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潘庫圖斯口中,萊耶斯得知了一個來自久遠年代的故事。


    現在的絕境戰場,在山矮人的口中被稱為舊世界,而如今人類生活的,則被稱作新世界。


    新舊世界原本是絕對的平行關係,正常運轉的過程中沒有絲毫可能產生疊加。


    然而舊世界麵臨著資源近乎枯竭的危機,能源礦物消耗殆盡,淡水資源缺乏,太陽衰微,地震、海嘯、颶風和火山噴發時刻威脅著原住民,即人類的生死。


    舊世界上隻剩下遭到破壞的大氣層、汙染物堆積的海洋和毫無生命跡象的土壤,連細菌的數量都在逐漸減少,更別提人類這種脆弱的物種。


    為了自救,人類通過某些手段,賭上了最後的資源,扭曲出一條通往其他世界的通道。


    而通道的對麵,正是潘庫圖斯口中的新世界。


    新世界原住民以精靈、矮人、巨魔、獸人等等在人類眼中不可思議的物種為主。


    人類並非沒有在新世界的曆史軌跡中出現過,不過由於弱小的緣故,僅僅繁衍了不到千年的時間,連身上的毛都沒褪完,就被獸人族擠出了曆史的舞台。


    所以當舊世界的人類抵達新世界後,可想而知原住民對這些外界來客有多麽好奇,人類可是被認定為滅絕的物種,可現在有一大群進化到終點的人類踏上了新世界的土壤。


    原住民的代表,精靈、矮人與獸人三大種族對舊世界的人類表示出足夠程度的友善,一方麵的原因在於全新的物種出現總是能引起主觀的好奇心,何況新世界的開發度很低,資源卻格外充沛,即便加入成萬計的人類,也不會對原住民造成衝擊。


    另一方麵,則在於人類過於弱小,世界與世界之間的通道耗盡了人類所有的資源,他們連最基本的武器都沒有,兩手空空地踏上新世界,在最初時由於不適應新世界的自然環境引起的呼吸困難,這樣一個簡單的原因,就讓人類的隊伍損失了一成左右。


    看,多麽脆弱和藐小的物種,三大種族根本不覺得的人類具備任何威脅性,他們帶著自己施舍般的友善以及裝作謙和的高傲,與人類的領隊交談,給予了他們生活起步的物資和土地,同時索取了一定的代價。


    代價的內容就是人類本身,對於原住民而言,他們無疑是當下最時髦的寵物,每當供應物資的時間到來,原住民都會提走一批人類,或是當做玩物,或是收為奴隸,甚至直接拉上手術台,用落後的蠻橫的技術開膛剖腹,研究身體構造。


    就這樣過去了數百年的時間,原住民的壽命遠高於人類,最初時的那批人早已死亡,矮人、精靈和獸人卻仍舊是那批人。


    但同時,人類的繁衍速度也引起了原住民的重視,在先行者的教導下,人類群落將大部分的時間花在了繁衍上,就在原住民的眼皮底下,人類以堪比細菌增值的速度,迅速擴張到百萬人的規模,所需要的土地和物資也基本實現了自給自足。


    以智慧聞名的矮人提出應該對人類實行一定程度的製裁,卻遭到了精靈的拒絕,這些滿腦子都充滿肌肉與性的家夥,卻總會生起不知道從何產生的高傲,他們認為即便人類的規模再擴大十倍,也不可能造成任何威脅,反倒能提供更多的奴隸和寵物以供他們玩樂。


    其中的原因便在於魔法。


    魔法,這種新世界獨有的能量使用方法是人類未曾掌握的,舊世界從未出現過這樣的體係,而他們也不準備將這種手段交給人類,寵物就應該有寵物的樣子,乖巧的前提在於不會危險到主宰者。


    獸人看似魁梧,卻是一個膽子小到極點的種族,在戰鬥上他們遠不如號稱與魔法本源最接近的矮人,還有以敏捷和力量著稱的精靈,能做上三大種族席位的原因,在於他們是最成功的商人,沒有一個種族不欠獸人的金幣。


    因此獸人在這件事上的態度迎合了精靈的想法,人類的基數增加,意味著奴隸與寵物行業隻會更加繁榮。


    又是數百年過去,人類成功突破了千萬人的人口,每日每夜不停啪的行為收獲了成果。


    這一次,包括三大種族在內的所有原住民都不能再按耐住自己,最關鍵的原因,在於人類群體中出現了魔法師!


    魔法師!卑微而弱小的種族竟然學會了使用魔法!


    這簡直不可思議!為此矮人族曾深入本源長廊進行確認,意外地在命運石碑上看見了人類的族名。


    雖然隻排在最後一位,雖然這意味著人類使用魔法時隻有極低的轉換率,但那都不重要,關鍵是他們怎麽能將名字刻在石碑上?要知道時空長廊可是矮人族的禁地,就連精靈王與獸人領袖都從未有踏入的機會。


    直到這時,所有原住民才意識到,人類那卑微而藐小的軀體下,還隱藏著狡黠和狠戾的麵容,他們自以為千年來將人類玩弄於掌心,卻不知道有多少人借助奴隸與寵物的身份,悄悄地感染和改變著原住民的生活。


    一場曠世奇絕的大戰直接爆發在鬆土平原上,與人類族群接觸最緊密的獸人族首當其衝。


    獸人雖然不善魔法和搏殺,但那是分別以矮人和精靈作為參考對象,這兩者是各自領域的最強者,相比於其他更弱小的族群,獸人依舊是難以抗衡的存在。


    戰爭初期,局麵幾乎是一邊倒,一個獸人的死亡甚至能換得三四十人類壯年的生命。


    但隨著戰爭時間的延長,人類的優勢逐漸顯露了出來,千年的積累,擺在明麵上最直觀的優勢就是人數,相比於原住民提倡精選血脈的理論而言,人類則實現相對混亂的繁殖,使得在消耗比拚上,即便是在獸人族擁有足夠優勢的情況下,也並沒能傷及人族的根基。


    並且,正麵的對衝從來都不是人族的強項,這種狡猾的物種無論是在舊世界亦或新世界,都擅長從側麵展開攻勢以此取得自己的勝利。


    色誘、詐降、佯裝敗退、假作議和,新世界的土著哪見過這麽多五花八門的手段,恐怕連矮人族過來也會屢屢落入人族的圈套,何況是隻認金幣的獸人。


    很快,人類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優勢,獸人獨自支撐的狀況下逐漸敗退,到最後竟然被趕出了鬆土平原這塊沃壤。


    精靈王那群傻子仍不為所動,甚至慶幸自己可以不再償還虧欠獸人的巨額債務,直到矮人長者出麵,才勸動精靈王衰落部族,放下成見支援困境中的獸人族群。


    “矮人長者?”


    萊耶斯疑惑地看向山矮人,詢問道:“難道你就是矮人長者?”


    “之一。”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比巨石更沉重的力量,潘庫圖斯竟然是最早那批與人類交涉的矮人之一,那麽他已經存在多少年了?千?亦或萬?既然他言稱自己已死,但能夠固定魂靈萬年不散,也是足夠讓人驚掉下巴。


    萊耶斯咽下口水,問道:“那麽後來呢?”


    潘庫圖斯抬起頭,仰望著倒懸的地麵,麵龐上布滿說不清道不明的滄桑與悲涼感。


    “人類贏得了最終的勝利,誰都沒想到這種卑微的族群竟然成為了唯一的勝者,他們雖然弱小,卻擁有我們難以企及的思路和想法,即便是矮人也無法預料人類下一步的行動,更關鍵的是,他們懂得該如何合作取得優勢最大化,在這一點上,我們輸的徹徹底底,一個個強大的種族聚集在一起,卻互相掣肘,根本難以發揮出應有的戰力。”


    潘庫圖斯歎了口氣。


    “在戰爭後期,人類的勝利已經不可阻擋,卻仍舊有太多精靈和其他族群固執地想要抵抗,他們以為這樣能在落敗後取得人類的尊重,卻沒看清從一開始,人族就沒打算留下他們,新世界對於人類是勢必爭奪的培養皿,而他們不需要更多的人來分享新世界的資源,他們足夠凶悍,也足夠狠辣,原住民最終的結局隻會有一個,那就是被流放到舊世界,在瀕臨枯竭的空間中漸漸死去。”


    “真是了不起,在我們的眼皮底下蟄伏千年以上的時間,當戰爭爆發後,卻直接占領了整個世界的土地。”


    潘庫圖斯眼中的神色明亮了片刻,又漸漸歸於黯淡。


    “可他們的做法太狠毒了,流放完成後,人族會直接關閉時空的通道,徹底地堵死從舊世界回到新世界的可能,並且不接受投降,因為我們不再具有價值。”


    萊耶斯眯起眼睛。


    “但你留了下來。”


    從剛才的對話可以看出,潘庫圖斯是留在了新世界中,並且還有幾位學生同他一起留下。


    “是,我成為了整個同盟唾棄的背叛者,在同族被流放前,最惡毒的語言被扔在我的身上,但那不算什麽,即便被視作走狗和豬玀,我也得給其他族群留下回來的可能。”


    “這就是你口中遺物的由來。”


    “那是供我族返回故土的傳送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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