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京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用的食材、調料都是普通的,但是按照一定比例配比而成,普通的食材也能夠達到驚人的美味。當然,用心做,是完成一道美味的基礎。”老婦開始講述起來,同時也毫不掩飾地從後廚拿出麵皮和餡料。


    味道濃鬱的菌菇被切成大塊的丁狀,質感肥碩,富有彈性,造就了大餡餃子的口感。這些菌菇也都是天然從山上采集而來的,而雨後的菌菇不僅個體肥大,也是最為鮮美的。


    豬肉是老婦自家所放在院子裏,散養的食草豬肉,所用的肉,也是草豬最細嫩的前腿,肉質上就已經得到了提升,在吃的時候,爽滑可口,入口酥爛。


    鮮甜的顆粒金黃玉米,富含水分,而且帶著水果的味道。這也是老婦自家院子裏所長的,金秋收獲時節,也剛剛過去不久,玉米仍然保持這鮮活。


    蝦仁兒單獨放置,沒有攪拌,但是每隻餃子裏,都會放上一隻通體晶瑩透明的水晶蝦,來提升鮮味。這是唯一,老婦每天會在碼頭,問熟人買來的水晶蝦,回來自己細致清洗,親自剝殼。


    美味的組成,最天然的味道,是不需要放任何的調料的。但是,天然的味道,即使在最高溫的情況下,也難以釋放出來,所以自然需要激發味道的輔助調料,諸如鹽、油、醬和薑。因為有些人對薑有著反感,所以老婦特意將生薑擠壓成汁,抑製薑味,放勺糖調味,最後融入餡料,攪拌均勻,這便是美味餡料的奧秘。


    在攪拌的同時,餡料便已然發出絕美的味道,讓人欲罷不能,江若涵木木地看著,嘴角的哈喇子悄然流了下來。


    餃子的製作,自然少不了擀麵皮和包餡兒了。


    此時,老婦麵皮的奧義,也開始大白於京蘇眼前。


    四碗麵,兌上一碗水,將麵和成一團,開始老婦特有的方法——打。打麵,容易讓麵團的麥香味道徹底釋放出來,等麵團打到適當的程度後,在開始擀麵皮。


    因為剛剛經曆過打的步驟,麵團的筋道全然消失了,所以在擀得時候,麵皮很容易變軟。但是再經過用力按壓之後,麵皮就會變得像紙一樣薄,拎在半空甚至能夠透過麵皮明顯看到另一側,甚至輕輕吹口氣,京蘇都感覺會將這麵皮給吹破了。


    “這麽薄的麵皮,能包得住餡嗎?”京蘇開始憂心了起來。


    老婦淺淺一笑,便將麵皮攤在手中,放上肉餡和蝦仁,然後皮對折,邊捏合,一隻可愛的餃子就在老婦手中應運而生。包好餃子的老婦,拿來刷子,在餃子外刷上了淺淺一層油。


    “原來是這樣,油的存在就好像是給餃子無形中添加了層保護膜,既可以將麵皮釋放的麥香鎖住,也不至於在煮沸的過程中,餃子破皮!”京蘇恍然大悟,果然被老婦年久的閱曆驚訝到了。


    隨後,與老婦共同的合作下,全部餃子便完成了。


    等到老婦下了餃子再拿出來之後,那種用心烹飪出來的味道,京蘇竟是第一次嚐到。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更是五味雜陳的味道,有苦、有甜、有鮮、更有著濃濃的愛意。這種愛,是自己做手中作品的愛。


    “阿姨,我知道這一盤餃子,為何能夠讓那位先生甘願用百金來吃了,如果換做是我,我也願意。”京蘇說著,從身上掏出所有的銀票,遞給老婦,盡管自己覺得學到了老婦幾十年的手藝,單單這些錢是全然不夠的。


    “如果你真正學會怎樣做這餃子,阿姨就已經安心了。我就是害怕,這鑽研了幾十年的手藝,會沒有人繼承,看來我這些年來的夙願,今天算是了結了。”老婦微微一笑,推開京蘇攥著銀票的手。


    “阿姨,難不成您沒有子嗣?”江若涵不知情地問道。


    “我這一生,也從來沒有體會過母親這樣的角色。在我難產卻毅然產下生命中唯一的男孩後,我堅強地活了下來,隻是他卻僅僅來到這個世界兩天便死了。甚至,我都沒有聽到他叫我一聲媽媽!”老婦眼角泛起一絲淚花,這樣的苦楚,不知道她到底隱藏在心裏多長時間。但是,在她說了這些話後,卻凝重的心卻坦然了起來。


    “阿姨,如果您有什麽心事,就告訴我們吧!”江若涵有些惻隱道,眼眶裏,淚水近乎淹沒過了半個眼睛,似乎隻要眼睛微微動搖一下,眼淚就會情不自禁地流出來。對於老婦沒有說出來的故事,江若涵早已經有了框架,這樣的事情在宮裏,早已經算不得什麽稀罕事了。


    宮裏的那些嬪妃,為了得到皇上的恩寵,手上的鮮血沾染得並不比那些劊子手少。多少無辜的生命,還沒有來得及睜眼,有些甚至沒能來到這個世界上,就已然成了冤魂。而江若涵僥幸地來到這個世界上,卻也是其母親,用生命換來的。


    看著江若涵有些悲傷的樣子,京蘇默默地走到江若涵身旁,右手搭在江若涵的肩膀上,將其頭輕輕按壓到了自己厚實的肩膀上。


    寬厚的肩膀,流淌著暖暖的溫度,從未有過的體會,而江若涵記憶中,那些爭寵的妃子要的無疑也是這樣的臂膀。的確,這種程度的依靠,很容易讓人去依賴,甚至永遠不想從中走出來,就這樣閉著眼睛,閉著眼睛...


    “轟隆!”


    突然踹門的聲音,將江若涵從美好的幻境中驚醒,京蘇更是轉過身去,江若涵沒了依靠,踉蹌著原地跳了兩步,差點沒摔在地上。


    “你們是...”江若涵問道,但看著這些來勢洶洶的人,估摸著不像是什麽好角色。


    “你們先走吧,他們是...”老婦連連將京蘇往外推。


    “是吉祥餃子館的那些人。”京蘇很肯定地說道。


    “你小子,在我們家吃了餃子後,竟然又來到這裏來吃。俗話說得好,好女不嫁二夫,一主不用二仆...”


    “是一仆不侍二主吧!”江若涵糾錯道。


    “就你明白啊!”吉祥餃子館的老板潤了潤嗓子,重新說道:“一仆不侍二主,你難道是嫌棄我們餃子館的餃子不好吃嗎?”


    “是又怎麽樣?我們是顧客,沒有理由吃了你們家的破餃子後,不去別家吃餃子。現在,我還鄭重地告訴你,這家店的餃子比你們店的餃子好吃多了,以後我還就來這裏吃了呢!”江若涵絲毫不畏懼地叫囂道,雙手叉腰,像是已經做好了打架的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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