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師——將存在的魔法素子組成魔法回路,引出力量,讓自己的意識反映在現實中的人。


    能夠感知到瑪那存在的人,數千人中隻有一個,能夠操縱魔法回路,並且實際施咒的人,更是稀少。


    年幼時經過檢查被認定有資質的人,將成為國家財產,置於政府的管理之下,去專門的教育機關培訓學校接受教育。最後,被認定為最為優秀的那些人,會成為國家公務員——得到特殊執行官的地位,成為國家統治係統的一部分。


    魔法師們因為他們的能力所以非常有用,不過同時也是讓人們感到恐懼的存在。


    一般人中,麵對這些異常的能力,不是有著漠然的不安,就是帶著明顯的厭惡,將魔法師視為極大的威脅,要徹底管理他們,甚至排斥他們的思想也是存在的。


    另一方麵,魔法師這邊對於這種傾向也有反擊,雖然不多,不過也有發展成激烈的爭吵的例子。


    兩者間的碾壓、隔閡,在魔法師的地位已經確立了超過半個世紀的現在,依然深深紮根於現實中。


    ***


    “雖然沒有直接說過話,不過之前,在培訓學校成為恐怖行動目標的時候,聽說他曾盡力解決了這件事。真是非常遺憾。”


    月子對著電視攝像頭,穩重的回答道。


    記者向她詢問了淵上特別對策局局長被暗殺一事的感想。


    周圍的媒體都認為犯人是魔法師,你怎麽看?關於頻繁發生的恐怖行動呢?等等,問題一個一個接踵而來。月子壓抑著內心,帶著微笑的假麵,回答著不會帶來壞影響的答案。


    雖然月子是魔法師,可她不過是一名十二歲的少女。本來這種事情不需要她的評價。不過,就在不久之前,因為她解決了某次恐怖行動,同時也在她祖父,政治家雛咲伊藏的策劃下,她開始被廣為人知。現在,人們一提到魔法師就會第一個想起她,在很多事情上,都受到人們的關注。


    盡量和善的接受采訪。努力扮演成和祖父關係很好的孫女。這就是這幾個月月子的工作。


    不過,這幾天,事情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以前的月子,是自己選擇出現在媒體之前的。她想讓人們更了解魔法師。有著消除普通人的偏見和不理解的願望。所以,她拚命努力著,想要用自己的語言表達些什麽。


    可現在卻不同了。她成了被祖父操縱的人偶。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隻是唯唯諾諾的接受指示。


    (老師——)


    她在機械的接受采訪的同時,腦海中浮現出了十郎的臉。他被伊藏誣陷而被關進了監獄。


    無論是好是壞,根據月子的態度,也許會在某種程度上對他的待遇有所“關照”——伊藏曾經這樣暗示過。雖然他沒有直說,隻是給月子這樣一種感覺。但是,月子卻被束縛住了,這已經足以從根源消除她的反抗心了。


    就在這時,一名滿臉油光的中年男性記者開口說道。


    “關於恐怖行動這件事,有消息說是你所在的學校的老師將情報透露給恐怖分子的,你怎麽想?似乎是那個椎葉一花的弟弟。”


    十郎的名字,以及他姐姐的名字都讓月子感到心底一陣刺痛。內心發出了悲鳴。不過,因為預先就已經料到會有這種問題,所以月子還是成功的沒讓自己的心情流露出來。


    “具體的事情我沒有聽說,所以……”


    她露出一個有些為難的表情這樣回答道。


    現在不是耍機靈的時候。不知道這麽難的事情是理所當然的。能引發觀眾同情的對應是最好的。


    ——月子從心底討厭這麽想的自己。


    椎葉十郎是怎樣的老師?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他有什麽給你留下深刻印象的言行嗎?


    月子一邊許諾著讓這段痛苦快點過去,一邊選擇著萬全的回答方式。


    就在這時——


    “大家,差不多可以了吧。”


    伊藏出現了。


    執政黨的泰鬥,政界的大人物。身材矮小,在外人眼前臉上總是帶著溫柔的笑容,不過他給人帶來的壓迫感卻足以讓媒體人讓步。


    “有個聚會。……過來,月子。”


    “是的,祖父大人。”


    月子鞠了一躬,然後跟著祖父走了。


    除了伊藏的吉祥物以外,現在的月子還有其他的作用。


    那就是領導祖父和那個名叫麥斯威爾的男人組成的民間魔法師團體。他們的計劃再繼續發展的話,這件事也許會公開吧。


    雖說是領導,可以隻不過是名義上的。他們隻是為了更有效的利用月子在社會上的人氣——也就是月子一直積累的評價、為了填平魔法師和普通人之間的鴻溝而做的努力,月子隻不過是個傀儡。


    月子和這些滿腦子隻有利益的人合作,隻能和自己的理想越來越遠,隻能和被十郎拯救了的自己,目睹了一花死亡,想要改變社會對魔法師的看法的自己越來越遠。可是,月子卻無法拒絕。


    (老師,現在怎麽樣呢。)


    他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被關押。他是吃驚,是憤怒,還是感到惋惜呢。


    如果要追根究底的話,十郎現在的困境全都是自己造成的。他教了自己很多東西,溫柔的給自己鼓勁——自己總是享受著他給自己的東西。可是,自己帶給他的,隻有被冤枉成為犯罪者這一點。


    好想見他。非常想非常想想得都受不了了。不過,自己現在也沒有臉見他了。


    如果早知如此——也許最初就不應該相遇。


    月子在祖父後麵坐上了車。司機是一名男性。最近沒有見到幸崎深冬了。聽說她惹得伊藏不高興,所以被疏遠了。


    這幾天也不能去學校。非常孤獨。


    自己應該已經習慣了用笑臉抹殺自己的感情了。在遇到十郎之前,自己一直是這麽活下來的。


    ——可是,為什麽現在會這麽痛苦呢。


    ***


    電視上播放著淵上局長去世的新聞。連續縱火事件,商業中心《mirage.plus》的倒塌等,可怕的事件接連發生,也有人將這些事件聯係到一起進行評論。


    “……是嗎,淵上他也不行了嗎”


    乾輕聲歎了口氣。


    自從看到淵上被襲擊的新聞之後,乾就一直在祈禱著他的康複……


    雖然對策局本身並沒給乾帶來什麽美好的回憶,不過淵上身為前輩也曾經照顧過乾。雖然這個人看起來有些輕浮,不過在看待事物上卻很有長遠眼光。當然,他也是一名出色的魔法師。


    他被打敗了就證明——對方也是相當認真的。


    “總結一下現狀。”


    乾再次望向眼前的兩個人說道。


    “削弱特別對策局。同時引發恐怖組織的破壞活動。就在警察和特別對策局疲於應對的時候,突然現身的民間魔法師團體解決了整個事件。魔法師團體將得到在日本活動的權利,他們的組織者pm社的麥斯威爾和雛咲伊藏則掌握了實權。——對方的計劃,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引發事件的和解決事件的都是同一夥人。


    雖然做法很齷齪,不過毫無疑問這樣做很有效果。隻要這種自導自演不被人們發現,確實能夠實現他們希望的那種結果。


    暗殺淵上也是弱化特別對策局的一環吧。不,反而可以說,這是從根基上弱化對策局的手段。因為淵上的存在就是這麽重要。


    “同時煽動數個恐怖組織,讓他們一起活動。不過,在一線的執行者基本上都沒有注意到自己是被煽動的。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冰見穀晃說道。他的本名是葛城功哉。他改變


    身份進入pm社,不過卻因為某次事件而離反,現在為了摧毀麥斯威爾的計劃回到了日本。


    “他們以為他們是以自己的意誌進行著恐怖活動。所以在破壞活動上不會手下留情。另一方麵,在pm社的支持下,wss這個團體也來到了日本。形式上是pm社的警備部門。將魔法師組織在一起,提供各種警備服務。名目上是研修,或者是和日本同類企業的技術交流吧。”


    “他們要幫助鎮壓恐怖行動。”


    “是的,然後,在日本建立據點。”


    “而日本這邊支持他們的就是雛咲伊藏了。——嗯,確實不太妙。這樣下去的話,特別對策局的失態將會更加明顯,魔法師組織的勢力圖會被很不自然的改寫吧。”


    “那麽,要怎麽阻止這個計劃?有什麽作戰方案嗎?”


    九曜晶斜著眼睛望向冰見穀。


    “你還是那樣什麽都不考慮呀。”


    “我可不記得我說過讓你來幫忙。”


    “我也沒打算幫你們的忙。我隻不過是想做才做的。所以,你什麽都沒考慮這一點你並不否認吧。”


    “你這——”


    乾單手製止了挪動椅子想站起來的冰見穀。


    “啊,那個,希望你們別吵架。難得時隔數年再次相見。我不會說讓你們做好朋友,可至少也要互相協作呀。”


    晶不隻是作為黑市醫生,而是作為黑市醫療魔法師而活動。作為診療所,她擁有數個據點,而這間公寓中的房間,也是其中之一。


    乾將想要阻止pm社計劃正在尋求幫助的冰見穀帶到這裏,向他詢問現在的情況。


    日本政府內閣之下有一個名為特別對策局的部門。


    是由全國選拔出的極為優秀的魔法師組成的機關。他們有著跨越各個組織行動,涉足各種事件及災害的權利,是維持治安的重要機關。


    這三個人曾經屬於特別對策局。說曾經,是因為他們曾偽裝發生了事故,已經脫離了組織。


    這件事的契機是以維和為名目進行的海外派遣。已經是大概五六年之前的事情了吧。


    椎葉一花。


    石暮陸人。


    禦小柴亮。


    葛城功哉。


    九曜晶。


    乾廉平。


    才賀翔太郎。


    名阪千早。


    他們被派遣到政局不安定的某個中東小國,並要求他們徹底殲滅反政府組織,也就是虐殺行動。無論對方是武裝人員,還是非武裝人員,也無論年齡性別,全部殺死。


    身心疲憊的他們偽裝成死亡離開了部隊,就這樣分開了。


    乾得知其他全員的情況也就是最近的事情。


    一花、石暮、禦小柴三個人已經去世了。


    乾和晶,以及現在改名為冰見穀的葛城聚集在這裏。


    千早改名為幸崎深冬,為雛咲伊藏工作。


    “……那麽,剩下的就是才賀,他在幫助麥斯威爾了。”


    他是個特別想往上爬,權力欲很強的人。在日本,魔法師最多也隻能做到特別對策局局長了。才賀對這種現狀似乎非常不滿。他會協助麥斯威爾恐怕也是因為這種理由吧。


    無論如何,他們已經預料到,如果才賀會出手的話,恐怕是在恐怖分子那邊。如果能避免和他戰鬥就好了。


    “總之,現狀大概就是這樣。如果淵上被殺了的話,對策局也已經無法有效率的行動了吧。恐怕,用不了多久就無法應對恐怖行動了。然後,等wss出現了之後,他們再想力挽狂瀾也已經不可能了吧。”


    政府應該會被逼入極限。也許會發表公告,說現在處於非常事態,或者出動自衛隊,或者尋求國外的援助——無論哪一種,都會暴露治安維持能力低下的問題。


    而此時,一個外部團體取得了成果,是很難被無視的。至少僅靠乾等人的力量是無法阻止的。


    “這樣的話,就借助警察和對策局的力量,快點處理掉恐怖分子,就行了吧。我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狠狠把他們打倒就可以了……葛城,現在你和麥斯威爾還有聯係嗎?”


    “沒有了。隻有這些情報。”


    冰見穀一臉不快的說道。


    晶用冷淡的眼神望著他。不過,在她開口說話之前,冰見穀又繼續說道。


    “所以拜托了。請你幫幫忙。——老實說,九曜,我曾經也想拜托你的。我想跟麥斯威爾那個家夥報仇。如果讓我低頭就能實現這個願望的話,我會非常願意去做的。”


    “…………”


    晶想說些什麽,卻還是閉上了嘴。畢竟人家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她也覺得再說些狠話有些過分了吧。


    這兩個人從前就不太合。


    冰見穀非常崇拜椎葉一花。另一方麵,對於晶來說,一花的溫柔和和善看起來就像懦弱和偽善一樣。所以她很討厭一花。


    隻不過,對於椎葉一花的死,冰見穀和晶都感到自己有責任。這也是關係不好的兩個人會一起坐在這裏的原因吧。


    (……不,這一點我也是一樣的吧。)


    名為一花的女性,總的來說,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她的能力和善良的性格,都超乎常人。


    崇拜、敬畏、羨慕、忌諱——每個人麵對她的時候雖然都心懷不同的感情,可沒有人想和她一起前進,這卻是事實。這其中也包括乾在內。


    在這裏的三個人都對過去的事情心懷後悔,都想同過去做個了斷。


    就在這時,晶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手機,確認了一下畫麵。


    “——啊啊,是槙野的定時郵件。駿介,順利回複中。”


    “那太好了。”


    最部駿介是魔法師培訓學校的學生。幾天前,乾救了身受重傷的駿介,並將他帶到了晶這裏。因為他現在還不能自由行動,所以晶的同伴槙野在照顧他。


    “然後,報告。他使用之前的人脈,在可能的範圍內進行了調查,發現了組織的一些不太妙的行動……這幾個月,似乎有不自然的大規模武器、火藥一類的流動。而且幾乎等於白送。可以認為恐怖分子的武裝已經被強化了。”


    槙野曾經是反魔法武裝恐怖組織“大袚”實戰部隊的人。為什麽現在會和晶在一起,然後幫助自己,這些乾並不知道,也不打算問。每個人都會有他們不同的想法吧。隻不過,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晶的表情會變得柔和一些。乾覺得這是個好現象。


    “雖然確認到情況已經變得很麻煩……不過,還是不知該如何應對。”


    “從有火藥味的地方進攻不就好了嗎?”


    冰見穀建議道,不過乾卻搖了搖頭。


    “如果如你所說,幾個組織會同時行動,而且執行者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隻是個棋子對吧?這樣的話,就算把我們能涉及到的幾個恐怖分子一網打盡了,也無法知道整體上還有什麽動向,也不可能從根本上阻止這件事。”


    魔法師也不過是稍微有些奇怪能力的人。魔法並不是萬能的。


    三個人都沉默了。


    電視上映出了雛咲月子和伊藏的身影。似乎在被詢問正在變得動蕩不安的社會局勢。


    (嗯……?)


    乾微微皺起了眉頭。


    少女的樣子有些不自然。她是那種會做出這樣虛偽表情的孩子嗎。不過,自己對於月子也不過曾經在電視上見過幾次,也無法準確的說出到底什麽地方為什麽會奇怪。


    “……形象戰略也毫不放鬆呢。”


    晶諷刺的說道。


    “嗯,輿論的支持是很重要的。”


    月子很有人氣。


    雖然人氣並不能


    保證這個陣營的正確,但是現實情況是這種事情大家確實不太會在意。如果反對伊藏的話,就意味著要和月子以及她的支持者們為敵,反對者們也很難采取行動吧。


    “不過,我覺得她不是那種,知道伊藏的真實目的還會和他合作的孩子。大概,是被利用了。”


    冰見穀望向晶。


    “你認識她嗎?”


    “見過一兩次。身為魔法師,也許是比一花還要出色的天才,不過她的內心隻不過是普通的女孩子。”


    “真不希望把孩子也牽扯進來。”


    乾歎了口氣。


    自己還有個年幼的女兒,同時深深為自己不是一個好父親而感到後悔,所以更會這麽想。因為大人們的利益而被利用,對於孩子們來說,隻能是不幸。


    這麽說來,曾經的同僚,名阪千早——現在她的名字是幸崎深冬了吧——應該也在伊藏身邊。她的立場如何呢。


    乾提了一個建議。


    “……我們聯係一下名阪怎麽樣?”


    “那個人偶?”


    “那隻狗?”


    晶和冰見穀用自己的方式表達了反對。


    “你覺得她值得信任嗎?那個家夥,曾經因為伊藏的命令想要殺死一花呢。如果我沒有阻止她的話,她肯定就做了。”


    “那個女人,隻要有主人的命令,不管是多肮髒的任務都會去做。你是認真的嗎,乾。”


    千早沒有自我。她隻能通過服從別人,執行別人的命令來保持自我。雖然她本人的人格並不可恥,可是隻要有命令,無論多麽可恥的事情,她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我理解你的心情,現在也沒什麽其他的線索,而且——”


    晶也和冰見穀一樣,她也許也變了。雖然自己隻跟她說過幾次話,在自己的印象中她隻不過是個冷漠的女人。


    ——就在這時,冰見穀的手機響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沒見過這個號碼,冰見穀有些詫異的接起了電話。然後叫了起來。


    “……名阪?”


    ***


    差不多好了,說著槙野將取下了爐子上小砂鍋的鍋蓋。


    裏麵是白粥。用木勺攪一下,淡淡的海帶香味和煮得粘稠的米香彌漫在廚房中。


    在和晶生活的時候,料理也都是槙野負責。跟隻會花錢的前恐怖分子相比,醫療魔法師當然掙得更多,這也是自然而然的分工。不過,槙野總有一種自己被包養了的感覺。


    “……你在做什麽?”


    槙野往右邊看去。


    美優裏從剛剛就一直盯著他手中的東西。這是晶的熟人,乾的女兒。她和另一個在裏屋的孩子一起,都被塞給了槙野來照顧。


    “危險啊。會摔下來的。”


    跟一般的9歲孩子相比,她的個子要偏小一些,廚房對她來說很高。所以她現在正站在椅子上觀察。


    “快下來。你要是受傷了就不得了了。”


    “不要。下去就看不到了。”


    “看了要怎樣呀。”


    “我要學會做法。然後,下次就由我給駿介做。”


    “隻不過放了醬汁煮一煮而已呀。一會我會教你的——”


    槙野又想了想。


    “不,你還是給我幫忙吧。把對麵櫃子裏的小碟子和碗還有盆拿過來。我要端到他那裏去。”


    “好。”


    美優裏小心翼翼的從椅子上爬下來,往櫃子那邊跑去。


    趁著這個時候,槙野迅速把椅子收了起來。


    讓美優裏端著放著梅子幹的小碟子和碗,槙野自己端著砂鍋,兩個人一起往裏屋走去。


    床上躺著一名少年,正一臉不高興的看著電視。畫麵上正播放著雛咲月子的畫麵。


    “開飯了。”


    槙野把粥放在床邊的桌子上之後,少年用充滿敵意的眼光往這邊看了一眼。


    最部駿介。在培訓學校學習的見習魔法師。幾天前因為受了重傷被送到這裏,接受晶的治療。如果送到普通的醫院肯定會喪命吧,不過在這裏沒過幾天就恢複到了這種程度,這足以證明晶的技術極其優秀。


    不過,駿介自己似乎並不太感激她。


    “美優裏,別接近那個家夥。不知道他會做什麽呢。”


    美優裏有些為難的望了望槙野又望了望駿介。


    他這個反應也情有可原。槙野曾經率領恐怖組織的執行部隊,襲擊了駿介的培訓學校。


    “誰會吃恐怖分子做的飯啊。說不定下毒了呢。”


    駿介斜著眼睛咒罵著。不過,這個時候,他的肚子卻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我已經不做恐怖分子了。如果我真想做什麽的話,趁你昏迷的時候我早就做了。你現在醒過來了,不管我有什麽企圖,你用魔法一瞬間就能把我幹掉對吧。——你要是不吃東西,傷好得就慢了。”


    “我也幫忙了呢。吃吧。”


    與其說駿介是被槙野的話說服了,還不如說他被美優裏擔心的神情和饑餓動搖了。他猶豫了一會,可最後還是拿起勺子,慢慢吃起了粥。


    槙野輕輕歎了口氣,離開了房間。


    晶和乾、冰見穀這些曾經的同僚們一起出去了。


    他們似乎發現了一些跟恐怖行動有關的動向,想要去阻止。


    槙野用手機跟晶發了郵件匯報了駿介的情況。順便也匯報了一下自己通過以前的路子打探到的一些內部情報。


    自己能做的隻有這些了。雖然有些不甘心,不過普通人想要幫魔法師,也隻能拖後腿而已。


    曾經是主張反魔法反魔法師的恐怖分子的自己,現在居然會這麽想,真是諷刺。槙野一邊想著,一邊合上了手機。


    突然,駿介躺著的房間裏,傳出啊?的一聲尖銳的呼喊。


    槙野回到房間。


    駿介似乎很吃驚的瞪著電視,僵在了那裏,看到他的樣子,美優裏似乎也很擔心。


    “怎麽了?發生什麽了?”


    電視上似乎正播放著新聞。


    “為什麽……”


    駿介緩緩抬起了頭。


    “為什麽椎葉那個家夥會被捕?我昏迷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


    “椎葉?”


    看了電視的畫麵,槙野在想了起來。


    “啊,是協助了恐怖分子的那個魔法師嗎?這麽說來,他是你們培訓學校的教官吧。之前的新聞好像詳細介紹過。”


    槙野一邊回想著一邊解釋道。


    頻繁發生的縱火事件。駿介也被卷入其中的建築物倒塌。特別對策局局長的暗殺。


    “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 不過那個魔法師似乎將情報告訴給了恐怖組織。”


    “這是真的嗎?絕對沒錯嗎?”


    “唉,這我不知道。我不是警察。”


    槙野聳了聳肩回答道,駿介一臉嚴肅的再次望向電視,仿佛要把新聞全都銘記在心一般,目不轉睛的看著。


    ***


    睜開眼睛也什麽都看不到。被施加了《盲目》的魔法也是理所當然的。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黑暗的感覺。


    使用魔法必須通過視覺認識對象。逮捕魔法師的時候,經常會有剝奪視力這種處置方式。對於能使用魔法的人來說,手銬這種東西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隻是《盲目》的魔法回路的話,可以使用壞咒破壞。雖然施咒的時候,大多數情況下需要通過視覺來認識對象,不過魔力素子和魔法回路並不需要依靠視覺來認識。雖然這是無法簡單解除的高級裝置,但是對於專業是破壞魔法回路的十郎來說,還是可以通過使用壞咒來恢複視力的


    。


    不過,現在十郎所在的地方是拘留所的特別房間。鐵質的大門和混凝土的牆壁。還有很多看守。就算能看見了,對於素質判定d級來說,也無法突破吧。隻能再次被施加《盲目》,被更嚴密的關押起來。


    “結果,還是無法行動嗎。”


    十郎輕聲低喃著,躺在簡單的床上。


    會被抓住是因為有人懷疑自己跟恐怖組織合作,將情報告訴他們。當然,自己肯定沒做過這些事。


    有幾種可能性。自己被當成了替罪羊,或者有人覺得自己礙事了,所以故意誣陷自己。


    總之,一定要想出一個辦法來。如果有人想誣陷自己的話,還期待有正規的調查和審判就太天真了。


    因為恐怖行動出現了很多犧牲者。如果還未等自己洗脫冤情變定下判決結果的話,最差的情況恐怕是死刑。


    (開什麽玩笑……)


    現在也想不出什麽能打破現狀的手段。自己還是能看到律師的吧。暫且先趁那個時候和外界取得聯係——自己有什麽人能拜托嗎。平時淵上應該會想些辦法的吧,不過他現在應該不是能自由行動的狀態。


    是的,擔心的事情太多了。


    淵上的情況現在怎麽樣了。


    唯裏是不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能勢逃到哪裏去了。


    恐怖行動怎麽樣了。


    對了,培訓學校的畢業典禮也快舉行了。自己那時候還能出席嗎。


    然後——月子她怎麽樣呢。


    那個純真的少女的臉龐浮現在十郎腦海中。


    一瞬間,對於自己現在境遇的焦急、煩躁、不安——這些感情全部湧上心頭。


    ***


    藏身在樓梯陰影處的恐怖分子不停開槍射擊。


    不過子彈在到達唯裏的身體之前,便被不可見的牆壁彈開了。接著用《無形之手》將男人們打倒在地,轉過身高聲叫道。


    “這裏有三個人。逮捕!”


    接著跑過來的警官們將呻吟著的男性犯人抓了起來。唯裏一邊望著他們,一邊衝著通信機高聲叫道。


    “請下達下一個指示!”


    這是正在和武裝恐怖分子交戰的某個大企業建築中。


    警官隊無法前進,而唯裏則不斷奔走,將恐怖分子各個擊破——他們企圖通過這種作戰方式來解決問題。到現在為止,一切還進行的很順利。


    這裏的魔法師隻有她一個人。


    同時在好幾個地點發生了恐怖事件,本來人手就不足,而作為鎮壓關鍵的特別對策局,完全陷入了沒有人領導的狀態。他們不斷和警察發生衝突,甚至有人放棄了自己的工作。


    本來,各自的主張主義都不盡相同的恐怖分子們居然能以如此規模一起進行破壞活動就在預料之外。這明顯是異常事態。不過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必須想辦法應對,不斷奔波的警官們愈發覺得身心疲憊。


    唯裏是對策局裏最年輕的見習人員。根本不可能將前輩們組織在一起。所以,她苦惱了很久,提出了以個人的名義協助警察。因為她覺得一總比零好。


    幸虧之前發生連續縱火事件的時候,唯裏曾和十郎一起幫助警察,前往事件現場。她得到了那個時候認識的警官的支持,警察很順利便接受了她。


    (對不起!)


    她一邊在心裏道歉一邊發出了《魔彈》。雖然對方直接被擊中,幾乎失去了意識,可還是想要開槍,唯裏衝了過去,一腳踢飛了對方的槍。


    沒完沒了。還有幾個敵人呀。


    唯裏看到了十郎被逮捕,以及淵上去世的新聞。她非常震驚,幾乎要絕望了。不過,她卻從沒想過要止步不前。就算痛苦,就算難過,也絕對不能停止前進。隻要不停下來,就能再多救幾個人。這是十郎教給她的。


    而且,十郎根本不可能協助恐怖分子。他一定會被證明是無罪的。絕對是的。等到他回來的時候,如果自己因為失落傷心,什麽都沒有做的話,就根本沒臉見他了。


    呼吸困難。腳步蹣跚。但是,還是不能停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通信機中傳出了慘叫聲。


    “怎麽了!”


    “恐、恐怖分子大部隊,聚集在這邊——”


    隨著雜音,說話聲消失了。過了一會,從指揮車傳來了消息。


    “c班聯係不上了!在新樓後麵!馬上過去!”


    “知道了!”


    唯裏拖著沉重的身體跑了起來。這裏是本館十樓。不管跑得再快,過去也要花幾分鍾的時間。


    “那麽,就抄近路。”


    唯裏用《魔彈》打碎了窗戶,然後跳了出去。她用《無形之手》控製下落的身體,防止速度過快。然後跳到地麵上。


    “——!”


    一瞬間,唯裏皺起了眉頭。


    因為控製上的一點點失誤,她沒能很好的抵消衝擊。因為疲勞和缺氧,導致精力不夠集中。她感到右腳處劇烈的疼痛和麻痹感。


    “這種程度,根本算不上,受傷。”


    她咬緊牙關再次跑了起來。無論在人數上還是武裝上,警察都要落後於恐怖分子。自己隻要遲了一秒,就會增加犧牲者出現的可能性。


    自己在衝進建築物之前,曾經和對恐怖分子小組的人見過麵,打過招呼。他們相信著自己這樣年輕的魔法師,並接受了自己。怎麽可能讓他們之中出現犧牲者。


    唯裏來到了現場。這裏已經沒有任何聲音了。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嗎。唯裏焦急的環顧四周。


    (——啊)


    樹木之前有一個人影逃開了。


    應該追過去嗎,就在唯裏猶豫的時候,她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對恐怖分子部隊隊員。一共三個人。衣服上都有大量的血跡,每個人都一動不動。


    唯裏拚命支撐著快要垮下去的雙腿。這種出血量的話,肯定來不及了,她一邊抵抗著內心的這個聲音,一邊走了過去。一定要確認一下他們是不是還活著。


    唯裏顫抖著手確認了他們的脈搏——頓時,她瞪大了眼睛。


    “為什麽——?”


    還活著。


    唯裏再急忙確認傷口。衣服和地麵上都飛濺著鮮血,能看出來出血量很大。可是,本來應該有傷口的地方卻什麽都沒有。


    能做到這一點的隻有魔法,而且是相當熟練的醫療魔法。


    “卯滝,你到現場了嗎?情況怎麽樣?”


    唯裏慌忙回答耳機裏的那個聲音。


    “那個,三個人受傷了,傷勢,那個——已經被治療過了。”


    “治療過了?”


    “恐怖分子——”


    唯裏望著受傷者後麵的樹叢,輕輕開口說道。


    “……恐怖分子,有十名左右,在這裏昏了過去。”


    ***


    冰見穀在訂好的會合地點的路旁等著,這時晶緩緩的走了過來。


    “太慢了。”


    “我的工作很精細,所以這也是沒辦法的呀。不像你,打完了就可以走了。”


    冰見穀聽了她說的話非常火大,不過為這點事吵起來也沒什麽好處,所以還是忍住了。


    “——那麽,怎麽樣?”


    “我把子彈取出來進行了治療。雖然隻是緊急處置,不過出血已經止住了,應該可以得救的。不過——”


    一瞬間晶的眉頭上籠上了一股陰鬱。


    “怎麽了。”


    “不,有一個我認識的孩子過來了。不知道有沒有被發現。因為我不太想被知道,如果沒被發現就好了。——對了,這樣的話,基本上就可以認為和從她那裏得


    到的情報相符了。”


    “確實如此。”


    冰見穀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鍵。對方馬上就接了起來。


    “喂。”


    “……啊,正如你所說的。把他們擊退了。”


    “那就好。”


    對方用聽不出任何感情的機械般的語氣回答道。


    “不過即使如此,也不能證明你就值得信任了,名阪。”


    曾經的同僚,名阪千早——現在的名字是幸崎深冬——她昨天聯係了冰見穀。


    她告訴了他們恐怖活動的地點和時間。雖然冰見穀等人還是半信半疑,不過等他們趕往現場的時候,確實發生了恐怖行動。然後,他們暗地裏幫助警察,成功鎮壓了恐怖分子。


    現在,幸崎是雛咲伊藏的私人秘書,所以能夠得到這個計劃的情報。因此,她自己知道這些東西,本身並沒有什麽不可思議的。


    問題是她為什麽要告訴冰見穀等人。


    “你是不是有什麽企圖?你知道我們是想要摧毀你們的計劃吧?”


    “…………”


    回答冰見穀的是一陣沉默。


    她沒有自我。


    這是性格上的傾向,說的不好聽就是缺陷。對於上位者,她渴望得到命令,並強烈的依賴命令。她隻有在完成命令的時候,才能得到精神上的安定。


    換句話來說,隻要她認定是命令者的話,她便會絕對服從對方的命令。這裏並不存在任何道德觀念和個人的利害判斷。如果讓她背叛同伴的話,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背叛,如果讓她去死的話,她也會很高興的去死吧。她就是這種人。至少冰見穀是這麽認為的。這種性格讓冰見穀覺得討厭。


    雖然晶也不喜歡冰見穀,不過在關於幸崎方麵,他們的意見是一致的。


    說話呀,就在冰見穀想這麽怒吼的時候,對方突然開口說道。


    “我,我——”


    “啊?”


    對方猶豫著沉默了一會,繼續說道。


    “……不,沒事了。以後我會再聯係你的。”


    然後電話便被掛斷了。


    “……這家夥想做什麽呀?”


    冰見穀嘟囔道。


    ***


    還不夠——掛斷電話之後,幸崎嘟囔道。


    放出《千裏眼》,把握現狀。在自己提供的情報幫助下,他們擊退了恐怖分子。但是自己還是不值得被他們信任。他們很清楚自己的性格。不服從別人的命令就活不下去,這樣是很難得到別人信任的。


    自己已經預料到了。那麽,就再前進一步吧。


    幸崎將自己的意識切換到別的《千裏眼》之中。


    自己的單獨行動似乎已經導致伊藏的懷疑,最近已經被他從身邊疏遠了。接下來不借助外部幫助的話,什麽情報都得不到了吧。


    以椎葉一花那件事為契機,自己得到情報,說冰見穀已經離開了麥斯威爾。正好讓他們來阻止恐怖行動。無論如何都要得到他們的信任。


    是的——為了把月子從伊藏那裏救出來。


    自己在某種程度上知道麥斯威爾和伊藏的計劃。不過,僅僅這一點還不行。還需要更大的什麽東西。


    所以現在,她在跟蹤才賀翔太郎。


    自己曾經和十郎一起協作,抓住了他,但是又故意讓他跑掉了。他在麥斯威爾那邊負責引發恐怖事件。如果跟蹤他的話,說不定能找到他們的根據地。這樣的話,就能讓冰見穀他們和自己合作了吧。


    才賀是曾經的同僚。兩個人是互相認識的。所以,自己才放出了附加了《自律》和《隱匿》附加式的《千裏眼》,而自己則隔開一段距離跟在後麵。雖然自己的技術是不會輕易被發現的,不過對方也是優秀的魔法師。一定要更加小心謹慎才行。


    緩緩往前走著的才賀,突然停下腳步。然後走到公共電話旁,跟什麽地方打了電話。非常遺憾,《千裏眼》聽不到聲音。


    他放下聽筒,再次走了起來。他拐了幾個彎,明顯是在繞路,是不是他注意到有人尾隨了呢。幸崎知道徒步是無法甩掉自己的,就算他坐上了汽車,以自己的能力,半徑數公裏之內都能追蹤到。


    不久他便來到了荒涼的城鎮外,走進荒廢的建築物中。這個地方看起來還像那麽回事,難道這裏就是根據地嗎?


    幸崎來到兩棟建築物之外的屋頂上,在《千裏眼》中集中精力。盡力不放過任何一點細節。


    在無人的角落,才賀抱著胳膊靠在牆邊。裏麵一片荒涼,沒有一絲生活過的痕跡。他是在等人嗎。


    接著,又過了十幾分鍾,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


    突然,強烈的衝擊貫穿了幸崎全身。


    看到飛奔而去的男人的背影。幸崎這才注意到自己被擊中了。


    “不好——”


    腹部被擊中。出血嚴重。一定要在失去意識之前進行治療。


    擊中精力,終於成功用魔法止住了血。


    可是就在這時。


    “……將注意力集中在《千裏眼》之上的時候,就會注意不到自己四周,你完全是毫無防備呀。”


    才賀站在眼前。他臉上露出了狂妄自大的笑容,和他消瘦的身材完全不相符。


    “啊……唔……”


    幸崎勉強支撐起身體。剛剛止血的傷口很痛。


    “所以,你行動的時候一定會要求兩人一組。必須有人在你身邊時刻警戒,保護你。真是令人懷念的話題呀。”


    “為什麽……”


    “嗯?為什麽注意到你在跟著我?我並沒有注意到。隻不過,因為逃出來得太輕鬆了,所以覺得有可能是陷阱而已。”


    才賀得意的繼續說道。


    “因為我是被遠距離攻擊打暈的,所以考慮到你涉足的可能性了。中途,我跟從麥斯威爾那裏借來的部下聯係了一下,我在那棟建築物裏呆著的時候,讓他檢查了一下四周。如果看到這種女人,就攻擊。你一個人行動,太過輕率了吧?嗯?”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自己現在,隻有一個人。


    第一次想憑自己的意誌行動的時候,周圍居然沒有人能幫自己。自己一直依賴別人的報應終於來了。


    (可是——)


    幸崎拚命站了起來。


    還不能在這裏放棄。為了第一個認同自己的人,月子。為了救她。


    “那麽,告訴我吧。為什麽要跟著我?是雛咲伊藏的命令嗎?”


    “…………”


    “哎呀,你想打一架嗎?你在近身戰方麵完全不行的吧?而且在這種狀態下。你是贏不了的。”


    幸崎的能力是索敵和遠距離攻擊。確實沒什麽勝算。


    她緩緩後退拉開距離。


    就在這個瞬間,腳下爆炸了。她失去平衡倒了下來。


    “先是一隻腳。”


    幸崎被《無形之手》抓住,右腳的骨頭發出碎裂的聲音。


    “回答我。為什麽跟著我?”


    “…………”


    這次是左腳。幸崎拚命不讓自己叫出來。還不能在這裏放棄。


    這毫無疑問是自己的意誌,幸崎這樣想到。


    她用盡力氣發出《魔彈》。可是卻被輕易彈開了。


    “……你似乎還有精力呀。這次就弄瞎你的眼睛吧。”


    才賀露出了凶殘的笑容。


    “接著把你的鼻子和嘴也炸飛吧,別恨我呀。”


    他的專攻是《破壞》。從消除障礙物,到建築物爆破,能夠自由自在的操縱爆炸係的魔法。


    魔法直衝著幸崎的麵部飛來。


    ——可是


    ,魔法卻沒能到達目標,在空中便自己爆炸,四散飛去。


    “到此為止吧,才賀。”


    一個戴著眼鏡,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的男人出現了。


    ***


    “乾……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你是名阪的同伴嗎?”


    “不。我有自己的原因,所以才跟著她的……”


    乾這樣回答道。


    得到恐怖分子的情報之後,乾認為幸崎可能會到附近來查看情況,所以他將現場的工作交給晶和冰見穀,自己則一直在找她。這是為了知道她的目的。不知是不是因為沒有多餘的精力,她完全不在乎周圍的事情,所以在找到她之後,沒費什麽勁就成功跟上了她。


    然後,便是現在的情況。


    “名阪——現在應該叫你幸崎比較好吧——狙擊手一般都會呆在較高的地方。因為她以前經常和我組合,所以比較容易發現她的行蹤。本來我打算在搞清楚她的目的之前都不出現的——不過,事已至此也不能裝作沒看見了。”


    然後,還有另一個理由。雖然自己表達得不好,不過總覺得她身上現在有一些和之前不同的意誌,甚至可以說是執著。


    “那麽,你是這家夥的同伴嗎?”


    “也算不上是同伴……我隻是有些事想問問名阪。你能不能在此放手呢,才賀。”


    “我拒絕。”


    “那……就沒辦法了。”


    乾歎了口氣。


    同時才賀發出了《魔彈》。《魔彈》打到乾組成的《障壁》上,發出劇烈聲響。


    “太不爽了!”


    才賀一邊連續發出《魔彈》一邊說道。


    “真是太讓人不爽了。為什麽要阻止我?你難道想說我錯了嗎?”


    “我覺得,幫助恐怖分子這種行為,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被表揚的吧……你是被逮捕之後逃出來的吧?”


    乾說道。


    攻擊全都被《障壁》防禦了。乾和倒在他腳邊的幸崎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乾的本領在防禦上得到了充分的發揮。在前線上的時候,他的工作就是保護同伴不受敵人的攻擊。


    “你以為想要改革還能夠選擇手段嗎!”


    才賀高聲怒吼道。


    “我無法忍耐被那些無能的人隨意驅使!尋求正當的待遇有什麽錯!”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夠選擇更平穩的方法。”


    乾一邊回答一邊感覺到一股違和感。


    自己和才賀基本算是同級,雖然說不上關係好,不過也算是相識很久了。


    他是那種自尊心很強,總是感到不平不滿的人。隻不過,以前隻是發發牢騷就能夠滿足。他原本不是有這麽大行動力的人。是跟著麥斯威爾的時候受了什麽影響嗎。


    “然後,你就這樣結束一生死掉嗎?就這麽一直被歧視著?我可不要。我要建立一個有力量的人能夠獲得正當評價的世界。而且,這樣做就能證明我有多優秀。”


    “這真的是你的想法嗎?”


    “什麽意思?”


    “不……無論如何我都無法讚成。”


    “是嗎。”


    才賀臉上的表情消失了。


    “那就去死吧。”


    他放出了巨大的《炸裂》魔法。在爆炸之前,乾慌忙組成《障壁》,將對方的魔法包在其中,封鎖了衝擊。


    “太危險了,這棟建築物之中還有人——”


    “你從前就太天真了。”


    才賀從四周聚集瑪那。他似乎想要引發更大規模的爆炸。


    “這個樣子,你還能救得了別人的話,就去救吧。”


    “……真是沒辦法了。”


    乾啪的打了一個響指。


    接著,才賀的身體彈了起來。


    “什——”


    因為施術者的注意力中斷了,所以聚集到一起的瑪那又四散而去。才賀仿佛被套上了看不見的束縛衣一般,倒在地上掙紮。


    這也是《障壁》的應用方式之一。在周圍張起柔軟不可見的牆壁,然後一口氣收縮。現在,才賀已經是網中之魚了。


    “因為不想讓你逃掉,所以我在出來之前稍微做了些準備。稍微忍耐一下。——好,我要遮住你的眼睛了。”


    使用《盲目》剝奪視覺,封印魔法。不知才賀是不是明白了就算掙紮也沒有用,雖然他將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直響,卻沒有別的什麽動作。


    “嗯,那個,雖然在現在這個我占優勢的角度上來詢問你有些過意不去……不過,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你能將你知道的告訴我。比如說恐怖行動的計劃。”


    “你知道這些要做什麽?打算介入嗎?”


    “是的,我要阻止他們。”


    才賀歪了歪嘴。


    “為什麽?這個國家對你並沒有什麽恩情吧。反而是我們沒有受到正當的對待吧?被塞到一個政府部門中,被別人使喚,麵對這種待遇,你就不會覺得不滿嗎?”


    “並不是沒有不滿……不過,我剛剛也說了,從常識上來考慮,不應該參加恐怖行動。”


    “別將我和你混為一談。”


    才賀哈哈的笑了起來。


    “我想把那些全都毀壞,創建一個能夠以能力來評價別人的世界。僅此而已。你為什麽要阻止我?”


    “為什麽啊?”


    乾稍微考慮了一會繼續說道。


    “才賀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話,說不定會就此讓步。因為我最討厭跟別人衝突了。不過——是啊,你會這麽想,我覺得是因為你除了自己以外,沒有別的更重要的東西了吧。”


    “…………”


    “這個世界,並不是單純的指這個世界本身,而是現在,所有在地球上生活的人們的集合。除了我們以外還有很多很多人,有很多很多的幸福和不幸。我並不想破壞這些人的努力。現在,我自己就有著非常重要的東西,一想到這個重要的東西會被別人奪走,被破壞就覺得非常害怕。也不希望別人麵對這種遭遇。所以,無論如何,我都無法讚同你。”


    “……你這個偽善者。”


    “我無法反駁你。”


    乾據笑著說道。


    “但是,現在的我已經不害怕被別人這麽說了。——你會在意別人的臉色嗎?”


    “什……麽?”


    這句話出乎了才賀的意料。


    “因為你說想得到相應的評價。地位呀評價呀,這都是別人決定的。”


    “…………”


    “你似乎在查斯特.麥斯威爾手下活動呢。這樣跟在別人屁股後麵,就能實現自己的願望嗎。你覺得撿別人的剩飯吃,就能證明自己的價值嗎?”


    才賀似乎想說些什麽,可結果還是什麽都沒說。


    “我覺得——我自己的價值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如果我在這裏不阻止你的話,我就無法原諒自己,也便失去了自己的驕傲。我不希望這樣。本來我就對逃出來這件事,一直心懷後悔。”


    乾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的表情。


    “我雖然對於社會來說已經死了,這也沒關係。可是,我想為下一代留下些什麽。不然的話,我到死都會一直後悔下去的。——這就是我阻止你的理由。你能理解嗎?”


    “…………”


    才賀什麽都沒說。


    乾也沒想再說什麽。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不久,才賀仿佛放棄了一般,開口說了起來。


    他舉出了三四個商業建築和政府機關的名字。


    “……這隻不過是候選目標。實際上會怎麽樣我也不知道。恐怕在這幾天就會


    進行攻擊,不過具體的時間還沒決定。”


    “原來如此。太好了。謝謝你。”


    有情報和沒有情報可是有著巨大的區別。


    “我想,再問一點——”


    乾聽到背後傳過來的聲音,回過了頭。幸崎一臉痛苦的站了起來。


    “你知道椎葉十郎在哪嗎?”


    才賀有些意外的瞪大了看不見東西的眼睛。


    “椎葉,是她的弟弟嗎?他——”


    就在這個瞬間——才賀的頭爆炸了。


    不,不是爆炸,而是消失了。仿佛是被什麽吃掉了一樣,鮮血從他的脖子斷麵中迸出,整個身體開始痙攣。


    “什——”


    在感到迷惑之前,身體先有所反應。


    乾往後退到能保護到幸崎的位置,然後壓低身體。


    在柵欄對麵,房頂邊緣的地方,站著一名長發男性。


    (感覺不到——對方的氣息嗎?)


    毫無疑問他是名魔法師。而且本領相當厲害。


    兩人就這樣一動不動的互相對峙著。


    不久——對方的男性微微笑了笑,便離開了。


    “……走掉了嗎?”


    屋頂和周邊都沒有任何氣息了。隻剩下一個失去頭部的屍體倒在地上。


    變成屍體的才賀,看起來特別的孤獨。感覺非常無奈的乾,深深歎了口氣。


    “唉,總之,走吧。要是有人來了就麻煩了。——名阪,我背你走。”


    ***


    結束工作之後的能勢,悠閑的走在大道上。


    跟那個叫乾的男人幹一架似乎也挺有趣的,不過暫且還是放一放吧。


    “嗯,因為命令隻有幹掉才賀呀。”


    還有,那個不知是叫名阪還是叫幸崎的女性,說了一些很有趣的話呢。


    毫無疑問她是屬於反抗麥斯威爾的勢力——不過也許她還有利用價值。


    ***


    “我覺得一定是搞錯了。”


    “嗯,我也這麽覺得。”


    聽了紗弓說的話,菜菜香也點了點頭。


    “確實是一個有些冷淡的老師,不過我覺得他不是那種會被抓起來的壞人。”


    他們說的是十郎。他被逮捕這件事,培訓學校的學生們已經知道了。


    在宿舍裏月子的房間中。月子隔了很久終於又回到培訓學校上課了。因為晚上還有一個采訪,所以也隻是短暫的休息而已。


    “是啊。”


    月子一邊靜靜的說著,一邊撫摸著貓咪鯖太郎的頭。


    “可是,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們隻能相信他,等著他了。”


    月子知道這是不對的。可是同時,她也知道這個錯誤不會被糾正。隻要自己扼殺自我,聽從伊藏指示的話,也許終有一天十郎會被放出來。這是月子唯一的願望。雖然她心懷理想努力了一下,可是最終卻什麽都沒能做到,自己能做的,也隻有這一點了。


    (如果——椎葉老師能得救的話,我就從老師麵前消失。)


    月子心想。


    自己已經習慣了割舍內心。從前的那種感覺又慢慢回來了。


    看到月子平靜的樣子,菜菜香和紗弓互相對視了一眼。她們大概覺得月子應該更失落一些,會哭出來呢。


    月子卻沒打算那麽做。萬一伊藏聽說了的話,可能會惹他生氣。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了敲門聲。


    “打擾一下可以嗎,雛咲。”


    嘉神佑平將臉探了進來。他是擔任這裏教官的青年。


    “剛剛,你的秘書打了電話過來。你的祖父因為有事,所以采訪取消了,今天你可以一直呆在宿舍了。”


    “我知道了。”


    “還有,那個,椎葉老師的事情——”


    佑平壓低了聲音,他微微皺了皺眉。


    “老實說,培訓學校這邊也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本來打算有任何消息馬上聯係你的。”


    具體情況,月子自己恐怕知道的比他還多。


    “沒關係的,他馬上就會回來的。你不用傷心。”


    “謝謝你。”


    月子笑了笑。


    已經割裂的內心什麽都感覺不到了。悲傷痛苦什麽都感覺不到了。月子心想,大家都在說一樣的話啊。


    回到房間中之後,月子告訴另外兩個人,今天不會出門了。


    “啊,那今天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紗弓高興的說道。菜菜香也點了點頭。


    “太好了。最近你看起來挺累的。”


    “誒?是嗎?我完全沒不覺得累呀。”


    月子笑著說道。


    她的兩個朋友卻不知為何互相對視了一眼。


    “啊,那個,月子……”


    菜菜香有些問難的開口,可是卻被紗弓攔住了,紗弓笑著說。


    “喂,玩遊戲嗎?”


    “遊戲……嗎?”


    “嗯,推理遊戲。我現在開始猜,你來告訴我是不是猜對了。”


    “啊……”


    她想做什麽呢,月子心想。


    “那麽就開始了。現在,月子在笑對吧?”


    “是。”


    因為這是不用推理的事實,所以月子點了點頭。


    月子知道這是最為便利的表情了。是已經使用習慣了的假麵具。跟以前一樣,能夠很好的使用。


    “那個,怎麽了?”


    “所以,我們知道,月子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是她隱藏了自己真實內心的時候。”


    “…………”


    咦?月子感到奇怪。


    過去自己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從沒有人跟自己說過這樣的話。為什麽現在他們卻知道了呢。


    “也就是說,你現在有想要隱藏起來的感情。然後,你用笑容來隱藏,也就意味著,正好相反,你現在非常痛苦。這個推理,猜對了嗎?”


    “嗯……啊……”


    月子不知如何回答。


    “那個,難道說,你覺得我們沒注意到嗎?要是那樣的話,我們可就生氣了。”


    菜菜香板起臉說道。


    啊,這樣啊。


    在已經麻痹的內心深處,月子找到了答案。


    (我真正的喜怒哀樂,這兩個人都已經見過了。)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在和十郎相遇之後,自己開始用真實的一麵和朋友們接觸了。也就是說,大家都知道以前的那個自己是虛假的。


    這時——月子注意到。


    自己真的什麽都沒做到嗎?


    自己真的什麽都沒能改變嗎?


    ——不是的。


    菜菜香站在月子對麵,抓住月子的肩膀。


    “你知道嗎?月子。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你有權利。”


    “權、權利?”


    “是的。因為是朋友,所以無論什麽時候,無論是幾點幾分幾秒,你都可以跟我商量、抱怨、示弱、求助、撒嬌、哭泣、讓我們看到你不想被別人看到的一麵。——這就是你的權利。”


    “我也想這麽說。”


    菜菜香說完,紗弓也點了點頭。


    (啊……這樣啊,原來如此。)


    月子改變了她自己,改變了自己和朋友們的關係。雖然隻是非常微小的變化,可是這個結果,卻切切實實的存在在這裏。


    就在這時,菜菜香和紗弓很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過了一會,月子才注意到原因。


    “——咦?”


    不知何時,臉頰上留下了溫暖的液體。


    心底深處仿佛有什麽感情湧了上來。接著,馬上變成了哽咽聲。


    ***


    “所以,你就帶著這家夥回來了。”


    晶冷冷的望著躺在床上的幸崎。


    “…………”


    幸崎隻是沉默著。


    因為她的傷勢不能放著不管,所以乾就把她帶到了最近的據點。


    不過,晶還是沒有馬上為她做治療。原因就是她還不值得信任。


    “如果這是你想打入我們內部而演的戲的話,我也不會吃驚的。名阪,不,現在應該是幸崎了吧。你作為別人的人偶生活是你的自由,不過我可不想被卷入其中,被人利用。”


    “你到底在聽誰的命令?”


    冰見穀用魔法做出刀刃,指著幸崎的喉嚨說道。


    她這才抬起視線,望向這邊。


    “我想讓你們幫我。如果說是利用的話,也許確實是。”


    冰見穀和晶都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們感覺到,這和他們認識的名阪千早,有著明顯的區別。


    “如果我的生命,是你們幫助我的條件的話,我可以把它給你們。所以——”


    她勉強支起身體,想要從床上下來,可是卻摔倒了。然後她就那樣將手柱在地上,低下了頭。


    “無論如何——無論如何,請讓我借助你們的力量,救救月子吧。”


    “喂,等一下……”


    晶和冰見穀一臉困惑的望向了乾。


    他們終於注意到,現在的晶並不是在替別的什麽人說話,而是憑自己的意誌,表達自己的想法。


    乾往前走了一步,扶起了她。


    “我覺得,還是可以聽聽她想說什麽的。不過在那之前,還是拜托你做一下緊急處理吧,九曜。”


    ***


    駿介正看著電視。


    傷口的疼痛已經減輕了許多。如果勉強行事的話,還是可以活動的。不過他還是乖乖的躺在床上,是因為那個名叫晶的醫療魔法師嚴格命令他靜養。因為太過無聊了,所以曾經吵鬧著快點放自己回去,結果被狠狠教育了一頓,所以現在他選擇乖乖呆著。


    因為晶說隻要不讓對方知道這個地方在哪就可以了,所以駿介還給培訓學校打了個電話。如果讓佑平等人因為自己失蹤鬧起來就麻煩了。


    大人們這幾天忙碌的進進出出。剛剛還背著一個人,帶到了另一個房間裏。


    “你渴嗎?”


    “不渴。”


    “吃蘋果嗎?”


    “現在不用了。”


    美優裏又黏在駿介身旁。因為挺煩的,所以曾把她趕出去幾次,可每次她都站在屋外,用一臉無法形容的表情看著駿介,所以駿介最後也放棄了。


    接著就是那個叫槙野的男人和晶偶爾會來看他了。雖然這裏不是醫院,不過毫無疑問駿介被照顧得很好。


    (我真沒用。)


    駿介心裏升起一股煩躁。


    他記得自己想要阻止建築物倒塌,然後被什麽人用《魔彈》擊穿了腹部。那之後的記憶便消失了,等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躺在這裏了。


    結果,還是被別人救了。隻不過——


    “?什麽? ”


    一瞬間的對視,讓美優裏很高興的笑了起來。什麽都沒有,駿介說完,再次將視線轉向電視。


    自己救下的人中,似乎也包括她。自己的所作所為不是完全白費,這也多少讓駿介感到一絲慰藉。


    隻不過,煩躁的原因不隻是自己。


    電視畫麵上映出了月子的身影。記者在向她詢問這次涉及了魔法師在內的恐怖行動的感想。


    (……那是什麽表情呀。)


    因為駿介總是生活在宿舍裏,所以不怎麽看電視,不過像這樣一整天看電視的話,就會發現她的出鏡率還是相當高的。


    然後——每一次都是同樣的表情。不自然,讓人覺得很厭煩,身為優等生的笑容。自己最討厭的那個表情。


    駿介按下了遙控器關掉了電視。


    美優裏吃了一驚。


    “怎麽了?”


    “沒事。沒什麽想看的節目而已。”


    美優裏再次打開電視,轉到動畫片的頻道上。然後馬上就一臉天真的投入到電視節目中了。


    駿介雖然覺得動畫片沒什麽意思,不過比看那樣的月子要強多了。


    恐怕——她那邊也發生什麽事了吧。


    本來月子是個認真,有些軟弱,卻又相當頑固,容易失落,可是卻能馬上振作起來的人——應該會露出那種更吸引人的表情。至少,自己想要打倒想要超越的那個天才魔法師不是電視裏的那樣。


    (……太荒唐了。)


    想到這裏,駿介便停了下來。她身上不管發生了什麽,都跟自己沒關係呀。


    就在駿介將注意力集中到動畫片裏的時候——他隱隱聽到了隔壁房間傳來的聲音。雖然他並沒想偷聽,不過有一句話卻清楚的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請讓我借助你們的力量,救救月子吧。”


    ***


    幸崎一邊接受晶的治療,一邊說明了情況。


    月子的能力和知名度都是雛咲伊藏所需要的,因此,他將十郎當成了人質。


    “他對月子來說非常重要。現在蒙受了不白之冤被逮捕。隻要伊藏還需要月子,他便不可能被證明無罪。這樣下去的話,他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如果能救出他的話——月子就沒必要聽從伊藏的命令了。”


    “那個孩子是怎麽想的。她不想服從有血緣關係的祖父嗎?”


    “不。月子不會同意那麽愚蠢的計劃的。”


    與其說是被她說服了,還不如說是被她的氣勢壓倒了,冰見穀閉上了嘴。


    在這裏的人或多或少都覺得自己對椎葉一花有所虧欠。


    (雖然並不覺得救出她的弟弟能彌補這些虧欠,可是——)


    “確實不能置之不理。”


    乾說完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


    “那麽,就根據剛剛所說的,確認一下他們的計劃吧。”


    冰見穀說道。


    “在發生更大規模的恐怖行動的時候,為了鎮壓這個行動,跟麥斯威爾相關的wss應該會出動。他們已經跟警察那邊的人說好了,應該會下達將一切都交給wss的命令。事態平複之後,就推出雛咲月子,將人們對她的支持,變成對wss的支持。這樣,他們就能得到在這個國家活動的根據地,能夠成為代替了特別對策局的魔法師勢力。”


    本來特別對策局跟警察之間的關係就很微妙。而且現在也很難說是在正常的運行著。警察中反對策局一派如果跟wss聯手的話,他們的存在應該會很輕鬆便被社會接受吧。


    “是啊。這樣的話,阻止麥斯威爾和雛咲伊藏的計劃的關鍵,第一便是不允許wss的介入。第二是不讓他們利用雛咲月子。要滿足第一個條件,就要借助我們的力量,將恐怖行動防患於未然,或者及時鎮壓。”


    社會上魔法師是少數派,立場極為薄弱。乾等人沒有權利動員政府的治安維持機構。不過,卻能夠利用自己壓倒性的戰鬥力,擊潰敵人。


    “關於第二點——名阪的建議,跟我們這邊的利害關係是一致的。救出十郎的話,他也會協助我們的吧。如果能因此得到月子的支持的話,也會對她的支持者帶來影響。這樣麥斯威爾和雛咲伊藏的計劃就很難實現了。”


    雖然並不想利用這麽年幼的女孩子,不過乾故意排除了自身的感情,這樣說道。這也是為了讓冰見穀和晶更容易接受。扭曲的人往往更需要理由來說服自己。


    “恐怖行動的候


    選目標我們已經知道了,那就分頭監視吧。隻要有任何跡象,就在警察到來之前收拾掉——”


    說到這裏,乾閉上了嘴。


    才賀已經不在了,那麽對方的戰鬥力應該會有所降低。不過,殺了他的那個魔法師突然浮現在乾腦海中。恐怕在戰鬥能力方麵,他是一流的。如果那個男人出現的話,和他單獨對峙恐怕會很危險。


    “……不,應該慎重的觀察敵人的戰鬥力。”


    已經再也不要經曆同伴的死亡了。


    “然後,關於第二個條件,現在還不知道椎葉被關在那裏吧?”


    幸崎點了點頭。


    為了關押魔法師,就需要相當嚴格的設施。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縮小範圍……不過沒有時間一個一個排除了。現在還是優先對應恐怖活動吧。


    “我去收集情報。”


    之前一言不發,倚在門旁的青年突然開口說道。


    “關押的地方,以及恐怖分子的武裝、人數、可能的話包括活動時間,我去收集。我來做的話,就不會有人注意到你們的存在。”


    “謝謝你,不過……”


    乾望向槙野。


    “可以嗎?這是我們的戰鬥。你本來沒有義務參加的。”


    “你們如果想要改變些什麽的話,我想看看那個結果。因為我最後也沒能成為一個革命家。”


    槙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還有,我欠你們的同伴,很多。”


    “他既然已經說出口了,就什麽都不會聽了。這個家夥,可是很扭曲很頑固的。”


    晶輕輕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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