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沉氣溫寒冷的一天。


    從現場返回的路上。對於唯裏來說已經是數次出動了。不過這一次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她少見的一直沉默不語。


    也許因為疲勞吧,不過恐怕精神上的衝擊帶來的影響更大。十郎也沒有特意去搭話,隻是駕駛著車子。


    以幾天前地鐵站放火時間為契機,首都圈連續發生了幾次同樣的起火事件。每次使用的都是很相似的限時式的起火裝置。同一名犯人犯罪的可能性很高,警察也開始認真的介入調查。


    但不好的事情是,火災的規模越來越大。


    今天,兩個人前往的是老舊的商場。而且這次不是為了確認魔法,而是幫助滅火。從商場內的書店中幾個地方同時起火,一瞬間便引燃了整層建築。


    唯裏使用《障壁》限製了火焰的範圍。同時保證了進入和避難的道路。在消防人員的協助下,不久之後火便成功熄滅了。然後,接下來的處理交給消防人員,他們便返回了。


    “……到了。”


    十郎停下車子說道。這是唯裏家附近。如果轉天要去特別對策局的話,她不會住在培訓學校的宿舍裏,而是會住在這裏。


    “那個,沒關係嗎?一般不是應該回局裏報告,寫一些文件——”


    “你現在這個狀態能做什麽呀。我會去做的。你現在的工作就是早點休息盡快振作起來。”


    “…………”


    她猶豫了一會,不久還是下了車,沉默的向十郎鞠了一躬。


    十郎開車回到了本部。就在想進入辦公室的時候,正好碰上了淵上。


    “呦,怎麽樣?”


    “趕上了。基本上沒出現什麽犧牲者。”


    “嗯,基本上,就是說,並不是零啦。”


    “因為火災直接造成的死者是零,不過當初因為客人們的恐慌。造成兩個人因擠壓踩踏而死。”


    是來買東西的四歲男孩和他的奶奶。


    這種事情,如果處理得不好,恐怕會出現以百為單位計算的死者。隻有這麽少的犧牲者,這毫無疑問多虧了唯裏的魔法。不過,既然有人沒有得救,她便一點都不會覺得驕傲吧。


    “卯滝回家了。”


    “嗯,她很失落吧?”


    “唉,那是肯定的。”


    麵對他人的死會覺得心痛,這毫無疑問是值得感到自豪的事情。


    不過,還有很多人在等待著救助,行動上的猶豫隻會帶來更大的犧牲。沉浸於悲傷不能自拔是不被允許的。特別對策局的魔法師做的就是這種工作。


    唯裏很優秀,不過她還沒有這種堅強。至少現在沒有。


    “我會注意的。畢竟她現在跟著我。”


    “交給你了。不過——嗯。”


    淵上盯著十郎的臉。麵對對方毫不客氣的視線,十郎不由得皺起了眉。


    “……什麽事?”


    “不不,沒事。隻是覺得這種工作很適合你。——那麽魔法的氣息呢?”


    “沒有。我們在檢查結束之前便回來了,不過起火原因大概是幾個火力稍強的炸彈吧。”


    “恐怕是恐怖行為越來越嚴重了。不知道要升級到什麽時候。”


    淵上很無奈的歎了口氣。


    “然後,就在不久之前……警察那邊有聯係。接下來會繼續增援加強警戒,暫時不需要特別對策局的幫助了。唉,因為現在也沒有使用魔法的痕跡,這樣的話,他們覺得這是自己能處理的事件吧。”


    “了解。”


    作為唯裏的研修,十郎二人曾數次參加現場取證,就是說接下來這種事情會變少吧。基本上來說,警察局是非常在乎麵子的組織。所以不喜歡尋求特別對策局的幫助。這是很自然的情況吧。


    “不過,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假如——犯人那邊有知道警察和特別對策局之間微妙關係的魔法師的話。恐怕一開始會不使用魔法,讓警察疏忽大意,等待著特別對策局離開。然後找準時機,引發一個大的,警察應付不來的事件。一旦警察顧忌麵子決定由自己來做的話,應該便會盡量不請求特別對策局的協助。這樣的話特別對策局在一開始的階段便居於致命的劣勢。


    ——大概,如果是能勢的話會想到這一點吧。


    “不過,我們也做不了什麽。這邊的人手不足也是事實。工作能減少一些的話也是非常難得的。”


    淵上的話語聽起來有些過於悠閑了,不過這也確實是事實。結果,麵對所有危險都采取萬全之策是不可能的。戰力方麵是有局限的。


    十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隨便整理了一下報告書,然後便向資料室走去。


    (——還是稍微研究一下吧。)


    實際上,並沒有能勢也牽扯其中的證據。不過,既然有這個可能性就不能無視。現在自己會在這裏,都是為了和他相見。


    能勢並非炸彈的專家。如果他牽涉其中的話,應該會和什麽人聯手。這時十郎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名字。


    ——查斯特.麥斯威爾


    世界超級軍需企業pm社的社長。對於人才有堪稱偏執的收集欲,是非法收集魔法師的收藏家。


    同時——也是將十郎的姐姐逼入絕境的人。


    他之前的行徑,是從姐姐的同事,麥斯威爾的部下那個叫冰見穀晃的男人那裏聽說的。


    pm社,在非正式的方麵,也起著收容組織外魔法師的作用。也就是說,麥斯威爾時常注意著各國魔法師的動向。能勢有充分的理由和他聯手。


    十郎在數據庫中檢索著麥斯威爾的情報。


    能夠確認到的部分並沒有什麽惹人注意的地方。州立大學畢業後,誌願進入美國軍隊。參軍數年之後退伍。之後進入身為pm社前身的大型商社,在這裏嶄露頭角,成為社長讓整個組織煥然一新,然後提升業績成立了現在的pm社。


    他身為企業人恐怕極其優秀吧。不過,能查到的隻有這些。


    看著這位五六十歲的老人照片。溫厚平靜的表情。從沒見過的人。可是,一看到他的同時十郎便覺得渾身一顫。


    過了一會十郎才意識到這是憎恨。


    也許是內在的悲哀,轉化成了對外的憎恨吧。如果現在,這個男人站在眼前的話,十郎沒有自信能克製住自己的殺意。自己一定會拿起刀將他的脖子——


    就在這時,十郎的口袋裏震了起來。


    “…………”


    十郎歎了口氣,取出了手機。


    是月子發來的郵件。她似乎因為工作關係正在車上。內容是天真無意義的寒暄。


    讀著郵件的時候,十郎漸漸冷靜了下來。將那些煩人的想法趕出大腦。沒關係的。自己還在這邊。


    雖然麵對麥斯威爾的感情無法簡單的整理好,不過對他的殺意恐怕永遠也沒有機會付諸於行動吧,這一點十郎是明白的。一花走上錯誤的道路,她自己也有責任。所以,在自己和能勢的問題告一段落之後這件事便結束了,十郎是這麽決定的。


    月子說十郎適合教課。等一切結束之後,在這方麵找工作應該也不錯。


    啊對了。給月子回信之後,給唯裏打個電話吧——十郎這樣想著。她應該還在失落吧。


    ***


    月子將目光落在回信上,微微笑了起來。依然是簡短的回信,但是能夠感到十郎的鼓勵。先保存起來,以後再多看兩次。


    今天要和祖父一起接受報社的采訪。在伊藏來之前先在賓館待機。


    還有一些時間。那麽現在,簡單回個信——


    “月子。”


    聽到這聲意外的聲音,月子慌忙調整表


    情。


    這麽說來忘記幸崎也在屋子裏了。她不說話的時候,基本上感覺不到她的存在。還是說,她是特意這樣做的呢,幸崎突然的搭話,有時嚇得月子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要停止跳動了。


    這麽說來,剛剛自己的表情似乎特別丟臉……被看到了嗎?


    “您的祖父馬上就要來了,請快點做準備。”


    不知道她看沒看出月子的心情,還是用那看不穿內心的聲音說道。


    “啊,好的,我知道了——”


    不過這句話還沒說完,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


    “月子,記者好像已經來了。快過來。”


    伊藏探出了頭。


    一般,如果有事的話他會派人過來叫月子,不過采訪的時候他會親自過來。一起出現在記者麵前,似乎可以代表祖孫關係很好。


    “嗯,好的。”


    月子慌忙想要把手機收起來。


    “啊,等一下——你在跟誰聯係?”


    伊藏突然眯起了眼睛。這是他心情不好的征兆。


    “那個,嗯,稍微發了幾個郵件……”


    “最近,你好像隻要有時間就在玩弄手機。雖然是方便的道具,不過還是考慮一下合適的使用方法才行。而且也要有相應合適的聯係對象。——把手機給我。你現在要這個東西沒用。”


    “誒……”


    月子忍不住將手機藏在了背後。這個——是現在自己唯一的心靈依靠。不能被收走。


    可是,祖父是不可能允許這種反抗的。伊藏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這是最後警告的標誌。


    “怎麽了,你這個態度。你不聽我的話嗎?”


    “不,不是的,沒有,那樣的事……”


    怎麽辦。要怎麽混過去?


    不過就在這時,幸崎仿佛在保護月子一般,往前邁了一步開口說道。


    “雛咲老師。差不多該走了。記者正等著呢——”


    “別插嘴!你這垃圾!”


    仿佛雷鳴般的一吼。月子不由得縮了縮身子。不過幸崎卻沒有一點膽怯的樣子,繼續說道。


    “考慮到月子的精神狀態,我認為現在還是不要勉強她比較好。如果采訪的時候讓記者看到了她動搖的樣子,會給媒體帶來不好的印象。”


    “你這種魔法師就會自作聰明——”


    說道這裏伊藏卻閉上了嘴。似乎注意到自己的孫女也是《這種魔法師》吧。同時,他也意識到幸崎所說的也有道理。


    勉強月子聽自己的話雖然很簡單,可是如果把受了打擊心情低落的少女帶到媒體前麵的話,就不能達到宣傳雛咲家正麵形象的目的了——恐怕伊藏是這麽判斷的吧,等他再次開口的時候,已經變回了那個沉穩的聲音。


    “……唉,現在就算了吧。馬上過來。”


    “嗯,好的。”


    月子鬆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采訪順利結束了,月子再次坐上幸崎開的車,走在回家的路上。


    幸好伊藏馬上就去忙別的事情了,結果手機的事情並沒有被再提起來。


    “那個,謝謝你。”


    月子向駕駛座位上的幸崎說道。


    “什麽事?”


    “手機的事情。如果幸崎你沒有替我說話的話,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我隻是做了我覺得最合理的事情。”


    回答很平淡。不過緊接著她又問道。


    “手機就那麽重要嗎?從月子的立場來看,我覺得不要反抗你的祖父是最為合理的行動。”


    果然是有著獨特思考方式的人呀,月子心想。


    “那個,重要的不是手機,而是用手機聯係起來的同人們的關係。我被很多人支撐著,一個人是無法前進的。”


    “那是月子以前說過的,改變了你的人嗎?”


    “是啊。對於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


    幸崎沉默了。


    這時,汽車的速度慢了下來,並緩緩的停下了。


    “?發生了什麽?”


    “堵車了。……警察在引導交通。出了什麽事故嗎,還是事件呢?”


    一部分道路似乎禁止通行了。這附近平時的交通量就很大。擁擠在狹窄區域的車輛,不能前進也不能倒退,完全停在了原地。


    越過車流看到路障對麵,有快速旋轉的紅燈以及慌忙走動的大量人流。


    “啊……”


    茫然的望著窗外的月子,輕輕叫了一聲。人流和緊急車輛的空隙中,能看到濃煙。是的,仿佛整棟建築物都燃燒起來了。


    月子想起來,最近新聞中經常報道連續放火還是起火的事件。大概就是這麽回事吧。


    “相當混亂呢。再開起來之前,也需要多等一些時間了。”


    “啊,好的。沒關係的。慢慢走吧。”


    今天所有的行程都結束了。晚上計劃回家住。月子也並不想早回去。


    就在這時——


    “————!”


    瑪那的微弱流動。就在月子和幸崎反應過來的同時,車子後麵的門被打開了。


    (《無形之手》……?)


    這是仿佛操縱了不可見的手一樣,產生物理上力量的魔法。雖然是非常初級的魔法,不過構成魔法回路的瑪那流動沒有任何停滯,異常流暢。


    “失禮了。稍微打擾一下。”


    然後車門被打開了——一名男性,來到坐在車子後麵座位的月子旁邊。


    月子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能勢……老師?”


    能勢和希。特別對策局的局員,是曾經短期在培訓學校擔任教官的一級特殊執行官。


    和他秀麗的臉龐溫和的笑容相反,月子認為他是非常危險的人物。


    “現在馬上離開月子!”


    幸崎聲音尖銳的叫道。可是能勢的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


    “好久不見了,名阪——不,現在是幸崎了吧。”


    (名阪——?)


    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過。不過月子還沒想起來,能勢便繼續說道。


    “先冷靜下來。我跟雛咲稍微有幾句話要說。我從某個情報來源那裏得到了你的行程安排,所以在這裏等你們。唉,能夠順利找到你們真是太好了。”


    “就,就算有話要說,也用不著在這種地方,用這種方法……”


    能勢對月子微微笑了笑。


    “不是這樣的。我現在可是通緝犯。”


    “誒?”


    “十郎什麽都沒跟你說嗎?不過,那個人也不是那種會輕易說這種事情的人。”


    “……有報告說你沒有理由脫離任務,行蹤不明。同時有命令說隻要見到你,就立刻抓住你。”


    幸崎冷靜的說道。月子吃驚的望著能勢。


    “就是這麽回事。啊,你們不要想著要抓住我。這附近的行人也很多,如果被牽扯其中的話,就太可憐了。”


    月子不禁戰栗了。


    也就是說,如果做的不好的話,他想要把周圍的人也牽扯進來。而且,他是那種如果有必要的話會毫不猶豫的這麽做的那種人。月子非常清楚。


    如果單純的論魔法才能、能力的話,恐怕月子要占上風吧。不過,經驗相差太多了。在判斷力、決斷力都占劣勢的情況下,月子沒有自信能在這種情況下阻止能勢的行動。現在隻能乖乖聽聽他要說什麽了。


    “……你有什麽事嗎?”


    “你這麽懂事真是幫了大忙了。”


    能勢微笑了一下。


    “沒什麽大事。我想讓你幫我傳一句話。


    我在這裏——也就是說,我出現在雛咲觸手可及的地方,你把這件事告訴十郎吧。”


    “為、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當然是為了讓他鼓足氣勢和我戰鬥了。那個人可是很重視你的。”


    “戰鬥?”


    月子反問道。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為什麽……?老師們,難道不是朋友嗎?”


    “朋友,是指什麽?”


    麵對能勢不可思議的反問,月子不知如何回答。


    對於自己來說,朋友就是朋友。並不是別的任何東西。從沒想過朋友還需要定義。


    “對我來說不存在友誼這個概念。雖然我能理解這是一種價值基準。不過,對我來說價值,便是這個人是否值得一戰。僅此而已。十郎非常有價值,也就是說,我非常想和他互相廝殺一次。我不覺得有什麽難以理解的地方。”


    “值得一戰——這一點我無法理解!為什麽,一定要戰鬥呢?”


    “那是因為想戰鬥呀。”


    仿佛認真起來的月子很有趣一樣,或者說是在嘲笑她吧,能勢笑了起來。


    “可以說,我是根據本能這麽決定的。你呼吸的時候,吃飯的時候,睡覺的時候,會去思考理由意義優點缺點嗎?”


    輕鬆的語氣。


    可是,月子卻無法回答,因為她從能勢的語氣中感覺到他並非是在開玩笑。也就是說——他真的就是這種人,月子終於理解了。


    “這就是構成我的要素,是我活下去所必須的,無法抑製的強烈的強烈的欲望。我認定的有價值的對象,也就是十郎,我要殺了他,戰勝他。”


    “————!”


    在理解了殺了十郎這句話的瞬間,月子不由得瞪向能勢。


    可是對方完全不為所動,反而溫柔的翹起了嘴角。


    “嗯,這個表情不錯。也許再過一些時間,你也能成長得不錯。不過,現在還太早。作為給十郎傳達的信息,給你身上留一兩個傷口也許不錯——”


    就在這個瞬間,眼前的男人的氣息變了。


    月子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了。她反射性的往後退。可是等回過神來,自己的後背已經緊貼著車門了。


    (什麽——這是)


    汗毛倒立,身體也在微微發抖。


    (不,不要,不好,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


    “算了,不能搞錯狀況,這次還是算了吧。”


    再次望去,能勢已經恢複了那個溫和的笑容。


    ——不,他的表情並沒有變。他甚至沒有動。隻是異樣的壓迫感突然向月子襲來,然後又突然消失了。


    “知道害怕是很好的經驗。總之,現在隻要你不做無謂的行動,我就什麽也不會做,冷靜下來。還有名阪前輩也是。”


    幸崎正準備站起來,可是結果,還是錯過了出手的機會。她仿佛放棄了一樣坐在座椅上,重新握緊方向盤。


    月子拚命的想要調整呼吸。胸口還在撲通撲通亂跳。能感到後背上全是冷汗。


    “殺意。殺氣。能夠簡單的持有殺人的意念,並付諸行動——這就是現在我和你的差距。如果想填補這個差距的話,殺人是最快捷的了。最初的一步能給不成熟的人帶來飛躍性的成長。”


    “你……對於殺人就沒有任何想法嗎?”


    嘴裏非常幹。舌頭也已經僵硬了。可是月子還是拚命說出了責備的話語。因為她覺得,如果在這裏屈服了,那就是人性的失敗。


    “你,以及你重要的人被殺了,你還是能說出同樣的話嗎?”


    “有什麽理由不能說嗎?”


    能勢仿佛理所當然一般說道。


    “我本身就是戰鬥。戰鬥的結果就是死,無論是對手的死還是自己的死,都是無上的快樂。”


    這句話裏沒有一絲謊言,月子並非從道理上,而是從直覺上明白了這一點。他是真心這麽想的。


    月子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可是,卻實在想不出能說些什麽。


    “雖然現在還有些不足,但你也有成為這種對手的可能性。所以我很期待。我可是很貪心的,能夠得到的東西,我全都想要得到。不過,我現在的目的是十郎。”


    “…………”


    “不要忘了告訴他你見過我。你說差點被我殺了也沒關係。能讓那個人認真起來的,不是自己陷入危險,而是別人陷入危險的時刻。——那麽,我差不多該告辭了。”


    能勢將手放在車門上。


    透過後視鏡能看到幸崎微微眯起了眼睛。仿佛是想要向獵物衝過去的貓一樣。


    但是月子卻搖了搖頭。如果將無辜的人牽扯進去的話可不行。


    “啊,對了對了,最後還有一點。”


    不知能勢是否注意到了這個舉動,就在他準備推開車門的時候,突然回過頭來繼續說道。


    “雖然你想要拯救魔法師,可是其中,有像我一樣,難以被拯救的人。那個名阪——幸崎吧,她也是和我非常相似的人。”


    月子望向幸崎。她沒有任何表情。


    “擁有極大的力量,卻仍然能在成長中保持善良率直是很難的。雛咲應該知道這一點。”


    那麽我先走了,能勢笑了一下,下了車走開了。他的背影在人群中漸漸遠去,不久之後便看不到了。


    後麵的車輛按起了喇叭。不知什麽時候,車流已經開始往前移動了。


    “……走吧。回家吧。”


    月子仿佛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一般深吸了兩口氣,然後對幸崎這樣說道。


    車子緩緩的開了起來。


    “要報警嗎?恐怕沒什麽意義……”


    幸崎握著方向盤,冷靜的說道。


    他知道自己在被追捕,他是為了宣揚自己的存在故意出現的。肯定預想到了,有人會聯係警察或者特別對策局吧。至少警察無法把他怎麽樣。如果做的不好的話,甚至有可能增加無謂的犧牲。


    月子稍微考慮了一會說道。


    “不——稍等一下。也先不要聯係特別對策局。我並沒有被怎麽樣,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椎葉老師那邊之後我會去聯係的。”


    暫時先這樣吧。


    我知道了,幸崎這樣回答道,然後過了一會她又開口問道。


    “他說的話,你在意嗎?”


    月子很快就明白了幸崎指的是什麽。能勢說,幸崎是和自己非常相似的人。


    雖然是幸崎提出的問題,可是在得到月子的回答之前,她又繼續說道。


    “雖然是以前的事情了,不過這也是事實。但這是屬於機密的事情,不能說得太詳細。”


    跟平常相比,她說話的速度有一些快。仿佛是害怕月子的反應一般,大概是錯覺吧。


    “不,我了解現在的幸崎。……對我來說,這就夠了。”


    這是月子的真心。對她來說,雖然幸崎是個怪人,可是卻是值得信賴的人。


    幸崎什麽都沒說。可是月子卻注意到,她的肩膀漸漸鬆懈了下來。


    (是啊,沒有必要被那個人所說的話迷惑。)


    恐懼感已經漸漸淡去,心情也冷靜了下來,現在月子覺得非常憤怒。


    誰管你那些任性的價值觀和隨便的借口呀。什麽叫難以拯救的人呀。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能決定的。自己也絕不會按他希望的那樣行動。絕對不會。


    ——月子下定了決心。


    無論如何也要阻止十郎和能勢的戰鬥。


    好,好好想想。為此自己能做些什麽。


    ***


    幸崎通


    過後視鏡望著陷入沉思的月子。


    她那平時缺乏變化的表情,微微露出了一絲下定決心的神色。


    ***


    極其晴朗的天空。不過因為風很大,所以體感溫度有些低。


    這種日子火會燒得更快呀,十郎心想。


    早報的社會版麵,大篇幅報道了昨天商場的火災。也有報道將這次火災同過去的數次起火事件聯係在一起討論,社會的關注度日漸提高。


    唯裏很精神的——至少已經恢複到可以裝得很精神的狀態——出勤了。僅在一天之中就能夠振作起來是很值得讚賞的吧。因為起火事件都由警察來對應了,所以接下來不會頻繁的被要求出動了,不過為了她也好,也希望今天能夠平安無事的度過。


    十郎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走過了一家賓館的大門。


    大約在一個小時之前,一個從沒見過的電話,打到了正悶在辦公室的十郎的手機上。


    對方說她叫幸崎。這個名字十郎知道。她是月子的祖父,雛咲伊藏的私人秘書。自己還在培訓學校的時候,她曾經聯係過幾次月子。不過,在個人方麵自己和她沒有任何接觸。麵對驚訝的十郎,她隻是說《有重要的話要說》,然後便指定了這個賓館。


    十郎稍微猶豫了一會,可是對方聲音中蘊含的感情,讓十郎感覺到她的認真,所以還是答應了。唯裏也想跟過來,可對方的條件是一個人,所以便把處理文件的工作交給她,讓她呆在辦公室裏。


    根據指示來到大廳裏麵的咖啡店,十郎看到在窗邊的座位上坐著一名女性。


    “你就是幸崎嗎?”


    看到對方輕輕點了點頭,十郎便坐在了對麵的椅子上。


    這時,十郎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們在哪見過嗎?”


    像這樣見麵應該是第一次。可是,不知為何她卻刺激著自己的記憶。


    “雖然沒見過,不過椎葉您知道我這張臉也不是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她麵無表情的說道。


    她大概二十五歲左右。合體的西裝打扮。長發在腦後梳起。端正又缺乏表情的臉龐。


    十郎從她的相貌中,發現了一個人的影子。


    “——名阪千早。”


    和姐姐一起殉職的一名特殊執行官。隻不過,當時死亡報道中的照片,是沒有化妝,像少年一樣的短發裝扮,所以十郎沒有立刻注意到。


    “是的,我從五年前開始便改名為幸崎深冬,受雛咲伊藏老師的照顧。”


    “那不就是失蹤後不久的事情嗎?”


    果然上層部門很快就把握了整件事情,對自己這些“遺族”以及國民在內,采取了隱瞞的措施。十郎輕輕咂了咂舌頭。


    不過,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如果是在一花的事件發生之前,自己隻要看到相關的人一定會緊咬不放,無論如何都想要得到情報,可是現在已經沒有意義再這麽做了。


    “那麽,你有什麽事?”


    “關於特別對策局的能勢和希。”


    十郎微微皺了皺眉。


    “……繼續說。”


    “他現在隱匿了行蹤。我覺得,你應該想知道他的動向。——對吧?”


    “是的。然後呢?”


    “昨天,他出現在了月子身旁。”


    幸崎毫無起伏的聲音宣告了事實。


    十郎反應過來之前,足足用了十秒鍾。


    “你說——什麽?”


    “他向月子提出了要求。將自己出現在這裏的事情告訴椎葉十郎。這樣的話他——也就是你的戰意會增加吧。不用說,月子是你的學生,而且你們有著非常緊密的關係。”


    雖然十郎想確認一下非常緊密的關係指的是什麽,不過這個問題暫且放到一邊。十郎問出口的是另一個問題。


    “雛咲受傷了嗎?”


    “沒有。他的目的不過是刺激你。”


    十郎深深歎了一口氣。


    “真是幸運啊。——那麽,是雛咲拜托你,讓你告訴我的嗎?”


    “不是的,是我的獨斷專行。月子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


    “……那家夥在想些什麽。”


    快點聯絡自己尋求幫助不就好了嗎。


    “您不明白嗎?”


    幸崎的聲音和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可是十郎卻覺得她在責備自己。


    “她不想成為你的弱點。按能勢和希的意圖行事,就意味著自己成了你的枷鎖。”


    “那個笨蛋。”


    十郎輕聲嘟囔著。


    如果說像她的話,確實很像她會做的事。不過,十郎還是希望她能搞清楚應該依賴自己的時候,和應該自己努力的時候的區別。逞強努力是美德也是分時候的。月子在魔法方麵確實有著無人可比的才能,不過跟能勢扯上關係還是太危險了。


    “我知道了。也就是說你跟我聯係過這件事,不要告訴雛咲比較好?謝謝你提供的情報。”


    “我還沒說完。”


    幸崎製止了想要站起來的十郎。


    “如果能勢將月子視作你的弱點,那麽就有今後繼續利用的可能性。我不打算讓他那麽輕易就能接近月子,可還是抹殺他的存在比較安全,這也是我希望的。——我會提供關於他的所有情報,在各種形式上幫助你。希望你能夠確實的,盡可能快的幹掉他。”


    “…………”


    十郎無言的觀察著她,然後緩緩的開口說道。


    “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個人的目的。用不著你說。那麽,你說情報,具體來說你能提供什麽情報呢?”


    “這個。”


    幸崎拿出了一張照片。十郎皺起了眉頭。


    大概是將監視攝像頭的影像打印出來的東西吧。上麵映著能勢的身影。然後,他身邊的女性確實是——叫阿黛爾吧。


    “雖然他們使用了假名,不過還是在機場確認到他們的入境。女性是pm社的代理人。我覺得是她在援助著能勢。”


    果然是這樣嗎,十郎心想。這件事自己也預料到了。


    不過——這個情報沒有傳到特別對策局,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這張照片是從哪得到的?”


    “公安警察將這些資料送到了雛咲伊藏老師那裏。老師下達命令說不能流到其他部門。”


    “……也就是說,這次事件雛咲伊藏也牽扯其中?”


    “這些還不清楚。從我的立場來說,得到這張照片已經是盡了全力了。不過,pm社和雛咲老師之間確實存在著一些通道。”


    “真是腐敗呀。”


    十郎抑製住了想吐口水的衝動。


    狀況似乎比想象的要更複雜。如果沒有其他幹涉就好了。


    “接下來就是能勢和希的個人情報了。恐怕有很多無法檢索的部分吧?”


    十郎沉默的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他的出身有些特殊,有一些被隱瞞的部分。他小時候,不是在培訓學校,而是在別的地方長大的。”


    “這也是從雛咲伊藏那裏得到的情報嗎?”


    “是的,另外,也有我個人的知識。我和他曾經呆在同一個地方。——椎葉是從初等培訓學校按順序升學,然後直到現在的對吧?”


    “是啊。”


    這是被認定有魔法師資質的孩子一般會走上的道路。不過,能力很低的十郎經常是最後一名。


    “培訓學校有兩種,有特別高素質的是特別培訓學校,其他的人則會被送到普通培訓學校裏。不過,對於魔法師還有一個特別的入口。那就是——矯正院。”


    “矯正院?”


    從


    沒聽說過。


    “使用魔法需要有兩個重要的要素。一個是魔法的素質,另一個是使用魔法的心靈——也就是需要健全的意誌和判斷力。不論多麽有實力,如果任憑衝動胡亂使用力量,或者因為膽怯而無法使用力量,都是非常難辦的。所以,被認定有素質的人,如果在精神上有重大的問題,或者被判斷為很危險的人,便不會送到培訓學校,而是送到其他的機構裏去。”


    “也就是說,那個機構就是矯正院?”


    “是的,現在矯正院的存在還沒有被公開。機密等級應該被設定的相當高。”


    這個理由十郎明白。畢竟這是盡量將危險的人類,訓練得可以使用的係統。對於國家來說,不能無視珍貴的魔法師,必須探索一條能夠最大限度活用他們的道路。所以便有必要隱瞞這種事。


    “我,和能勢和希就是那裏出身的。這張記憶卡片上記錄著他的經曆。是我使用雛咲老師的id登陸數據庫得到的。你一會可以確認一下。”


    桌子上放著一張記憶卡。


    十郎微微猶豫了一會,便拿起了卡片放到口袋裏。


    (那麽,如果一切都是事實的話,那真是難得的情報——)


    不過,這個女人是不是值得信任呢。


    “你——”


    十郎猶豫著說道。


    “你精神上的問題是什麽?嚴重到需要被送到矯正院去?”


    “服從性傾向。”


    幸崎毫不猶豫,也毫不掩飾的淡淡說道。


    “自己的意誌非常薄弱,一旦判斷這是上級的命令,便不論是非對錯的執行。同時,對於結果沒有任何的不快感以及罪惡感。如果沒有別人的命令,不知道該怎麽生活下去。這就是我。”


    十郎沉默的催促她繼續說下去。


    “我有一個姐姐。小時候,姐姐做了什麽惡作劇被父母罵了。然後,她對我說。《要是沒有母親就好了。》我覺得,消滅讓自己產生不快感的對手是合理的。所以,我用自己不可思議的力量做了這件事。雖然當時我的魔法技術非常拙劣,沒能做到,不過那件事之後,我被送到了矯正院。”


    “……我知道了,夠了。你的魔法能力是?能做什麽?”


    “素質判定a。偵查、索敵、以及狙擊是我的專長。前幾天椎葉一花的事件我也被動員了。不過因為有人礙事,所以沒能射殺她。”


    “也就是說,你是可能會殺了我姐姐的人嗎?”


    “是的。”


    幸崎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現在如果她隱瞞這件事自己對她的印象會好一些,至少一般來說應該會這麽考慮吧。自己還沒問她就都說出來了,這是證明她沒有任何企圖嗎,還是說這是心理戰呢。


    (……看不出來她是那麽機靈的性格。)


    也不能說自己能夠確實的看穿她在說謊或者有任何隱瞞。這是不可能的。可是能夠讓人感覺不出任何計算、計較的撒謊也是相當難的。


    在各種形式上提供幫助這句話,現在來看應該不是謊言。不過,還不足以讓自己完全信任她。


    “我最後再問一點。”


    十郎盯著對方的眼睛問道。


    “你為什麽不惜背叛雛咲伊藏,也要幫助雛咲月子?”


    她開始和月子一起行動也就是這幾個月的事。她身為伊藏的部下度過的歲月要長得多。


    如果她是想在某種形式上利用月子的話,至少如果能看出一點點這樣的端倪的話,那麽這個談話就此結束,十郎將視這名女性為敵人。


    幸崎緩緩的閉上眼睛,歎了口氣,開始說道。


    “沒有依存的對象,我無法生活下去。因為我的精神會變得極其不安定。可是,雖然我非常想要有個主人,可是隻是服從命令,不,我是那種隻要有命令就什麽都會做的人偶,這讓我有極大的自卑感。”


    十郎注意到了。雖然看起來這名女性完全沒有任何感情,不過實際上卻並非如此。


    “她卻相信我。在她身邊,我覺得,就連我也可以改變。所以我才會這樣做。——這個答案你滿足嗎?”


    回到局裏之後,十郎快速的把記憶卡片插入個人情報終端裏,確認數據。


    內容跟幸崎所說的一樣,是關於能勢和希的報告書。


    他的父親在大型企業工作,母親是全職主婦。沒有兄弟。


    雙親都沒有魔法的才能,不過在能勢兩歲時的測驗中,發現他的腦波對瑪那的流動有反應。被認定擁有魔法師的資質。


    三歲時,在運動、以及智力發展的診斷中,被認定沒有問題。


    四歲是,智力測驗,關於魔法的素質判定全部為優秀。性格判定,外向及社交性。沒有問題。


    然後便是五歲生日——


    看到這裏十郎皺起了眉頭。


    “……殺死了,雙親?”


    發生了什麽?


    十郎開始閱讀剩下的報告書。


    屍體嚴重損壞,被認定是魔法造成的。


    犯罪之後,能勢和希用很平和的態度接受了調查。不過,關於他卻沒有講述動機和犯罪狀況。隻是說《因為我贏了》。


    精神鑒定。判斷能力沒有異常。


    決定送交矯正院。


    “之後,到十三歲一直都呆在矯正院嗎……”


    確實這樣的話唯裏應該沒有見過他。


    在矯正院似乎也沒有改變他有問題的行為。平常的行為舉止都溫和外向。可是有極強的鬥爭傾向,無法適應集體生活。


    為了控製他的戰鬥衝動,讓他能夠被政府所用,花了八年的時間嗎。


    幸崎說她對於自己的性格感到自卑。能勢又如何呢。他覺得痛苦嗎,還是接受了呢。還是說根本就不在乎呢。


    “……老師?”


    突然聽到有人在跟自己說話,十郎抬起頭。唯裏有些猶豫,又有些擔心的望向自己。


    “怎麽了,卯滝。”


    “不——那個,覺得你好像有些痛苦,就想問問你是不是沒事?”


    “痛苦?我嗎?”


    自己並沒有察覺。


    十郎歎了口氣,放鬆了下來。


    ***


    結束了電視台的錄像之後,月子回到了休息室。房間內除了月子以外沒有別人,終於能夠放鬆些了。


    幸崎說因為有事,所以會來得晚一些。今天的預定已經全部結束了,明天是休息日,所以沒什麽問題。月子再次確認了周圍沒有別人,便很懶散的趴在了桌子上。


    昨天的事情還沒有告訴十郎。


    如果說了,十郎也許會擔心。可是,這就等於自己承認了自己不過是十郎的負擔、弱點。而且,這件事情公開了的話,恐怕會成為伊藏將月子和十郎、朋友等人隔離開的借口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可能會因此扣動讓十郎和能勢相互殘殺的扳機。這讓月子覺得害怕。


    另外,如果這件事會傷害到十郎的話——


    (不行,不要再想下去了……)


    月子趕走了這個不祥的念頭。現在不應該想這些,應該考慮一下自己能做些什麽。


    《雖然你想要拯救魔法師,可是其中,有像我一樣,難以被拯救的人。》


    能勢曾經這樣說。


    他想和十郎戰鬥。是個覺得殺人、被殺全都無所謂的戰爭狂。


    十郎怎麽想呢。他想和能勢戰鬥嗎——想殺了他嗎?


    能勢在十郎和月子麵前殺了一花。可是,這本身是工作,是沒辦法的事情。雖然十郎可能會想不開,會想在某種形式上做個了斷,可是他真的希望一命賠一命嗎——


    (應該,不會的。)


    月子這樣想。也許這隻不過是月子的一廂情願……可是,至少月子難以想象十郎被憎恨驅使,跟能勢互相殘殺,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樣的話,那麽問題的關鍵就在能勢這邊了。


    月子希望能夠盡可能的改善魔法師們的立場。這是在看過了十郎以及一花等人,煩惱之後得出的結論。


    想要改變世界——這份心情沒有一絲謊言。


    那麽能勢是敵人嗎。他是不是不包括在,自己希望能得到幸福的那些人中,是應該報告特別對策局消滅掉的人嗎。


    從昨天開始自己就一直在考慮這件事情。然後,總是得到同一個結論。


    “嗯,並不是這樣的。”


    自己的願望並沒有選擇和排除。單純的來說,月子的目標是《希望大家能和好》。


    十郎最開始和月子相見的時候,有一種渾身帶刺難以接近的感覺。可是,他在麵對能勢的時候,卻沒有築起牆壁——也就是說,他將能勢視作關係很好的朋友對待。


    努力讓他們兩個人變得像以前一樣談話。這就是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也許自己的想法還太天真。也許這隻是自己任性的理想。可即使如此,月子也不想輕易放棄。


    果然,暫時還是不要把昨天的事情告訴十郎了。在這段時間要拚命想一想,有沒有讓那兩個人和好的方法。


    這時有人敲了敲門。月子答了一聲請進,幸崎的身影便出現在門外。


    “非常抱歉讓您久等了。出發吧。”


    “啊,好的。今天是去宿舍吧。”


    這個周末計劃在培訓學校度過。


    月子和幸崎一起離開了休息室。


    ***


    “……那麽,就拜托了。嗯……好的,就按預先計劃的。”


    在據點之一的公寓之內。阿黛爾掛斷電話,轉向能勢。


    “據說是,明天13點。”


    “明天啊。真是性急呀。”


    能勢坐在椅子上看著報紙,連頭都沒抬便這樣回答道。


    這幾天的連續縱火時間被大肆報道。似乎是按照愉快犯的線索進行搜查的。雖然警察也考慮到恐怖行動的可能性,不過因為沒有任何犯罪聲明,也沒有誇張的使用炸彈。沒有進行嚴肅的發表,便不能一味的煽動不安吧。


    也就是說,至今為止事態正按照計劃發展著。


    “準備的越多,行動出現遺漏的可能性也越高。這麽說是有道理的。因為是周六,人流量也很大。正好能夠得到注意。”


    “所以很適合變檔加速嗎。不過,什麽時候都無所謂。我出場的時候,在特別對策局的戰鬥力都被引出去之後,任務是和目標人物戰鬥,然後殺了他。”


    “我很期待你。”


    雖然他們討論的話題非常危險,可是阿黛爾仍像往常一樣笑著。


    她的笑容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的感情,能勢這樣想,突然,他想做一個惡作劇。


    “明天,如果我叛變了你怎麽辦?”


    阿黛爾微微歪了下頭。


    “你想叛變嗎?這樣的話,我覺得你什麽都不說直接做比較有利。如果你要問我會怎麽辦的話,恐怕會全力阻止你吧。”


    “真是勇敢呀。”


    能勢故意笑了笑。


    “你會死的呦。還是說你有自信阻止我?”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該稱為是自信,不過客觀的判斷,我還是有相當的成功率的。就算我死了,社長也會考慮重新製定計劃吧。因為他曾說過《發生了麻煩之後,才會有解決麻煩的樂趣。》,也許他會很高興的解決這種事件吧。隻不過,這種情況下,我恐怕已經死了,考慮這些也沒什麽意義。”


    既沒有恐懼也沒有憤怒。她依然笑著。依然是一副平靜的陳述事實的語氣。


    這是將自己視為一個道具,集團中的一個零件的人的反應。與其說她是刻意這麽表現的,還不如說這已經融入了她自身的存在之中。


    至少作為對方來說,她不是那種有趣的類型。想象一下明天的《任務》反而更有趣。


    “——原來如此。順便說一下,我說要背叛什麽的隻不過是玩笑,你忘了吧。”


    “我明白了。”


    阿黛爾老實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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