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茶深part.2


    窗外呈現出一片隨處可見的住宅區日常風景。


    茶深的雙手環抱著豎在椅子上的一邊膝蓋,把下巴靠在膝蓋上,默默地注視著鯰川千晴的家。當然,她是從一個外界無法看到自己身姿的位置進行觀察。


    夾在茶深所在的公寓和鯰川家之間的那條路上,稀稀拉拉的路人彼此穿梭而過。


    除了路人的麵容之外,那簡直是完全沒有變化的景色。


    能聽到的聲音,就隻有放置在廚房的小冰箱發出的震動聲,以及偶爾路過的汽車引擎聲而已。


    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給茶深下達的任務,是監視一個名為鯰川千晴的少女,而且連理由和任務期限也沒有被告知。


    但是茶深自己,卻一直在為支配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甚至是支配所有附蟲者的目的,而不斷地到處拉攏關係、四處奔走。實際上對千晴實施監視行動的,是茶深第一次把自己的(蟲)的一部分植根於其體內的一隻白貓。


    茶深給那隻貓起名為(owl),而茶深被特環賦予的代號名稱是(owl)為什麽那個時候,茶深會給白貓起了一個跟自己相同的名字呢?


    (owl)理解了茶深的命令,一直忠實地執行著這個任務。本來是野貓的(owl),似乎把茶深認定為自己的主人了。那隻貓願意親近的人,就隻有茶深一個。說起來,茶深的能力到底是把(owl)的哪一種感情進行增幅呢?


    茶深直到最近,才逐漸感覺到隱藏在自己能力裏的真正力量。


    讓感情增幅的能力。本來以為就隻是那樣而已。


    但是,(owl)的那種智慧,以及(木葉)那驚人的成長速度無論是哪一方麵,都好像超越了常識的範疇。


    是不是茶深的能力讓他們的潛在能力得到體現了呢?還是說感情增幅這種現象本身,會對人類造成某種影響呢?


    五年來,還真是虧你熬了過來呢。


    茶深微笑著自言自語道。


    我們彼此都是啦


    然後又在內心補充了一句。


    茶深一直考慮著如何支配那幫看不起自己的家夥,同時也在暗中拉攏著各方麵的關係。


    (owl)代替了茶深,一直為她執行著她本來被賦予的任務。


    沒有任何人知道,也沒有任何人發現,這兩隻貓頭鷹(owl)一直以來都隻會在夜深人靜的半夜裏嗚叫。


    這還真是糟糕透頂的人生。


    正如茶深把(owl)收為自己的跑腿那樣,茶深自身也隻不過是組織中的一個跑腿罷了。


    這一次,(owl)作為茶深的跑腿而死去。


    下一次,或許茶深也會死。至於到底是夢想被(蟲)徹底吞食殆盡,還是因為組織的任務而死,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現在位於附蟲者(中心)的人是誰?是(郭公)?是(冬螢)?是harukiyo?是中央本部?那幫家夥,全都見鬼去吧。就由你們看都不願看一眼的我,來殺出一條血路。我要比你們任何人都先走一步,第一個到達中心點,然後把所有的一切都據為己有。


    那就是茶深唯一的行動理念了。


    鯰川千晴在窗外走過,她打開了自己家的大門,走了進去。


    與此同時,隨著嘎吱的聲音響起,茶深所在的房門被打開了。


    茶深。


    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個有著嫻靜氛圍的少女,長長的黑發和連衣裙跟她非常相配。肌膚就像日本人偶一樣白皙。細長的眼眸簡直跟她的姐姐一模一樣。


    杉都綾。她是茶深的同班同學,同時也是成了她跑腿的一個附蟲者少女。由於一直以來都是由她來照料(owl)的,所以它就以相當嫻熟的動作脫了鞋子,走進了房間。


    怎麽樣了啊?


    坐在椅子上的茶深轉過頭來,綾則在地板上坐下,抬起頭答道:


    我想應該沒什麽特別問題。學生會的工作結束之後,她就在走在街上剛開始好像要往urban走去,但馬上就轉了回來。雖然進了車站一會兒,但馬上就走出來了。


    那怎麽還能說沒有問題?從urban馬上轉了回來?進了車站又馬上走了出來?那不是超級可疑的舉動嗎?


    不過,她本人一直都哼著小曲,根本就沒有任何緊張感啊。我想她隻是散散步罷了。


    有沒有跟什麽人發生接觸?


    也並沒有跟誰啊,她在車站前跟一個女孩子說了幾句話。不過,那也是因為向她借錢來買車票而已。


    哼。茶深用手抵著下巴思考了起來。


    在櫻架市,東中央支部的幹部五郎丸柊子和(郭公)談話的內容。已經接到了(木葉)的詳細報告。


    看來中央地域終於開始有所動作了。


    中央本部看來還是持續展開著不安分的舉動。那張光碟的內容,已經可以判斷為由中央本部對缺陷者進行複蘇實驗的過程記錄了。不過那似乎是一個失敗。雖然兩名缺陷者生還了過來。但好像並不是人類。其中的一人(百足)已經被(霞王)捕獲,又再次變回了缺陷者。


    東中央支部也好像開始出現動靜了。(郭公)就不必多說了,(月姬)和(火巫女)等等高位局員采取行動也隻是時間上的問題吧。


    同時還收到了男一方麵的情報。西中央支部依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除了裝備開發之外並沒有什麽顯著的功績。而南中央支部,隻不過是管轄內的小隊有點活躍,對於外界的噪音根本就充耳不聞。這邊也是老樣子了。至於支部長隻會跟著本部長屁股走的北中央支部,把它跟中央本部合在一起考慮也應該沒有問題。


    中央地域的中央本部和東中央的對立,應該就會成為今後的關鍵吧。僅僅是投下一塊石頭,恐怕就能讓雙方的緊迫狀態爆發開來。那樣的話,茶深就更容易采取行動了。


    能讓中央本部和東中央支部發生摩擦的,是什麽呢?茶深本來是期待著(蟲羽)的,但現在看來這個盤算已經落空了。那個反抗組織自從失去了首領(瓢蟲)之後就已經喪失了統率力,現在已經成了一群烏合之眾。


    看來,就隻有我親自來扔這塊石頭了。


    茶深自言自語道。


    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中央本部,一定對附蟲者的事情有相當深入的了解。他們知道迪歐雷斯托伊(浸父)的真正名字,可是卻並沒有對外界公布,這也是一個謎團。要支配附蟲者的話,果然還是有必要打探出中央本部的秘密。


    由茶深直接對中央本部進行查探的話就太危險了。讓中央本部放鬆警戒的角色,如果認為(蟲羽)在事實上已經出局的話,那就隻有東中央本部了。


    中央本部和東中央,讓這兩者發生激烈衝突的關鍵,那就是


    (冬螢)而且還有必要尋找從中央本部逃脫的另一名複蘇者。那可不是呆在這裏能做到的事。


    在圍繞著附蟲者展開的戰鬥中,處於中心位置的應該還是(冬螢)。


    她是從缺陷者真正地蘇醒過來的唯一生還者,同時也是秘種一號的附蟲者。不管怎樣,也要把她找出來,然後變成自己的手下。在這個計劃中,也許那個逃出去的並非人類的東西也可以成為替代品。


    明天由我親自對鯰川千晴進行跟蹤,如果還是什麽也沒發生的話,我就完全放棄這個任務了。五年來都沒發生什麽事。以後肯定也不會有變化。


    雖然我已經沒有再對(蟲羽)抱有什麽期待,但最後還是問問吧。最近(蟲羽)內部有沒有奇怪的動靜?


    茶深把綾變成自己手下的原因,就是要讓她查探(蟲羽)


    的相關情報。綾和她的姐姐都同樣是(蟲羽)的幹部。


    姐姐,她最近似乎不想讓我跟(蟲羽)有所關聯之前明明也好像發生過什麽事,但是卻一點也沒告訴我。不過,看樣子好像變得有點緊張起來了。


    是嗎。不過在這種鄉下地方發生的事,也不會有什麽大不了的啦。唔,總之就先留意一下吧。


    聽了綾的話,茶深隨便點了點頭。


    你要離開這裏嗎?就是說我已經沒用了?


    剛才為止一直機械性地回答著問題的綾,表情突然變了個樣。她緊咬著嘴唇,抓住了茶深的衣角。


    從綾的身體中,浮現出了隻有茶深才能看見的紅色煙霧。逐漸形成女王蜂形狀的那團煙霧,正是茶深植入綾身上的(蟲)的一部分。


    雖然我可能會有幾天不在這裏,不過馬上就會回來。既然我的支部在這裏的話,那麽據點也就在西遠市了。


    充滿著綾的內心的感情,是寂寞的心情吧。如果刺激過度的話,很容易造成傷害自己的結果,所以對積聚了這一類感情的人,不能說一些過於絕情的話。茶深一邊在心底感到煩悶,一邊露出笑容。


    那麽如果我沒回來的話,那我就一定是死掉了。到那時候,你就放棄我吧。


    這並不是為照顧綾的感情而說的話。那的確是事實,也是隨時可能發生的事。要探尋附蟲者之謎,就意味著麵臨這樣的局麵。


    (owl)那就是對茶深的那種不會出現在表麵舞台、隻能用在情報工作方麵的能力而起的一個諷刺性代號吧。貓頭鷹一般都是不顯露出身姿,隻能聽到叫聲的。而它墜地的時候,也一定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吧。


    這個任務也是到明天為止了多虧一直以來都是交給那家夥來辦,連半點感傷都沒有呢。茶深嘴角微微一笑。


    茶深終於決定要放棄自己的任務了。鯰川千晴的監視任務,大概對特環來說已經成了一個無關重要的多餘任務了吧。他們一直都把它交給茶深這類十號指定局員來執行,五年來一直都不聞不問。就算實際上沒有監視,隻要繼續發去報告的話,上層部也應該不會察覺到。!


    突然響起一個巨大的聲音,入口的門扉被粗暴地打開了。


    茶深和綾都吃驚地回過頭來。


    隻見那裏正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長長的頭發和久未修剪的胡子搭在臉上,右手捂著的腹部有一片紅黑色的痕跡粘附在上麵的是大量已經風幹的血液。仔細一看,發現他頭發蓋住的臉上似乎也受了傷。


    男人喘著粗氣,連鞋也不脫就走進了房間。


    你是怎麽回事?該不會弄錯房間了吧?


    你是西南支部十號局員(owl)吧


    聽了男人的話,茶深馬上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我是中央本部的火種三號局員(彼方),暫時要借用你這裏來作為待機場所另外,我已經征得了西南支部的支部長許可。


    聽到中央本部這個詞的時候,茶深的內心不禁震動了一下。難道自己的企圖被察覺了?雖然這樣的念頭在一瞬間掠過腦海,但看來並不是這樣。


    雖然我已經自己進行過應急處理但還不足夠。你幫我拿點傷藥和食物來現在馬上就要。


    茶深不禁暗自咂舌。


    正當自己打算采取正式行動的時候,卻跑來了一個麻煩的家夥。看樣子好像是正在執行什麽任務,但是為了顯示茶深的順從性,也隻有按照命令暫時收留他一段時間了。


    真是太大意了沒想到那家夥竟然會有那樣的能力。而且,還有那隻莫名其妙的貓。雖然看樣子好像是想要保護什麽東西


    咚咚!心跳聲突然變得響亮起來。


    腳步虛浮、用手支著牆壁的男人臉上,有幾道深深的裂傷。幾條傷痕呈現出平行線的形狀,從耳朵一直延伸到脖子上。那簡直就像是被動物的爪子劃過一樣的傷口。


    仿佛得到了上天啟示一般,在茶深的腦海裏浮現出了一連串推測的條理。


    男人似乎是追蹤著什麽東西來到了西遠市。他一直追那個東西追到了urban裏麵,偶然跟一隻白貓展開了戰鬥。恐怕是身為附蟲者的他,一直追趕著那隻貓追到屋頂,然後在那裏


    貓?


    這跟你沒有關係。藥物和食物,快點拿來


    茶深的心跳逐漸開始加快。


    隸屬中央本部、而且還是三號局員的話,應該會擁有相當打的力量吧。如果現在給他一點恩惠的話,以後對自己也一定會有好處。


    怎麽了你沒聽見嗎?


    往緊握著的拳頭上注入了力量。


    原來如此就是這麽回事嗎。就是你。把那家夥給嗯,我其實根本就不在意。反正那家夥也隻是一個跑腿而已,隻不過是運氣不好罷了。


    噗嗬。


    (owl)的笑聲仿佛在自己的耳邊回響起來。


    但是


    開什麽玩笑。茶深的嘴巴自然而然地動了起來。


    那家夥可是屬於我的啊。不管是它的性命、還是人生


    明明沒有接到任務,為什麽我要收留你在這裏!


    茶深扭曲著臉,仿佛要把髒東西吐出口似的丟出一句話。


    我可沒有老實到連自己的東西被搶人走了也還是乖乖聽話的程度。我的東西是為了讓我使用而存在的啊!


    茶深的頭腦已經冷到冰點以下了。她冷靜地考慮如何在這裏把男人殺掉、然後當作什麽也沒發生過的計策。


    但是,那應該是不可能做到的吧。既然是火種三號,那就是可以對大規模戰鬥進行指揮的能力者。不管怎麽說,茶深也不可能有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取勝機會。


    你自己去死掉算了,這個混帳東西!


    (彼方)前發深處的眼眸狠狠地盯視著茶深。然後,他粗暴地抓住了茶深的肩膀,把她撞在牆壁上。


    嗚


    我的階級比你高。我可以現在馬上就把你弄得願意聽我的話為止啊?


    茶深一邊痛苦地皺著臉,一邊冷冷地反盯著(彼方)。


    哼,你想歐打也好侵犯也好都隨你的便,不過算數的,就算是死也要把你拉上。


    是嗎。(彼方)緩緩地舉高了手臂。


    茶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自己的野心企圖就到此為止了。既然支部長已經下達了許可,那麽保護他就會作為一個正是任務而被接納。而拒絕了這個任務的茶深,就會作為叛逆者被拘禁起來。如果錯過了(冬螢)逃脫的這次機會的話,像茶深這樣的配角想要比身處中心位置的那幫家夥搶先一部占據有利位置,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但是,她甚至覺得就算是那樣也無所謂。茶深已經徹底憤怒了。!


    茶深已經做好了被男人攻擊的心理準備,可是當看到他背後的情景時,卻不禁睜大了眼睛。


    啊,綾?


    放開你的手。


    不知什麽時候,綾已經繞到了男人的背後。架在男人脖子上的,是她不知什麽時候拿出來的菜刀。


    你、你根本就不是會幹這種事的人啊!而且這家夥可是火種三號啊?你為什麽能那麽輕易轉到那家夥的背後?


    衝昏頭腦的血,一下子冷卻了下來。雖說是(蟲羽)的一員,但茶深並不認為綾的身法會敏捷到那個地步。


    你要對我的朋友做什麽?


    哼。


    男人用鼻子哼了一聲,若無其事地揮起了一隻手臂。!


    綾毫無抵抗力地被撞倒了牆壁上。大概是撞到頭部了吧,她倒在地上就一動不動了。


    這家夥是怎麽回事?


    隻是我的跑腿。你應該也從上層的那幫家夥口中了解過我的能力吧?


    受過戰鬥訓練?


    怎麽可能會有嘛,那樣的東西。


    男人似乎是對綾竟然能如此輕易繞到他背後而有所動搖。他俯視著綾,沉默了起來。


    但是真正大大吃了一驚的,卻是茶深。


    綾剛才的動作到底是?難道那也是我的(蟲)的能力導致的?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雖然綾的行動完全出乎意料,但還是幸虧她沒有喚出自己的(蟲)才避免了最糟糕的事態。如果不隻對他刀刃相向、甚至還用上了(蟲)的話,(彼方)毫無疑問就會把綾殺掉。


    我再命令你一次,快向我提供協助!我不會說第三次了。


    麵對狠盯著自己的(彼方),茶深終於恢複了冷靜。


    現在如果反抗他的話,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而且這個男人殺死了茶深的一個手下的確鑿證據,現在暫時還沒有。


    對茶深來說最有利的戰術,就是把(彼方)變成自己的手下。如果能把火種三號的附蟲者收為手下的話,毫無疑問會成為相當強大的戰力。當然,要讓如此強力的戰鬥員出現可以乘虛而入的空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對,這是一次機會。根本沒有必要因為那些無聊的感情而意氣用事。


    她一邊在心裏說服自己,一邊開口道:


    我會協助你。隻不過你剛才說跟我沒關係,我才有點不舒服。


    你從中央本部來到這裏,大概連這個城市的事情也不怎麽了解吧?我會給你準備藥物和食物。對了,還要幫你拿一把剪刀和剃須刀來。看你那副模樣就難受得要命。


    你還不明白嗎?說白了,就是說要你順便也讓我賺點分數啦。看你這樣的身體,也不能自由自在地收集情報吧?由我來采取行動,然後最後由你來收拾。你也能完成你的任務,我也可以討好本部,運氣好的話也許就能從這鄉下地方被召回中央地域了啊。


    我不會跟你交易,我不是說過這是命令了嗎?


    這難道也算是交易嗎?對你來說,像我這樣的雜兵局員稍微想賺點分數,你也不會有興趣吧?相對應的,你就多了一個能自由運用的跑腿,那不是很好嗎?


    茶深和(彼方)仿佛在互相試探對方的圖謀似的互相對視著。


    雖然臉上浮現出友好的笑容,但是茶深卻在內心嘲笑著他。


    哼!反正你就是這麽想的吧?考慮到這家的能力,一旦露出破綻就會有危險但是對方隻不過是十號指定而已啊?就算我有所大意,也不可能會輸給這樣的雜兵。既然這樣,那麽盡量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東西可能會比較好要把完成任務放在優先地位一定是這麽想的吧?


    怎麽樣?你不覺得應該優先考慮完成任務嗎?


    不。男人搖了搖頭。


    我一個人幹那家夥應該不會離開這裏很遠的因為那家夥已經快要用盡力量了所以才沒能置我於死地一定是在這附近休養著身體而且,那家夥好像是在追蹤著什麽東西必須由我來收拾因為這是我自己的戰鬥


    他一邊像說夢話一樣在嘴裏嘀咕著這番話,一邊把身體靠在床上。不知道是流血過度,還是因為沒吃東西,他已經變得相當衰弱了。相反,在精神上卻顯得清醒無比,完全沒有會露出破綻的跡象。


    原來如此,是這樣的家夥嗎。


    雖然回答跟意料之中的不一樣,但總算看破了男人的性格,茶深微微一笑:


    哦,是嗎。那就隨你喜歡吧。我會給你提供最低限度的協助,但其他我就不管了啊。喂,快起來吧,綾。


    茶深踢了失去意識的綾一腳。綾不禁發出了呻吟聲,醒了過來。


    我會讓這個女孩照顧你。你可別對她那麽粗暴,說到底她都是我的東西。要是下次你再對她幹什麽的話我可能會讓她下毒的。


    開玩笑的,你就笑一笑嘛!


    聽了笑這個字,〈彼方〉的眉毛不由得跳動了一下。茶深察覺到了他的樣子,說道:


    什麽嘛?笑不出來嗎?隻要學一學別人怎麽笑就行了啊。比如說會笑的貓之類的。


    ......


    男人一臉嚴肅地瞪視著茶深。就好像麵對著宿敵一樣,眼神中注入了強烈的殺意。


    是這樣嗎。嘿嘿,果然沒錯,原來如此啊


    茶深得到了確信。她以冷冷的視線俯視著男人。


    你這家夥


    那麽,你要保重噦走吧,綾。中央本部的大老爺說要吃飯呢,我們現在就去買哦。


    茶深撇開〈彼方〉的視線,帶著綾準備走出房間。


    但是她馬上就停下腳步,回頭問道:


    我說〈彼方〉先生,你認不認識鯰川千晴?


    鯰川?


    男人滿臉狐疑地皺起了眉頭。那並不是演技,他的確是跟鯰川千晴沒有關係。


    茶深終於決定改變計劃了。


    在了結千晴的監視任務之後,首先就調查〈彼方〉的任務是什麽,然後無論如何也一定要找到在那個男人身上埴人自己的〈蟲〉的機會。


    已經沒有任何疑問了。


    〈彼方〉為了追趕什麽東西而來到了urban,然後在那裏跟〈owl〉碰上了。雖然不知道〈彼方〉在追趕什麽,但是〈owl〉則作出了會危及千晴安全的判斷。〈owl〉最終保護了千晴。那同時也等於是守護了茶深的任務。


    綾你為什麽要保護我啊?


    茶深向綾詢問道。可是她卻沒有回答,隻是以不帶任何迷惘的眼神注視著茶深的臉。


    一個二個都是這樣,明明隻不過是跑腿而已,竟然還敢囂張成這樣。


    跟抱怨般的語氣相反,茶深的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那也好啊,我就把你們徹底利用到最後,你們的性命和人生都必須用在我這糟糕透頂的夢想上!


    然後總有一天,我要成為舞台上的主角


    那正是茶深的夢想。


    是從五年前的那一天起,跟一隻貓共同邁向的夢想。


    3.01theothers


    藥屋大助所居住的公寓,就坐落在距離櫻架市中心街相當接近的住宅區。


    這座十六層建築物的入口,是一個磚砌的古典式大門。在這個兩邊對開的大門前麵,一輛金龜車停了下來。


    太陽已經下山,周圍一片昏暗。從助手席上走下車,大助向著車內說道:


    謝謝你送我回來,柊子小姐。


    不用不用,那麽我先把車停到停車場去吧。


    嗯啊?


    啊,不關門會很危險的哦。


    咦?啊,嗯。


    大助把車門關上後,金龜車就進入了公寓一旁的停車場裏。在臨時停車位停下車之後,柊子就從駕駛席上走了下來。她打開車尾箱,從裏麵拿出了一個大塑料袋。


    柊子一邊提著塑料袋,一邊向著愣在原地的大助走來。


    讓你久等了。來,我們走吧。


    說什麽我們走吧要去哪裏啊?


    啊哈哈,你就別裝糊塗啦。當然是去大助你的房間了嘛。


    柊子快步走進了大門,大助慌忙跟了上去。


    穿過了手推門之後,就可以看到一排排信箱了。對應大助房間編號的信箱,不用看也知道是空空如也。再走進裏麵,擋在眼前的是一道自動門。


    大助,你不是吃得不怎麽好嗎?最近臉色有點差哦。所以今天嘛,我作為上司就要照顧一下部下的身體,讓你吃點好東西來養足精神啦。我說,請你快點開門好不好?這些東西還真不是一般的重啊。那個,快點


    柊子踩著搖擺不定的步伐走到了自動門前麵,然後露出哀求似的表情轉過臉來。袋子的重量已經被大量的罐裝啤


    酒所占據這一點光看袋子那凹凸不平的外表就可以知道了。


    大助認命似的歎了一口氣,從柊子手裏拿過了袋子。然後取出鑰匙卡,在門旁邊的光學識別機上碰了一下。


    自動門打開了。


    反正你就隻是想來這裏喝醉酒發牢騷吧,柊子小姐


    你、你在說什麽呀!我啊,現在也開始有了身為支部長代理的自覺性咦,啊啊!我預先記好的那個代理駕車服務的電話號碼,好像漏在辦公室沒帶來!


    你看你不是一早就打算喝醉酒了嗎而且還說什麽吃點好東西,那些隻不過是意大利快餐而已啊。我看你又買了啤酒,還以為你要在自己家裏吃呢。


    別說那麽絕情的話嘛就請你陪我一陣子好不好?同期的小惠因為人事調動去了別的部門,已經不理我了啊~


    大助提著塑料袋走進了電梯。柊子也滿臉堆笑地跟在他身後。


    到了五樓之後,他們就走下了電梯,沿著通道一直往前走。


    千莉好像還沒回來啊。


    大助走過一間還沒有亮燈的房間,在旁邊的房門麵前停住了腳步。


    咦?千莉?


    這裏是土師的房間,我就在隔壁。千莉正住在土師的房間裏。每天都是有夏月來接送她的啊。


    咦咦?土師前輩就在這裏?雖然我也聽說了千莉在土師前輩那裏住,不過我以為是宿舍那邊呢。


    在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工作的職員,大多數都居住在公營的宿舍裏麵。不僅僅是因為住宿費便宜,更重要的是警備係統非常完善。


    大助他們所居住的這座公寓,雖然在名義上是屬於民營,但管理卻是由國家來進行的。人口和電梯都藏有監視攝像頭,在別的地方還有24小時輪值製的警備員在待機。而且通道的牆壁非常高,居民走下電梯後移動到哪個房間,都無法從外部看到。


    啊!


    咦?怎麽了,柊子小姐?


    大助,我察覺到了一件重大的事情我、我進入男性的房間,這是第一次啊


    大助沒有理會~臉愕然的柊子,把卡片插進門鎖打開了門。他伸手推開門,然後按下了電燈開關。


    原來你至今為止還沒有跟男人交往過啊,柊子小姐


    咦?啊,不是。那個,如果是約會的話,也有過幾次啦那個,請你一定要幫我嚴守秘密啊?


    大助扔下滿臉堆笑的二十三歲上司不管,自己向者可停走去。打開燈之後,煞風景的房間馬上暴露在眼前。沙發和餐桌的正麵有一個鐵管砌成的架子,上麵放著一台液晶電視。


    因為脫鞋而花了一點時間的柊子也跟著走了進來


    還真是個簡樸的房間呢。不過要說有大助的風格的話,也的確沒錯啦。嗬嗬嗬,那麽說,大助你一定是沒有讓女性進過這個房間吧?


    很可惜,千莉來過好幾次啊。她整天都吵著要我打掃,所以也勉強算是幹淨吧?


    真是要好呢。如果能解開誤會的話,也就可以跟有夏月一起這樣。


    柊子的話突然停頓了下來。大助把袋子放在餐桌上,然後回頭一看隻見柊子正看著擺在鐵架上的一個小相框。


    那是一張以比現在年幼的大助為中心的照片。一位小個子的女孩繞在他脖子上,打出一個勝利的v字手勢。兩側則是分別露出笑容和困惑表情的兩位少女。


    並不是什麽誤會啊,有關利菜的那件事。


    拍照片好像是違反規定的吧?


    大助一邊把相框按倒,一邊掩飾似的說道。隸屬於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的附蟲者,一直都被禁止留下外貌記錄的不必要行為。


    但是,柊子卻嗬嗬地笑了起來。那是跟平常擠出來的笑容不一樣的笑法。


    我已經從土師前輩那裏聽說了。那個人,就是傳說中的那個大助的朋友吧?


    沒有家人之類的照片嗎?


    對不起,我好像問了一些過分的問題呢。


    柊子毫無愧疚地笑了起來。看到她那副極端樂天派的表情,大助也不由得彎起了嘴角。


    柊子走近了鐵架,重新豎起了被大助按倒了的相框。


    人類的記憶這種東西,真的很不可思議。光是會鮮明地記住那些大事和事件,可是作為連接這些事件的日常生活卻很難回想起來。比如心裏隻覺得很無聊的某一天的回家路上,還有跟朋友們談過些什麽話等等


    注視著照片的柊子的側臉上,依然浮現著笑容。


    大助默默地注視著她的身影。


    過去的日子以什麽樣的形式殘留在大助的心目中,我並不知道。但是,你不是應該更多地回想一下那些平淡無奇的日子嗎?快樂的時光,就存在於那些平淡的日子裏。那些讓自己覺得正是為了那段時光才跟他們相遇的快樂時光如果以這種形式回想起來的話,那麽我覺得回首過去也並不是一種消極的事情。


    麵向回過頭來的柊子,大助以笑容作為回應。她大概是在為大助開解吧,真是一點也不像她。還是說,現在的柊子才是她的真正姿態呢?這位女性的真麵目還真是難以猜透在不同於土師圭吾的另一個意義上來說。


    我去洗個澡。因為從訓練回來之後就見到柊子小姐了,所以就沒時間在那邊洗澡啦。說完,大助就向著洗澡間走去。


    今天一整天,大助都花在了久違的戰鬥訓練之中。雖然要幹的事有很多,但現在應該最優先考慮從外麵收集情報。中央本部的動靜、〈冬螢〉詩歌的消息,還有各勢力的動向隻有充分地收集到這些情報,才能決定下一步該怎麽走。現在的大助能做的事,就隻有整理好自己的身體和精神,以便隨時能采取行動。


    從客廳裏傳來了柊子那仿佛換了個人似的高調聲音:


    那麽我就開始準備宴會吧。啊,沒問題的,我絕對不會偷看你啦。還有呀,大助,啤酒喝哪個牌子都無所謂嗎?


    我也不知道該從哪裏反駁你的話好了,總之就隨柊子小姐喜歡吧。


    大助脫下衣服走進浴室,讓水從頭灑落在自己的身上。


    以猛烈的勢頭噴射出來的水滴,打落在大助的臉上。腳邊馬上就形成了一個水窪,呈流水狀向排水溝流去。


    一邊俯視著從下巴流下來的溫熱水滴,一邊回想了起來。


    至今為止跟自己相遇過和離別過的人們。


    大助每天晚上都會回想起他們的麵容。但是無論何時,從記憶中浮現出來的都是他們憤怒和哭泣的麵容,然後又逐漸消失。


    他們的叫喊和淚滴,都在不斷地責備著大助。讓他們露出那種表情的人,毫無疑問就是自己。現在推動著他前行的動力,恐怕就是那種難以言喻的痛楚吧。


    認識大助的人認識〈郭公〉的人,都會稱他為惡魔。


    從他一直以來所采取的行動來看,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從被大助變成了缺陷者的人看來,他的身影根本就是惡魔的化身。


    如果能讓戰鬥結束的話,我也很樂意成為惡魔。隻要有一個惡魔地存在,那麽就算僅僅是起因於害怕的因素也好,附蟲者之間應該就不會再發生爭鬥了。


    而那個惡魔將打倒〈原始三隻〉,在真正的意義上結束戰鬥,然後消失


    有時也會覺得,至今為止所做過的所有事情都仿佛適得其反。自己不應該降生到這個世界上這種想法也不知道在腦海中打轉過多少次了。


    按在牆壁上的拳頭,慢慢地緊握了起來。


    精神一旦稍有放鬆的話,仿佛就會失去意識了。大概是連續度過了許多個不眠之夜的緣故吧。在大量的熱氣包裹下變得一片茫然的腦海中,甚至產生了一種就這樣失去意識不再醒來不是也很好嗎?的念頭。


    在逐漸


    變得朦朧的意識中,大助回想起剛才柊子說過的那番話。


    那些讓自己覺得正是為了那段時光才跟他們相遇的快樂時光


    那樣的東西,曾經有過嗎?既不是戰鬥,也不是結局,而是跟至今為止遇到過的人們一起度過的平淡日子大助嚐試著在記憶中挖掘了起來。


    家人的記憶。父母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唯一能會想起來的就隻有姐姐的那張笑臉。


    我要好好疼你哦,直到你大喊討厭的地步。


    姐姐和她的朋友帶著大助,他們三人一起從學校回家的路上,姐姐就向著朋友光明正大地說出了這句話,大助馬上就害羞得自己先跑回家去了。


    然後過了好幾年,就遇到了一個在成為附蟲者之後才能對等地說話的少女。


    吵死了!我才不管你有沒有空!我已經決定了,明天一定要去遊泳!


    以嬌小的身材和了不起的態度為特征的少女,挺直胸膛說出了這句話。身旁總會有分別露出笑容和困惑表情的兩位少女的存在,大助也一如既往地發出歎息。


    再過了一段時候,又遇到了命中注定作為自己的宿敵展開戰鬥的少女。


    嗚哇好無趣的反應喔!遜斃了!


    在教室裏誇張地歪起了臉的少女,卻依然是那麽漂亮。大助並沒有理會她的諷刺,若無其事地一笑了之。


    千莉好可愛


    把大助喚作同伴的少年,帶著笑容注視著千莉。大助雖然露出苦笑,但還是為了避免惹他發脾氣而表示了同意。


    然後


    嗯。


    握住了大助的手,那位少女有點害羞地點了點頭。但是,嘴角卻很高興似的露出了笑意。


    哈哈


    大助不由得笑了出來。


    的確有啊。


    正是為了那段時光才跟他們相遇的快樂時光。即使是對一直以來終日生存在戰鬥當中、盡管被〈蟲〉啃食著夢想也還是勉強生存了下來的大助來說,也的確有過這樣的時光。


    啊啊,harukiyo,的確正如你所說的那樣。


    大助笑了笑,關掉了淋浴開關。模糊的意識也逐漸變得清醒了起來。


    跟曾經邂逅的他們共同歡笑的日子,依然殘留在大助的心中。曾經觸及的那份溫暖,已經超脫了自己的感情,推動著大助向前邁步。


    看來我還沒有活夠啊。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麽事,我也一定會堅持活下來。


    對所有的一切做個了斷。


    這跟附蟲者和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的戰鬥並沒有關係。


    跟〈郭公〉和〈冬螢〉也沒有關係。


    直到像那一天那樣,作為隨處可見的少年和少女以藥屋大助和杏本詩歌的身份再次相逢為止。


    嗯,我們約定了。


    直到再次互相確認握手時的溫暖為止。


    呼


    把毛巾包在身上,走出了浴室。因為忘記了把更換的衣服帶來,所以要鼬房去拿。


    是這樣的嗎~嗯嗯,我也很明白。副本部長也是這樣的啊,整天都好像很了不起似的發號施令,根本就不考慮別人的感受。我們都有這麽一個我行我素的上司,還真是辛苦呀~


    柊子那深有感觸的聲音傳進了耳中。?


    難道是在講電話嗎?大助向著客廳走去。


    的確是啊,明明自己去同不就好了,真是一點也不考慮我的人身安全。真是糟糕呢=


    麵對眼前的情景,大助登時說不出話來。


    一隻手拿著開了蓋的啤酒、伏在餐桌上的柊子,現在就暫且不說吧。但是在撫摸著那個沒有半點大人樣子的柊子腦袋的人竟然是


    啊,哎呀呀!大助,怎麽打扮成這副模樣啊!不、不行呀,不能做那種奇怪的事!反對性騷擾!


    嗚哇〈郭公〉你這個色鬼!打算對我幹什麽呀?


    跟轉過頭來用雙手捂住了臉的佟子有著完全相同反應的少年〈或許是少女也說不定,暫時還不清楚〉,是大助也認識的人物。


    梅!


    由於身材纖細和容貌稚氣的關係,是一個很難判斷性別的少年一臉上染上了紅暈,也不知道是因為看到了大助赤裸的上身,還是因為被柊子灌了酒精。


    久瀨崎梅,是harukiyo的其中一名同伴。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大助反射性地擺起了迎戰架勢一可是梅卻坐在那裏笑嘻嘻地說道:


    我入侵了中央本部的數據庫,調查到你的住所了。如今〈c〉小姐還沒有歸位,我的同伴也可以輕易套出這些情報啦=


    你怎麽進來這裏的?


    我按了門鈴,五郎丸小姐就讓我進來了啊。


    咦,啊,你沒聽到門鈴聲嗎?我還以為是大助的朋友


    我根本就沒有朋友。


    別那麽殺氣騰騰的嘛,真可怕。我隻不過是來說幾句話的,好嗎?


    梅的臉上浮現出親昵的笑容。可是大助並沒有放鬆警戒。手槍放在了浴室裏麵,就算要通過格鬥來壓製他,也必須避免牽連到柊子。


    開什麽玩笑。你難道忘了在鴇澤町的戰鬥了嗎?我早就知道你們跟中央本部有著協助關係,可是你


    啊哎呀哎呀,大助,聽他說幾句話也沒什麽大不了啦。反正我們現在正需要情報。那個,你是叫梅吧,要喝烏龍茶嗎?


    瞼上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柊子把飲料倒進了塑料杯裏。謝謝!梅就像小孩子一樣高興地說道。


    大助狠狠地盯著柊子。


    柊子小姐我聽土師說過,他已經告訴過柊子小姐你有關梅的事情了啊


    咦?啊,怎麽,有這麽回事嗎?那麽久以前的事,我都忘記了。啊哈哈,你也知道,我根本就沒有記憶力呀。


    格了堆出笑容裝糊塗似的說道。也不知道她是基於什麽,樣的考慮而把敵對的人放了進來,大助也不禁露出了無奈的表情,環抱著雙手靠在牆壁上


    在五分鍾之內說完。要是再繼續迫留在這裏的話,我就殺了你。


    嗚哇,好冷淡喔,真的有點失落嗯,那麽我就開門見地說吧我有事想問你,如果是〈郭公〉的話,我想應該會知道吧。


    知道什麽?


    堀崎梓小姐的夢想,是什麽?


    梅若無其事地問道


    大助和柊子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那麽說,那張光碟裏出現的果然是就是她呢


    嗯?誰會知道?不過除了東中央以外的支部,似乎已經下達了通緝命令呢。


    你問那個有什麽用?


    你果然是知道呢,〈郭公〉。我們隻不過是想證實一下而已啦。梅的笑容的本質發生了變化。至今為止隻表露出少年稚氣感覺的眼神,如今正詭異地眯細了起來。hallukiyo的同伴,每一個都是有著相當實力的人。


    大助以包含了諷刺意味的笑容作為回應。


    無論是跟中央本部的牽連,還是現在的這種做法跟其他人菱易這種事,一點也不像harukiyo的風格。你回去跟他說,如果想談話的話,就讓他自己親自來這裏吧。


    對hakukiyo來說,這根本算不上是交易啊。跟中央本部的關係也一樣。


    你們到底有什麽企圖?


    誰知道?說不定是征服世界吧?啊啊,不過,hakukiyo的話可能會說那種事很無聊呢~


    大助狠狠地盯著一味裝糊塗的梅。柊子大概是錯過了插嘴的時機吧,隻是坐立不安地交替打量著兩人的表情。


    總之我們現在就是想知道堀崎梓的夢想啦。為什麽隻有她和〈百足〉從缺陷者的狀態蘇醒過來不,應該是被喚醒才對我們很想


    知道這一點。


    被喚醒了?那是怎麽回事,梅?


    在裏麵的到底是碎片,還是本體我們必須確認這一點,如果是本體的話,那麽那個也會在附近


    你最好用我們能聽明白的說法說話。


    大助這麽一說,梅就沉默了起來。不知什麽時候,少年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意。


    我們提出的問題就絕對不回答嗎?快回去,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知道〈冬螢〉目前所在的地方哦一!


    大助的心髒仿佛被捶了一拳似的劇烈跳動了一下。聽了梅這句出乎意料的話,柊子也同樣探出了身子。


    隻要〈郭公〉給你們情報,你就會告訴我們詩歌的所在嗎?


    因為她好像正在移動的途中啊。要不快點的話,可能就會到了別的地方。


    我跟詩歌見麵,現在還為時尚早。harukiyo應該說過這句話吧。


    因為那是個相當有趣的地方呢。他大概是想看到〈郭公〉吃驚的表情吧?


    大助凝視著梅那張恢複了笑容的臉。即使注視著少年那晶瑩通透的眼眸,也無法窺見他的內心。


    到底有什麽企圖?


    麵對加強了警戒心的大助,梅大大吐了一口氣。他鬆弛了肩膀的力度,抬頭看著大助。


    我說,〈郭公〉啊。其實我來這裏,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


    〈郭公〉你不這麽認為嗎?什麽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和〈蟲羽〉什麽,附蟲者和普通人類?那樣的東兩簡直就無聊透頂。就因為有這樣的東西,我們就會被分成敵人和自己人。如果沒有那些東西的話我們,不就可以成為朋友了嗎?即使是瓢蟲,也應該可以成為朋友的啊。


    大助皺起了眉頭。


    即使是〈郭公〉你,也應該一直在這樣想吧。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什麽的,對自己來說根本就隻是礙事的東西。


    你到底想說什麽!


    麵對大聲地喊了出來的大助,梅伸出了手。浮現在他那稚氣臉龐上的,簡直就是純潔無垢的天使般的笑容。


    我說,〈郭公〉,要跟我們一起來嗎?


    大助不禁瞪大了眼睛,


    為什麽你偏偏是〈郭公〉啊


    腦海中浮現出了以瓢蟲的身份死去的立花利菜的容顏。如果不是作為敵人相遇的話,自己就不會跟擁有同樣夢想的那位少女戰


    房間內頓時陷入了沉默、


    不


    打破寂靜的,是在互相注視的大助和梅的一側傳來得聲音。不行的!不行不行!要是沒有了大助的話,我們就!那種事絕對不可以!我不會允許的,大助!看到含著淚水發出抗議的柊子,梅似乎覺得很好笑似的說道:


    你沒有必要在意柊子小姐說的話啊,〈郭公〉。這些人說到底也隻是在想著怎麽樣利用你。如果跟我們一起來的話,應該還可以早一點見到〈冬螢〉哦。


    什麽等一下請、諸你別用這種容易招人誤會的方式說話!我隻不過是作為有著共同誌向的同伴!


    大助平靜地低下了頭。


    的確,也許梅說得一點也沒錯。要是沒有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之類的頭銜的話,自己也許現在就可以馬上奔向詩歌的身邊了。


    但是


    已經過了五分鍾了。馬上消失吧,梅。!


    詩歌的話,我遲早也會跟她見麵的,不管彼此在什麽地方也好。所在的地方根本就不重要,我也不打算要借助你們的力量。


    梅稍微皺了皺眉頭。


    在聖誕節的時侯已經跟詩歌約定了。隻要彼此不忘記那個約定,那就一定能再次相見。


    所以在那之前,大助就有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


    我將會繼續在這裏戰鬥。一直戰鬥下去,變得比任何人都強,直到中央本部、〈蟲羽〉和你們都全部無法違抗我的意誌為止。無論是任何人,我都會用自己的力量讓他閉嘴。


    大助盯視著梅,露出了無畏的笑容。仿佛對大助的眼神感到害怕一般,梅的臉變得蒼白起來。


    如果你們打算招攬手下的話,就到別處去吧。我這邊已經有先約了,因為跟我有著同樣想法的搭檔,應該很快就會醒來。


    大助


    柊子抬頭看著大助。


    把大助卷入了附蟲者戰爭的男人土師圭吾,應該很快就會醒來了。大助是跟他一起開始戰鬥的。那麽在這場戰鬥結束的時候,他也一定會站在大助的身旁。


    梅咬緊了嘴唇,不過那僅僅是一瞬間的事。他馬上就恢複了開朗的笑容,站了起來。


    〈冬螢〉目前正在西遠市哦。!


    明明是那麽在意,還在勉強自己那麽,我就趁還沒被殺掉之前回去了,打擾啦一


    梅留下這麽一句話,就準備轉身快步離開了。


    大助咂了一下嘴。


    那家夥,一直在尋求用得著自己的人。


    大助沒有看向梅,隻是自言自語般地說道。梅停住了腳步。


    自尊心明明比任何人都要強不。正因為如此,她才無法忍受沒有遠大夢想的自己。所以就打算去協助擁有遠大目的的其他人這就是那家夥的夢想。


    也就是說,在尋求著王嗎原來如此,跟〈百足〉一樣啊。


    梅也沒有看向大助,笑著說道:


    謝謝你,〈郭公〉。這樣我們就有了確信那家夥果然就在中央本部。而在其附近,那個也一定會


    再見了,〈郭公〉。但願我們還能活著見麵吧。


    梅留下了天使般的微笑,然後轉身離去。


    hakukiyo到底在想些什麽呢所謂的那個到底是?天曉得。


    大助平淡地回了一句,然後正要走出客廳。


    你願意留下來,我很高興,大助。


    從背後傳來了一個真摯的聲音。


    〈冬螢〉目前正在西遠市哦。


    大助轉過頭來。


    柊子小姐


    3.02千晴part.4


    千晴的座位,就在有著溫暖陽光照耀的窗邊。


    完成了校舍的大掃除之後,教室裏正在進行著放學前的班會。


    千晴把在教壇上的班主任說的話當成了耳邊風,正眺望著窗外的景色。


    在剛經過掃除的中庭裏,由於落葉已經被掃淨,地麵呈現出原來的黑色。小水池的水麵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偶爾可以看到鯉魚遊過的影子。也不知道是誰忘了拿走,在走廊牆壁上正豎著兩把掃帚。


    除了教師的聲音作為背景音樂在不斷響起之外,一種充滿和祥感的寂靜籠罩在校舍的周圍。再過幾分鍾的話鈴聲就會響起,到處都會被學生們放學的喧鬧聲所充滿吧。也不知道是誰說了個笑話,隔壁班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哄笑聲。\在暖和的日光照射下,一般人也許會因為無聊而感到困倦,但是千晴卻並非如此。在大多數情況下,她都會以隻有自己能聽到的音量哼著曲子,在頭腦中向那個誰訴說著心聲。


    我這邊還是那麽和平哦。真是的,什麽戰爭,什麽自然災害的,就好像隻會在電視裏麵才看得到似的。


    也就是沒有現實感吧?


    現在,是不是也有人在某個地方戰鬥著呢?


    是不是也有人死去了呢?


    喂,你那邊怎麽樣?


    你的周圍,是不是跟我這邊一樣和平呢。還是說,有誰在戰鬥呢?也許是你自己在戰鬥也說不定呢。


    你有沒有在聽,鯰川?


    被教師警告了一聲,千晴忽然回過神來。


    然後,她把意識轉回到對自己來說的現實和平的教室中來。


    千晴一邊裝作在認真聽著


    班主任的話,一邊向中庭瞥了一眼。


    我這邊差不多到春假了計劃?那種東西,我怎麽會有啊。大概隻是隨便跟朋友出去玩一下吧,就在這個城市裏。還是說,我一個人到別處去走走呢?你覺得我去哪裏好呢?


    放學的鈴聲響起了。


    千晴,我們接下來要去卡拉ok了,千晴你也會來吧?


    聽到有人向自己發話,千晴轉頭一看,隻見幾個朋友都集中過來了。其中還包括前幾天向千晴表白的那位少年。


    啊。很抱歉,我今天有點事啊。


    真的?學生會的工作不是已經結束了嗎?是不是很重要的事?


    嗯,應該重要吧對,很重要哦。


    男生的視線從點著頭的千晴身上挪開了。


    不是啊,我並不是對你有所顧慮。我隻是有一件事想做啦真的,隻是這樣而已。


    千晴先是在心中向少年道歉,然後又用嘴巴向邀請自己的朋友們道歉:


    對不起啦,那麽,我要走了。再見噦,明天見,祝你們玩得愉快!


    幹睛快步走出了教室,踏上了歸途。


    走下樓梯,在鞋櫃換好鞋,走出校舍,向著自己家的方向邁出步子。


    由於今天是在上午放學,所以太陽還漂浮在天的正中央。沐浴著初春的陽光,千晴哼著小曲,踩著輕快的步伐向前走去。


    到了家之後,隻見大門又被鎖上了,看來媽媽外出不在家。


    千晴開了門,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對麵公寓的那個房間竟然打開了窗戶。真少見不,應該是第一次見才對。果然是有人住了進去嗎?


    千晴關起窗簾,開始換衣服。她穿上了襯衣和牛仔褲,今天也同樣選擇了遮陽帽。把錢包塞進了褲子後麵的口袋,走出了家門。


    她一邊哼著曲子一邊走,很快就來到了大馬路。


    在到達車站前廣場之前,千晴走進了一家咖啡店,買來奶茶和三文治,然後拿著盤子坐到了窗邊的櫃台上。把帽子放在桌上,開始享受她的午餐。


    好啦。


    吃飽之後,她就戴起帽子走出了咖啡店,向著車站前走去。


    千晴觀察了一下剪票口那邊,又馬上離開了車站。


    最後來到的,還是urban。看來這裏的工程還是沒有動靜,完全感覺不到人的氣息。


    跨過柵欄,向著urbandome走去。穿過半球狀建築的入口,從停止運行的手扶電梯來到了二樓休息室。


    樂園今天也依然健在。


    白晝的陽光通過彎曲的天花板照射在觀葉植物的密林之上。而位於明朗陽光的中心位置的人,果然就是


    你好呀,還不錯吧?


    千晴笑著低聲打了個招呼。


    長發的少女橫著身子睡在那裏。從那碎布般的衣服之中,伸出了一雙白皙的腿。雖然臉還是像人偶一樣蒼白,但看樣子似乎已經比幾天前更有血色了。


    昨天你去哪裏了呢?我一直在追著你呀?


    千晴又在泥土上躺了下來,用手指在少女的臉頰上戳了一下。少女似乎有點煩躁似的,輕輕皺了皺眉頭。


    不過,算啦。下次你醒來的話,就要好好跟我說話哦。然後如果你知道我是誰的話,我想向你打聽你許多事情。


    千晴笑著站了起來。


    今天隻是來打個招呼,我還有一點事要辦。我會再來的,mydaring。


    留下一個飛吻,千晴就轉身走開了。


    喀噠!從人口那邊傳來一個聲音。?


    本以為有誰在那裏,但是走下電梯之後卻沒看到任何人影。千晴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走出了半球狀建築。


    從urban的建築用地走出來之後,千晴就回到了車站。


    沿著車站前的通道一路走去,來到了剪票口前麵。接著,她混進了坐在護欄上的少年少女之中,哼起了小曲。


    千晴在等待。


    一邊注視著來來往往的人潮,一邊等待。


    她並不寂寞。


    也有聽她說話的對象。


    那就是她從很久以前就知道、但是卻連名字和麵容都不了解的對象。


    我這邊很暖和啊。我想應該會變得越來越暖和的。去年是這樣,前年也是這樣。


    千晴在心中訴說道。


    我想,來年也一定不會變吧。即使後年、或是以後也一樣。接下來我也一定會過著這種風平浪靜的生活吧,一直這樣過下去。


    什麽也記不起來


    這時候,仿佛有誰在遠處輕聲說出了這句話。


    3.03茶深part.3


    在urbandome的入口處,躲在紀念碑後麵陰影中的茶深正渾身顫抖。


    崛、堀崎梓


    抬頭看著千晴離去後的二樓陽台,用嘶啞的聲音低聲呢喃道。由於慌慌張張跑下手扶電梯的緣故,一不小心就撞在紀念碑上了,沒有被千晴發現自己的存在,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


    本來打算今天結束鯰川千晴的監視任務的。


    從學校開始一直跟著千晴,最後來到這裏。當然期間不可能有讓她回家換衣服的時間,所有身上穿著的,還是校服。


    這是作為茶深手下的〈owl〉一直在做的任務。那隻貓忠實地堅持執行著這個隻能用無聊來形容的差事,至今為止什麽也沒有發生過。茶深想應該今後應該也不會有什麽了吧,於是決定今天由自己親自來監視,然後打算就此結束這個任務。


    她原來認為〈owl〉之所以會死,隻不過是因為運氣太差。以為那是因為它剛好跟那個來自身份不明的中央本部、名叫〈彼方〉的男人的任務偶然碰上了,所以才會發生那樣的結果不過雖然覺得是運氣不好造成了〈owl〉的死,但是茶深並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打算阻止〈彼方〉的任務之後,或者把他變成茶深自己的棋子,又或者給予他應有的懲罰等等。


    茶深計劃等把西遠市的一切都結束之後,就盡快開始自己的行動。


    目標是〈冬螢〉,以及脫離中央本部的謎樣覺醒者。如果能夠把她們中的任何一個掌握在手中的話,就能潛入中央本部的中心了。


    但是在行動之前,茶深卻發現了這個天大的秘密。!


    抬頭一看,隻見頭頂上站著一名少女。


    嗚!


    喉嚨深處反射性地發出了悲鳴。


    少女那陰暗的眼眸正俯視著茶深。身上的衣服已經碎成了布片,在風中搖曳,那長長的頭發覆蓋著的臉上,一雙完全不像是人類之物的黑色眼瞳正定定地看著這邊。!


    當茶深回過神來的時候,那裏已經沒有半個人影了。


    是、是自己多心嗎?不,不對。〈彼方〉已經被那家夥給收拾了啊!那麽為什麽鯰川千晴會?難道是所謂的對於敵意的反應?


    茶深從入口處跳了出來,不小心絆倒在地,整個身子撞在對麵的urban高塔的牆壁上,在發出呻吟的同時臉部表情也因為痛楚而扭曲了。她豎起膝蓋,向著牆壁用力把拳頭錘了上去。


    可惡!究竟怎麽回事啊!可惡、可惡!


    不知為什麽自己會火冒三丈。


    在茶深的頭腦之中,所有事情一下子串了起來。


    〈owl〉!你一早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了是吧!?沒錯,看見了這種情況的話怎麽可能放著不管啊!可惡!你是想要讓我來打倒那家夥那個彼方是吧!?所以你才會留下這樣的陷阱是不是?這一切都是給我準備的嗎!


    這一切隻能認為是幾近於不可能的偶然。


    在urbandome中跟鯰川千晴接觸的人是堀崎梓。


    由於從中央本部送來的通緝報告早已經記在腦海之中了,所以絕對不會有錯。


    那個胡子男人〈彼方〉恐怕是追堀崎梓追到urban來的吧。然後他想加害堀崎梓以及不知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的千晴。〈owl〉為了阻止他挺身而出,結果喪了命。


    那麽堀崎梓究竟是什麽人?


    茶深已經對她的身份深信不疑了。就憑剛才看見的那一雙眼睛。還有說她不是人類的木葉的報告,以及那能夠擊退〈彼方〉的力量


    她就是記錄在保存著中央本部實驗數據的磁盤上的除了日目野一房之外的另一個覺醒者也就是茶深打算結束在這個西遠市的任務開始尋找的人。


    我知道了啦,我做還不行嗎!反正總有一天要一決勝負的吧!如果死在這裏的話,最多也就是結束了一個糟糕透頂的人生而已啦!


    要是等〈彼方〉的身體一旦恢複的話,他一定會殺掉堀崎梓吧。就算留她一條命,也應該會讓她生不如死。就像另一個同為火種三號局員〈霞王〉對於另一個覺醒者曰日野一房所做的一般。


    但是,不能讓他得逞。


    隻要茶深能夠先得到堀崎梓的話,就能夠得到極為寶貴的情報了。中央本部究竟在幹什麽,實驗中究竟發生了什麽。這些情報一定會對茶深現在正在做的解開附蟲者謎團一事很有幫助。既然難得有這麽好的機會,自然不能輕易放過。


    沒錯這是一個機會。而且還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呢!甚至可以說這五年來我都是一直在為這一天努力也不為過。誰也沒有把我放在眼裏,現在的話


    茶深應該不可能單獨接觸到堀崎梓吧。就連是三號指定的純粹戰鬥人員〈彼方〉也遭受了慘敗。而且要是茶深想要把堀崎梓弄到手的話,就連〈彼方〉也會成為她的障礙。要想辦法排除他,然後再另行接觸梓才行。


    茶深的頭腦開始迅速冷靜下來。她飛快地站起身來,轉身離開了urban。


    在向車站走去的茶深腦中,正在模擬各種各樣的一切可行策略。


    不管對手如何強大,隻要能夠在其身上植入蟲的話就勝券在握了。這個是絕對不成問題的。因為這方麵我已經連續五年,接受了無人知曉的訓練了。我能夠利用這個能力,比任何人都要快看到附蟲者的中心。


    和冷靜的外表形成鮮明對比,內心的感情卻在不停膨脹。


    〈owl〉你也是這麽想,才會設下這種陷阱的吧?真是的,還真是個自作主張的家夥啊,竟然敢來算計我。


    快到車站了。


    一眼望見了鯰川千晴就坐在車站剪票口附近的護欄上麵。


    還是說你移情到這個不知世事艱難天天無所事事的白癡女人身上了嗎?或者說,兩者皆有之?不過,怎麽都沒關係了。而你的人生我也會一起帶著走下去的,和我這糟糕透頂的人生一起。不要以為自己死了就能從我身邊逃開哦。手下的人生就等於我的人生,所以就算你不願意,也得受我擺布了哦!


    茶深毫不猶豫地走近千晴。


    千晴正看著來往的人流,輕輕地哼著歌。真是個悠哉遊哉得讓人女人啊。


    但是最令茶深覺得不爽的是她的側臉。明明還有其他人一樣坐在護欄上麵,卻隻有這個女人的周圍看上去一片光明,又或者說有一種時間似乎流動得特別慢的感覺就像看著電影中的主人公似的感覺。


    自己那種隻能當配角,要成為主角的話未免太過渺小的存在像是被人硬生生再次強調出來一樣。眼前的千晴無疑有著成為故事中主人公的存在感。


    茶深沉著臉站到了千晴的正前麵。


    已經不想再躲躲閃閃了。反正今後茶深想要走的路,跟千晴一點關係也沒有。從現在開始將要開始的,並不是以千晴為主人公的青春偶像劇。而是充滿了血腥和肮髒的三流電影。


    晤?


    千晴驚訝地看著茶深。


    茶深沒有作聲。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兩人默默地互相對望了好一會兒。


    最先有所動作的人,是千晴。她微微一笑,向著茶深舉起了雙手。手指交叉形成一個長方形。就連這樣的動作,看起來也像是畫一般充滿詩意,讓看著的人都不禁產生嫉妒。


    嘩嘩核對完畢。一年a班學號28號,菰之村茶深!啊,更正。看起來心情很差的菰之村茶深!


    千晴口齒伶俐地說道。


    茶深皺起了眉頭。至今為止茶深並沒有和千晴進行過多餘的接觸。


    為什麽會知道我的名字,鯰川學姐?


    你不是也知道我的名字嗎?


    學生會副會長的名字,誰都會知道的吧。我在問你為什麽會知道我的名字呢。


    你是學生會中常說的問題少女嘛。例如欺負別人啦販賣藥品啦逃課啦等等,這些學生的檔案都會轉到學生會這裏來呢。


    那麽我是怎麽回事?我不記得自己有欺負過誰啊。


    你是相反啦,有些可怕的前輩盯上你了,所以想提醒你一下。


    哼茶深露出了淺淺的微笑。聽千晴這麽一說倒不能說沒有前幾天有個二年級學生把不聽話的茶深叫到了校舍後麵〈當然最後還是沒有教訓她,反而被她的〈蟲〉依附,感情瞬間增幅,陷入了精神錯亂狀態〉,千晴所指的,應該就是那人的同夥吧。


    順便問一句,那些可怕的前輩裏麵有一個因為陷入了瘋狂狀態而被送進了醫院的說,不知道這方麵你有沒有什麽線索?晤?


    這個嘛,我不太清楚啊。一定是對自己那糟糕透頂的人生感到絕望,才會變成那樣的吧。


    你平時說話也是這個樣子的嗎?難得長得這麽可愛,真是浪費啊。


    這個沒什麽好在意的。反正我對男人又沒有興趣。


    啊、咦?我現在該不會是在被人搭訕吧?


    我也沒有那種興趣。而且我本身就對像你這種類型不感冒。


    什麽嘛,真可惜。


    千晴露出了一臉放下了心頭大石的表情,按著胸部。但是稍微笑了一下之後,她把臉湊近了茶深。形狀優美的嘴唇毫不客氣地貼了過來。


    我對於茶深你這種類型的可是很中意的哦。


    啊?啊啊?茶深連忙嚇得連連退後。幹睛看見她的反應,呼的一聲大笑起來。


    啊哈哈哈。騙你的啦!


    茶深看著哈哈哈哈地捧腹大笑的千晴,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充滿了怒氣和困惑。心髒開始怦怦地快速跳動起來。


    什麽嘛,這家夥!她是笨蛋嗎?不,絕對是笨蛋,不會有錯的!


    如果現在是在舞台劇或者電影裏的話,這樣的演員配搭看起來一定很不搭調。相對於故意誇張地表達著自己感情的千晴,茶深隻是一臉不快地呆站在那裏。


    站著說話很不方便吧,要不要坐下來?你找我究竟有什麽事?


    千晴一臉笑容地用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欄杆。茶深猶豫了一下,按她說的坐在了欄杆上。反正這是最後一次了。作為道別的儀式,跟她說一下話也無妨。


    沒什麽,隻是看你坐在這裏一臉悠哉遊哉的樣子,一時看得入神了而已。


    本來為了不在千晴的記憶中留下太深的印象,茶深故意裝得像個普通的後輩一樣使用了敬語。但是現在這種擔心似乎變得有點愚蠢了,所以她決定改用平常的口吻。


    千晴並沒有介意這一點的樣子。反而是一臉十分感興趣的神色老是把目光釘在茶深的臉上。茶深沉著臉,把臉轉向了人群。


    我看起來有那麽悠哉遊哉嗎?唔不過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其實我經常被人這麽說呢。


    這種東西有什麽好隱瞞的。一看就知道了。看起來生活過得


    平靜而幸福,說不定就在你身邊發生了什麽戰爭,也會完全發覺不到的樣子。就算有誰在這場戰爭中死去,你也一定不會注意到吧。


    嗯,的確是這樣沒錯。之前我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幸福了呢。說不定我一直被某個人保護著也說不定。


    就算是這樣,也不關你的事。負責保護的那個人一定也會覺得很滿足了。一定會滿臉笑容地沾沾自喜吧。


    是嗎?被你這樣子一說不知為什麽,總覺得心裏好過一點了呢。


    千晴的笑臉中掠過了一絲陰霾。


    好過了一點?為什麽會這麽想?


    茶深驚訝地皺起了眉頭。千晴看著她,開朗地笑了起來。


    謝謝你。茶深你還真溫柔呢。


    啊?啊啊?


    心髒再次砰砰地跳了起來。至今為止,從來沒有被人說過你很溫柔這樣的話。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個溫柔的人。突然。一陣仿佛以前〈owl〉把頭蹭過來的時候一般,心裏癢癢的感覺湧了上來。


    你真的很溫柔啊!超級溫柔!實在太溫柔了!來,給我抱抱吧,你這家夥!


    住、住手啦!走走開啦!


    不知是不是看到茶深慌張的樣子覺得很有趣,千晴伸出手來要抱她。茶深拚命推開她的手。好幾個從旁邊經過的行人都不禁回頭看這兩個舞手動腳打鬧著的少女。


    茶深好不容易終於掙脫了千晴的魔手。一邊喘著氣一邊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不知為什麽一跟這個少女一起的話自己的步調就會變得亂七八槽。看來還是快點辦完正經事速速告退的比較好。


    嘎、嘎不要說這個了。你呆在這裏究竟在幹嘛啊?


    我嗎?我啊,在等人啦。昨天有人在這裏借錢給我了。


    千晴平靜地說道。


    茶深想起了從綾那裏聽來的話。她說昨天負責監視千晴的時候看見在車站前有個女孩借錢給千晴買了車票。


    哦那麽那家夥會來嗎?


    不知道哦。


    唔這回答好奇怪啊,難道你沒有跟她約好要在這裏等的嗎?


    沒有啊。不過我說了會還給她。茶深張大了嘴巴。


    等、等一下。那麽你是打算在這裏等一個不知什麽時候來的人嗎?說不定那家夥隻是碰巧來這裏旅行而已啊?說不定一輩子不會再來這個城市不是嗎?


    嗯,你說得沒錯。千晴搔了搔頭,露出了苦笑。


    茶深說不出話來,隻感覺到一陣疲倦。認認真真跟她討論這個問題〈至少茶深自己是這麽認為〉的自己好像未免太過愚蠢了。


    啊真像個笨蛋。不,本來就是笨蛋吧。我和你究竟哪一邊比較笨,到了現在,討論這個問題也沒有什麽意義了。一定是有什麽地方什麽東西太不靈光了才會這樣。就當是這樣吧。


    可是,我總覺得我們還會再見麵。覺得在這裏等。就一定能夠等得到的說。這就是所謂的直覺吧。最近不知為什麽,我的直覺總是很準呢。


    你說最近也就是說還有別的?


    茶深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千晴的表情。要是她在說謊的話,自己是應該能夠看得出來的。


    千晴似乎一臉開心的樣子。


    嗯。我之前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孩子呢。那孩子一直都在睡。所以應該不知道我的事情才對。可是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她應該認識我。雖然沒有什麽根據。跟這個是一樣的道理。


    說完,她嫣然一笑。


    她沒有說謊。茶深得出了這樣的判斷。而且根據到現在為止的言行舉止來看的話,千晴似乎就是一個會用自己的直覺來作為行動原理的人。


    果然,鯰川千晴跟一切都無關。可以說是完全清白的。


    隻是偶然,沒錯,也許是因為上天一時的惡作劇,她才會接近這個戰鬥的舞台。但是那並不是她應該接觸的世界。隻要她自己對此完全沒有發覺的話,未來的日子她也可以像這五年來一樣繼續過她那平靜無波的生活。


    不要再見會比較好。


    咦?茶深把視線從千晴身上移向人群。


    也許自己已經被千晴身上那種悠哉遊哉的氣氛感染了也說不定。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茶深甚至有種錯覺,覺得自己也許隻是一個普通的高中女生,至今為止過著的都是極為普通的生活,根本不是什麽奇怪組織的什麽局員。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抱著什麽想法接近那家夥的,但是還是就此打住的好。如果你根本不知道對方身份的話,那麽也就不能否定那家夥說不定會有加害於你的可能了。


    保護你的人什麽的,根本不存在的。那就是本來的事實。就算真的存在。被你發現,又或者你采取了多餘的行動的話,那麽不就等於違背了那家夥的意誌了嗎?甚至連那家夥的人生也違背了。


    茶深靜靜地看著來往的人群,說道。


    像鯰川千晴這種極為普通平凡的少女沒有發覺這一切的必要。


    戰鬥什麽的。留給那些除了戰鬥之外什麽也不會做的人就好了例如像茶深這種人。


    你沒有必要去發覺。就像之前那樣,繼續過你的平靜生活就好。那就是你的使命。


    如果她不能無風無浪地過日子的話,茶深可就頭疼了。因為過了今天的話,茶深就要放棄監視千晴這個任務了。要是到時千晴惹上了什麽麻煩事的話,特環那邊的人就會很快發現茶深離開崗位這件事了。


    使命、嗎


    一直默默地傾聽著的千晴淡淡地低聲道。


    聽你這麽一說,我在想是不是我也有權利去爭取幸福了呢。


    當然了。你愛爭取多少就爭取多少吧。不用去了解什麽艱辛和戰鬥,這樣子就好。


    沒有痛楚沒有血腥的,幸福人生。如果沒有這個的話,人不就無法得到救贖了嗎。如果每個人都像茶深一樣隻知道欺淩、戰鬥,置生死於不顧的話。這個世界就未免太過單調了。


    有像千晴這樣的人存在,就能擁有一線憧憬。人們會想總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那樣。甚至還會出現那樣想的貓吧。


    可是


    茶深歎了一口氣,盯著千晴。


    你等的人要到什麽時候才來啊?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了。


    哪有這麽簡單就能見到的。茶深你還真是沒有耐性呢。


    千晴卻是一臉滿不在乎。也許她不知道什麽叫做無聊吧。在這裏等著的這段時間,她一直哼著歌,心情似乎很好。


    沒有比我更有耐心的人了啦。那個人叫什麽名字?不管你有多笨,腦電波跟別人多麽不同,也應該不至於連名字也會忘記問的吧?


    你說話還真不客氣啊我當然有問了啦。好像是叫做杏本詩歌吧。


    茶深的思考完全停止了。


    也許就連心髒也在一瞬間停止了。千晴的這句話給了她莫大的打擊。


    你剛才說什麽來著?


    咦?我說你說話不客氣啊


    那之後。


    杏本詩歌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吧。


    茶深的臉上出現了扭曲的笑容。太過驚訝,除了笑之外不知道該給出什麽反應了。


    杏本詩歌。


    恐怕隻要是特環的上級局員的話,不管是誰聽到這個名字都會頭腦立刻變得一片空白的吧。茶深雖然沒有從官方渠道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木,葉卻告訴過她。杏本詩歌是真名,但是這個少女在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中被賦予了另外一個稱號。


    秘種一號附蟲者,〈冬螢〉。


    缺陷人群中唯個〈假設如果之前提到的那個實驗失敗了的話〉蘇醒過來的人。


    曾經接觸過〈郭公〉、瓢蟲〈立花利菜〉這兩名一號指定附蟲者,四年前把特別環境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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