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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龍族們不是正從太平洋往三浦半島——神奈川的方向接近當中嗎!?降落在這種地方沒關係嗎!?」


    為了不被螺旋槳的聲音蓋過,十條地織姬扯開嗓子大叫。


    載著織姬與愛莎的白色直升機才剛完成著陸。


    這裏是過去『魔女之館』座落的新木場再開發預定地。先前的戰役讓部分區域化為焦土。


    「就算直接前往現場,我們也趕不上的!」


    愛莎一邊氣勢洶洶地打開著陸的直升機艙門,一邊這麽說道。


    跟同伴們分手後,她們便來到附近的小學。為了在最短時間內趕赴現場,這台直升機特地前來『迎接』兩人。直升機將學校操場做為臨時起降場,讓兩人搭乘後隨即起飛——


    不過愛莎卻在機內說出要變更目的地,於是最後才降落在新木場這裏。


    「我們抵達的時候,自衛隊跟環太平洋防衛機構的迎擊部隊應該已經開始跟拉普多爾交戰了吧。」


    愛莎快步走向海邊,同時幹脆地說。


    「都已經有我們在場了卻還讓他們出動,這樣反而白白浪費了軍事費跟人力資源。」


    「可是,你剛才又說趕不上。」


    「趁著這個好機會,我來告訴你這種時候最有效的應對方式。前不久教過你的魔術,我要你今天在實戰上使用。」


    「用、用那個嗎!?」


    跟在愛莎身後的織姬驚慌起來。她大概了解魔術的使用方式,試著旋展時也曾經成功過。不過說到有沒有自信就——


    「我先問問看,我可以說我沒自信嗎?」


    「可以啊。不過就算沒有自信,你也一定要給我成功。」


    「了解。這就是所謂要死等到成功之後再死吧。沒想到愛莎同學是個魔鬼教練呢。」


    「多虧織姬同學是個聽話的好學生啊,很好。」


    兩人來到以消波塊保護堤岸的海邊。


    一路上不時可以看到身穿機動隊製服的警官。據說那是隸屬於警視廳的都市救助部隊。他們似乎正在監視『館』周邊的封鎖區域。


    「我還以為協助魔女是自衛隊的職責呢。」


    「在日本的都市地帶,魔女的支援工作好像是歸警察管轄。印象中軍隊——不,自衛隊多半負責巡邏行動,在未派遣『蛇』的情況下上前線戰鬥,以及戰後處理工作。」


    「嗨。」


    向兩人搭腔的是穿著老舊西裝的青年。


    他是見城玄也,《s.a.u.r.u.》東京新都支部的成員。如果沒有以隨意亂長的胡子為首的邋遢缺點,這人感覺起來有很高的機率會被稱為帥哥。


    「為了用最快的速度接送兩位,我還特地準備了直升機說。」


    見城帶著毫無緊張感的表情悠哉地說。


    「你選在中途下機莫非是想讓十條地小姐做那個嗎?這對職業生涯未滿一個月的新人是不是有點太嚴苛了?」


    「能力上沒有問題。她應該能確實完成才對。」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她是身經百戰的愛莎小姐認可的優秀人才啊。」


    愛莎麵不改色地回答完,見城這才點了點頭。


    兩人對十條地織姬的力量似乎都不太擔心的樣子。對此感到壓力的織姬望向眼前延展開來的東京灣。


    那是江戶前的海。遠方銜接著太平洋的汪洋大海。


    然後是拉普多爾們即將飛來的三浦海岸——


    「那麽織姬同學,請開始進行《幽體連結(astral·link)》吧。」


    愛莎道出了預料中的魔術名。


    「就算跟搭檔的『虻』拉開了距離,隻要彼此的靈體連結起來,雙方還是能共享感覺。你可以從這邊傳達指示,甚至即時接收『蛇』的所見所聞。」


    「意思就是可以隻把『蛇』送到遠處進行戰鬥吧……」


    織姬反芻著之前愛莎教導這個法術的目的。


    「是的。當然,這種做法也有弱點。魔女不在附近的話,『蛇』就無法使用擬似神格。不過如果敵人隻有拉普多爾這種程度,進行遠距離戰鬥就夠了。」


    「隻是那也要我能成功施展魔法才行……」


    要是搞砸的話,聽說橫須賀基地的自衛隊就要投入航空戰力了。


    織姬做了個深呼吸,重新提振精神。


    「最重要的是能否配合敵人出現而抵達現場的微妙時機。我們之所以來到遮蔽物少的海邊,就是為了還不熟悉的織姬同學喔。」


    「這、這種事情也會有影響啊。」


    「是的。隻不過,特級認證的魔女中也有躺在自家床上就能將二十隻拉普多爾全數殲滅的懶惰蟲,所以終究隻是熟不熟悉的問題而已。」


    「那樣也未免太懶了吧……」


    吐槽了素昧平生的魔女前輩後,織姬坦白地說:


    「之前給我的是初學者用的魔法教科書嗎?對不起,老實說我完全看不懂……」


    書中充滿了既迂回又莫名其妙,且欠缺具體性的種種記述。


    「那也無妨。」


    麵對想起了這回事的織姬,愛莎如是說。


    「這個世界終究不脫李小龍的準則。」


    「也就是那個吧?別去想,而是去感覺它……」


    織姬把偉大的武打明星兼武術家的教誨放在心裏,然後想像起來。


    首先是惡路王的身影。再來是無數絲線將白色狐狼與自己連結起來的樣子——


    重要的是集中力、意象的鮮明程度,以及相信自己的精神才是世界上最堅強的靈魂這種不可動搖的自負心。這就是秘訣,之前愛莎是這麽教導織姬的。


    (老實說,我沒有自信能夠順利成功!)


    不過『不容許失敗』的情況卻從背後推動著自己。


    織姬在腦海裏描繪出自成一格的意象,大大地睜開眼睛。最後她將左手貼在自己豐滿的胸口,專注地意識著心髒。


    魔女的心髒——那正是產生魔力的神秘泉源。


    「惡路王,馬上過來跟我一起並肩作戰!」


    織姬同時朝天空放出聲音與魔力。


    光之五芒星自空中顯現,接著化為『∞』的印記,具體塑造出惡路王的形體。然後織姬跟搭檔昀靈魂一如想像地連結起來——


    「惡路王!」


    這麽大喊的瞬間,受惡路王靈體的拉扯,隻有意識從織姬體內抽離出來了。


    織姬的意識就這樣飛向天空,來到惡路王『上方』的位置,形成所謂『靈魂出竅』,從空中守護著惡路王的狀態。


    「切換成功了呢……」


    試著睜開眼睛時,意識馬上回到了原本的身體。織姬穩穩地站在海埔新生地上,延展在眼前的是東京灣的景象……


    她再度閉上眼睛。於是意識又再度『抽離』,飛到了惡路王『上方』。


    「織姬同學,請讓惡路王跟在盧薩卡後麵!」


    聽到愛莎話聲的瞬間,蒼之翼龍已經飛到了惡路王身邊。


    宛如獨角獸般具有長角的飛龍型利維坦。在織姬集中精神的期間內,愛莎不知何時把她召喚出來了。


    「跟上去就行了吧。惡路王,照愛莎同學的話做!」


    「盧薩卡,繼續移動到我指定的空域!」


    回應盟約者的呼喚,蒼之飛龍開始離地飛行。


    她一直線地飛翔,速度奇快。惡路王也拚命地在後方追趕,好歹是跟上了。織姬的意識被跟搭檔連結在一起的靈體拉扯,自動尾隨後方飛行。


    往旁邊一看,隻見愛莎的身影也在不知不覺中出現了。


    同樣『靈


    魂出竅』的意識似乎可以透過魔術視覺看到的樣子。


    「如果隻是要直線飛行的話,『蛇』的速度甚至可以達到音速的三分之二。」


    愛莎的意識說。她自己也以非常驚人的速度飛行。


    「就這樣直接趕赴預估接戰點吧。」


    「不過愛莎同學,你居然知道該往哪個方向飛!?」


    「因為我施展了《掌握空間》跟《位置情報》的魔術。這些跟《索敵》同樣都是遠距離戰鬥必備的魔術,之後我會慢慢教你。」


    要成為一名身經百戰的魔女似乎有堆得跟山一樣高的東西要學。


    織姬輕歎了口氣,就這樣讓惡路王全速飛行好一會兒。她的意識也不由自主地受到牽引。


    過了一段差不多可以享受慢跑樂趣的時間。


    這段期間內兩支利維坦一直在海上飛行,不過不久後,前方終於出現了鋼鐵色的小型龍族。他們像是尋找襲擊地點似的睥睨著地麵。


    龍族小型種,拉普多爾——數量共有九隻,跟事前聽說的一樣。


    近距離看過高等種後,織姬覺得拉普多爾跟龍比起來更像是蜥蜴。


    「按照之前討論好的,我會讓惡路王迎擊,盧薩卡就休息吧!」


    確認了敵人之後,織姬馬上說道。


    雖然不若羽純的水無月那麽嚴重,但盧薩卡也並非處在萬全狀態。沒必要就不該勉強她上場。


    「嗯,交給你了。隻要不輕匆大意,這種對手應該可以輕鬆解決喔!」


    聽完愛莎的建言,織姬點了點頭,然後傳送攻擊意誌。


    始終飛在盧薩卡背後的惡路王改變方向,朝九隻拉普多爾一直線地全速衝去。


    她就這樣猛烈撲進成群的拉普多爾之中,單純以身體衝撞進行攻擊。


    拉普多爾的體格是『蛇』的一半以下。光是這樣就讓群體中的三隻宛如汽車撞到的小狗般被彈開了。恐怕損傷也相當大吧。


    ——就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先發製人的攻擊決定了戰鬥的勝負。


    遭受攻擊而亂了陣腳的蜥蜴群,以及一開始就勢如破竹的惡路王。兩者原本實力就相差懸殊,之後戰況完全是一麵倒的狀況。


    所謂角狀部位是『蛇』用來攻擊及威嚇的器官。


    而惡路王的角狀部位是又粗又長的九條尾巴。那仿佛活生生的大蛇般扭動著,而且還朝敵人拉普多爾伸去。


    尾巴如橡皮般拉長、彎曲,像是鞭子似的痛擊拉普多爾。


    九條尾巴接連反覆這種攻擊。挨了尾巴一擊的羽蜥們既無法閃躲也無力阻擋,就這樣四腳朝天地被打飛了。


    幾乎兩、三擊就斃命的拉普多爾一隻接著一隻墜落海裏。


    然後等到惡路王從口中吐出熱線的吐息,葬送了最後的拉普多爾時,織姬她們就確定贏得勝利了。


    兩位魔女解除『蛇』的實體化,令其自地上消失。


    同時《幽體連結(astral·link)》也失效了。織姬睜開緊閉的雙眼。


    遙望是東京灣的海麵,近看是新木場的海埔新生地。親眼確認過愛莎、見城,還有直升機駕駛的身影後,織姬籲了口氣。


    「總算打贏了,這下可以放心……呃,奇怪?」


    膝蓋突然開始發軟,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身體累得像灘爛泥。察覺到自己的狀態,織姬嚇了一跳。


    「跟『蛇』離得越遠,我們的耗損就越大。下達指示時的反應也會變遲鈍喔。這是遠距離戰鬥的缺點,請你記住了。我也很久沒做了,現在肚子好餓喔……」


    愛莎似乎也累了。不過她並沒有癱倒在地上。


    影響疲勞的或許不是體力,而是身為魔女的力量差距也說不定。


    無論如何,盡管獲得前輩愛莎的全麵支援,織姬還是勉強獨自撐完一場戰鬥了。


    「照那情況看來,戰鬥似乎是告一段落了。」


    「的確……是這樣沒錯。姊姊她們好像也平安無事,這樣我就放心了。」


    阿春低聲說完,一旁的羽純也安心地吐了口氣。


    遠處可以看到織姬癱坐在地上,而愛莎也露出精疲力盡的表情。不過兩人都不像是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樣子。在兩人的周圍,見城跟兩名直升機駕駛正開始準備撤退。


    「幸好有帶這東西過來。愛莎那家夥八成又會吵著說『我肚子餓了』吧。十條地看起來好像也很累了。」


    阿春拿著的托特包原本是愛莎的所有物。


    裏頭裝了那個中華便當。他們帶著這東西搭計程車來到了新木場。


    「啊,這我可以體會。讓水無月做了有別以往的事情時,我也會覺得非常疲倦。有時候選需要打點滴呢——」


    「點滴……?」


    羽純出聲回答後,阿春疑惑地呢喃著。


    的確,『蛇』的召喚與使役會對魔女身心造成嚴重的耗損。


    不過一般來說,隻是跟拉普多爾交戰應該還不至於需要打點滴才對。這麽說來,織姬曾經說過『表妹身體不好』……


    看來白阪羽純果然是個不適合動粗的少女。阿春歎了口氣。


    「怎、怎麽了嗎?春賀學長。」


    「不,沒什麽。」


    這個性情溫馴身體孱弱的女孩與織姬帶來的畏懼心理。


    阿春總算開始發現它的真麵目了。


    是內疚感。身為《s.a.u.r.u.》的一員,阿春從以前開始就一直協助魔女跟『蛇』訂立盟約。不過被選為適任者的少女們,並非全都是愛莎那種成長為特級認證魔女,朝氣蓬勃地大顯身手的優秀人才。


    不適合這項職務的少女反而更多——


    所以待在羽純跟織姬的身邊,罪惡感總會不自覺地湧現出來。


    「你們兩個也來啦。」


    阿春中斷了思考。柊友加裏正走向這邊。


    她身穿好像很柔軟的羊毛衫配上裙子,打扮依然非常女性化。


    「看來似乎沒必要讓織姬她們接著出差了。」


    柊小姐輕輕舉起手裏的手機說。


    「拉普多爾出現在列島各地的情況大致上都確認過了。同時頻繁襲來的龍族小型種集團共有六組,分別飛往北海道根室的納沙布岬、青森縣的八戶、伊豆諸島的大島附近、靜岡縣的禦前崎、高知縣的土佐灣、還有宮崎縣日南市……」


    柊小姐的手機上顯示著日本地圖。


    其中有八處閃爍著紅光,全是柊小姐說過的土地。


    「全都在靠太平洋那側啊……」


    「然後我把『蛇』派到五個地方,在海岸線就擊敗了拉普多爾。唯一的例外是宮崎那邊,不過在襲擊正式發動前空自的人就想辦法幫忙解決了。」


    扣掉羽純跟愛莎兩人,日本國內目前有七名魔女。


    關東地區的東京新都是織姬。此外北海道、岩手、岐阜、和歌山、島根、香川分別住著一人。雖然事態演變成她們之中有大半必須出動迎擊的狀況,但最後似乎沒有釀成嚴重的後果。


    「不過織姬倒是優秀得不像剛成為魔女的人呢。」


    柊小姐突然改變話題。


    「這話隻在這裏講喔。老實說,我原本認為那個人就算跟『蛇』締結了盟約,結果也不會獲得多強大的魔力。沒想到我猜錯了呢。」


    「這、這樣啊。」


    麵對這番唐突的真心話,羽純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阿春以前也持相同看法。可是不曉得是不是火之迦具土介入的關係,織姬展現出超乎尋常的早熟能力。會對這點起疑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因為現在柊小姐正觀察著阿春的反應,他也


    不可能這麽說……


    身為熟知她偽君子性格的同事,阿春盡可能裝出無力的樣子回答:


    「這個嘛,這世界有時候就是會突然冒出令人驚歎的逸才啊。」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織姬身上卻沒有這類女孩常見的『偏執性格』,所以才叫人意外啊。」


    「十條地那樣就夠怪了,幾乎都要跟愛莎不相上下了呢。」


    「還有這種看法啊……我都沒這麽想過。或許是我輸了呢。」


    「那、那個,我覺得剛才的發言對姊姊跟愛莎學姊都很失禮喔……」


    羽純客氣地規勸年長者們,於是連柊小姐也不禁苦笑起來。


    「對不起,我好像說得太過分了……啊,對了對了。那位織姬還有其他工作喔。」


    「啊,是那個吧。」


    羽純似乎猜到了。


    「嗯,就是那個。」


    柊小姐也點著頭回答。


    「雖然很麻煩也很多餘,但這也是工作之一。那麽晴臣,羽純就拜托你囉。我還得帶著織姬去處理一些例行公事。」


    柊小姐離開了。前方是筋疲力盡的織姬跟稍微恢複精神的愛莎。銀發的青梅竹馬逼近來到身邊的見城,似乎正在問有沒有什麽東西可吃。見城哈哈大笑地遞出一枚巧克力片……


    2


    「昨天真的好慘啊……」


    進行首次遠距離戰鬥的隔天,織姬渾身無力地說。


    由於今天是穿插在連假期間的平常日,大家都來到了學校。現在是午休時間。阿春、愛莎、織姬在學生餐廳用完午餐後,便來到了校園的一角,園藝社照料的花圃旁邊。


    「要為戰鬥啦、魔法之類的努力是完全沒問題啦。畢竟我本來就是抱著這種想法成為魔女的。可是……」


    今天的織姬難得露出一臉旁人都看得出來的倦容。


    「我沒聽說過還得去跟讚助者報告贏得了勝利啊……」


    「就是因為有那些爺爺們的支持,水無月跟姊姊的惡路王才能自由活動喔。得好好跟人家道謝才行。」


    羽純苦笑著糾正表姊。


    念國三的她也被織姬找來了。


    「如果是羽純的話,就算麵對那種好像脾氣很古怪的老頭子軍團,感覺也能一邊喊著『爺爺?』一邊像天使般笑著營造出友好氣氛吧。不過這對菜鳥的我來說還是沉重的負擔啊……」


    「啊啊,原來所謂的例行公事是去跟讚助者打招呼啊。」


    阿春明白了。為羽純及織姬的活動提供讚助的是以東京新都跟關東地區為據點的企業、資產家、ngo、宗教法人,還有地方自治團體等等。


    在代表齊聚一堂的集會上露臉,並展開長時間交談——


    對於不久之前還是個國中生的女孩子來說,這的確是很沉重的負擔。


    不過畢竟織姬膽識過人。感覺她應該也能馬上習慣這個職務吧。


    「沒問題的,織姬同學。如果嫌麻煩的話,那就擺出『大牌藝人』的派頭,這樣對方就會主動避免跟你接觸了。」


    「因為魔女是獨一無二的人才,立場上終究還是強得多了。」


    「首先從踹開桌子開始。接著命令對方去買果汁,然後抱怨味道不好,把果汁全都倒在人家身上。」


    「如果對方有什麽意見的話,那就暗示要『轉任』他處好了。」


    「對新人提出這種不道德的誘惑不對吧!」


    聽完愛莎與阿春七嘴八舌的建言,織姬不由得指摘道。


    「受不了,春賀同學你們也真是的……不過我倒也不是完全不想接受惡魔的誘惑就是了。」


    「姊、姊姊!」


    「其實今天放學後原本是要去掃墓的,可是爺爺他們卻突然說要開餐會慶祝昨天贏得勝利什麽的。所以我不得不做為主賓出席啊。」


    被表妹一斥責,織姬歎著氣說。


    「你說掃墓,今天是誰的忌日嗎?」


    「不是啦,基本上應該算是種形式吧。我要去跟爸爸、媽媽、弟弟他們報告我已經可以對抗龍族的事情。」


    織姬的態度一如往常,講話時並沒有特別強調抑揚頓挫。


    「某個我剛好沒有劍道比賽的禮拜天,我們全家一起開車出門。車子經過高速公路下方的時候,剛好很倒楣地發生了坍塌事故。聽說是好幾年前拉普多爾曾在這一帶作亂,使得道路本身老化了……哎,雖然原因並非全都出在龍族身上,但我想說姑且還是跟家人報告一下好了。」


    聽說織姬的家庭隻有祖父跟孫女兩人而已。


    會變成這樣自然是有理由的。而阿春長久以來也都獨自一個人生活。出身格魯吉亞的愛莎除了住在伊斯坦堡的母親外也沒有其他家人。雖然不是基於這個原因,但阿春還是試著這麽說:


    「柊小姐大概還欠我一份人情,要我去跟她說說看嗎?」


    「連我的份也算進去就有三份人情囉?」


    「謝謝你們。不過沒關係。如果真的不想去的話,我會自己說的,你們不要放在心上。不過……如果哪天需要拜托你們這種事情的話,到時候就麻煩你們囉。」


    開玩笑地對阿春與愛莎這麽說完,織姬對表妹點了點頭。


    這個話題甫一開始,羽純就馬上來到織姬身邊,默默地依偎著她。


    「啊,對了對了。我要說件八竿子打不著的事。」


    織姬非常唐突地說。刻意對沉悶的話題敬而遠之乃是阿春與愛莎的共通點。看來織姬似乎也是這樣。


    「其實昨天戰鬥結束後我曾經想過。之前春賀同學讓盧薩卡使用了《弓之秘文字》對吧?」


    「啊啊,你說那個啊。」


    「要是那個文字也能讓惡路王使用的話,感覺不是很方便嗎?」


    「這個嘛,的確是這樣呢。」


    阿春認為織姬所言甚是,於是點了點頭。不過真不可思議。不知為何,阿春完全不覺得事情會有那麽順利,為什麽呢?


    「的確,之前的盧薩卡跟愛莎學姊真的很厲害呢。」


    「對吧?如果水無月複原的話,我希望也能讓水無月用用看。」


    「這麽說……大致上也是沒錯。」


    表姊妹們互相點了點頭,阿春也表示讚同。可是。


    「不、不行!那是(專屬於)我跟晴臣的羈絆(嘀嘀咕咕)……」


    不知道為什麽,隻有愛莎一人反對。雖然有些地方說得太小聲聽不清楚,但織姬卻好像意會過來,露出仿佛訴說著『這麽說來……糟糕』的表情。


    阿春揣測著青梅竹馬的言下之意,然後開口說:


    「我明白愛莎想慎重行事的心情。畢竟這股力量來曆不明,過度依賴它確實很危險。或許會出現什麽秘文字造成的副作用也說不定。」


    「嗚哇,春賀同學果然想到那邊去了……」


    「你是指什麽?算了,這先擺到一邊去吧。雖然得冒著風險,但為了增加資料量,我確實也希望能有更多機會試用看看……」


    這麽嘀咕完,阿春目不轉睛地盯著織姬。


    擁有狀況絕佳的『蛇』的協助者出現激發了他的歹念。


    「難得你這麽提議,那就來試著做做看吧。」


    「晴、晴臣!」


    「就算行不通也沒差啊。之前是怎麽做來著?」


    阿春對愛莎的抗議置若罔聞,開始探尋自己的記憶。


    沒記錯的話,那時候自己好像發自內心默念著無論如何都『需要』愛莎跟盧薩卡,然後伸出手來。而青梅竹馬也握住了自己的手——


    「十條地,抓著我的手。」


    阿春伸出右手。


    織姬用力點點頭,緩緩牽起了阿春的手。


    寄宿著魯魯克·鬆溫之秘文字的手,那個神秘魔術記號的所在之處——然後阿春強烈地默想著無論如何都需要十條地織姬。


    就這樣過了將近一分鍾。阿春靜靜地開口說:


    「好像行不通呢。看來似乎無法將符文記號托付給十條地的樣子。」


    為什麽不行呢?阿春沉思起來。


    接著到了放學時間,為了出席什麽餐會的,織姬急忙離開學校。


    愛莎也說『我還有事!』,就這麽踏出了教室。至於阿春——他並沒有自己一個人回家,而是來到鋼筋水泥建成的兩棟校舍前。也就是圖書館跟文化性社團大樓。


    而且他還帶了織姬的表妹羽純一起過來。


    「不過,這樣沒關係嗎?把魔女的道具跟書放在學校裏……」


    「雖然不是最佳選擇,但總好過其他雜七雜八的地方吧。」


    麵對不安地低聲呢喃的羽純,阿春這麽回答。


    「我們學校是由《s.a.u.r.u.》出資設立,創校時間跟新都內的另一所大學同時期。這兩所學校好像是基於某個目的而創辦的,據說是為了對一般學生施行魔術教育……」


    「把魔法傳授給普通人嗎!?」


    「當然也不是誰都可以。如果出現了富有學習熱忱的優秀人才,《s.a.u.r.u.》似乎就會趁著年輕的時候吸收進來施以英才教育的樣子。」


    研究魔術的秘密機關為什麽會經營學校呢?


    阿春對此感到好奇,於是試著調查過了。世界各地似乎也有類似的學校存在。


    「能否成為魔女全憑素質而定,不過研究職就不一樣了。這或許也是一種匯集這類人才的方法呢。所以這所學校被設計成能避免魔術的秘密及危險外泄的樣子,同時也是你跟十條地的生活圈。」


    即便把『魔女之館』的替代設施暫時設置在這裏也不會有問題。


    「聽說這裏的地下空間也是考量過這種情況而打造出來的。」


    阿春重新打量起圖書館。即將離開學校之前,柊小姐打了電話過來。她說希望阿春去確認一下成為新『館』的地方。


    來到這裏的途中,阿春剛好遇見了羽純。然後無意間就說出事情經過了。


    不過,阿春沒想到羽純會客氣地提出這種要求。


    「我……可以跟您一起去嗎?請讓我幫點什麽忙吧。」


    她很在意自己身為魔女卻派不上用場的事情嗎?


    盡管想得到好幾個拒絕的藉口,阿春還是索性答應讓她同行——


    阿春帶著羽純來到地下一樓。


    走廊的盡頭有扇門。他把知曉《s.a.u.r.u.》相關情況的職員交給他的鑰匙卡插進門內。門一打開,後方又是階梯。


    從這裏再往前去的地下二樓到六樓將成為臨時的『館』。


    阿春跟羽純一起走過各個樓層。


    每個房間都是空的。他們檢查空調、門鎖、照明等等是否能正常運作,無論何者都沒問題。


    「存放在前一個『館』的資料似乎可以放心搬過來了,差不多該撤退了吧。」


    檢查告一段落的時候,阿春對臨時的搭檔說。


    「幸好以調查任務來說還算簡單,如果總是這樣的話就輕鬆多了。」


    「啊,我有聽說過。您的工作是在世界各地旅行,挖掘蘊含魔法之力的物品與魔術教科書……對吧?」


    「大致上來說是這樣沒錯。不過其他還有各種事情要處理。」


    「各種事情,是嗎……比方說什麽呢?」


    「這個嘛,比方說潛入各地的龍族租借地進行內部調查等等。」


    「連這種事情也做啊。」


    「還有對龍族這種生物進行生態調查。像是近距離觀察成群的拉普多爾之類的。」


    「那還真是危險……」


    「說起最危險的任務,應該就屬追查高等種來到地上時的行蹤跟所在地了。雖然蘇司那時候曾親身體驗過一次,不過被那些家夥盯上真是糟透了。」


    「一點也沒錯。請您務必小心喔!」


    阿春感到好奇。身為聽眾的羽純好像太熱心了……


    「你對這種事情有興趣嗎?」


    「啊,是的。我最喜歡聽旅行的話題了。另外,雖然沒多少女孩子有同樣的興趣,但我也喜歡聽冒險或探險軼聞。」


    「你說的冒險是指征服五大洲最高峰,或是搭帆船橫渡太平洋嗎?」


    「是的。騎腳踏車縱橫歐洲大陸之類的也是我的最愛。」


    羽純嗬嗬微笑,然後害羞地補充說:


    「不過我自己肯定辦不到就是了……而且我不一直待在東京也不行,所以實際上幾乎沒有離開過關東地區……」


    「畢竟你專門負責守護這片土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


    羽純是專門守護東京新都及周邊地帶的魔女。


    雖然因此獲得了龐大的報酬與vip的待遇,但肩負『守護者』之責的魔女連離開任職地點隨興地外出旅行都辦不到。


    像愛莎那樣轉戰各地的『傭兵』其實很少見。


    「你又不是十條地,不妨趁著讓『蛇』休息的期間去旅行一趟如何?」


    「嗬嗬嗬,這主意真棒呢。不過那樣是行不通的。」


    羽純露出那個透明度高的笑容,可是卻搖著頭。


    「水無月虛弱歸虛弱,卻不致於召喚不出來,說不定有可能會發生什麽即便是現在的我也派得上用場的情況啊。」


    「你還真是正經啊。不過……你的判斷八成是對的。」


    阿春搔著頭表示讚同。有種敗給她的感覺。


    「雖然十條地她們強得不像是新手,但畢竟經驗尚淺。發生『不測』的危險性確實存在。」


    「剛才聽姊姊提到家人的事情,我偶爾會想。如果當時我能更早召喚出水無月,把來到這附近的龍族們全都消滅掉的話,說不定姊姊現在還能跟大家團聚——這簡直就像在作夢吧。」


    「…………」


    「我覺得這種『小心謹慎』應該不是徒勞無功喔。嗬嗬。」


    看到比自己年輕的少女露出開朗的微笑,阿春心想。


    雖然有點拘謹而顯得不起眼——但這女孩或許比自己跟織姬都要來得可靠也說不定。


    盡管她的魔力不怎麽強,多年來卻持續對抗龍族。


    因為經曆了百般風霜,她大概也考慮過很多事情吧。阿春對羽純有點改觀了。


    3


    阿春跟羽純來到圖書館地底下的時候,其實愛莎人也在附近。


    旁邊的文化性社團大樓三樓,文藝社的社團教室內。這時她穿的既不是學校指定的製服,也不是運動服。


    而是——圍裙連身服。


    也就是所謂的黑白女仆裝。隻不過那並非標準款式。


    裙子極短,底下的長襪還附有吊帶。


    社團教室的門被咚咚地敲響。愛莎應了聲「請進」後,舉世無雙的怪人,m社長便走了進來。


    「你已經換好了呢。做得很好。」


    「可是,為什麽非得穿著這種衣服不可呢?」


    「因為這是最適合今天這堂特別講習的服裝啊。做好覺悟了嗎?」


    「那當然,社長。」


    窗簾拉上後變得昏暗的社團教室裏,愛莎與m社長麵對麵站著。


    社長今天也沒穿製服。身上依舊是那套孕婦裝風格的黑色女裝。人格與體格雙方醞釀出來的威嚴,令他看起來像是哪裏的酒館媽媽桑。


    「今天講習的主題說


    穿了就是『咖啡廳』!」


    「敢問用意是!?」


    「在戀人們約會的場所,兩人互相傾訴甜蜜的愛語。『等很久了嗎?』『不,我才剛到』。無論關係深淺都會頻繁利用到的地方,那就是咖啡廳。不克服這點就無法成為戀愛偏差值七十以上的女孩!開始上課囉!」


    「sir,yes sir!」


    愛莎忍不住以敬禮回應m社長的號令。


    以前在俄國陸軍進行研習時,人稱『野狼』的三白眼教官曾對她施以徒手格鬥技的特別訓練。當時的記憶全都複蘇了。


    不過m社長卻唔嗯地歎了口氣,然後開口說:


    「你給我等一下。」


    「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可多了。那個敬禮是怎樣?」


    「有何不妥嗎?因為這裏是日本,考慮到風土民情,我才靈機一動把俄文的說法轉譯成英文。我自認講得還不錯喔?」


    「是俄文還是英文都無所謂。就是因為這樣,人家才會在背地裏說你是什麽『戰場歸來的鋼鐵女傭兵』啦、『山賊係女獵人』之類的。」


    「什麽——!?我待在軍隊裏的時間總計也才六個月耶!」


    愛莎鼓足了勁反駁。


    「在那之後頂多隻是偶爾接受委托提供協助罷了,所以這是無中生有的誹謗中傷。況且我根本沒參與過像山賊那樣的遊擊活動。」


    「所以你是真的有待過軍隊的經驗囉……」


    「還稱不上經驗啦,隻能算興趣而已。」


    愛莎對一臉佩服的社長說:


    「雖然自己這麽說有點那個,但我自認完美地隱藏起有點特殊的經曆,充分融入了日本的校園生活喔。」


    「哪有。你的確是適應得很好,可是那些經曆完全藏不起來喔。」


    「咦!?」


    「算了,這件事先擱在一邊,準備進入正題吧。」


    m社長重振精神似的清了清嗓子說:


    「今天的主題是咖啡廳。這次真的要開始上課囉!」


    「隨時歡迎!」


    「那我問你。你覺得在咖啡廳裏點了三明治跟蛋糕,卻在東西端上來後說什麽『討厭~這麽多人家吃不完~』的女生怎麽樣?」


    「好煩啊。自己點的東西就該全部吃光,一丁點也不要留。」


    愛莎刻不容緩地回答。


    「隻捕食能夠吃完的分量,這才是狩獵的鐵則。好歹也機伶地把吃不完的糧食加工成保久食品嘛。」


    「好,女性魅力扣二十分!」


    「——!?」


    「就不浪費食物這點上,我個人也持相同意見。不過啊,你剛才錯失了親密接觸的絕佳機會啊!」


    「親密接觸……?」


    「『討厭啦~這麽多人家吃不完~~幫忙吃一點啦。來,嘴巴張開~~怎麽樣,好吃嗎?』我就是說這個啊!」


    看了m社長附帶誇大動作的獨角戲,愛莎感到愕然。


    「多、多麽高度的技巧啊……若是實行了,不就能自然地重現『情侶臉貼著臉,身體靠著身體,相親相愛地共享一盤食物』的場景嗎……」


    「是啊。你領悟得很快嘛,很好。」


    「可、可是,要使用這張卡片就得獻上眼前的糧食做為祭品才行……我、我甜點也能吃很多,蛋糕更是人家的最愛呢。有時候甚至還吃得下一整個喔。」


    「為了實現戰略目標,這不就是你該克製的地方嗎?」


    「嗚嗚嗚嗚……」


    把特地點的戚風蛋糕分一半給誰。


    想像過這種情景後,愛莎深受打擊,頹喪地癱倒在社團教室的地上。m社長以嚴師的眼神低頭看著這樣的她說:


    「看來你似乎又遇到一個障礙了。要教你如何克服這個障礙是很容易啦……不過這樣你是不會成長的。」


    「社長!」


    「你就盡量煩惱,徹底思考一番吧。最後找到的答案,將決定你的女性魅力是提升還是下降。」


    「下降可不行啊!」


    「是啊。到時候你就會從『女性魅力低落的女生』轉職成貨真價實的魚幹女,你可要小心啊。」


    「嗚嗚。不冒點險就無法得到成長的機會是吧……」


    「沒錯沒錯,就是這股氣勢。不過……你一點都不性感呢。」


    部長俯視著無力地坐在地上的愛莎說。


    短裙淩亂,幾乎都要露出底下的春光了。緊包長襪的雙腿晾在地上,姿勢看起來有點下流。


    而且她雙眼含淚,又是一身女仆打扮。


    m社長注視著愛莎的眼裏流露憐憫之情。


    「如果以你這種長相跟打扮,擺出現在的表情跟姿勢,通常國中以上的男生一定會心頭小鹿亂撞才對。可是現在的你卻一點都不色,毫無魅力可言。」


    「一點都不色!?」


    愛莎再度被衝擊打垮了。


    「別、別看我這樣子,其實我是個氣度很大的女生。雖然周圉的男生腦袋裏想著怪怪的事情,但考慮到花在可愛的我身上的稅金,我才故意裝做沒發現喔!」


    「你大概是受關注的自覺不夠吧。」


    m社長盤起雙手沉思起來。


    「就算扮成女仆了,你還是平庸得很。連『看看我這身打扮☆』或『好丟臉,不要看!』之類的話也不會說。」


    「畢竟隨時隨地常保自然本色是我奉行的宗旨啊。」


    「問題出在這嗎?那你稍微想像一下吧。現在看著你的不是我,而是那個眼神老成的春賀!」


    「晴、晴臣嗎?」


    「你要對那家夥展現出有別以往的自己。」


    「具體來說該怎麽做呢?」


    「『有點失敗了,好丟臉喔……拜托不要看嘛。啊,不行。人家都臉紅了……』大概就像這樣吧。除此之外——對了,你要若無其事地保持裙底若隱若現的姿勢。如果還能適度露出『挑逗』的表情就更好了。」


    「這、這要求會不會太嚴苛了!?」


    「少囉嗦,做就是了!這樣下去的話,那個木頭人就要被其他女人給搶走了喔!?」


    被這麽狠狠斥責後,愛莎拚了命地鼓起激情。


    她想像晴臣正在看她,藉此提高羞恥心。


    這麽說起來,這身打扮的裙子長度確實太短了——原本不怎麽注意這種事情的,現在卻開始擔心底下會不會被看見。總覺得臉也熱起來了……


    愛莎突然意識到自己下流的姿勢,於是猛然縮起了身子。


    「很好,就是這樣。氣質跟動作都流露出女人味了!」


    「真的嗎!?」


    「是啊。既然你剛好坐著,那就試著擺看看豹女的姿勢吧。就算沒有胸部也要極力強調出來,好提高你的性感度!」


    「我、我才不是沒有胸部呢!像這樣擠一下好歹還是有乳溝啦……!」


    「你這種勇於嚐試挑戰的毅力,我不討厭喔……」


    雖然這裏是文藝社的社團教室——


    但愛莎他們卻埋首於跟文藝全然無關的活動。再怎麽說,畢竟是社長主動提出這種建議的。


    「接著來練習行動的同時也要意識到別人的視線。我會在旁邊看著,你就泡杯茶看看吧。」


    「可是備用的紅茶跟咖啡都用完了喔。」


    「沒辦法。我去買來,你暫時先自己一個人練習吧。」


    「一、一個人該怎麽做才好呢?」


    「放心吧,我幫你準備了『劇本』。過幾天去真正的女仆咖啡廳打工,做點讓男人們觀賞的訓練或許也不錯呢……」


    「嗚嗚。」


    結束了圖書館地底下的檢查工作後,阿春跟羽純回到了一樓。


    「那、那個,如果方便的話,下次還能再跟您聊聊嗎?其實……我有些事情想找春賀學長商量。」


    「跟我聊?雖然我應該幫不上什麽忙,不過你不介意的話就好。」


    兩人邊說邊來到圖書館外。


    這時有個認識的人走進了隔壁的文化性社團大樓。那是體重推測有一百四十公斤的怪人,m社長。他手裏提著便利商店的袋子。


    「哎呀,你今天有來啊?」


    「因為有些雜事要處理。不過現在正準備要回去,而且我還帶了人呢。」


    阿春看了看羽純說。


    同行的少女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一點也不驚慌。即使麵對明顯很可疑的m社長,她依然一如往常地報以高透明度的微笑。


    或許她對怪人的容許度很大也說不定——


    阿春不禁感到佩服。另一方麵,m社長這麽說道:


    「你晚三十分鍾再回去,陪我到文藝社一趟。你的同伴也在喔。」


    「是愛莎嗎?」


    阿春嘀咕著,同時望向身邊的羽純。


    「如果方便的話……我也可以一起去嗎?我想了解一下隔壁大樓的情況,對高中部的社團活動也很感興趣……」


    聽她戰戰兢兢地這麽一說,阿春點了點頭。先把即將成為『館』的地點附近摸清楚確實不是壞事。


    於是三人以m社長、阿春、羽純的順序爬上階梯。


    社長體型龐大無比,腳步卻很輕快。跟在後頭的羽純這麽說:


    「其實我從很久以前就一直想試著參加文化性社團了。畢竟我不擅長運動。不過因為自由時間不多,往往都隻是想想就算了……」


    「這種時候來我的社團就好啦。」


    「可是不太能參加活動總覺得很過意不去。」


    「沒關係。不管是幽靈社員,還是一個月隻來一次的兼任社員,就連像這位春賀的社員,我也會一視同仁地給予疼愛!」


    羽純本質溫馴,m社長性情強勢,可是對話的節奏卻出奇地流暢。


    當阿春見證意外的組合誕生時,一行人抵達了文藝社前。就在社長喀喳地把門打開的瞬間。


    「歡、歡迎回來,主人,大小姐。那個,歡迎各位今天大駕光臨。我馬上泡茶,請各位稍候片刻——」


    阿春看到了cosy成女仆的青梅竹馬。


    不僅如此,她還做著衝泡紅茶的動作。可是她的手裏卻沒有任何茶具之類的東西。她是在排練短劇嗎?還是在玩女仆咖啡廳遊戲呢?


    「……咦?晴臣你怎麽會在這裏?而且連羽純學妹也在!?」


    「因為剛好碰到他們,我就順便帶過來了。我想說讓你泡茶招待他們。」


    「呀啊啊啊啊啊啊!」


    聽完社長的說明,愛莎慘叫起來。


    總之,阿春他們被請進文藝社,圍繞著長桌而坐。


    「愛莎,我可以請教剛才的扮裝跟獨角戲是什麽意思嗎?」


    「我、我不想多說,謝絕深究,真要說的話……對了,是那個。這是道服!」


    「……你在修練什麽啊?」


    「這個問題禁止提出。不說這個,請仔細觀賞我豔麗的姿態吧!」


    「啊,可是很適合你喔。嗬嗬,好羨慕適合這種打扮的愛莎學姊喔,太漂亮了。」


    「羽純學妹真是個好孩子!」


    「話說回來,春賀。看你帶著新的女孩子,莫非是桃花期到了嗎?」


    當大家正品嚐著愛莎泡的紅茶時,社長突然開口說。同時還冒失地直盯著白阪羽純跟春賀晴臣瞧。


    「白阪隻是陪我來而已,跟我的戀愛運勢沒有任何關係喔。」


    「是嗎?雖然現在是這樣,但將來說不定就不一樣囉。」


    m社長低聲說道,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趁著這個好機會,我就用《愛情韻事探查》的技能來預測一下你的戀愛運勢吧。」


    「技、技能?」


    「不可以亂動喔。喝!」


    被社長圓滾滾的眼睛凝視著,阿春感到惴惴不安。


    就這樣過了十幾秒鍾後,社長靜靜地歪著頭。


    「好奇怪,完全看不出戀愛情況呢。」


    「這種東西當然看不到吧。」


    「不。你正逐漸被無比龐大且棘手的命運吞噬,以致於戀愛運勢這種微不足道的東西都不曉得被掃到哪裏去了……在我看來是這樣喔。」


    阿春說不出話來了。他非常驚訝。


    愛莎跟羽純也目瞪口呆地看著m社長。剛才他說得好像知道《弓之秘文字》的事情一樣。


    這一瞬間,阿春首度對這個人的深不可測感到讚歎。


    4


    放眼望去,視線所及之處盡是白色的冰原——


    不過此地的季節並非冬天,而是春天。


    雪風公主所在的地方是位於北美大陸最西北端的阿拉斯加北坡。


    靠近北極海的凍土地帶。明明正值春季,今年雪融得卻很晚。如今這裏依然被冰雪覆蓋。不過這股寒氣對她來說著實十分理想。


    和煦的氣候也是不錯啦。


    可是卻比不上置身在嚴寒與酷熱漩渦中時的充實感。


    普通人光是要活下來都很困難的極限之地。凜然地佇立在這裏展現霸者的威嚴,欣賞肆虐的暴風、太陽及烏雲——


    這是雪風公主最愜意的片刻。


    如今她依然維持宛如雪之精靈般美麗的人類樣貌,嘴角泛著微笑,以一席白色連身洋裝的姿態憐愛著冰原的靜證之美。


    過了一會兒,她將目光轉向宛如一片黑色墨漬玷汙了這片純白之地的男人。


    男人默默地守在她背後,等待她主動開口。


    「最近我都想不起來……你名字叫什麽來著?」


    「龍王啊,請叫我索福克裏斯。」


    男人身穿黑色西裝,外頭隻披了一件灰色薄大衣。


    置身在這片冰原當中,他穿得實在是太輕便了。可是那老練的嗓音依然沉穩,絲毫沒有受凍的感覺。


    「啊啊,的確如此。很久以前曾經聽你說過,不過我忘了。話說回來——」


    「您是要問繼承了『劍』的銀龍嗎?」


    「沒錯。你要那隻銀龍攻下的島國——那是紅蓮女王過去的版圖之一。『弓』果然是在那裏嗎?」


    「恐怕是。等會兒我打算過去找找看。」


    黑衣男索福克裏斯以真摯的口吻說。


    「不過,不管那片土地上有沒有屠龍的刻印,我要求的考驗都不會改變。打進那個島國的《楔》即將成熟,嗅出跡象的羽蜥跟高等種似乎也在附近打轉的樣子。」


    「楔……啊啊,是雷帝跟漢尼拔王打進地上的那個啊?」


    雪風公主望向冰原南方。


    遠處聳立著純黑的三角柱。那是高度超過一千公尺的超高層建築,人類稱之為巨石碑的高塔。


    這片凍土地帶乃是設於阿拉斯加的龍族租借地。


    「沒想到雪風離開地上的時候居然建了這種東西。」


    「我原本打算向哪位龍王進言取得那片土地。不過因為剛好發現那隻銀龍,我才將這個任務托付給他。」


    「哼……建立自己的國度,展現器量,朝王者之道勇往直前啊。」


    雪風公主輕快地笑了。


    「哈哈,地上也稍微變得有意思了呢。如此一來,問題就是可能存在於那國家的弓之駕馭者了。那家夥跟雪風是持有同一對弓箭的人……」


    她盤起雙手,


    如白雪般的美麗容顏陷入沉思。


    「跟雪風我成對且平起平坐之人,若是個不中用的匹夫也沒辦法了。這樣就得趕快將之斬首,在出什麽差錯之前收拾掉才行。可是……」


    少女纖細的身體自然而然地熱了起來。


    那是在呼應白色龍王高昂的鬥誌與好奇心。


    「如果器量足以擊退那隻銀龍的話,那麽久違地在地上肆虐一番也不壞。索福克裏斯啊,之後向我稟報結果!」


    然後這天晚上終於到來了。


    設於伊豆諸島三宅島上的空自及海自各基地。


    此外還有隸屬於環太平洋防衛機構的大規模航空母艦艦隊,以及巡視部隊等等——


    輝煌的巨獸闖進了由這些軍力交織而成的防衛線。


    首先《高速飛行》的魔術撕裂了偵查網。那是讓全長十幾公尺的龐大身軀突破音壁的超常魔術。


    泛著金屬銀色澤的龍族展開超音速之翼,從太平洋上空疾馳而過。


    目的地似乎已經決定好了,其軌道為一直線。引發音爆的同時,他逕自向前猛衝。


    當然,人類方麵也有負責迎擊的守衛。


    那就是自衛隊與環太平洋防衛機構的航空戰力及迎擊艦隊。


    不過已經看出『敵人』的真麵目是龍族高等種——學名艾庫亞斯·朵拉可尼斯的一名士官卻默默地搖了搖頭。


    這是因為他預料到就算迎擊也是徒然。


    事實上,飛翔的銀龍隻采取了一項戰鬥行動。


    那就是一味地吠吼。不過魔獸的咆哮帶有極大的魔力,蓋過了所有炮擊聲與戰艦驅動聲響徹天際。接著這聲音又化為波動,一瞬間掃過整片空域。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身在這股波動所及之處的人類全都心髒爆裂,當場死亡。死亡迅速且確實地浩訪,無關乎是戰鬥機駕駛艙、護衛艦、巡洋艦,還是航空母艦內。


    然後在度過極為短暫的時間之後。


    散發金屬銀光澤的龍族高等種抵達了橫濱上空。


    龍族過於突然地開始移動與超音速飛行,絲毫不給關東地區『蛇』的相關人員應對的時間與機會。


    不過他這麽做不是為了避免交戰。


    而是因為迫不及待地期望開戰時刻的來臨。他想要盡早宣戰。


    「謹告這片土地上的人類們。希望你們將我接下來要說的語全都紀錄下來,並轉告所有朋友與街坊鄰居。本次宣告大大地關係到你們的未來。」


    白銀之龍吐出的話語是非常清楚易懂的英語。


    然後他那充滿男子氣概與張力的聲音清楚地響徹了大都市橫濱的夜晚。


    在夜景的光亮之中,銀色龍鱗熠熠生輝。靜止在空中的他身旁屹立著橫濱市的象征,橫濱地標大廈。


    「我就忍辱承認自己才疏學淺吧。你們居住的列島是由什麽體製的國家統治、是由什麽樣的當政者治理,這些我都不清楚。甚至是一無所知。」


    盡管本質是名為龍族的魔獸,他卻擁有悅耳的嗓音。


    威風凜凜的語氣裏蘊含著打動聽眾情感的演說家素養。那聲音充滿男子氣概,甚至帶有爽朗感。


    「不過我在此宣誓。我要把這座被稱為日本的列島納入自己支配之下,使其成為奉我為唯一君主的領土。」


    巨大的銀龍做出將日本領土化的宣言——


    然而聽者卻陷入極度混亂的大恐慌當中。


    接獲龍族入侵東京灣上空的消息後,相關部門便發布了緊急避難宣導令。


    不過由於銀龍遠比一般小型種接近時更快抵達,如今橫濱市區還有很多市民正往避難場所移動當中。


    怒號、悲鳴、慘叫、絕望、啜泣、混亂、混沌翻騰激蕩……


    橫濱地標大廈周圍的人,以及還在大廈內來不及逃走的人或是奔跑,或是跌倒,或是佇立不動,或是縮起身子茫然地仰望天空中的巨龍——


    在場者大多都陷入了嚴重的混亂。


    「成為我的領土後,我發誓絕不讓我眷屬以外的龍族接近這個國家。蹂躪日本國的特權僅歸我帕維爾·加拉德的勢力所有。」


    龍族終於自口中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聽眾之中卻幾乎無人察覺到這點。


    「從明天起,我會等上五天的時間。我不認識的王或當政者啊,若是希望讓我的侵略和平收場,那就趁這段期間來我這裏,發誓臣服於我吧。」


    帕維爾·加拉德滿意地低頭看著地上的混亂說。


    「我將於第五天日落同時出征。屆時我會根除這國家所有的劍與火,不斷反覆破壞,徹底展現力量直到你們屈服為止。」


    加拉德往前伸出右手。掌中顯現出三個『<』並排而成的刻印。


    那是龍王漢尼拔稱之為《劍之秘文字》的符文記號。


    「老實說,我也不希望你們輕易臣服。比起他人雙乎奉上的領土,親手贏得的領土更能印證戰士的價值——」


    下個瞬間,他的掌中突然出現一把巨大的長劍。


    「而我就是個戰士!」


    那是把劍身又長又厚的雙刃劍。劍柄的部分也很長,就算加拉德雙手握著也還有多出的部分。


    《劍之秘文字》的符文記號宛如銘文般刻劃在接近劍身根部的地方。


    加拉德將這把劍輕輕一揮,掀起了猛烈的劍風。


    「那麽帕維爾·加拉德就暫時自你們麵前離去了,再會!」


    銀龍手持刻著符文記號的長劍飛離了橫濱上空。


    但他並沒有離開日本,而是前往舊東京租借地的廢墟堆——聳立在該地區中心附近的純黑色三角柱,巨石碑。


    黑衣男在阿拉斯加時稱之為《楔》的超高層建築物。


    帕維爾·加拉德在其頂端前方的空中靜止不動,然後高高地朝天舉起了長劍。


    「釘在這裏的《楔》啊,我以弑龍之劍為印,做為我支配的先驅。認帕維爾·加拉德為主吧!」


    這正是屠龍之劍。也是他的王牌,劍型『魔導之杖』。


    然後是當天晚上,地點換到另一個地方——


    悄悄坐落在墨田區一角的春賀家宅邸裏,阿春跟愛莎兩人正麵對著書房的立式電腦及熒幕。


    「燧石、屠龍、屠龍文字……果然沒有跟這些字眼有關的情報啊。」


    「可是,讓那個符文記號複蘇的是伯父遺留下來的石頭……」


    「啊啊。火之迦具土曾經說過什麽『灌進火焰』喔。」


    青梅竹馬的兩人互相嘀咕著。


    他們在電腦硬碟與外接儲存裝置上大致搜索過一遍了,如今正在調查阿春父親遺留下來的數位化藏書、研究筆記等等。


    燧石。這個字意指『打火石』。


    父親究竟是在哪裏取得有著這種名字的咒石呢?


    由於最近一有空就會去舊東京處理『雜事』,這邊的調查遲遲沒有進展。差不多該提起幹勁埋首苦幹了吧——


    「或許是為了避免讓人輕易提取情報,所以才沒留下任何數位化的資料……這是常有點事情。」


    「的確。這樣就得去查老爸沒搬進這間房子裏的藏書了。」


    阿春歎了口氣。因為這事非常棘手。


    父親沒帶來這裏的藏書及手寫的研究筆記如今全在日本國外。而且還分別存放在多個地點。把所有東西收集起來一本一本調查是非常浩大的工程,而且也有可能完全得不到任何成果。


    「再來就是去問問看跟伯父熟識的《s.a.u.r.u.》研究者和魔女了。」


    「要是有誰曾經跟老爸


    共同研究就好了。」


    就在兩人隻顧著討論的時候,窗外突然傳來說話聲。


    「莫名其妙的探究也該適可而止吧。汝似乎已經沒閑功夫做這種事情囉。」


    那是火之迦具土的聲音。她似乎跑到院子去了。


    這麽說來,愛莎應該還沒見過這個自稱惡魔的毒舌少女才對。阿春對青梅竹馬使了個眼色。由於心裏有底,她短促地點頭回應。


    兩人立刻離開書房來到庭院——果然在這裏。


    身著緋紅色和服的少女,火之迦具土在月光的照耀下佇立不動。


    「我該說『你好,初次見麵』嗎……?」


    愛莎試探著問。不過火之迦具土的回答卻很馬虎。


    「初次見麵的問候這樣就可以了。之前妾身也說過,還要一一對彼此自我介紹實在是太麻煩了。不說了,看看那個吧。」


    自稱惡魔者的視線前方聳立著純黑色的三角柱。


    巨石碑。那個建築物位於舊東京的丸之內附近,不過因為高度超過一千公尺,所以從東京新都也看得到。這時愛莎嚇了一跳。


    「晴臣,請使用魔術視覺。」


    「啊,好。」


    阿春不自覺地想要拿出鑒定魔力用的單眼鏡片。


    但隨即又趕緊停下了手,轉而定睛凝視。跟之前一樣,這回魔術視覺也在沒使用道具的情況下發動了。他用肉眼眺望純黑色的高塔——然後吃了一驚。


    這是因為巨石碑上空出現了閃爍白金色光輝的符文記號。


    那是由三個『<』交疊而成的魔術記號。阿春突然理解了個中含意。


    「劍……?那個字是指『劍』的意思嗎?」


    「嗯。那跟汝的『弓』同樣都是寄宿著弑龍之力的屠龍文字喔。」


    火之迦具土輕鬆地說。


    「既然那裏看得到印記,就表示有哪個繼承弑龍之力的家夥占據了那個《楔》——也就是汝等所謂的『巨石碑』。」


    「你說占據?」


    「就是主張所有權。宣告打進這片土地的《楔》歸其所有,這片土地孕育出來的魔境遲早將成為他的『領土』。」


    「魔境……?」


    「汝等當代魔術師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在那個黑柱矗立的土地上魔力會逐漸增強,地水火風都將偏離地上的法則。」


    「也就是巨石碑周圍的魔力會趨於活性化吧……」


    聽了火之迦具土所說的話,愛莎輕語道。


    正因為如此,惡路王誕生的儀式才會選在舊東京租借地舉行。


    「唔,這都市的《楔》成熟得恰到好處呢。雖然好像已經有好幾隻龍注意到這點,但沒想到居然連《劍之秘文字》都出現了。」


    火之迦具土將狂妄自大的目光從巨石碑重新轉向阿春說。


    「從文字散發的亮度看來,駕馭者還不是真正的王。小子,他跟汝一樣都是偽王,隻不過是得到了成為王的資格而已。」


    「冒牌的支配者……僭主(tyrnnos)——」


    阿春想起了拉可·阿爾·蘇司說過的話。


    那隻龍曾數度提到『tyrannos』一詞。這是意指僭王、僭主、暴君的古老辭匯。


    「嗬嗬嗬。如果被僭主統治的話,這個國家可是會荒廢的喔?畢竟具備智慧的龍最討厭偽王——龍王的僭稱者了。隻要逮到機會,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殺掉那家夥。就算沒機會,他們也會嚐試攻進那家夥的陣地將之殲滅。」


    「也就是龍族高等種會接二連三襲擊日本的意思嗎……?」


    愛莎懷疑地問。這種事情確實叫人難以置信。


    不過火之迦具土卻輕輕點了點頭,並未加以否定。另一方麵,阿春開口確認另一件事情。


    「之前那隻高等種曾用那個奇怪的頭銜稱呼我。」


    阿春挑釁似的瞪著火之迦具土。


    「換句話說,龍族們也會把我視為什麽『僭主』的同類嗎?因為我持有屠龍的符文記號。」


    身著緋紅色衣裳的少女露出惡魔般的笑容取代回答。


    阿春明白他的猜測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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