怎麽?也是被舅舅派過來的?”紀景言的臉上完全沒有異樣,倒是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表麵的溫文如玉掩蓋了語氣的潮流暗湧。


    “表弟你還是那麽聰明啊,一猜就猜到了。”薑諾嘴邊也有懶懶的笑意,說話時的語氣也似乎帶著些漫不經心。


    “沒辦法,連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都會被利用,再不聰明些怎麽行啊?”紀景言微笑著出言譏諷。


    我看的肝顫,這樣笑裏藏刀的,也不怕憋屈的慌。


    這兩倒黴孩子,叫表哥表弟的時候還挺可愛的嘛,真不像對立的樣子。


    薑諾笑而不語,像是不想再反駁,突然看向我,懶懶地挑了挑眉毛,又是一派分外多情的模樣地問:“小雲朵,幾天沒見,有沒有想我啊?”


    我上輩子一定殺人放火,奸淫擄掠,十惡不作,才會淪落到認識薑諾這種人。


    調戲都分外讓你覺得有殺氣。


    我尷尬地笑了兩聲,有些不安地低眼看了看紀景言,那廝果然正微笑地看著我,那笑容底下明顯在說:該說什麽該做什麽,掂量好。


    我說帥哥,光天化日之下你就開始威脅而且還威脅的如此雲淡風輕得心應手到底成何體統呀。


    我……實在太沒骨氣,身子往紀景言身後一躲,就不支聲了。


    好在沒過多久發布會就開始了,整個劇組的重要人員基本都上台了,主持人、李導演、還有主演們都站在台上微笑的跟我們打著招呼。


    先是固有的劇本介紹,對前景的展望,對演員的情節的設定什麽的。


    等上麵一說完,底下的記者就開始七嘴八舌地提問起來。


    “請問一下,我剛剛看到海報上麵有個人物是用黑影加問號來代替的,這個人物到底是誰呢?”


    李導演笑嗬嗬地站起來回答:“那個就是我們的女主,也是今天唯一沒有來現場的主角。”


    全場嘩然一片,估計大家都沒猜到最重要的女主角居然不對外公開,雖然這年頭都講神秘,但這裏的秘守得也在神了吧。


    其實我也很意外的,可以肯定女主角就是江姍的,但為什麽不公開呢。難道是想更加吸引眼球?完全沒這個必要啊,唐塵拍的戲無論誰出演都會成為焦點的啊。


    “不過現在能跟大家透露的是,女主角是目前炙手可熱的j姓紅星,此劇也正是她的處女作。”


    李導演的話說完,樓下的人基本都心知肚明了。根本就是江姍啊,還搞什麽神秘,脫褲子放屁。


    “那之前有消息傳出,今天那位神秘的編劇會出現在現場,是真的嗎?”


    這個問題讓我的心髒跳得跟下坡踩了油門似的那麽快,呃,好吧其實我沒多緊張,但這種情況下貌似我應該緊張點,所以還是裝裝緊張吧。


    如此可見,我對周遭環境的適應能力多麽隨遇而安啊。


    聽到這個問題後,李導演突然笑眯眯地站起身,伸手朝台下一揮……


    我突然感覺頭皮發麻,裝緊張也瞬間變成了真緊張。


    不會吧,應該不會這麽坑爹吧……


    結果沒容我多想,薑諾就在一旁很助人為樂地舉起我的手,“編劇是她。”


    一切發生的太快,我根本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隻能呆愣在原地。薑諾似乎冷笑著挑釁地朝紀景言看了一眼,接著對我說:“親愛的,就算你再想低調也不行了。”


    我欲哭無淚,“求你讓我繼續低調吧,真的,高調浮華什麽的最討厭了。”


    但他似乎連這麽低調的心願都不準備幫我實現,完全沒理會我的掙紮,拉著我的手就想上台前。然而與此同時,紀景言也及時地拉住了我另一隻手臂,一用力將我又拽回了一步。


    薑諾轉身,和紀景言四目相對。


    他們倆對視著,一個神色固執清冷,一個表情慵懶至極,我就這麽被困在他們之間看著他們笑意下的冷劍。


    這可如何是好。


    在場的媒體聽完基本都炸開了鍋,瞎了他們的鈦金狗眼估計都沒想到,能讓唐塵看中的劇居然是出自一個狗仔之手。可能基於業界出了個奇葩,所以大家都很激動,一時之間所有的攝影機和閃光燈都朝向了我。其中有幾個我平時有過來往的記者更是不可思議的看著我,用眼神問我到底怎麽回事。


    到底怎麽回事……


    我也想知道到底怎麽回事啊!!!


    寫劇本這件事我明明跟誰都沒說過,紀景言他們都不知道,薑諾怎麽可能知道呢?莫非他在我家安了針孔攝像頭?那衛生間是不是也安了?媽呀這死變態……


    在他們僵持不動以及我無盡的歪樓yy下,台上台下的人終於開始等得不耐煩,李導演更是微笑著催促,“我們的大編劇可以上台了嗎?”


    薑諾聞言,對視紀景言的表情並沒變,隻是眉毛被他高高挑起,仿佛在說:還不放手?


    紀景言臉色越來越沉,在這會場白熾燈光的照射下,越發慎人。我想,下次再拍《人鬼情未了》時,導演完全可以找他來演男主角了。


    他的目光向我投來,我趕緊暗示,示意他別鬆手趕緊想辦法,但似乎我暗示暗的太成功了,導致他根本沒察覺出來我擠眉弄眼的意思,緩緩將手鬆了開。


    淚,對他這種別人暗示什麽就明白我暗示什麽就不明白的行為,我表示嚴重不齒。


    老天啊,我該怎麽辦。


    我被拽上台後,一直木訥地回答著台下四麵八方提出的問題,但目光卻一直沒離開過紀景言。這廝肯定生氣了吧,知道我騙他……他會不會一氣之下就照原計劃行事,不顧我是不是他女朋友也要弄出個抄襲門的黑鍋叫我吃吃苦頭呢?


    我欲哭無淚,默默在心裏祈禱他的接受能力和包容程度比我想象中的要強。


    安佑一直站在紀景言身邊,一臉不可思議外加擔心的表情看著我。而紀景言卻在這時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掛斷後連想都沒想,就帶著安佑離開了會場大廳。


    我這下更慌了,有種“在戰場上被人虜去做戰俘結果同伴覺得我死不足惜直接棄我而去”的感覺。不要這麽絕吧,做錯事最重要且最精彩的是錯了之後的改正啊,他們居然連改得機會都不準備給我嗎?


    好在後來沒磨多久時間就到了,結束後我拽著薑諾來到了後台的休息室,一臉憤怒地問:“你為什麽說劇本是我寫的?!”


    他隨意地坐在了沙發上,抬頭看著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既然你不肯讓我知道真正的編劇是誰,我隻好說是你了。再有我得防著點紀景言嘛,萬一他搞出什麽小動作,我也好讓你幫我擋一下。畢竟我看他像是對你餘情未了的樣子,但看你現在這反應,真讓我有點懷疑,紀景言他今天是不是真的要有什麽動作啊?”


    尼瑪……漂亮的男人都是狼……


    他這話句句在理字字有力,愣是把我這三寸不爛之舌給無形地剪斷了,於是我隻能恨恨地瞪他,可後來瞪到眼酸也沒想到該回些什麽,索性抓起包包和相機轉身就想走。可哪想他卻突然在身上沒頭沒腦的說了句:“替我向景言說聲謝謝啊,謝謝他今天能來捧我的場。”


    我皺起眉毛,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沒想到的是。


    我前腳剛走出發布會酒店後,後腳瞬間就被守在酒店外的記者迎麵圍來。


    ——一直做娛記的你怎麽會突然跨界寫起了劇本?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原因嗎?


    ——有傳言你是靠上位才使讓劇本被唐塵看上的,那潛規則的對象是誰呢?


    ——今天j氏小開薑諾會出現在會場,是因為你的原因嗎?或許也是因為他的幫助,才使唐塵投拍你的劇本嗎?


    ……


    一個個問題讓我始料未及,被問的暈頭轉向。


    我手足無措的站在他們中間,被他們一個個犀利的問題逼問的冒冷汗。


    嗬,果然在這個行業中沒有真正的友誼存在,那些平日裏跟你嘻嘻哈哈,但凡你身上有能挖的八卦時,就開始六親不認的就是所謂同行。我真是三生有幸,今天親眼見識了。


    右手突然傳來了溫熱的觸感,轉頭一看,紀景言竟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邊,牽起了我的手。


    他戴了副墨鏡,幾乎遮擋住了一半的臉,我根本看不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隻聽他輕聲說:“走了。”


    我低頭看了看他與我十字交握的手,仿佛那是這世間最溫柔的力量,瞬間撫平了我所有亂七作糟的心情。我不由感歎,何其有幸,喜歡上了眼前這個男人並也被他喜歡著。


    但感歎之餘我又不免想批評一下小紀同學,你拽著我衝破人群的時候可不可以動作不這麽粗魯,好歹我也是你女朋友,身子嬌弱的女朋友。


    我們兩迅速鑽進了一輛私家車,他坐在駕駛位上快速地打火,倒車,上道……整套動作一氣嗬成,頗有大師風範。看不出來,他連躲記者逃難這項業務也挺熟。


    我暗自鬆了口氣:“呼……剛剛真是太凶險了……真沒想到有天我居然也會成為被記者追趕的對象。”


    可他顯然氣的不輕,根本沒理我,目視前方,一動不動地專心開車。車子行駛了一段時間大概到了安全地點之後,突然在一個巷口轉彎,並停了下來。


    我心想完了,要開始嚴刑拷打逼供了。


    事實證明,我對危機的感應能力著實很強。


    隻見他緩緩摘下墨鏡,臉色發沉地看著我。


    有個成語叫垂死掙紮,為了體現我也是知道這個成語的人,我決定在死前掙紮一下。於是我一邊幹笑著一邊暗自用手在背後開車門。


    像是看出了我的小動作,他修長的手指啪一下按下內車鎖……道行果然比我深。


    好吧,真正的勇士敢於麵對自己發飆的男朋友。我得當勇士。


    “報告領導,屬下當時實在財迷心竅動了不軌之心,便想到自力更生,而打亂領導的計劃更是無心之舉。不過雖說屬下錯在前,但你也要體諒下我因為不清楚你下步計劃才做了蠢事的事實。”我舉起兩根手指保證。


    他聽了我的話,像是怒極反笑,“這麽說還是我的不對了?”


    “我沒說,但你要這麽理解我也不攔著你。”這才對嘛,大丈夫就得擔當維護女朋友這一重任嘛。


    結果下一秒他的臉色更沉了。


    我深知剛剛的話不怎麽好笑,便也收起了嘻皮笑臉,垂著頭低三下四地說:“我當初真是情況緊急,那會我再交不出房租就會被掃地出門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下一步計劃,所以才做了蠢事的。你生氣可以,但千萬別氣到要跟我分手啊……”


    這番話我說得特別誠懇,特別是最後一句,說得連我自己都快哭了。真的,我可不想因為這件事就讓我們之間剛降世不久的感情直接壽終正寢。


    他還是沒說話,臉色依舊那麽沉,搞得我差點想假裝撞車窗表演以身謝罪。但可能上天都看不下去了,突然安排了他的手機在這時響起,分散他的注意力。


    紀景言橫了我一眼,拿出電話,結果從接起到掛斷,他整個人的臉色可謂是瞬息萬變。


    他握著電話眨了眨眼,接著有些木訥地轉頭看向我。從他嚴重又絕望的表情看來,我認為那通電話很可能是“他的主治醫師打過來的,告訴他,他已得了絕症,將不久於世”,嚇得我整個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結果,他說了一句比他得了絕症還要命的話。


    “我大姨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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