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在現今這種被圍困的情況下意外地富含魔力，乍聽之下，溫徹爾和路易的內心不約而同地砰然一動。
其實在被圍困之後，講師和老師們不是沒想過讓一小部分人衝出重圍去尋求援助，鍾樓區和教學樓的馬有數十匹，蒸汽摩托也有八九輛，但令人絕望的是在陰影生物的攻擊下，最優秀的騎手搭配最好的馬匹，也無法衝出視野的盡頭，沒跑幾步就被陰影生物襲擊落馬，成為那些怪物的餌食。
蒸汽摩托利用機能優勢倒是跑出去了幾個，但考慮鍋爐燃料能夠支撐的裏程數，如果亞森達爾城真如萊耶斯所說那樣已然淪陷，那麽以蒸汽摩托毫無任何外部防護的特點來看，恐怕逃離出去的幾人也是凶多吉少，很難有機會活著回到這裏。
萊耶斯移動的工具卻是那棟宿舍樓，有著完善的外部防護和功能性區域，在保護和維生上應該不成問題，而且他能如此肯定地說要帶兩人離開，應該是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燃料的問題，跟他離開未必是絕對安全，但總比困在這裏等待要強上許多。
“我有一個問題。”溫徹爾拋出自己的疑惑，“你把我們單獨叫出來，是因為隻能帶我們兩人走嗎？我的意思是……要拋下其他人？”
路易猛地一驚，也反應過來，同樣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萊耶斯。
萊耶斯沉思片刻，點點頭：“除了你們之外，最多隻能多帶一個人，畢竟我的宿舍樓不算很大，活動空間、食物儲備、水源儲備都很有限，超過這個人數就城堡運作起來就會相當吃力，所以這是我的底限，所以你們應該能想到讓其他人知道這個消息會引起什麽程度的恐慌，隻能私下單獨談。”
“因此我們離開，就等於拋下了其他人。”路易有些艱難地開口。
萊耶斯靜靜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獨自思考著什麽。
溫徹爾做出決定很迅速，目光堅定地點點頭：“既然是這樣，那我跟你離開。”
“溫徹爾？”路易驚呼，溫徹爾如此迅速地下定決心，讓他的情緒受到了一定的波動，“我們才艱難地贏下了第一場戰鬥，就要拋下同伴獨自逃離？”
路易還沒到打定主意死守鍾樓區與教學樓，隻不過溫徹爾的回複實在太快，連最基本的內心掙紮時間都沒怎麽留出，這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我不認為離開和逃是一個意思。”
溫徹爾不為所動：“困在這裏我能做的事情不會比一個普通的醫療兵出色多少，離開之後，我能做的才會更多。”
萊耶斯點點頭，對她的說法表示讚同，看向一旁的路易，問道：“路易你呢？”
看得出來他仍處於內心掙紮不定的狀態，眉毛額頭都皺在了一起，好一會兒才回答：“我想再考慮一下。”
“可以，但留給你的時間不會很多，我不可能在這裏停留太久。”
三人回到鍾樓二層的走廊，沒過一會兒巴奴尼就帶著幾名學生找到了他。
“費爾南主任同意了你的請求，跟我來吧。”
萊耶斯對兩人說道：“你們也跟著一起吧，特別是路易，這件事其實和你還是有些關係的。”
一行人來到鍾樓七層的會議室，他對這扇紅木大門不算陌生，畢竟之前來過一次，推開門後，費爾南與努恩學院長都坐在椅子上，學院長的臉色一片慘白，看得出來魔力消耗得確實嚴重。
巴奴尼放三人進入後，關上了紅木大門，費爾南在空中輕巧地劃出符文，形成隔絕聲音的閉合空間，以防商談的內容被其他人偷聽過去。
“小萊耶斯。”努恩佝僂著腰咳了幾聲，枯槁的手撫上另一隻手的手背，輕聲問道：“聽說你有事要和我們商量，是關於這次劇變的嗎？”
“是的，學院長。”萊耶斯抽出一跟椅子坐下，冷靜道：“我對這次變化有些自己的猜測和理解。”
“說說看。”
接下來萊耶斯就將從潘庫圖斯那聽聞的，關於被掩蓋的真相，人類並非世界的原住民等信息簡略地描述了一遍，除了努恩外，其餘三人俱是一臉驚訝。
“這種說法沒有考證來源吧，萊耶斯，在這種時候可別隨便開玩笑。”費爾南敲了敲桌板。
“的確沒證據支撐我的說話，但我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胡亂開口。”萊耶斯仍然保持著冷靜，繼續說道：“而且空氣的成分已經發生改變，就和我剛才所說的故事一樣，適應能力較差的人處於這種環境中會引發呼吸困難導致的窒息。”
“空氣發生了改變？”費爾南錯愕片刻，立刻在指間燃起一團火焰，隨即臉色迅速陰沉下來，作為高階法師，他對這類自然係法術控製得特別熟悉，即便不使用精準比對一類的輔助魔法，他也能看出這團火焰的燃燒程度遠沒有達到以前的狀態。
這說明空氣中的氧氣濃度發生了改變，其他的氣體，應該也多少發生了變化。
和萊耶斯之前相似，麵對突然發生的變化，他的心思都放在戰鬥和對抗上，本身的呼吸活動也沒有受到影響，所以沒發現空氣成分的改變。
“但我們還沒發現任何人是死於窒息。”
“這不奇怪，我說過是適應性較差的人才會不適應環境，伊斯殿的學生們大多數都以魔力洗滌過身軀，即便沒有，本身的身體素質也比平民要好上不少，窒息比例微小非常合理。”
“咳！”努恩打斷了兩人的問答，眯起眼睛問道：“小萊耶斯，你說的這個故事應該不會隻是想表達空氣的變化吧，這可對我們目前的情況毫無用處，我想知道的是，我的學生們為什麽會變成外麵那種怪物。”
“當然不會，這也是我接下來要說的內容，如果按照我講述的故事來看，世界的空氣環境回歸到了人類踏足之前，那麽這些陰影生物的誕生，或許也是原本世界中的一部分，在人類之前，這個世界可不是無生物居住的狀態。”
“什麽意思？”
“費爾南主任，學院長，請你們仔細回想一下那些陰影生物戰鬥時的姿態，除了少數個體外，應該很少有和人類相似的姿態吧，不是背後生出蝙蝠一樣的翅膀，就是身體硬的和石頭一樣，還有憑空幻化出的弓與箭、粗糙的斧頭、柱子粗的木棒……非人類的戰鬥姿態，但如果他們本來就不是人類呢？”
結合到之前他所講述的那些故事，費爾南立刻反應過來：“你是說！”
“是的，就和幻想類遊記中的生物一樣，吸血鬼、石人、精靈……我懷疑這種變化的本質，就是原住民對人類的靈魂進行的同化與侵蝕，所以才會表現出這種不正常的姿態。”
說到這裏，即便內容顯得有些荒誕，但從他的口吻和眼睛裏，其他人都能感受到，他並不是在開著無所謂的玩笑，而是以一種很肯定的語氣做出推斷。
“我認為是它們回來了，新世界的原住民，帶著千萬年來對侵入者的憎惡，以這種方式重回了原本的世界。”
努恩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但他額頭上的皺紋卻是越發複雜，本就蒼老的身體，更是透露了一絲腐朽的氣息。
“哎。”
……
……
“老師？”費爾南看著他的眼底的疲憊，感到一絲驚訝，“你知道這個故事？”
“那不是故事，而是曆史，真正的曆史。”
努恩神情複雜地朝萊耶斯看過來：“這是我家族中傳下的秘密，隻是沒想到，你也會知道這段曆史。”
“一次偶然的巧合。”萊耶斯含糊地說道。
“沒想到它們真的還能回來。”努恩搖搖頭，“小萊耶斯，那你知道為什麽隻有一部分才會轉變為陰影嗎？”
萊耶斯直接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窒息的判斷很簡單，實力越強越不會被環境影響，但陰影附身……實力弱小的平麵都有可能幸免，而強大的魔法師也有可能被轉變，顯然與實力是沒太大關係的。”
“我想也是，那麽你接下來要怎麽行動。”努恩臉色稍稍恢複。
“我有辦法可以離開這裏，然後對這次異變的根源，其實我也有些猜測，應該會去那兒看看。”
“噢，就是你的那棟可以移動的宿舍樓麽？”努恩笑道。
溫徹爾和路易都是滿臉驚訝，倒是萊耶斯神情平靜，對於八星魔法師這種級別，即便處於虛弱狀態，要聽清鍾樓這種小區域內的交談也不會是太難做的事情，要是努恩不知曉內容才叫奇怪。
“你猜測的根源地在哪？”
萊耶斯稍微思考了一下，才緩聲說道：“鋼心城。”
“王都？！”
其餘四人都臉色驟然變化，鋼心城可是芙拉的首都，如果災禍的根源是在那裏，也就意味著芙拉很可能麵臨根源性的毀滅。
受驚最嚴重的是路易，他的整張臉都失去了血色，要知道福克斯家族的莊園，可就在鋼心城內！
萊耶斯將這幕看在眼裏，在心底歎氣，所以剛才他會說，這件事和路易也有不少關係。
“壞消息，真是一個接著一個……”努恩發出深深的哀歎，攏起衣服不再說話了。
倒是費爾南沉思片刻後，抬頭詢問道：“萊耶斯，既然你有可以突圍出去的手段，那麽可不可以帶上其他人？”
“您要和我們一起離開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他當然歡迎，像費爾南這樣的高階魔導士會讓接下來的旅途順利許多，麵對陰影生物構成的狂潮，也多了幾成應對的力量。
“不，我是伊斯殿的講師，講師的責任就是保護自己的學生，我又怎麽可能離開呢。”費爾南苦笑著搖搖頭，說道：“我的意思是帶上其他學生一起走，畢竟，能多走出去一個，無論如何都是好的。”
萊耶斯將剛才告知溫徹爾和路易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遍：“最多隻能再搭載一人了，再多下去我沒把握能撐到鋼心城。”
“不，是兩個人。”
萊耶斯回頭，是路易在說話。
“我會留下來。”他終於做出的自己的決定，“所以老師您可以再帶著兩個人離開。”
“你是認真的嗎，路易？”萊耶斯需要他的確認，“鋼心城裏可是有你的家族親人。”
“正因為這樣，我才決定留下來。”
“逃避可不是男人該有的做法。”
路易笑得格外酸澀：“就算去了又能怎樣，如果他們活著是值得慶幸的事，如果他們死了，我去之後也不會改變，說到底無論我是否前去，結果都不可能改變，至少在這裏，我還能幫上不少忙。”
萊耶斯從他的眼睛裏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看來路易的確是下定決心，那麽他尊重本人的想法。
“那就是兩個人，主任您有推薦嗎？”
費爾南拿起一疊整理後的名冊，說：“就……嗯……”
他心中立刻浮現出與自己最親近的幾名學生，但就在要開口時，嗓子卻像是被誰卡住一樣，無端生出一股濃厚的罪惡感，他能夠想象自己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會讓希望的分配變得不再公平。
萊耶斯搖搖頭，從他手中拿過名冊：“您不是能下定決心的那種人，還是由我來隨機選擇吧。”
他隨手勾選了兩人，根本連名字也沒有多看
“也好。”費爾南鬆了口氣。
“這件事不能讓其他學生知道，否則會引起騷動。”
“我明白，我會單獨把他們找出來談談。”費爾南很清楚，這種能夠離開的機會有多大的價值，在被絕望籠罩之下，一旦知曉自己不是那幾個幸運兒，立刻就會發生暴亂，傷亡是難免的。
“還有，在離開前，我還想拿走一件學院的東西。”
“你說吧，是什麽。”
“一把槍，渾身漆黑，我曾經在教學樓走廊盡頭的房間裏接觸過，我有種預感，那東西對我很重要，給我的感覺應該是遺物。”
費爾南與努恩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想起來了？”
其實在被圍困之後，講師和老師們不是沒想過讓一小部分人衝出重圍去尋求援助，鍾樓區和教學樓的馬有數十匹，蒸汽摩托也有八九輛，但令人絕望的是在陰影生物的攻擊下，最優秀的騎手搭配最好的馬匹，也無法衝出視野的盡頭，沒跑幾步就被陰影生物襲擊落馬，成為那些怪物的餌食。
蒸汽摩托利用機能優勢倒是跑出去了幾個，但考慮鍋爐燃料能夠支撐的裏程數，如果亞森達爾城真如萊耶斯所說那樣已然淪陷，那麽以蒸汽摩托毫無任何外部防護的特點來看，恐怕逃離出去的幾人也是凶多吉少，很難有機會活著回到這裏。
萊耶斯移動的工具卻是那棟宿舍樓，有著完善的外部防護和功能性區域，在保護和維生上應該不成問題，而且他能如此肯定地說要帶兩人離開，應該是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燃料的問題，跟他離開未必是絕對安全，但總比困在這裏等待要強上許多。
“我有一個問題。”溫徹爾拋出自己的疑惑，“你把我們單獨叫出來，是因為隻能帶我們兩人走嗎？我的意思是……要拋下其他人？”
路易猛地一驚，也反應過來，同樣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萊耶斯。
萊耶斯沉思片刻，點點頭：“除了你們之外，最多隻能多帶一個人，畢竟我的宿舍樓不算很大，活動空間、食物儲備、水源儲備都很有限，超過這個人數就城堡運作起來就會相當吃力，所以這是我的底限，所以你們應該能想到讓其他人知道這個消息會引起什麽程度的恐慌，隻能私下單獨談。”
“因此我們離開，就等於拋下了其他人。”路易有些艱難地開口。
萊耶斯靜靜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獨自思考著什麽。
溫徹爾做出決定很迅速，目光堅定地點點頭：“既然是這樣，那我跟你離開。”
“溫徹爾？”路易驚呼，溫徹爾如此迅速地下定決心，讓他的情緒受到了一定的波動，“我們才艱難地贏下了第一場戰鬥，就要拋下同伴獨自逃離？”
路易還沒到打定主意死守鍾樓區與教學樓，隻不過溫徹爾的回複實在太快，連最基本的內心掙紮時間都沒怎麽留出，這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我不認為離開和逃是一個意思。”
溫徹爾不為所動：“困在這裏我能做的事情不會比一個普通的醫療兵出色多少，離開之後，我能做的才會更多。”
萊耶斯點點頭，對她的說法表示讚同，看向一旁的路易，問道：“路易你呢？”
看得出來他仍處於內心掙紮不定的狀態，眉毛額頭都皺在了一起，好一會兒才回答：“我想再考慮一下。”
“可以，但留給你的時間不會很多，我不可能在這裏停留太久。”
三人回到鍾樓二層的走廊，沒過一會兒巴奴尼就帶著幾名學生找到了他。
“費爾南主任同意了你的請求，跟我來吧。”
萊耶斯對兩人說道：“你們也跟著一起吧，特別是路易，這件事其實和你還是有些關係的。”
一行人來到鍾樓七層的會議室，他對這扇紅木大門不算陌生，畢竟之前來過一次，推開門後，費爾南與努恩學院長都坐在椅子上，學院長的臉色一片慘白，看得出來魔力消耗得確實嚴重。
巴奴尼放三人進入後，關上了紅木大門，費爾南在空中輕巧地劃出符文，形成隔絕聲音的閉合空間，以防商談的內容被其他人偷聽過去。
“小萊耶斯。”努恩佝僂著腰咳了幾聲，枯槁的手撫上另一隻手的手背，輕聲問道：“聽說你有事要和我們商量，是關於這次劇變的嗎？”
“是的，學院長。”萊耶斯抽出一跟椅子坐下，冷靜道：“我對這次變化有些自己的猜測和理解。”
“說說看。”
接下來萊耶斯就將從潘庫圖斯那聽聞的，關於被掩蓋的真相，人類並非世界的原住民等信息簡略地描述了一遍，除了努恩外，其餘三人俱是一臉驚訝。
“這種說法沒有考證來源吧，萊耶斯，在這種時候可別隨便開玩笑。”費爾南敲了敲桌板。
“的確沒證據支撐我的說話，但我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胡亂開口。”萊耶斯仍然保持著冷靜，繼續說道：“而且空氣的成分已經發生改變，就和我剛才所說的故事一樣，適應能力較差的人處於這種環境中會引發呼吸困難導致的窒息。”
“空氣發生了改變？”費爾南錯愕片刻，立刻在指間燃起一團火焰，隨即臉色迅速陰沉下來，作為高階法師，他對這類自然係法術控製得特別熟悉，即便不使用精準比對一類的輔助魔法，他也能看出這團火焰的燃燒程度遠沒有達到以前的狀態。
這說明空氣中的氧氣濃度發生了改變，其他的氣體，應該也多少發生了變化。
和萊耶斯之前相似，麵對突然發生的變化，他的心思都放在戰鬥和對抗上，本身的呼吸活動也沒有受到影響，所以沒發現空氣成分的改變。
“但我們還沒發現任何人是死於窒息。”
“這不奇怪，我說過是適應性較差的人才會不適應環境，伊斯殿的學生們大多數都以魔力洗滌過身軀，即便沒有，本身的身體素質也比平民要好上不少，窒息比例微小非常合理。”
“咳！”努恩打斷了兩人的問答，眯起眼睛問道：“小萊耶斯，你說的這個故事應該不會隻是想表達空氣的變化吧，這可對我們目前的情況毫無用處，我想知道的是，我的學生們為什麽會變成外麵那種怪物。”
“當然不會，這也是我接下來要說的內容，如果按照我講述的故事來看，世界的空氣環境回歸到了人類踏足之前，那麽這些陰影生物的誕生，或許也是原本世界中的一部分，在人類之前，這個世界可不是無生物居住的狀態。”
“什麽意思？”
“費爾南主任，學院長，請你們仔細回想一下那些陰影生物戰鬥時的姿態，除了少數個體外，應該很少有和人類相似的姿態吧，不是背後生出蝙蝠一樣的翅膀，就是身體硬的和石頭一樣，還有憑空幻化出的弓與箭、粗糙的斧頭、柱子粗的木棒……非人類的戰鬥姿態，但如果他們本來就不是人類呢？”
結合到之前他所講述的那些故事，費爾南立刻反應過來：“你是說！”
“是的，就和幻想類遊記中的生物一樣，吸血鬼、石人、精靈……我懷疑這種變化的本質，就是原住民對人類的靈魂進行的同化與侵蝕，所以才會表現出這種不正常的姿態。”
說到這裏，即便內容顯得有些荒誕，但從他的口吻和眼睛裏，其他人都能感受到，他並不是在開著無所謂的玩笑，而是以一種很肯定的語氣做出推斷。
“我認為是它們回來了，新世界的原住民，帶著千萬年來對侵入者的憎惡，以這種方式重回了原本的世界。”
努恩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但他額頭上的皺紋卻是越發複雜，本就蒼老的身體，更是透露了一絲腐朽的氣息。
“哎。”
……
……
“老師？”費爾南看著他的眼底的疲憊，感到一絲驚訝，“你知道這個故事？”
“那不是故事，而是曆史，真正的曆史。”
努恩神情複雜地朝萊耶斯看過來：“這是我家族中傳下的秘密，隻是沒想到，你也會知道這段曆史。”
“一次偶然的巧合。”萊耶斯含糊地說道。
“沒想到它們真的還能回來。”努恩搖搖頭，“小萊耶斯，那你知道為什麽隻有一部分才會轉變為陰影嗎？”
萊耶斯直接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窒息的判斷很簡單，實力越強越不會被環境影響，但陰影附身……實力弱小的平麵都有可能幸免，而強大的魔法師也有可能被轉變，顯然與實力是沒太大關係的。”
“我想也是，那麽你接下來要怎麽行動。”努恩臉色稍稍恢複。
“我有辦法可以離開這裏，然後對這次異變的根源，其實我也有些猜測，應該會去那兒看看。”
“噢，就是你的那棟可以移動的宿舍樓麽？”努恩笑道。
溫徹爾和路易都是滿臉驚訝，倒是萊耶斯神情平靜，對於八星魔法師這種級別，即便處於虛弱狀態，要聽清鍾樓這種小區域內的交談也不會是太難做的事情，要是努恩不知曉內容才叫奇怪。
“你猜測的根源地在哪？”
萊耶斯稍微思考了一下，才緩聲說道：“鋼心城。”
“王都？！”
其餘四人都臉色驟然變化，鋼心城可是芙拉的首都，如果災禍的根源是在那裏，也就意味著芙拉很可能麵臨根源性的毀滅。
受驚最嚴重的是路易，他的整張臉都失去了血色，要知道福克斯家族的莊園，可就在鋼心城內！
萊耶斯將這幕看在眼裏，在心底歎氣，所以剛才他會說，這件事和路易也有不少關係。
“壞消息，真是一個接著一個……”努恩發出深深的哀歎，攏起衣服不再說話了。
倒是費爾南沉思片刻後，抬頭詢問道：“萊耶斯，既然你有可以突圍出去的手段，那麽可不可以帶上其他人？”
“您要和我們一起離開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他當然歡迎，像費爾南這樣的高階魔導士會讓接下來的旅途順利許多，麵對陰影生物構成的狂潮，也多了幾成應對的力量。
“不，我是伊斯殿的講師，講師的責任就是保護自己的學生，我又怎麽可能離開呢。”費爾南苦笑著搖搖頭，說道：“我的意思是帶上其他學生一起走，畢竟，能多走出去一個，無論如何都是好的。”
萊耶斯將剛才告知溫徹爾和路易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遍：“最多隻能再搭載一人了，再多下去我沒把握能撐到鋼心城。”
“不，是兩個人。”
萊耶斯回頭，是路易在說話。
“我會留下來。”他終於做出的自己的決定，“所以老師您可以再帶著兩個人離開。”
“你是認真的嗎，路易？”萊耶斯需要他的確認，“鋼心城裏可是有你的家族親人。”
“正因為這樣，我才決定留下來。”
“逃避可不是男人該有的做法。”
路易笑得格外酸澀：“就算去了又能怎樣，如果他們活著是值得慶幸的事，如果他們死了，我去之後也不會改變，說到底無論我是否前去，結果都不可能改變，至少在這裏，我還能幫上不少忙。”
萊耶斯從他的眼睛裏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看來路易的確是下定決心，那麽他尊重本人的想法。
“那就是兩個人，主任您有推薦嗎？”
費爾南拿起一疊整理後的名冊，說：“就……嗯……”
他心中立刻浮現出與自己最親近的幾名學生，但就在要開口時，嗓子卻像是被誰卡住一樣，無端生出一股濃厚的罪惡感，他能夠想象自己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會讓希望的分配變得不再公平。
萊耶斯搖搖頭，從他手中拿過名冊：“您不是能下定決心的那種人，還是由我來隨機選擇吧。”
他隨手勾選了兩人，根本連名字也沒有多看
“也好。”費爾南鬆了口氣。
“這件事不能讓其他學生知道，否則會引起騷動。”
“我明白，我會單獨把他們找出來談談。”費爾南很清楚，這種能夠離開的機會有多大的價值，在被絕望籠罩之下，一旦知曉自己不是那幾個幸運兒，立刻就會發生暴亂，傷亡是難免的。
“還有，在離開前，我還想拿走一件學院的東西。”
“你說吧，是什麽。”
“一把槍，渾身漆黑，我曾經在教學樓走廊盡頭的房間裏接觸過，我有種預感，那東西對我很重要，給我的感覺應該是遺物。”
費爾南與努恩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