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會死……這樣下去會死人的。」


    第一節課結束,久瑠宮一出教室後京輔就趴到桌上。


    單手支著臉,銳利邊翹腳邊「……呼啊」的打了個懶懶的嗬欠。


    一張臉貼在桌上,京輔動也不動地盯著她的側臉瞧。


    「我說你啊,銳利……居然擺出那種態度,在那個惡魔教師麵前還真敢。」


    「……沒啊。我又沒被盯上?我跟你還有雞冠頭是不一樣的。」


    銳利滿不在乎的說著,對京輔——還有他的右邊投注視線。


    那裏擺了 一張折成兩半的桌子,鮮血不停往下滴。


    上課前本來還坐在那的雞冠頭已經沒了。


    他一大早就對久瑠宮說:【你今天也好小好可愛捏?嘎哈哈哈!」沒事討打的下場就是兩秒被擊潰。多虧雞冠頭多餘的讚美,久瑠宮心情一口氣惡化。


    被波及到的還有其他同學(主要是京輔)。


    「太奇怪了吧……為什麽隻針對我,為什麽隻叫我在道德倫理課上表演才藝啊?『喂一神穀。過來取悅我。弄個梗讓我笑。』之類的,也太突然了吧!到底在搞什麽鬼啊!而且還說不好笑就調教我······先別說道不道德,根本就是沒人性。」


    「·······算了啊,不是挺好的嗎?反正最後有讓她笑啊。」


    「用鼻孔笑而已吧?那氣氛好傷人,真是······」


    說出口的瞬間,京輔被迫回想起剛才教室內冷場的樣子,憂鬱指數又更高了。


    他當下能想到的梗就是模仿『摸死漢堡店員』而已。


    『啊,有電話。摸死摸死?』


    一好想去死。靜……一片寂靜之下隻有舞那跟著學「摸死摸死……噗哈哈」,隻有她一個人笑出來而已。


    現在京輔還能平安無事在這講話,多半是被舞那的那聲笑保住了性命吧。


    到這京輔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好像還有樣東西要還給舞那。


    (誤會也得解開才行,快點去找她講話吧……呃,咦?〕


    確定手帕在口袋裏後,京輔才剛回頭一舞那就不見蹤影。


    奇怪了,他邊想邊掃視周圍一有了。舞那正縮著小小的身體,從教室前方的門躡手躡腳地想低調離開。


    注意到舞那詭異舉止的人似乎還不隻京輔。


    「……真引人注意啊,那女的。」


    像在低吟一樣,銳利自言自語道。京輔則是無言皺眉。


    靠在牆邊有說有笑的男子三人組一紳士、宇佐見、大野木,他們追著舞那的腳步陸陸續續出了教室。


    帶頭的人是紳士。他的手曾經殺過兩名女性,戀屍癖絞殺魔像盯上獵物的毒蛇一樣瞇眼笑著,用舌舔了舔嘴。


    「啊——……抱歉。我去看看情況。」


    猶豫隻有一剎那。早在說出這句話前身體就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


    銳利抬頭看向踢開椅子、倏地起身的京輔。


    「·······呼嗯。真意外。這是待地要去救她的意思嗎?還是想搭順風車?」


    「說什麽傻話。當然是去救她啊,怎麽能見死不救。」


    「……哦?這不是挺善良的嗎?京輔一明明就是殺過十二個人的殺人魔。」


    「吵、吵死了……我有時也會良心發現的好不好!」


    對著被人抓到疑點、還被澆了盆冷水的京輔,銳利看著指甲彩繪的前端說了: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本來想說如果你都沒動作,我就要上了。」


    像在自言自語般,她叨念著。京輔「嗯?」了聲蹙緊眉頭。


    「如果我沒去的的話……你說就怎樣?銳利。」


    「……沒什麽。話說回來,不快點去好嗎?再慢就會跟丟了喔。」


    「啊,糟了!?先閃啦,我去去就回。可以的話希望能和平解決。」


    「······和平解決?也好,都沒差······別反被他們殺了就好。」


    銳利慵懶地搖著手目送他,京輔急忙衝出教室。


    剛才的最後一句好多餘。被一語道破還真可怕,根本笑不出來。


    「唏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下樓下到一半,舞那被人逼入絕境的慘叫聲傳入京輔耳裏。


    (舞那!?那些家夥動作也太快了吧!〕


    加速飛奔到一樓後,舞那整個人已經貼在牆上。


    舞那人在女生廁所前麵,旁邊有幾個家夥把她團團圍住。把舞那逼到這種地步的是紳士和駝著背的詭異少年、雷鬼頭太陽眼鏡男一共三人。


    現場除了他們以外,似乎沒有其他人。大部分的人都待在教室裏吧。


    「什、什什什什、什麽事——?:請不要考進我!再過來我就要那個了!金、金茶…… 警察!我會澆警察唷!?」


    被阽著牆發抖的舞那這麽一唬,紳士先是一愣,接著露出一抹苦笑。


    「唉呀唉呀。不用那麽害怕,我們不會對你怎樣喔?我們並沒有要加害你的意思。隻是想跟你聊聊天而已。順便提醒你一下,就算你叫得再大聲,『金茶』也不會 來的。」


    「嗚……請鼻要學人家講話。」


    舞那紅著臉低下頭,雷鬼頭大野木忍不住笑出聲來。


    「噗。也太大舌頭了吧,你啊!用不著嚇成那樣啦!我們沒有要把你抓走,請泥放心捏。哈哈哈……對吧,紳士?」


    「是的,我們當然不會啊。我們不會那麽快就把你抓走的,舞那。因為我們都很有愛心。我們慢慢來、循序漸進地當朋友吧?」


    「嘻、嘻嘻·······條紋內褲、條紋內褲·······白色和藍色的·······嘻、嘻嘻嘻······」 幾個男的相視而笑。下流猥褻的念頭當場展露無疑。


    至於駝背男宇佐見,他從剛才就屈著瘦小的身體、四肢著地趴在地上大刺刺觀賞裙下風光。但此時的舞那雙眼緊閉,完全沒發現自己正遭人偷窺。


    原來學校規定的內褲不隻有黑色,還有水藍色的啊······


    〔……噗,還管那種事幹麽啊!?快去救她啦,京輔!〕


    收回意淫表情,深呼吸。他握緊拳頭,決心上前。


    把手插進口袋,京輔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些。


    「……就是這麽回事,舞那同學。首先,今天就和我們共進午餐——」


    「咦咦?這不是紳士嗎?真是巧啊!好巧喔!你在這種地方幹麽……」


    ······呢?才想舉起一隻手示意而已,京輔卻整個人僵在那。


    「——噶哈」


    聽見京輔的聲音,紳士轉過頭,他的臉上看上去恐怖到了一個極致。


    充滿血絲、單眼圓睜、嘴角歪斜地咧著。紳士的表情看起來像要把人當場殺掉,不過當他認出對方是京輔後,立即恢複以往那平易近人的笑容。


    「啊哈、什麽嘛,這不是京輔同學嗎?怎麽了,為什麽會來這呢?」


    「啊,沒啦……沒什麽事啊?因為樓上的廁所人太多了一所以就?哈、哈哈哈……」


    對紳士翻臉像翻書一樣的態度感到戰慄,京輔當下隻想用笑容蒙混過去。


    ——剛才那瞬間,真心以為自己會被幹掉。


    冷汗直流,汗水沿著背脊不斷滑落。


    「——啊啊,原來如此。非中午時段幾乎都空著呢,一樓這裏啊。」


    「……就是說啊。話說回來我才想問,你們一群人聚在這幹麽啊?」


    努力穩住快要抖起來的身體,京輔問道。


    他當然沒看漏舞那的身影,隻不過現在他故


    意裝作沒看到。


    大野木露骨地咂了下舌。


    「琺……搞屁啊,幹你屁事?別以為你殺過十二個人就可以在那秋啦!?快把屎拉一拉走人,你這屎男。」


    「······」


    看樣子雷鬼頭已經對京輔產生敵意了。他把太陽眼鏡往下移一透過縫隙吊眼瞪


    人。從這動作隱約可以嗅到跟雞冠頭一樣的臭味。


    大野木整個人就要衝上來抓住京輔,紳士邊說著「算了算了」,一邊安撫大野木。


    「不好意思啊,神穀同學。因為我們都是不怎樣的殺人犯······和你這種殺過十二個人、男女通吃的人氣王相比難免會感到忌妒嘛。嗬嗬。」


    「喔、喔喔……這樣啊。真抱歉啊。讓你們不爽。」


    ——那什麽鬼忌妒,我才不想被當成那種忌妒對象咧。


    有人可以代勞的話我非常樂意,不過真心話還是要忍住,先想辦法用親切的笑容度過難關吧。


    「嘻、嘻嘻······小巧渾圓的可愛小屁屁、白皙的大腿······嘻、嘻嘻嘻······」 宇佐見完全無視京輔的存在,不停從各種角度觀察舞那裙底風光。就某種意義上來說最可怕的其實是這家夥。到底有多我行我素啊……


    「······嗚?」


    就在那時,一直低著頭的舞那怕怕的睜開眼。


    因不安和恐懼而無法聚焦的雙瞳在空中亂專一陣後來到京輔身上。


    ——看著看著,亞麻色雙眸月睜越大。


    為了讓嚇到的舞那能安心,京輔盡可能拿出他最開朗的聲音。


    「哈嘍,舞那!這是第二次和你說好了吧?說道這個,這是上次聊完的時候撿到的,我想應該是你的手帕——」


    「唏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神、神神神神……神苦……神苦京輔!?唏……唏 咿!?咦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啊,嗯。應該是你的手帕沒錯。」


    大概是想倒退吧,舞那的背啪的撞到牆麵上。


    用手指著京輔的舞那,臉上表情跟之前一樣充滿恐懼和驚愕。


    「歪、歪歪歪歪、歪啥摸泥灰來這……啊!?窩、窩隻道惹!者些前都是神苦京補滴豬意對吧!?想讓小弟來爪偶,隻後宰自己享用!?金、金素口怕……」


    大舌頭太嚴重,在說什麽全都有聽沒有懂。


    對方說這一堆,費好大力氣才能聽懂的卻隻有兩個字。


    「小弟!?你說誰是誰家小弟!?·····:臭丫頭一!?」


    聽到關鍵字的大野木朝她怒吼。


    拜這聲怒吼之賜,舞那「咿咿!?」的叫了 一聲,整個人變得更加害怕,連眼神都開始遊移不定。


    她用雙手抱住頭,「啊哇哇哇哇……」哀叫之餘身體也在搖晃,京輔見狀開口 : 「冷靜點啦,舞那!我跟這群人不是一夥的,隻是偶然——」


    「鼻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發出一聲悲鳴,舞那和那隻伸向自己的手擦身而過,邁開步伐眼看就要逃跑。 她善用自己矮小的體型穿過京輔腋下,正想順勢一溜煙逃走時——


    「啊……喂,給我站住!?」


    瞬間反應過來的大野木抓住舞那的手,製止了她的行動。


    ——然而,某件事就在這時發生了。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腳打結的舞那架式十足、流暢的轉過身。瞬間——


    「嗚喔?嘩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握住舞那手腕的大野木被她順著勁道漂亮地丟飛出去。


    在離天花板很近的高度滑翔了一陣子後,被拋飛的身體以頭下腳上之姿掉在五公尺外的走廊上。「噗呀!?」——喀唧。頸部發出一聲很不妙的聲響。


    「「「··············蛤?」」」


    ——剛才那,是啥?


    京輔就不用說了,連紳士和宇佐見也被嚇得目瞪口呆。


    利用跌倒的姿勢把人摔出去什麽的一不對,把人摔出去的時機和滑倒的時機配合得天衣無縫,究竟是偶然還是刻意根本就分不清楚。


    「······啊。」


    趴在走廊上的舞那抬起臉,仰頭朝大野木的方向看去。


    「······啊······啊······啊,啊啊······」


    看著不發一語、一動也不動的大野木,舞那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又、又來了……我又殺人了啊啊啊!?泥、泥沒素拔啊啊啊啊啊!?蛤哇哇哇!」


    手足無措地起身,舞那筆直朝大野木飛奔過去。


    大野木發出「嗚嗚……」的呻吟聲,整個人虛脫似的癱在那。看樣子好像沒死。他抬起雷鬼頭,視線剛好和跑過來的舞那對上。


    見對方沒事,舞那的表情好不容易才又亮了起來。


    「啊!?太、太好嚕!你還活······咕喔喔喔喔喔喔!?」


    說時遲那時快,舞那再次拐到腳,身體失去重心,眼看就要摔倒。


    然後,舞那不經意突出的手肘又——


    「咕噗!?」


    一不經意地朝大野木的腹腔撞去。堪稱是個完美的飛身肘擊。


    加上助跑的肘擊威力似乎不同凡響。口吐白沫外加翻白眼的大野木,這次是真的動也不動了。


    「「「·············」」」


    ——不,等等。這次完全是她算好的吧。


    雖然一切都讓人不禁欄那種方向想去,但舞那的樣子看上去又有點奇怪。馬上起身的舞那看起來相當狼狽,她一直在大野木身邊打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怎怎怎怎、怎麽辦!?又殺人了又殺人了······嗄哇哇哇。那個、那葛······咕喔喔喔喔!?」


    「喔噗!?」


    ——又摔倒了。手肘之後是舞那的膝蓋,她的膝蓋撞上大野木的跨下。


    被迫清醒的大野木痛到全身扭曲。


    「唏咿咿咿咿咿咿咿!?冷京點······我要冷京!軟軟的東西啪嗒啪嗒······不對啦咦咦咦咦咦!?糟糕了糟糕裏,這樣下企又要······」


    在痛到暈倒過去的大野木跟前,舞那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她現在更是整個人慌到在周圍晃來晃去。


    「咕喔!?」「嘰呸!?」「咕喔!?」「咯噗!?」「咕喔!?」「嗚噶!?」


    摔倒、肘擊、摔倒、膝擊、摔倒、飛身十字——如此這般,某人開始不斷出現奇妙連續技。更誇張的是一舞那本人並沒有任何惡意。


    重複再重複,站起來又滑倒無限循環,舞那的臉已經被淚水弄到糊成一團。她的臉盡是焦急、混亂和恐懼——副陷入巨大危機的表情。


    「嘻、嘻嘻……真是沒教養的傻妹……要處罰、要處罰……嘻、嘻嘻嘻……」


    京輔和紳士兩人都僵在原地,動的人隻有宇佐見。


    他朝剛結束八回合追擊、人終於起身的舞那匍匐爬去,孤身深入敵營。


    雙手手指不安分的蠢動著,宇佐見一鼓作氣逼近她。察覺到宇佐見正在接近自己,舞那她——


    「咿咿!?有、有什麽東西朝這邊過來惹啊啊啊啊!?」如此這般,一個人狼狽地喊


    著。


    「啊,嗯……這、這個……那個……啊嗚嗚……那葛……」


    「嘻、嘻嘻……扒掉內褲,扒到一絲不掛,之後把皮……嘻、嘻嘻嘻……」


    「


    存……存在在這世上,真的粉包歉!」


    「嘻咿!?」


    ——喀唧!舞那朝下鞠躬的頭不偏不倚撞上宇佐見的臉。


    鼻血狂噴,宇佐見被擊倒。空中飛散著一些白色碎片,應該是他的前齒吧。


    另一方麵舞那似乎沒受到什麽傷,精神很好的在那緊張來緊張去。


    真是天外飛來一頭鎚。後續不意外,舞那慌慌張張的結果就是……


    「咕喔喔喔喔喔喔!?」


    「嘎啊!?」


    恭喜宇佐見、賀喜宇佐見,順利淪為天然呆的餌食。


    「咕喔!?」「嘎!?」「咕喔!?」「嘎嘎!?」「咕喔!?」「嘎毆嘶!?」


    舞那和宇佐見的慘叫聲此起彼落,一片混亂中,紳士開口問了。


    「吶,神穀同學……那個,究竟是在幹麽呢?」


    「在幹麽,我說你……別問我那種東西啦。」


    在驚愕與戰慄情緒交錯的京輔與紳士麵前,舞那搖搖晃晃地起身。


    剛才那陣追擊大概把宇佐見的鼻子給敲爛了吧,舞那的臉頰和胸口都沾滿他的鮮血。圓睜的大眼裏不停有淚水滑落。


    「啊啊······又殺人了,又殺人了······嗚嗚······噫咕。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嗯、嗯······啊嗚啊嗚·······啊······」


    就在這時,舞那原本在空中遊移不定的視線捕捉到京輔等人。


    淚汪汪的大眼看起來就像隻被拋棄的小狗一樣。


    宛如溺水者在尋找浮木一樣,舞那將手伸向這邊。


    「嗚哇!?請、請別過來!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紳士逃走了。


    那個殺過兩名女性的殘暴重刑犯,就這樣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啊。」


    舞那突然間停土動作,身體也不再發抖了。


    唯有那雙睜得老大的雙眼仍盈滿淚水,眼中水光搖曳。


    「舞、舞那……?」


    「……會錯意也該有個限度、的說。」


    京輔才想搭話,舞那就小聲地說了。


    自嘲般歪著的臉頰上,淚水不斷滑落。


    「因為身邊的人都是殺人犯,我就害怕、逃避、討厭大家······真是個笨蛋。我自己明明也是個不得了的殺人犯。明明是要受大家懼怕、使人回避、被人討厭······遭人排擠的一方。我真的是個、大笨蛋。不管到什麽時候都是這樣,我不管到什麽時候都·······」


    「喂、喂·······你還好吧?總之先冷靜一下——」


    「鼻要靠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她閉起眼抱住頭,整個人崩潰般坐倒在地。


    「不要靠近、我……我已經、不想再傷害任何人了……不想再失去了。因為我耍笨而死掉的人已經太多了……對不起……生到這世上、對不起……嗚嗚……嗚 嘻……唏咕……」


    「······」


    找不到合適的話開口,京輔隻能呆站在原地。舞那看起來孤零零的,她一個人不停地嗚噎著,走廊上除了哭聲外就隻有午休結束的鍾聲在回蕩。


    「……喂,你們幾個。做好去地獄旅行的心理準備了嘛?」


    幾分鍾後。眼前的舞那似乎沒有停止哭泣的跡象,京輔才在煩惱該怎麽開口時一好死不死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娃娃音低低地在走廊上響起。


    舞那兩手覆在臉上,聽到那聲音後全身用力的抽了一下。


    「——五次。知道這是什麽數字嗎?是這兩天我執行調教的次數。雖然大部分都用在那令人火大的雞冠頭身上……受不了,害我耗了不少精神在上麵。到底要把我惹毛到什麽程度才爽啊?啊啊!?」


    「老師,不是這樣的!這是——」


    就在京輔轉身的瞬間,有個鮮紅色的東西劃過他的臉頰。


    被久瑠宮單手丟出去的東西,在空中緩慢形成一道拋物線一那東西掉落在舞那前方、大野木和宇佐見的中間,落地時發出「咚」的一聲。


    眼前物體是個從頭到腳都是血的男子。


    那是經過調教後全身早已不成人形的紳士。


    「······嗚?啊······呼、」


    舞那抬起瞼就看到紳士那副鬼樣,馬力全開向後退去。


    屁股都沒離開過走廊地麵,才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從京輔身旁掠過。


    「——喂等等。你要去哪啊?我不會讓你溜掉的。」


    「咿!?補、補補補補、不豪一蘇!?」


    她人正要鑽過久瑠宮腋下時卻被抓住後勁,整個人被提了起來。


    另一隻手沒用來抓舞那沒拿隻是抓的是一根染血的鐵管。


    「唏咿唏咿!?原諒我!原、原來——呀啊啊啊啊啊啊!?」


    舞那完全陷入恐懼狀態,她胡亂揮動受教,用盡全力掙紮。


    然而久瑠宮的表情和聲音都殺氣十足:「——閉嘴!還是你的●●●想被這玩意●●?」她抄起鐵管,對方見狀立刻安分下來。


    舞那露出死魚眼,「噗啦……」地垂下身體。


    用娃娃音講出●●●跟●●這種字眼的久瑠宮老師,真的很不得了。


    「······哼。有什麽想說的就到懲罰室再慢慢解釋給我聽吧,五十嵐。說到底,這次的騷動就是你引起的不是嗎?剛才在那邊走廊上抓到早乙女的時候他就一五一十 全招了。不過……」


    久瑠宮一記眼刀劃向京輔。


    「——為什麽你會在這,神穀?果然你才是元凶嗎······呿。算了。都給我到懲罰


    室來。你這家夥看樣子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啊……我就趁這機會好好調教你一番。 這次可不打算放過你喔?」


    「······唔——」


    反駁的話來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說他是元凶,或許真是如此也不一定。


    正因為京輔半路殺出,原本就被逼得走投無路的舞那更像隻無頭蒼蠅一樣,一連串效應害她接一 一連三引起騷動。如果是因為這理由被調教,似乎也無話可說。


    京輔決定上吊——說錯了 ,是決定拿出氣魄。


    「……我明白了。隻是、那個,我好歹也算第一次……可以請您溫柔點嗎?」


    「知道了,包在我身上。我會賞你最重口味、最激烈的調教,包準讓你欲仙欲死。」


    「咦?」


    完全沒商量餘地、也不打算吃這套。單手拖著舞那,久瑠宮靠近京輔。


    她把鐵管扔掉,騰出的那隻手一把抓住京輔頭發——


    「請等一瞎,久瑠宮老師!」


    ——的前一刻。


    舞那用盡全力嘶喊出聲。久瑠宮的動作也在此時定住。


    舞那邊講邊吃螺絲,盡管如此,她還是拚盡全力。


    「京、跟京輔同學沒管洗!他隻是剛好經過而已······是我把他剪進麻煩裏的,然 後才……所以,跟京輔同學一點關係耶妹有!」


    「……舞那?」


    京輔不自覺看向舞那。她脖子被抓住。整個人都拖在地麵上,嘴緊抿成一直線,舞那目光凜然地看著久瑠宮並表達意見。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這一切全都是你的錯嘍。這樣的話,加上神穀被連累的份,不加倍調教你似乎說不過去啊······你不會介意吧,五十嵐?」


    「嗚······迷、迷關西!偶已經······覺悟惹!」


    「等……喂、喂!?等一下啦


    ,舞那——」


    京輔亂了陣腳的聲音,被舞那用堅定的眼神略過。


    朝他直視的雙眼、緊抿的雙脣一簡直就像在訴說著……


    ——請不要再說了。


    「覺悟的話、我已經做好了……這一切、全都是我的錯。」


    抹去臉上的淚水和沾到的血,舞那露出虛幻朦朧的微笑。


    自暴自棄。


    不中用的笑容洩漏了 一切,眼前女孩看上去更加弱不禁風。


    表情根本和眼底的覺悟成反比,京輔才要開口 ,有人卻搶先了一


    「……正好。既然如此,就讓我好好瞧瞧你說的那個什麽覺悟吧?我們慢慢花時間研究,不錯吧……咯咯咯。至於你,神穀。你給我回教室去。去自習。」


    「自習?您說自習,到底該做些什一」


    「什麽都別做。今天如果又搞出什麽鳥事來,你們就等著被集體調教。我累積的 壓力也快爆發了……現在就先拿這家夥開刀吧。給我過來!」


    「嗚耶!?我、我我我我、我喵!?不……不尿啊啊啊啊啊啊!?」


    久瑠宮轉身,沿路拖著舞那,頭也不回的消失在校舍盡頭。


    醫療班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他們把倒在走廊上的受害者全都放上擔架,行人開始嘿咻嘿咻地搬運起來,這時京輔——


    「······」


    他將那條來不及還回去的手帕緊握在手中,不發一語。


    「······舞那。」


    午休時間。


    麵對才剛歸來不久的舞那,京輔下定決心去找她說話。


    坐在位子上,舞那呆呆的盯著空氣看。


    「————————」


    ······沒反應。從頭到腳都燃燒成灰燼了。


    舞那換了件運動服,她的臉上貼著ok繃和紗布,外傷看起來並不嚴重,內心受的創傷卻不小。


    「我不該生在者個世上。」、「我被點中密孔(注13)惹。」、「我已經嫁不出企惹······」、「拜托請住手拔!嗚那已經變成一塊破布惹!」等等。


    她的眼神失去光澤,一個人在那藝語著,不知道碎碎念些什麽。


    ……那之後懲罰室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呢?


    變了個人似的舞那令人感到心痛,此時京輔腦中閃過一個好主意。


    再一次,他把手往舞那肩膀上一放。


    「······喂你。小心我調教你喔?」


    他裝出恐怖的聲音,試著學這句話給她聽。


    「唏咿!?對、堆堆堆堆、堆不起!再繼續下去的話,就要……嗚?」


    大概是對『調教』兩個字有反應吧,舞那倏地繃緊身體,精神回到現實世界。和京輔四目相交後她發現對方其實不是久瑠宮,身子在那瞬間就軟了下來。不 過接下來她立刻就把臉繃緊,一把將京輔的手撥開。


    「我說過不要靠近我!請不要摸我……再靠近我的話你會受傷唷?搞不好, 還……還會死掉!所以請不要靠近我。請不要跟我說話!請你跟其他人一樣……」


    舞那抱著身體發抖,班上同學都站遠遠地看著她。


    沒有人打算接近她。


    不受舞那控製的隨機天然呆,就像炸彈一樣。


    大家都不想不小心扯上或被捲入吧。


    就連京輔本身,或多或少也有些顧慮一盡管如此。


    「這給你,這是······舞那之前掉的東西對吧?」


    京輔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遞出手中那條粉紅色手帕。


    舞那「……啊」的驚叫出聲,雙眼睜得大大的。她戰戰兢兢伸手接過手帕,拿到之後左看右看,之後用不可思議的表情抬頭看向京輔。


    舞那煞是可愛地歪著頭、一臉不可置信,看著看著京輔不禁莞爾。


    「還有一件事,剛才多謝你囉?在久瑠宮麵前掩護我。我很高興喔。」


    「咦耶!?啊、那個……那件事本來就是我引起的。並、並沒有要幫誰掩護……」


    貼著手帕的臉頰,淡淡地染上一層和它相同的顏色。


    舞那的一舉一動都令京輔嘴角忍不住上揚,接下來他決定切入正題。


    「沒差啦。不管怎樣都是因為你我才能得救。然後就是,其實······隻是想眼你道個謝而已,讓我請你吃頓飯吧?反正剛好也到了午休時間了。」


    說是請客,其實也不過是拿餐券兌換而已。講法並不重要,終歸隻是圖個方便。


    「咦耶?午餐·······嗎?可、可是,我······唔嗯、那個······」


    「你說那個啊,耍笨的事情就別擔心了吧?別看我這樣,我好歹也是全班第一的殺人魔呐。想殺我可沒那麽簡單喔——還是說你果然不願意嗎?不想和我這種殺人凶手共進午餐之類的?」


    麵對京輔拋出的話,舞那「……嗚」了聲,一時語塞。


    繞了一圈,原本是舞那對自己『殺人凶手』的身分感到自我厭惡,而這說法則 是把立場倒過來。正是明白舞那心中有疙瘩,所以才故意那樣講,京輔也知道自己 這樣做很卑鄙。


    事實上,被逼到無路可退的舞那「……啊嗚啊嗚」的叫著,苦惱的樣子看起來很狼狽。


    一不過,就是要這樣做。之前那個時候、還有剛才那個時候都應該這麽做。


    嘴裏說著『不要過來』的舞那,看上去是那麽寂寞、那麽痛苦……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很想要有自己的同伴吧,一切舉動都再再傳遞著她的心願。


    ——其實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京輔想著。


    突然被丟到這種地方,內心深處不可能完全沒有任何不安,也不可能都不會感到害怕。就算有些人是被她的笨手笨腳給害死的一但舞那其實隻是個普通的女孩子。


    「好嗎?舞那。今天和我們一起去吃飯好不好?昨天也沒什麽吃吧?每天都這樣的話身體會撐不下去……」


    「嗚耶!?為、為什麽你會知道······」


    「為什麽啊……因為你會怕不是嗎?放眼望去身邊全都是殺人犯。像舞那這樣的女孩子,很可能什麽時候就會遭到襲擊也說不定一不過隻要全班第一的我跟著你,那些家夥就沒辦法趁虛而入了吧?這樣你也會比較放心嘛?」


    京輔咧嘴一笑,舞那這邊則是視線遊移。


    「可、可是……那個……若是、京補同學襲擊我的話,我該怎麽——」


    「那種事用不著擔心。」


    突然間,銳利插話進來。她從前麵的位子轉身向後看。


    「如果發生了,我就……替你把那個碎屍萬段。」


    「把哪個碎屍萬段!?是說,你剛在瞄那裏對吧?絕對有看吧你?」


    「······吵死了一給我閉嘴。再吵就用削的喔?像削牛蒡那樣。」


    「我的才沒那麽細咧!而且那個什麽,削……光想都快縮水了。」


    「……好啦好啦。就算縮水也沒什麽差吧,你家那隻啊。」


    「什麽我家那隻!?明明連卡都沒看過居然敢這麽講他!我要告你誹謗喔混帳!」


    「·······是喔。那我就告你性騷擾。硬給女孩子看她完全不想看的東西——就像現在這樣。我會幫忙切掉的,你的小金針菇。」


    「我才沒做那種事情吧啊啊啊啊啊啊!。我們越將越細啊!」


    「··········誒,舞那。」


    凶目微睜。她還是老樣子,眼神的凶悍程度足以殺人。


    想也知道,舞那鐵定又害怕地在一旁「咿咿!?」叫著。


    「你那什麽反應啊······昨天中午不也這樣嗎?真搞不懂你。」


    鼓著臉,銳利像在賭氣一樣嘟起嘴。


    一這麽說來,銳利昨天似乎也邀過舞那。


    都是女孩子又坐很近,大概是想說難得有緣,可以好好交流一下吧。


    話雖如此,因為舞那超怕她的,銳利看起來似乎不太開心。


    「……所以呢?你到底是要來還是不要來?到底選哪個?」


    「啊嗚嗚……那、那格……我、這鴿……」


    「吶,舞那……你對自己犯下的罪有罪惡感對吧?那就把這當作懲罰一跟我們 起走不就得了。」


    語氣還是像平常一樣,說話也一如往常乾脆俐落。


    響起的話語令人無法反駁,一語逆轉。


    「懲罰……說、說的也是。我明白了……這樣的話、請讓我跟你們同行。」


    雖然還有很多困惑的地方,總之舞那終於點頭答應了。


    「······嗯嗯。知道了。」


    見狀,銳利的臉部線條稍微緩和了些。鐵鏽色的眼瞳亦透露著喜悅之情。


    不過她一看到京輔就又馬上變回臭臉。


    「哼……那就快走吧?我已經等很久了。」


    表情陰鬱地轉向一邊,她大動作起身。


    學生餐廳大約有兩間教室那麽大,裏頭吵吵鬧鬧的擠了不少學生。


    有個手上紋了一堆剌青的痞子男,還有戴著黒框眼鏡、看起來很純樸的少年。


    其他還有頭發挑染了鮮豔色彩的少女,另一個則是長寬都異常發達、頂著鮑伯頭的鮑伯,●普一一「咕!?」這下死也要藏起來。


    「······我說,你幹麽突然這樣啊?」


    「嗯。啊啊,抱歉······因為那邊有何無論如何都不像見到的同學。」


    「·····是喔。上學才沒多久,那麽快就樹敵了啊?當全班第一人的名人還真辛苦呐。」


    躲在銳利背後說話的當下,鮑伯已經慢慢步出餐廳。


    危機暫時接觸,京輔重拾鎮定後開始打量周遭。


    「接下來,我找找······哪家夥在那啊——喔!有了有了。」


    標的一下就搜尋到了。端著餐盤,京輔筆直走向對方。


    那人佇立在窗邊一張四人桌旁、臉上戴著一頂黑色防毒麵具一他走向那名就算被極富特色的人群淹沒還是異常顯眼的女同學。


    「唷,煉子!抱歉啊。遲到了。」


    「······」


    雖然出聲叫了對方,被叫的人卻毫無反應。


    看看定格在那的煉子,京輔發出「……嗯?」的一聲,把頭歪向一邊。


    豎起耳朵仔細聽,似乎從防毒麵具裏——不對,從掛在側邊的耳機裏傳出一種沙沙沙的聲響。該不會在聽音樂之類的吧。


    如此猜測著,京輔敲敲煉子的肩膀。


    「嗯?啊啊,這不是京輔嘛。抱歉抱歉。聲音開太大都沒聽到呢3」


    發現京輔來到身旁,煉子用手猛按耳機的控製鍵。


    沙沙聲漸漸轉弱,不一會兒就快聽不見了。


    「小事而已別在意……問一下,你在聽哪種音樂啊?」


    「想知道我聽什麽嗎?基本上都聽!hardcore。像『gmk48』之類的。成員全都戴著防毒麵具一是支由四十八人組成的樂團唷。他們家的重音真不是蓋的。」


    「果然像你會聽的……呃,是樂團沒錯吧?你說的那個。他們都用哪些樂器啊?」


    「有吉他、貝斯、爵士鼓、木箱鼓還有取樣機。然後主唱一名。」


    「一名!?那麽多成員才一個主唱嗎!?根本會被淹沒掉吧,我講真的!」


    「嘶咕一……別小看人家吶,京輔。被四十七人的超高分貝演奏給淹沒那類的,人家聲音可沒那麽柔弱喔?真失禮耶你,受不了 !」


    「原、原來是這樣啊。抱歉……呃、咦?等等。那種說法聽起來好像你是主唱一 樣,是我多心了嗎?喂一一」


    ——動滋動滋動滋動滋。


    「別把聲音調回去!應該說把電源給我切了!」


    「才不要!我要常聽音樂不然會受不了,不聽就沒辦法冷靜。聊天也好、吃東西 也好、上課也好······我可是no musio life的。呼咐——」


    「咦。你該不會打算一直這樣播下去吧?到底有多愛聽音樂啊,你這家夥······」


    「······你是no gasmask no life才對吧。」


    接替皺眉的京輔,銳利用一種事不關己的態度冷不防插入兩人隻間。


    被人犀利的吐槽後,煉子驚呼:「······啊、銳利!」


    「話說今天也來了呢!討厭~好久沒跟別人一起吃飯了,心情變得好hight哦······不過這女孩是哪位啊?」


    煉子伸手指向京輔身側,防毒麵具往旁邊一歪。


    「唏咿!?」被指到的人發出一聲短促悲鳴,舞那靠過來緊抓住京輔的手。從被抱住的手臂上可以感受到一種柔軟的觸感。看起來小小隻的,沒想到似乎意外很『有料』。


    舞那有料的部分拚命擠過來,兩排牙齒喀噠喀噠打顫。


    「臉、臉臉臉臉、這個人的臉看起來好像機器喔!她是機器人嗎!?」


    「嗯。猜得好啊……你說得沒錯。我是機器人。原本是個美少女,身體被某邪惡組織恣意玩弄之後慘遭魔改,現在的我已經變成一個沒血沒淚的殺戮機器了,是悲劇英雄吶!巨乳這邊還可以發射荷電粒子砲喔!」


    怎麽可能射得出來啊。鬼才會相信咧,那種設定——


    「歎咦咦咦咦咦咦咦咦!?真的嗎!?好、好厲害……」


    ——居然照單全收了。舞那雙眼直勾勾地猛盯著那部位,嘴裏還銜著手指。


    「真的,裏麵好像塞了很多東西耶。能源之類的。看起來好大……臉因為機械化 所以看起來硬硬的,身體感覺卻很柔軟……哇——」


    彷彿看到什麽很不可思議的東西,她的眼睛驚訝地眨啊眨的。


    「不,這不是臉而是防毒麵具……是另外戴上去的。」麵露苦笑說出這句話的京輔被晾在一旁,銳利用死扳的語氣附和「就是說啊一」之後速速就座。


    ……她會有這種反應,理由其實很好猜。


    瞄了一眼銳利的洗衣板,京輔順便挑煉子對麵的位子坐下。


    舞那先是猶豫了一陣子,之後挑定最後剩下的那個位子一也就是京輔右邊的位子,動作緩慢地坐到那上麵去。


    四個人都坐定後,煉子立刻開始糾纏舞那。


    「我還沒自我介紹過吧?初次見麵,我叫冰河煉子!是一年b班的學生。最迷人的地方是這對大眼和長長的睫毛,其他還有高挺的鼻子跟性感的嘴脣唷。」


    「啊,是的!那個……我叫五十嵐舞那。請、請多汁焦……」


    大概是太緊張了吧,舞那低著頭、視線遊移。


    接下來,煉子觀察舞那一會兒後,無言地看向京輔。


    「————————」


    防毒麵具下的表情不得而知,完全無法看出她到底想表達什麽。


    「······請問,煉子你想說什麽?被你這樣默默盯著感覺超恐怖的說。」


    「人家最迷人的地方是這對大眼和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和性感的嘴唇·····唷?」


    「有啊,你剛說的我都聽到了。被人略過就略過,就算在那寂寞地跟我重複也沒用。」


    「別客氣嘛?如果是京輔的話,


    那個……就算被吐槽我也沒關係的說……」


    「少用那種曖昧的語氣說什麽『被吐槽』好不好。再繼續誘惑我,小心我真的戳


    你喔。(注14)」


    「嗯,好啊……來吧?但是,希望你別把人家弄得太痛。溫柔點——」


    「我說你,別再講那些有的沒的啦啊啊啊啊啊啊!」


    奮力起身,京輔用盡全力一一一下去。


    坐在斜對麵的銳利故意「……唉」的大聲歎了口氣。


    「……夫妻相聲?你們兩個感情挺好的。看來我們似乎打擾到二位了呢。」


    一吐為快後,她舉筷挾一口疑似炒青菜的東西放入嘴裏,一嚼就露出「……難吃」的表情。煩躁的放下筷子後,她又喝了一口看起來像味增湯的東西。


    「……這也好難喝。」細細的柳眉整個倒豎。


    這一切都是餐廳招牌菜單上那道『每日廚餘定食』惹的禍,趁銳利心情還沒變得更糟前,京輔慌慌張張地揮了揮手。


    「完全沒打擾到我們啦,銳利!隻要有你在,該怎麽說呢……氣氛就會很鋒利一之類的?緊張感跟緊迫感還有壓迫感之類的東西都會狂冒出來……」


    「嗯。這說法不像在聲援她吧?」


    「防毒麵具給我閉嘴。你那個才不叫聲援勒。別攻擊自己人啦傻子。」


    「嗯,說的也是呢。我不是吐槽而是裝傻的一方一也就是說我是被戳的那個。」


    「為什麽故意改口!?你隻是想講戳而已吧,這個好色假麵!」


    「······唉。我還是回去好了。」


    「咦!?等等等等,銳利!不好意思。拜託你別真的走掉啦。」


    「沒錯沒錯,就是說嘛銳利!我們都還沒混熟不是嗎?我想和你變得更要好。不要走……求求你!就像這樣、像這樣!」


    對著手持餐盤、人正從位子上起身的銳利,煉子連胸部都用上拚命求情。


    她將左右兩顆沉甸甸的隆起用雙手擠到中間,低著頭。


    一—這樣是怎樣啦?用正常的方式合掌會死喔,原本是這樣想——


    「······嗚。」


    然而出乎意料,這招效果似乎出奇的好。銳利由上而下看著煉子,臉部肌肉在抽動。


    她拿著自家飛機場跟那猛擠過來、存在感提升的煉子胸部一筆,無語問蒼天。


    「我、我知道啦·······隻要待在這就行了吧、待著的話·······唉。」


    整個人洩了氣似的,她咚一聲坐下。


    撲向猛盯著自己胸部瞧、整個人沮喪到不行的銳利,煉子抱住她。


    「哇!謝謝你,銳利!我這輩子不會再跟你分開了呢,呼咻一」


    「……蛤?我現在很悶,不要黏過來。碰到我了啦,你身上那些多餘的脂肪!」她用手肘頂開防毒麵具,還用一種很懊惱的眼神瞪著煉子的胸部。


    「好受傷!?」煉子說完看似刻意地抱住頭,人當場石化在那。


    發出「嘶咕一……」聲後她慢慢垂下肩膀,用一種遺憾的語氣小聲說著:


    「虧人家想說今後可以培養我們的胸——說錯,是培養我們之間的愛……居然被甩掉了,胸部好難過唷……咕嘶……」


    應該是『心裏好難過』才對吧。這樣一來隻是讓銳利殺氣更重而已。


    ——都還來不及吐槽,煉子又馬上換了張臉。


    「不過呢,我可不會因為這樣就消沉喔!如果我露出悲傷的樣子,陰森的氣氛就會傳染給周圍的人……覺得痛苦時就要笑。隻要我露出開朗的笑容,大家也會跟著展露笑顏對吧,一定會的。我相信……」


    雙手合十像在祈禱,煉子一頭熱地說著。


    雖然有防毒麵具加持根本啥都看不到呢。表情什麽的一點意義都沒有啦!


    一一想吐槽的點多到爆炸,但要是再被捲入煉子的步調中可不妙,趕快自重一 下……京輔不想再繼續剌激銳利了。


    他默默嗑著自己的『每日廚餘烏龍麵』。


    「······哼一一嗯。無視我嗎?真的在無視我?好樣的,吃吃吃、吃到撐吧!之後就越變越肥。讓你們隻有胸部越變越肥。哼咻咕


    」


    怒斥安靜吃飯的京輔等人,煉子講起話來理直氣壯。


    她邊遭受銳利白眼,邊喀桫喀桫地在背後那隻書包裏亂摸亂找。


    表情錯愕地抬頭一看,隻見煉子從裏頭拿出一支黑黑細細、形吠像管子一樣的餐具,接著把那東西擺到桌上。


    「······嗯?這啥鬼?」


    麵對京輔甚是在意的詢問,她回給對方一個無視,無視之後又開始在書包裏掏著。


    這欠拿出的是裝在銀色包裝裏的是果凍飲料3、


    「「「·········」」」


    看樣子那些東西就是煉子的午餐了。


    眾目睽睽之下,煉子把那根黑色管子接到防毒麵具的右側。


    接著她拿起管子的另一頭插到飲料包的開口上安裝好。


    「窣——窣——·······窣——窣——······窣——窣——······」


    開始咕嚕咕嚕地吸了起來。就想在用吸管一樣。


    「連吃飯都不脫掉防毒麵具嗎!?到底是對那玩意有多執著啊!?」


    實在是憋不住了 ,京輔忍不住吐槽。煉子發出「呼咻一」的笑聲。


    「沒啊,我也想脫嘛。但就算想脫也脫不掉呢。」


    「嗯……不是單純的不脫,是沒辦法脫嗎?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啦。在宿舍的時候都能夠脫掉的喔。」


    喝完第一包,煉子邊開著第二包的蓋子邊答道,


    語氣聽起來很明確,似乎在阻止對方問下去,抑或是不想讓對方更深入。「 嗯」了一聲一京輔閉口不問。


    閉上嘴後他猛然察覺到一件事。


    有關這名防毒麵具少女的事,自己對她的瞭解幾乎是零。


    首先,根本不知道她來這所學院的緣由一其他像是殺過幾個人等等的也一——


    「······啊啊,對了對了。說到這,舞那。」


    京輔的提問才正要出口,煉子就看向舞那。


    突然被人叫到名字,舞那敲到餐具並發著抖。


    「係、係的一?:啥、啥啥啥啥、啥咪速!?」


    原本一直默默拿在手裏、用來把『每日廚餘漢堡排』切成小塊的刀叉在這時停下,它們在盤子上喀喀喀地抖著。


    「……嗯?」猛吸果凍的煉子微微歪頭。


    「沒啦,因為你看起來有點緊張,想說在你習慣之前都先不要吵你可能會比較好。還沒習慣嗎?」


    「嗚噎!?唔……那鍋、這鍋……噗、噗好意素……堆不起!」


    「呼咻——放輕鬆點沒關係啦。雖然我看起來這樣,但我不會突然揉你舔你或吸你的,嗯。我跟京輔不一樣。」


    「喂!別說得好像我會亂揉亂舔亂吸好不好!?」


    「……哎唷,我說錯了嗎?如果對方是京輔的話,我被這樣那樣也沒關係的說。」


    「真的嗎!?」看到京輔上鉤,煉子「咻咕一……」的發出歎息。


    「……看吧?果然很想那樣不是嗎?眼神有夠認真……看到沒,舞那?這才是神穀京輔的本性吶。比肉食男更上一層,是所謂的肉欲男說。」


    煉子抱住胸部作勢遠離,銳利順勢補了一句:「······真低級呢。」


    不要專挑這種hi好開口說好啦,京輔在心底大聲反擊。


    「雖然她們無憑無據亂說一堆有的沒的,但那些都是玩笑話。別當真——」


    「咿!?請不要看者邊!懷、懷懷懷懷、懷孕的話該怎摸辦!?好淫亂!好肮髒!太不機羞恥惹惹惹惹惹惹!」


    「嗯啊,沒錯就是這麽一回事!他使用傳說中光看就能讓別人懷疑的『真視之姦眼』把十1而個女孩變成禁欝的事都是真的。神穀京輔……好色的孩子!」


    「……根本是女性公敵。去死。」


    「······」


    已經連吐槽的力氣都沒了。京輔默默地吸著餿水麵。


    麵如其名,難吃到就像把廚餘加高湯攪一攪而已。臉不由自主地越變越臭:


    「唉呀,京輔在鬧脾氣了。看樣子好像不小心玩太過火囉?不過這樣應該有緩和些緊張氣氛吧……總之就是這樣,接下來就和舞那好好培養一下愛……」


    一一咐!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銀光從眼角劃過。


    ——鏗!


    緊接著,某堅硬物體打中煉子眼眶又彈開。


    「······啊」,舞那出聲。


    原本剛吃完飯、無聊到猛打嗬欠的銳利整個人一凜一—


    「……!?」將上身後仰閃過,那道銀光剛才正掠過她的喉嚨。


    稍微


    被煉子麵罩給彈開的凶器······ 一把銀色餐刀喀啦一聲掉落在地上。


    「「「······」」」


    舞那以外的其他三人都被嚇到忘記出聲,一片沉默。


    「啊······那個······剛才的是、那鍋······手、手······手滑了一下、那鍋······」


    京輔、煉子、銳利,三人不約而同用一種驚恐的視線望向說話者。舞那慘白著臉,空空如也的手僵在空中。


    京輔的喉頭發出咕嚕一聲。


    「舞那,剛才······是你把刀子丟出來的?對吧?」


    「啊噫!?噗、噗噗噗噗、噗毫意思!不、不是故意的……」


    一咻!這次又一道威猛的銀色閃光揮過。


    「哇!?好、好險……」


    舞那轉向這邊的同時又揮出一把叉子,旁人反射性地避開。


    對準著眼珠、少女手中拿把三叉型凶器直刺過來,雖然撇過頭影視避掉了······但剛才隻有毫厘之差。千鈞一發的距離和速度讓人不禁留下冷汗。


    「啊啊啊啊啊啊啊!?這、這個也!不、不不不不、不是故意·······哇哇哇哇!」


    「等等!?我知道!我都懂啦,拜托冷靜——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咻——咻——咻——咻!


    手腳全慌了起來,舞那拿著叉子的手無法冷靜,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連招呼著京輔。瞄準的地方全都是要害一眼球。


    接二連三,剌擊如猛烈的驟雨般襲來,被攻擊的人凝聚全身精力閃躲。


    「······咭······咭······殺、還以為會被殺掉······」


    一陣苦戰後,當凶器終於被奪下時,京輔和舞那都已經滿身大汗了。舞那舉起 雙手站著,她淚眼婆娑地道歉。


    「嗚噎……對、對撲起!不是故意……嗚咕……不是故意滴……」


    「啊、嗯嗯……我知道!我都明白,你放心。先冷靜一下吧舞那?我人也沒受傷……總之先坐下吧。冷靜點一好不好?」


    「是、是滴……對補其……咕嘶……唏咕……」


    坐回位子上,看見舞那拭去淚水後,京輔總算安心地吐了口氣。


    完全放下心來的煉子和銳利互相對看。


    「……唔,嗯,剛才那算什麽呢?我被人給不經意的攻擊了呢。如果沒戴麵罩的話,剛才那個就會直接插進眼睛裏吧?會失明吶,鐵定會。」


    「……我這邊,老實說也很驚險啊。雖然被彈開所以有稍微減弱,但如果當時來不及反應,現在會變成怎樣就難說了。原來如此……這就是笨到殺人的笨手笨腳?」


    銳利用手搭著下巴低吟,煉子歪頭問道:「……笨手笨腳?」


    「啊啊。沒錯。就是笨手笨腳。舞那不是故意去傷人或殺人啦。隻是——」


    「不……沒關係滴,京輔同學。」


    京輔才正想對煉子說明,就被舞那打斷。


    從手帕中抬起頭、吸了吸鼻子,舞那虛弱地笑了。


    「我自己來說明······關於耍笨旳事。」


    用近似懺悔的語氣慢慢說著,關於舞那會被丟進這所煉獄更生學院的理由——也就是她所犯下的殺人罪,舞那靜靜地將一切娓娓道來。


    五十嵐舞那殺過的人有三個。兩人被撲殺,一人被食殺。


    第一位犧牲者是舞那班上的男同學,就在他想一口吃掉舞那親手做的便當時,突然間就按住胸口露出痛苦表情。在那之後舞那陷入混亂,緊接著開始連續出包。


    午休時間的教室裏掀起具有破壞力的腥風血雨)最後,包含感到現場的老師在內,死傷人數共八人。其中兩名女學生死於非命,可謂釀成一起空前絕後的慘劇。


    那段時間裏,一開始吃下變得的男生也口吐白沫歸西。


    「我隻是、用很一般的方式煮東西而已·····」結果如同舞那所述,視為死因的煎蛋裏並沒有驗出毒物反應,但確認含有極度刺激成分。


    也就是說,那個吃便當吃到掛的男學生是在吞下煎蛋的瞬間受到刺激,消化器官慘遭難以想像的剌激性物質蹂躪,最後體克死亡一一正是所謂的『吃死』。


    發現事實後,研究人員拿舞那做的料理給實驗老鼠吃,最終提出一份致死威脅率九十%的紀錄出來。這已經不是食物應該算是毒物了。


    症狀因料理種類不同還有各種變化,舉凡像是異常盜汗、上吐下瀉、呼吸困難、心肌梗塞,最後還會全身麻痺外加痙攣。觸發原因完全不明,也有請舞那以外的人以相同材料、相同步驟來製作料理,但最後有辦法如法炮製的人卻沒半個。又敬又怕之餘,她被冠上了 一個蔑稱「·災厄呆呆女(ck pandora)」。


    之後曆經輾轉,舞那於是被流放到這所學院來,如此這般……


    一一以上,聽完舞那陳述後,京輔第一個想法如下。


    「……是說,聽起來好誇張啊這個。尤其是料裏那段。」


    不管怎麽說,未免也太荒誕無稽了點一然而。


    「我沒有、騙人……全都、是真的……是真的。」


    頭低到不行,舞那口中漏出嗚咽聲。被淚水侵浸的嗓音、握在膝上顫抖的拳頭,這些再再訴說著剛才那番話的真實性。


    「所以、大家都不可以接近我······我很危險!我已經不想再傷害任何人······不想 再殺害任何人了,對不起。隻要一接近我就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


    「嗯。不去在意那種事也沒關係不是嗎?」


    半路攔截舞那的話,煉子毫不在意地說著。


    「說的也是。果然我還是一個人比較一咦、耶耶耶耶耶耶!?」


    抬起消沉的臉,舞那看向煉子。


    至於煉子,她悠哉的把接在防毒麵具上的管子拔掉邊說著:


    「反正這邊不能自己煮東西,你也不會特意去弄吧?雖然有危險的呆呆天賦,但隻要知道舞那你是『這種人』的話,該怎麽跟你互動、怎麽跟你相處都有辦法應付不是嗎?剛才是因為不曉得才會被你嚇到啦。」


    「不,嘴上說得容易······就算知道也不能掉以輕心吧。」


    麵對眉頭深鎖的


    京輔,銳利對他嗤之以鼻地「······哼」了聲。


    『·······蠢耶你,京輔,所謂凶器麽就是要藏起來才有意義吧?一開始就亮說『我身上有刀』,對方難道不會逃嗎?就算不逃好了,也會警戒不是?會對凶器更敏銳。所以說,非到緊要關頭都要把凶器藏好,然後接近對方······突然唰地刺出來才有驚嚇作用。換句話說,第一道都是最危險的。懂嗎?反過來,第二刀開始就沒什麽了········隻要好好警戒的話,對吧。」


    銳利不常這麽多話,煉子對她點點頭表示讚同。


    「嗯嗯。真不愧是銳利呢!好透澈。所以京輔你也用不著怕成那樣唷?舞那是逼不得已才耍笨的。不過,像是幫著舞那盡量避免出包那類的,憑我們幾個也可以辦得到。銳利剛才說的『警戒』大概是這個意思。」


    「嗯……這樣啊。說得也是。或許就像你們兩個說的,可以行得通吧……」


    一一京輔他事先就知道舞那的狀況了。


    舞那的笨手笨腳究竟會造成多大傷害、究竟有多危險……


    和煉子她們聊天的時候可能會鬆懈,對舞那出包的警戒度可能也會降低。


    為了緩和舞那的緊張感而下功夫,也許做得還不夠也說不定。


    經曆了這次和上次的事件,舞那每次發動『致命出包』的時間點——恐怕就是她的壓力突破臨界點的那瞬間吧,京輔在心底推測著。


    對舞那的警戒和用心程度不夠的話就會……嗎?這點要好好銘記在心。


    「嗚嗚……但是、會遇到的危險還是一樣危險,那鍋……果、果然還是……」


    再次垂下頭,舞那舉起兩根食指互戳著。


    她本來可能滿腦子猜想會遭到排擠吧。


    看著對京輔等人的反應不知如何是好、模樣十分困惑的舞那,銳利露出苦笑。


    「我說……論危險,我們周遭都是危險分子不是嗎?因為這邊隻有殺人犯。舞那你確實不算安全,但這點大可放心。其他那些一把凶器和凶惡本性隱藏起來的家夥還比較危險,更令人無法放心呢……這麽說沒錯吧?」


    銳利尖銳的視線筆直射向煉子。


    那個戴著黑色麵罩、無法得知真麵目的少女不僅接下銳利突刺而來的目光,甚至一如往常笑著發出「呼啉一」聲。


    「嗯,說得沒錯呢。我同意你的說法唷,銳利……順便提一下,我的凶器大家都已經夠清楚了吧一一特別是京輔。你已經被我殺好幾次了。|


    「……蛤?我被你?開玩笑的吧,煉子……?」


    完全沒察覺到半點跡象。難道說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被人拿刀架著了嗎?


    一瞬間,背脊竄過一陣涼意。


    這個防毒麵具女到底把凶器藏在哪裏······


    「呼咻——還沒想到麽?我的凶器,那就是——」


    「「「·················」」」


    京輔加舞那,就連銳利這次都跟著他們吞口水。


    當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時,煉子開始慢動作把手環上胸口。


    「——那就是這對巨乳唷!可以讓對方噴鼻血噴到失血死掉、還可以夾到對方窒息······總之就是用美色殺人。聽了別驚訝,號稱『胸圍殺人魔』的就是我唷!」


    啵喲的晃著那對豐滿胸部,煉子自豪地挺起腰桿。


    「……騙子。」「……胡扯的吧?」


    京輔和銳利異口同聲吐槽道。


    緊接著,京輔旁邊有人「……噗嗬嗬」的笑了出來。


    定睛一看,原來是舞那有反應。舞那眼角溢著淚水,發現京輔等人都朝這邊看後「……啊」了一聲,收回反應並變得畏畏縮縮起來。


    「嗯唔,那個……大家都好有趣呢?」


    臉頰染上櫻粉色,她害羞地搔著臉。


    「不過我一直在想……也不是越大就越好。肩膀會僵硬、行動又不方便、可愛的內衣也很少有大尺寸……雖然有總比沒有好,很意外的它居然這麽不方便。沒有的人大概沒辦法體會吧?我好羨慕銳利唷……呼咻一一」


    「……笑什麽?那麽羨慕我的話,我不介意幫你切除喔,煉子?」


    「咦!?:不要啦!我的特色就是巨乳耶!如果沒這對大胸部的話我就沒特色了說,到時還會害京輔站不起來不是嗎!」


    「吵死了!不過是一兩顆胸部不見不會影響到你的待色好嗎?少在那邊。」


    「……說得也是呢。沒什麽好擔心的。因為京輔本來就不舉。」


    「不舉?不舉是什麽意思呢?唔?嗯……是全能的反義詞嗎?」


    「全能的反義詞不叫不舉,叫無能唷,舞那。不過兩者意思上沒什麽不同就是 了。」


    「啊,原來是這樣啊!也就是說,京輔同學不舉又無能對吧!?」


    「……嗯嗯,就是那樣。不舉加無能加低能,是個全身上下隻剩添麻煩這項才能的屁孩一一」


    「給我住口啊啊啊啊!這樣婊一婊我的人生根本一無是處吧!你們這些家夥!」


    ——出了餐廳,一群人在回原班級的路上。


    長廊上幾個人邊走邊聊,京輔這邊則是火力全開吐槽。


    走在看來已經意氣相投的三人身後,他的歎息聲交雜著安心感和無力感。


    (隻打壓我一個人雖然有點不是滋味啦······不過這樣氣氛挺好的嘛。舞那的緊張感似乎也差不多消除 了。這樣下去搞不好可以進行得很順利呐。)


    看到舞那聊天聊得很愉快的側臉民警赴內心油然升起一股滿足感——


    「嘎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了有了!找到了!噶哈哈!」


    似曾相識的高分貝嗓音占滿舊校舍一樓走廊。


    正要來到某間空教室前的京輔等人慢慢轉過身。


    之後,果不其然一一


    「……雞冠頭。你從保健室複活了喔?」


    身上纏著好幾圈繃帶、頭頂赤紅雞冠毛的男人就站在那。


    「嘎哈哈哈!這種事還問屁啊!本大爺可是號稱不死身的男人。幾十次、幾百次、幾千次,不管幾次本大爺都復活給你看啦!嘎一一哈、哈、哈、哈!」


    眼看雞冠頭拽到整個人都快翻過去了,銳利在嘴裏啐道:「……吵。」


    京輔懷抱同感。舞那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居然挑這個時間點出現……


    毛毛躁躁、不懂察言觀色的白目一京輔的聲音一下子蕩到低點。


    「……所以?是怎樣啦,雞冠頭。找我們有啥鳥事啦?」


    「就是有事才找啊!在那之前,我要先教育你們幾個一件事!從剛才開始就雞冠


    頭雞冠頭唧唧歪歪吵死人了,本大爺的全名叫一一」


    「我們要找的不是你,放心吧……神穀先生?嗬嗬嗬……」


    無巧不巧,雞冠頭的自我介紹被人給打斷了。三名學生包了厚厚一層繃帶出現在轉角處。大、中、小一雞冠頭身後一字排開的其中一人“中間那名繃帶男,看上去八九不離十是紳士。另外兩人大概就是……


    「我們要找的隻有那邊那個小不拉機的臭女人!居然有種把我們搞成這樣……接下來會好好疼愛你當回敬,給我覺悟啦!?fuck」


    「嘻、嘻嘻……疼愛當然是指性方麵的······用力處罰你······嘻、嘻嘻嘻······」


    一那一大一小就是雷鬼頭大野木跟駝背宇佐見無誤。


    這群被舞那耍笨給害慘的家夥,明明被很很修理過還是硬要前來復仇。


    被人明目張膽找碴,舞那發出「咿!?」的


    一聲,身體抖得像快散開了似的。


    「那個時候,那個……對、對不起!原、原諒我……請原諒偶!」


    「道個歉就能了事,還要警察幹麽啊!?蛤啊啊啊啊!?」


    全身散發著馬上就要撲過來的魄力,雞冠頭整個人來勢洶洶。


    「伊伊?······舞那跳起來,一把抓住身旁的煉子。


    喀噠喀噠的發抖聲,煉子輕撫她的頭邊冷靜吐槽:「雖說你們幾個,都被警察先生照顧過對吧?」


    居然讓煉子發動吐槽了,這群人真不愧是雞冠頭等級。


    「說到這,為什麽你也參一腳啊?跟你沒關係吧雞冠頭。」


    「啥?想知道喔!?在那之前要先告訴你們!本大爺的名字叫——」


    「我們是在保健室認識的呢。之後感情就變得很好······他願意成為我們幾個可憐蟲的夥伴。噢,他真的是位非常親切的人呢。嗬嗬嗬……」


    雞冠頭的自介再次被人打斷一紳士從繃帶縫隙中探出的嘴微微一彎。


    臉上表情隻維持一瞬,他接著用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無機質的聲音說道:


    「……所以說,能麻煩在場各位梢微讓開一下嗎?正如剛才所言,我們要找的隻有舞那小姐一人而已。基本上沒什麽時間在這瞎耗……隻要得到舞那小姐就會乖乖走人囉。並沒有想加害其他人的意思一是吧?」


    對方朝自己拋來一個溫柔無害的笑容,舞那收到後嚇到整個人彈了一下。


    她用充滿不安和恐懼的眼神看向紳士及京輔等人,之後垂下頭。


    「······~~~唔!」


    維持被煉子緊抱的姿勢,她用力閉上眼睛。


    不一會兒,從舞那口中逸出的是……細細小小的、帶著顫抖的聲音。


    「我、我知道了……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會乖乖的一」


    「……啥?這算什麽,開玩笑吧?」


    正當舞那離開煉子,打算一個人走到紳士他們那邊去時,銳利唰一聲擋在她麵前。她搖著鐵鏽色馬尾一出言挑釁:


    「你們幾個雜魚不過唧唧喳喳了幾下,以為我們就會全盤接受?那種鬼話等死了再說如何。反正我現在馬上就可以把你們料理掉……敢動舞那一根手指就試試看啊。」


    銳利語帶威脅,不耐煩地說道。舞那則是雙眼圓睜。


    「銳利······為、為什麽······?」


    「呼咻一一這還用說一因為是朋友啊。事情經過雖然不是很清楚,要是舞那 到不好的事,我們怎麽樣也不可能袖手旁觀……嗯,銳利人真好!害我表現的機會都沒了說。」


    煉子看起來很遺憾地呢喃著,接著還「嘶咕一……」的歎了口氣。


    「嗚,銳利……」舞那眼裏泛著淚光,銳利則向她擺了擺手。


    「……沒什麽。隻是看他們幾個不順眼而已。你別誤會了。」


    眼神玩味地看著答得若無其事的銳利,紳士舔舔嘴。


    「哦······真令人意外呢,銳利小姐。不過敢妨礙我的話,就連你也會遭殃喔?嗬嗬······我先前就在注意你了,現在有這種機會可說是求之不得。」


    「說的好。老子也挺樂意的喔?愈不附屬的家夥愈有讓對方臣服的價值啦!加上這次還是個超級大美女。胸部嘛·····沒有,不過也沒差啦。想幹架就來吧!?」


    「嘻、嘻嘻·····貧乳、洗衣板、殘垣斷壁、a罩杯······嘻、嘻嘻嘻······」


    「·······你們幾個,全都死一死吧。應該說,我送你們去。」


    麵對眼前幾個色瞇瞇的男生,銳利用低八度的聲音回嗆。


    「送我們去死?嗯嗯,沒關係啊。不過銳利小姐……前提是要你殺得動。」


    「······你說什麽一這話什麽意思。」


    麵對紳士的嘲笑,銳利聲音裏的感情褪去。


    紳士於是變本加厲,包滿繃帶的臉頰扭曲得更明顯。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呢。雖說你殺過六個人,但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弱女子吧?何況現在雙方都手無寸鐵,這種條件下你還殺得了我們嗎?辦得到的話,就一一」


    「咿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說時遲那時快,一旁空教室靠近走廊的那扇門開了,雞冠頭朝這飛撲過來。 看樣子他應該是趁京輔等人不注意時摸進空教室,在裏頭進行移動。


    雞冠頭的頭上高舉著一把椅子,他正要襲向近在眼前的舞那。


    「……什!?:糟一——」


    來人特意繞到背後,所以銳利沒察覺到······就連站在舞那身邊的煉子也因防毒麵具產生的死角,來不及對橫向竄出的奇襲做任何反應。


    「唏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哀叫著閉起眼,舞那抱住頭。


    被塗寫得亂七八糟的椅子重量十足,它被人大力揮下一就在快碰到時。


    「飛去吃土吧你。」


    「啊唄嘻!?」


    朝著那張滿是剌環、也滿是繃帶的臉一揮,京輔拳頭大力招呼上去。


    被扁的人吐出鮮血外加哀號,臉頰肉凹陷,雞冠頭整個人被揍飛。


    他飛越銳利的頭頂、飛越紳士的頭頂、飛越大野木和宇佐見的頭頂……


    「嘻喋噗!?」


    一一頭先著地。就算頭著地了那股勁頭還是沒減弱,滾過的地方揚起沙塵和碎屑,他在走廊上高速翻滾了一陣子後——


    「嗒哇吧!?(注15)」


    順勢賬撞上一扇門。甚至還把門撞破,總之摔得十分慘烈。


    教室裏傳出「咚唰」一聲!緊接著又傳來各種物品被撞壞的聲音。彌漫的白色煙霧散開之後,隻見雞冠頭倒在那,毫無再起跡象。


    「「「··············」」」


    一片肅靜中京輔慢慢鬆開鐵拳,接著放了下來。


    「呼一……」他籲出一 口細細長長的氣,轉動肩膀把頸部弄得喀喀作響。


    接著他用一種充滿殺氣的聲音說了:


    「一一搞什麽啊,你們這群殺人凶手?」


    他用連自己也感到吃驚的低沉聲音說著。


    「隨隨便便找碴,接著又自己討打……最後是烙人來結伴尋仇嗎?開什麽玩笑啊你們。對方可是個柔弱的女孩子耶。」


    紳士等人確實看到雞冠頭那身慘狀,他們接下來就像沒油的機器人一樣,僵硬地轉頭看向京輔。


    「啊、啊哈哈……討、討厭啦,神穀先生!您應該也見識過了吧?舞那小姐並非什麽柔弱女子。她可是會故意裝傻再藉機殺掉對方,是殘虐至極的殺人魔喔?和那種人在一起,神穀先生可能哪天也會被她給殺掉的一一」


    一一咚!某人一腳踩在倒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此舉令訥笑不已的紳士噤聲。


    金屬材質的椅身瞬間凹陷,看完這張椅子的慘狀後,紳士臉上笑容也僵了。


    「……怎麽可能被殺啊?百分之百不會。別把我跟你們這群垃圾相提並論。老子可是曾經一次幹掉十二個男的,區區一個女人哪有可能被她幹掉啊?還有,居然說舞那是殘虐至極的殺人魔?少笑掉人家大牙了……」


    一沒錯。舞那絕對不是那種人。


    她隻是比|般人還笨手笨腳了些罷了。說什麽會故意裝傻再藉機殺掉對方…… 腦袋沒問題吧?舞那她本來就不是那麽伶俐的女孩子。


    她是個呆呆的、心地又很善良的女孩。至少京輔是這麽相信的。


    一所以。


    「真要說殘虐無道的殺人魔……那是在指像我這樣的人吧。乾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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