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知道那件事嗎?聽說今年的一年級什麽都說,還收到一個家夥曾經殺過十二個人耶。』


    『十二個!?真的假的,太扯了……這樣的話,那家夥不就是今年的首席?』


    『對啊。而且聽說還是……一次殺了十二個的樣子。人數上雖然跟「殺人姬」比還差得遠,但那位是個連續殺人犯……所以凶惡程度方麵,兩者很有得拚不是嗎?』


    『似、似乎是那樣沒錯……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來論凶惡度的話,鐵定是這家夥贏吧。』


    「··········」


    把自己關在亂七八糟塗滿塗鴉的小房間裏,京輔抱著膝蓋曲膝坐在馬桶上。


    一心一意地逃跑、最後躲到這間位在新校舍的男用廁所,從躲進來到現在大約經過幾十分鍾。這段時間裏,門的另一邊隻要有人在聊天,聽起來就幾乎都是關於京輔的話題。


    就連『有個學長姊殺了比十二這數字還要多好幾倍的人』,這種完全不想聽到的資訊也不小心聽到了。京輔的心情隨著這些事情變得愈來愈沉重。


    〔……唉。午餐都還沒買,現在又碰到這種事。根本衰人衰運、衰上加衰啊我。〕 手裏握著那條可愛的粉色手帕,京輔按住餓到咕嚕咕嚕叫的肚子。


    下午不隻要上課,在那之後還有嚴峻的刑務勞動等著他,頂著個空腹實在很難撐·······


    想到這,腦中突然閃過一句疑問——現在到底幾點了啊?


    京輔回想起久瑠宮殘暴的笑臉。


    〔上課前還沒回到座位上的話,就要等著被調教……〕


    ——糟了。瞬間,血色從臉上褪去。


    午休時間應該隻有一小時。因為沒時鍾可以看,無法得知詳細時間,不過這更助長了京輔的不安和焦慮。


    不知不覺間,廁所也變安靜了。


    (慘了啦啦啦啦啦啦!?不快點回去的話……〕


    他把門打開,連滾帶爬作勢飛奔出去。動作才到一半,整個人卻因為用力過猛差點在門口跌倒。慌慌張張起身後,他連站都還沒站穩又想繼續往前衝——


    「——噗!?」


    臉剛抬起來就撞進一團柔軟的東西裏麵。視線被某種東西擋住,看不到前麵的情況。


    耳邊聽到有人用可愛的聲音「呀i?」的尖叫著。臉被一種難以言喻的觸感和甜甜的沐浴香包圍,他憲現兩個字『慘了』,與此同時——


    對方在他身下被壓倒,兩人雙雙倒在走廊上。


    「「············」」


    —— 一陣沉默。


    京輔的臉埋在某種又軟又香的物體裏。


    因為感覺太舒服了,處於身心俱疲狀態的他就這樣開始昏昏欲睡起來。這就叫逃避現實——啊啊,綾花。哥哥已經累了……


    就在京輔的意識開始遠離時,頭頂上響起一個語氣平淡的聲音。


    「……不好意思。差不多可以把手拿開了?從我的胸部上。」


    聲音不知為何聽上去悶悶的,就算如此,那纖細的女聲還是非常動聽。


    猛一聽不是很清楚對方在講啥。不過過了幾秒,他馬上就懂了。


    (胸部······ㄋ乁ㄋ乁嗎?難怪會這麽軟——不對,這下慘啦啊啊啊)


    把臉拔出來,京輔飛身向後退去,他頭貼著地麵趴在地上謝罪。


    「多謝招待……啊!不對!?十分感謝你……唔,該說的不是這個吧!?非常抱歉!真的非常抱歉——」


    因為太過動搖太過興奮,京輔連續失言了好幾次。臉紅到幾乎就要噴出火來。來到這裏後從來沒那麽想死過。


    做好被罵『色狼!』或『大變態!』的心裏準備,京輔僵硬地閉上眼。


    「嗯,不客氣,回這樣可以嗎······總之呢,你先把臉抬起來吧。然後再站起來。←在走廊上講話不太好看。沒錯吧。


    從頭頂翩然降下一道聲音,聽起來很平穩。


    納悶對方反應跟心中預期的落差怎麽那麽大,京輔慢慢把眼睛睜開。


    「……咦?啊……說、說的也是……?」


    第一時間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白色室內鞋。緊接著是被內搭襪包裹得緊緊的腿部曲線。


    視線來到穠纖合度、線條曼妙的美腿上,搭配裁得短短的深灰色百褶裙,經雕塑的纖細腰身緊跟在後。


    有個聲音不知從哪傳來,隱約好像可以聽到奇怪的「呼嘶……」聲。


    「唉呀呀,真是的。突然整個人衝出來,害我嚇了 一跳呢。因為你上廁所上太久,我才想說差不多該去叫你出來。沒想到就這樣撞在一起……你沒受傷真是太好了。我老覺得這兩球很礙事,沒想到偶爾還能派上點用場,嗯。我要重新看待你們了,我的ㄋ乁ㄋ乁!」


    說完,眼前的女孩發出「嗯!」的一聲向後舒展背脊。


    被手擠到滿出來的那兩球搖來盪去,像在強調自己的存在一般。好、好大……稍早遭遇的那個鮑伯全身緊到快爆開,這個女孩卻隻有胸部緊到快爆開。該不會塞了西瓜吧——大到讓人連這種事都能懷疑。


    不謹如此,被撐開的製服外套裏傳的不是學生襯衫,而是一件薄薄的水藍連帽上衣和黑色背心,這樣一穿更讓豐滿的輪廓一覽無遺。


    〔我剛才該不會……一直把臉塞在這兩團裏麵吧?不、不妙……〕


    京輔藏在褲子裏的某處也開始緊到快爆開,這時女孩狐疑地說了:


    「是說,趕快站起來好嗎?想在那坐多久呀你?」


    「咦。嗯嗯,不好意思……從某個角度來看我其實已經站起來了。哈哈哈……」


    「……某個角度?雖然不是很懂,不過如果你從這個角度來看也站起來的話我會很高興。」


    「抱歉。可以再讓我維持這樣一下嗎?我馬上就讓它坐下。」


    「……讓它坐下?嗯?我是希望你可以站起來啦。還是說,你說的其實是這個意思?如果另一方麵站起來的話,這方麵就站不起來——」


    「差、差不多就是這樣啦……所以說,再給我一點點時間。」


    「唔嗯……那就沒辦法了。既然這樣,我也隻能忍耐了吧!」


    「喔喔,謝啦。我會盡量讓它快點坐回去!」


    ……是說,這對話是怎麽回事?蠢到讓京輔想就地蒸發。


    為了掩飾糟糕的心情,京輔若無其事把視線往上提。


    而瞬間映入眼簾的女孩的臉——


    戴著漆黑防毒麵具。


    「··········蛤······這、蛤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用很短的時間再看一次……不是幻覺。


    那女孩的臉被一頂像防毒麵具的物體罩住。


    嘴巴附近有個圓柱型突起的巨大排氣孔,眼部則嵌著透明塑膠材質的鏡片。帽子和頭的縫隙間流瀉著乾爽的銀色發絲。


    耳朵部分也被一個很像黑色耳機的東西給罩住,沒辦法窺見內部情況。


    從防毒麵具的排氣孔裏,「嘶i……」的傳出陣陣歎氣(?)聲。


    「哎呀。居然看著女孩子的臉慘叫……這樣有點失禮育,這位仁兄。就算看到我這個超乎想像的美少女也不應該這樣啊。真是的!」


    「……美少女?不,我都還沒看過你長什麽樣子說。」


    臉上戴著那種奇怪的麵罩,旁人怎麽可能看得到臉還是其他東西啊。


    突然遇上這種家夥,任誰都會慘叫吧。今天一整天下來撞見不少奇奇怪怪的家夥,眼前這女的光外表就已經夠異常了。


    相較之下鮑伯還顯得正常多了。京輔


    打從心底不像跟這女的有任何瓜葛。


    不過,這名防毒麵具女是不可能知道京輔在腦子裏抱怨些什麽的。


    「嗯嗯,我好像還沒自我介紹過呢。我叫做冰河煉子。是一年b班的。我聽過你的傳聞喔,聽說你被講成殺了十二個人?」


    看樣子,防毒麵具女——煉子也是被京輔的傳聞給吸引過來的。


    然而,京輔卻從煉子的話裏聽出某種玄機。


    ——被講成殺了十二個人?怎麽回事,這話聽起來好像有其他意思。


    京輔看向煉子的臉,但她臉上戴著防毒麵具,以至於根本沒辦法看清表情。鏡片似乎也做過太陽眼鏡那種遮光處理,別說是臉了,連眼睛都看不到。


    眼前的一切太過詭異,京補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才好。


    「……哎呀?突然想到一件事,午休時間是不是也快結束了?我們b班的班導對時間很無情。雖然舍不得走,不過再不走就不行了。」


    煉子感到惋惜似的輕聲說著,雖然聲音悶在裏麵聽不太清楚,不過這是話中唯一能讓人感受到的感情。


    「所以說——最後有件事想拜托你。方便的話,告訴我你的名字好嗎?」


    「嗯·······名字?我的名字喔?這個······」


    ——京輔開始煩惱起來。她是這所學院裏的人,八九不離十也是個殺人犯。


    不僅如此,光看外表就覺得是個超級麻煩人吻。隨隨便便跟她混在一起的話會有危險吧。


    京輔的理性告訴自己必須提高警戒。然而,對方卻·····


    「不願意就直說,我都ok喔?我沒有要責備你的意思,你不願意的話就默默離 吧。隻不過,你離開後我會戴著麵具擅自開始號啕大哭,最後自作自受、擅自被自己的眼淚淹死也不一定……你不需要擅自擔心我的事。所以,請你擅自做出選擇吧。也就是說,我是生是死都隨你擅自決定,就這樣囉。」


    「……喂。這樣根本是在威脅我吧。」


    「不不,並沒有育。這不是在威脅誰。這是在開玩笑而已育,你懂嗎?按照一般邏輯思考,人根本不可能被自己的眼淚淹死吧?基本上,隻是被你這種男人拋棄而已,怎麽可能為這點小事就哭啊。不過你居然純潔到對這種玩笑認真,我其實有點心動唷?」


    「……是?喔。那就拜啦。」


    「嗚嗚·······咕嘶·······嗚嘻········嗚嗚······」


    「居然給我哭了!?喂、喂——」


    「咕嘶……嗚嗚……最近、花粉症有點嚴重。」


    「不不不,愛放羊的防毒麵具。沒有比你臉上更能防花粉的東西了吧!?」


    「也是額。剛才的梗好像用得太勉強了?呼咻—」


    那聲『呼咻——』似乎是她在笑。


    歎了氣後,京輔從地方站了起來。


    本來想說能多快就多快,最好盡早逃離這裏i結果防毒麵具卻意外地很好親近。


    和不祥的外表有很大落差,內在的她感覺好相處又沉穩、個性有點天真又不討人厭、容易跟人混熟。


    綜合以上幾點,京輔陷入兩難。


    ——要和煉子有更深入的交集嗎?還是不要?


    把手搭在下巴陷入沉思,此時煉子中氣十足地說了聲「好!」


    「我知道了。你好像很苦惱的樣子,沒辦法……我脫吧。」


    「咦……脫?你要脫掉嗎!?」


    沒想到對方會拋出這句話,京輔驚訝得看向煉子的臉。


    臉上戴著厚重的防毒麵具,她用力點了下頭。


    「沒錯,我要脫。這就叫做誠意。沒錯吧?」


    「嗯……是、是沒錯。就是那樣沒錯。」


    ——有點嚇到了。明明是殺人犯,也太老實了吧?


    雖然因對方的內外落差陷入兩難,心跳還是愈來愈劇烈。


    「我想想,那······要、要脫了唷?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我會努力忍住的!」


    「喔、喔喔!」


    緊張到聲音都提高了好幾度。京輔咽下一口口水。


    現場很安靜,煉子先把連帽衫的帽子脫掉。


    乾爽的銀色長發散落,隱約飄散著陣陣沐浴香氣。


    她慢慢拉下拉鍊,連帽衫的前襟完全敞開。撐起單薄布料的胸部受到一連串動作衝擊,乳波搖蕩。之後終於輪到重點,她用手拉住貼身背心的兩端,一鼓作氣往上拉——


    「……這、喂喂喂。先暫停一下啦。你在幹麽啊?」


    麵對京輔壓低聲音詢問,煉子「嗯?」了一聲後抬起頭。


    映入眼簾的白色肌膚透亮無暇。背心被拉到胸部下緣,水蛇腰和美麗的肚臍一覽無遺。


    從背心邊邊可以看到一些疑似縫在內衣上的黒色蕾絲。


    京輔從各種層麵來看都處於動彈不得的狀態,煉子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對他的反應感到不可思議。


    「問我幹麽,我在脫啊……脫衣服。因為麵罩會卡到所以沒辦法全脫,希望你可以接受我隻脫一半·····不、不行嗎?我······我知道了!既然如此,接下來——」


    「······神穀京輔。」


    「嗯?繩骨驚腐?那啥?泥金德語?(注10)」


    「日文啦!就是你剛才很想逼我告訴你的那個名字啦!我是一年a班的,叫做神穀京輔。」


    「········咦?」


    看到煉子這種少根筋的反應,京輔的步調全被打亂了。


    她說的脫,原來不是要脫防毒麵具喔……會錯意了。


    「總之,你先把衣服穿好啦、穿好。一直露在那,感覺很、很……很傷眼。」


    「很傷眼?咦——這樣喔。本來以為你對胸部應該很有興趣的,看樣子是我看走眼了?想說脫給你看還是不告訴我的話,就讓你摸到滿意為止的說……看來不需要囉。」


    「咦?」


    京輔活致十五歲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哪次這麽後侮自己當初的選擇。


    「……抱歉。其實剛才那個是假名。」


    「你說什麽麽麽麽麽麽!?連這種蹩腳的慌都敢撒,你就那麽想對我的胸部這個那個嗎!?這樣啊,原來你愛成這樣啊……」


    京輔強忍住羞恥才撒下的謊,居然馬上就被戳破了。


    活到十五歲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哪次這麽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刷新紀錄〕


    「……是說,先不管那個了。你時間方麵沒問題嗎?京輔?我是覺得再不回去就糟了。我們b班老師是個好色的大變態,就算隻遲到一秒也會被做這做那,甚至還有那種事也……」


    脫口而出的事實太具衝擊性,京輔的心髒直接漏跳半拍。


    他整個人像被雷打到一般,視線定在煉子的胸——說錯,是臉上。


    「那種事!?那種事到底是……啊不對!我們快回去吧!?你們班或許隻要被老師這樣那樣就好了,我們班遲到可是會被虐殺啊!」


    「咦、等等!?我、我也不想被人做那種事……絕對不要啊啊啊!」


    「到底是什麽啦,那種事到底是什麽啦啊啊啊17:」


    麵臨死亡威脅的京輔飛快趕往教室。在他背後是隨後跟上腳步的煉子。


    裝在走廊上的擴音器開始震動,上課鍾響了。


    「之前應該都說過了吧,你們這群死孩子?要開始上課卻沒坐在位子上的人,我會調教他……都給我做好覺悟了吧?咯咯咯……」


    教室內沒人敢吭聲,整間教室隻聽得見久瑠宮殘虐的笑聲。


    她手裏把玩著鐵管,慢慢


    走下講台。


    「你們或許是這麽想的。『隻遲到一秒鍾』、『如果有不得已的事』、『才第一天』……因為這些理由我大概會通融吧。答案——」


    久瑠宮停下腳步,話講到一半就中斷了。


    那是一種注滿嗜虐感的沉默。箭在弦上,緊張感和恐懼感不斷升高。


    當所有情緒都達到飽和的時候,下一秒——久瑠宮爆發了。


    「答案鐵定是no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啵喀,教室右後方爆出沉重的打擊聲。


    有人「唧唄!?」的慘叫一聲,那個被擊中的學生連人帶椅倒在地上。


    教室內氣氛突然緊張起來,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大概是怕刺激到久瑠宮自己就會被怎樣吧。京輔的心情跟大家完全一樣。


    ·······應該說,他是全班第一個要把皮繃緊的。


    京輔回到座位上的時間,離上課開始隻差了幾秒鍾。


    「煩,今年的新生很不受教嘛。啊啊!?」——啵喀。


    「才第一天就逼我調教兩個……找死嗎!?」——啵喀。


    「今天早上那隻雞冠也好、你也好……因為我是美少女就看扁我囉?瞧不起我嗎?把你們兩個混在一起做成一坨絞肉喔喔喔喔喔喔2:」


    啵喀。啵喀。啦喀。咚刷!


    「咿!?」「你已經不是少女了拔i——「嗚咦!?」「咿啊啊啊啊啊啊!?」


    激烈的怒罵和著打擊聲、人類慘叫和血水飛濺的聲音彼此汙染,這四者組成一首暴力四重奏。


    頭連轉都不敢轉一下,京輔挺直背脊、整個人狂打哆嗦。


    〔如果剛才沒趕上的話,我也會變成那樣嗎……真是千鈞一發啊。)


    放心之餘又感到害怕,腦中猛地閃過一個念頭。


    ——煉子不知道有沒有趕上。


    當時根本沒空去管跟在後頭的煉子,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不過京輔想到當時連自己都跑得那麽趕,八成……


    (······!?該不會那家夥現在被做那還有其他的那個吧!?在其他同學麵前把那對大胸部······可惡!?京輔你這人不能這樣,現在不是想象的時候!不過好在意啊。超在意的······不對,等等?他們的教師就在隔壁而已,專心丶應該可以聽到些什麽——)


    「喂,神穀。你表情怎麽這麽猥褻?看同學被調教有那麽爽嗎?哼嗯······原來如此。我沒料錯,你的本性已經爛到骨子裏了。」


    「······咦?什、什麽事?」


    穿過那道牆,京輔的意識正打算進入妄想世界遨遊時,久瑠宮低八度的嗓音將他拉回現實。整個人還在狀況外,腦子像被人敲了 一下。


    一回神,剛才的調教已經結束了,久瑠宮肩頭扛著染滿鮮血的鐵管,她站在講台上,用一種冷酷的眼神俾倪著京輔。


    「……喔?居然敢問我『什麽事』。虧你還特地在幾秒前才回到座位上,真是值得讚賞的上課態度啊?看得出來你極度渴望被調教。」


    「咦。等……請等一下!我沒有那個意——」


    「……哦??那你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表情會爽成那樣?我倒是可以聽聽看你的說法,你就說明一下吧——首先站起來。」


    「說、要說明是嗎!?話說回來,我覺得坐著可能比較……」


    「不準。所有人一律不準頂嘴,這句話我應該說過了吧?你現在這樣是在小看我嗎?」


    「不、不敢······對不·······噗!?我知道······嗯噗?」


    就算被人拿沾血的鐵管猛戳著嘴,京輔還是努力點頭。


    ……這、這算啥?無論把臉轉到哪鐵管都會跟著戳上來。這是要我咬住的意思嗎?咬住把血舔乾淨嗎?隻因為小看她……雙關語?〔注11)


    (可惡,時機也太不湊巧了……我到底該怎麽說明才好啊。〕


    總不可能老實對她說『因為在想像某個剛認識的b班女生被各種調教的模樣i,不小心就擺出色色的表情了。對不起。』也不可能說些像是『多虧有她,我人沒站起來那裏卻站起來了。』之類的蠢話。別說調教,講出來根本會被撲殺。


    再說,左邊還有個銳利在,一站起來就會被她發現自己硬了。


    偏偏現在銳利又沒在弄指甲,她一直用某種懷疑的目光看著這邊——話雖如此,下場再怎麽慘也比被人撲殺好吧。


    做好從今以後都會被班上女生蔑視、嫌棄的心理準備,京輔慢慢起身,就在這時——


    『啊嗯!?不可以對人家做……那種事啦~~!?』


    牆的另一頭隱約傳來嬌喘聲。


    原本已經冷靜下來的『另一個京輔』明顯重振雄風。當下,京輔抬起的腰半反射性地萎了下去,他整個人又坐回位子上。


    「……這樣啊。我十?分明白你的意思了神穀。這就是你的選擇是吧?」


    似乎已到了忍耐的界線,久瑠宮又再次走下講台。


    她扔掉手上那根扁掉的鐵管,不知又從哪摸出全新的。


    ——這次她拿了兩根。一手各抄一支凶器,久瑠宮朝京輔步步逼近。


    (啊啊……我會不會跟剛才那家夥一樣被打得稀巴爛呢?不過也沒辦法……煉子都受罰了,我也……什麽啊,再怎麽樣也不致於要被殺才對啊。〕


    擦去嘴邊的血漬,內心雖然忿忿不平,身體卻不停顫抖。


    來到京輔的桌子前,久瑠宮就此站定。雙眸內那道光忽明忽滅,她目不轉睛地 捕捉著京輔的一舉一動。


    「……死前有什麽話想說的嗎?」


    渾身散發出怒意的波動,久瑠宮將凶器高舉。


    京輔怕到連嘴角都不敢動一下。他默默低著頭,口中旳牙緊咬著。


    「哼·····這樣啊。既然如此,現在就送你上西天——」


    「啊哈啊啊啊啊啊啊!老子死而複生啦,小妹妹!嘎哈哈!」


    伴隨一陣高分貝的叫聲,教室前麵的門被踹飛,有個男學生順勢衝了進來。 腳底踩過門窗上掉下來的玻璃碎片,發出刺耳聲音哈哈大笑的那家夥就是——


    「……雞冠頭。你這垃圾回來了啊?看來我對你的調教還不夠呢。」


    裹了好幾層繃帶,鮮紅色的雞冠毛從包得像木乃伊一樣的頭頂竄出。


    某人將臉轉向雞冠頭所在方向,太陽穴附近浮現幾條又粗又大的青筋。


    「……現在可是上課中喔。還有那扇門……你現在是在看不起我囉?啊啊!?再給我搞些有的沒的,小心我再讓你死一遍啊!?真是不巧,我現在心情很差……就算你已經掛彩我也不會手軟,給我覺悟吧!」


    麵對久瑠宮射出的殺人目光,雞冠頭「唔!?」一聲露出怯意,但他很快就取回氣勢,口中還發出讓人不舒服的笑聲。


    「嘎哈哈哈哈哈!是嗎?那正好!本大爺這次不會手下留情啦!懂嗎小妹妹?用你那小不拉機的身體給我牢牢記住!就讓你見識見識本大爺認真起來究竟有多可怕!?覺悟吧!嘎——哈哈哈哈哈哈!」


    「······小不拉機?小不拉機·····很敢講嘛,雜碎?」


    久瑠宮雙眼布滿血絲,注意力早就不在京輔身上。


    「······讓你嚐嚐地獄土產的滋味。叫我『小不拉機』或『小不點』或『小學生』或『幼稚園兒童』的雜種們········全都被我宰掉了。」


    久瑠宮雙眼布滿血絲,注意力早就不在京輔上。


    「呼啊……這不是挺好的嗎?京輔。你得救了呢。」


    銳利邊打嗬欠邊說風涼話。


    說什麽得救,隻不過是可以慢一點死而已……


    加上剛才被人沒品挑釁的關係,久瑠宮現在心情變得更差了。


    背對著自己的身影,散發著濃濃的黑色殺氣。


    和她正麵對峙的雞冠頭似乎怕到無法動彈……眾人才剛這麽想完——


    「嘎哈哈哈哈哈!是嗎?就憑你這小不拉機的幼稚園美?眉?還是說你其實是小學生!?因為你太小隻了,我不小心就弄錯啦!歹?勢歹勢。」


    「「「·········!?」」」


    見狀,在場所有人全都汗毛直豎。


    大家的表情都像在說『真不敢相信』,他們凝視著那位不知死活的同班同學。


    銳利小聲說道:「······會死吧他。」


    久瑠宮僵著身子不發一語,她的肩膀像舞那一樣震動起來。


    「咯······咯咯咯······嗬哈······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震耳欲聾,她捧著肚子大笑起來。


    大概是被久瑠宮感染了吧,雞冠頭也跟著大笑。


    「嘎哈嘎哈哈哈······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著。兩人就這樣互相共鳴笑了 一陣子後——


    「哎呀?太好笑了太好笑了。咯咯咯……好久沒笑得這麽盡興了。」


    抹去眼角的淚水,久瑠宮扔下手中鐵管。


    她靠近雞冠頭,伸了個懶腰後將手搭在他的雙肩上,臉上笑容驟逝。


    「——你想被殺幾百億萬次嗎?」


    灌注力道,手下的肩膀被向外擰轉。


    「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她用鞋跟把痛到暈過去的雞冠頭踹飛,一腳踩在他身上後,久瑠宮的目光環視著整間教室。


    「……喂!你們這群家夥給我聽好了!我本來打算用下午的課帶你們去晃一下校舍還有介紹那些設施,現在改了。在可行的時間範圍內,我覺得實際操演一次如何隻靠雙手就能徹底拷問對方······那麽,我們就從末梢開始吧。首先,大拇指的部分可以這樣做——」


    「……喔,已經這麽晚啦。我真是的,做到太渾然忘我了。老實說,這樣才教了些皮毛而已……哼。今天就先到此為止吧。我時間也不是很多,沒辦法一直陪你們這群畜牲玩些有的沒的。」扯下雞冠頭的上衣擦拭手上血漬,久瑠宮如是說道。她用盡全身力氣進行馬拉鬆拷問,臉色看起來非常疲憊。


    丟下髒掉的校服,瞄準倒在地上的馬賽克物體——也就是被打到完全走樣的雞冠頭,她拿鐵管像高爾夫一樣將那坨東西擊飛出去。


    「嘻喋噗!?(注12)」翻著白眼被打飛後,雞冠頭倒在地上不動了。


    原本在一旁待機的醫療班迅速上前,將他放上擔架後揚長而去。


    「……接下來。現在時間是下午四點。不知不覺要放學了。兩小時後、也就是六點的時候你們要換好衣服,所有人到運動場上集合。在那之後你們要幹體力活幹到晚上。健全的精神來自健全的肉體·····這裏分早晚兩次刑務勞動,算是代替社團活動吧。給我集中精神!當然,所有人都要準時出現——聽懂了吧?」


    麵對久瑠宮一連串訓斥,全班集體用宏亮的聲音回答:「「「是!」」」


    曆經宛如來自十八層煉獄的拷問秀,所有人心底都烙上了名為恐懼的忠誠。


    「咯咯咯········答得好。那就待會見了。」


    狀似滿意地點點頭,久瑠宮用腋下夾住用剩的講義。


    「·······唔?好像忘了 一件很重要的事·······算了。真想快點回教職員室喝上一杯。 來份奶昔配雞蛋酥吧。」


    奶昔配雞蛋酥?這種地方倒是很可愛。


    「……不,等等。巧克力脆餅也很不錯……姆姆。」


    端著下巴陷入沉思,久瑠宮走出教室。之後——


    「得、得救啦啊啊啊啊……好險。」


    大叫完,京輔整個人趴到桌上。此時的他已全身虛脫。


    「這就叫作九死一生嗎……我還以為你這下死定了呢。」


    被久瑠宮遺忘的『要事』,當然就是指調教京輔這件事。


    接二連三上演了不少刑求花招,當時京輔渾身顫栗地想著『下一個就輪到我了吧啊啊······』,好不容易逃過一劫,總算可以放心了。


    「·······這不是挺好的嗎?京輔、被那頭腦簡單的家夥救了耶。」


    「嗯嗯,真的是呢……現在我還能站在這裏,都是他的功勞啊。」


    雞冠頭救了被逼到絕境的自己,好想跟他說句謝謝。


    再會了雞冠頭,謝謝你雞冠頭。至少跟你說句:安息吧……


    「……話說回來,京輔你接下來打算幹麽?」


    「接下來?對喔,已經放學了。要做啥好呢……」被銳利一問,京輔從桌麵抬起上半身並思考著。


    課結束‘離放學後的刑務勞動時間還有整整兩小時。


    這段時間想怎麽利用完全是個人自由。隻要有準時換上運動服到場集合的話,那之前跑去哪做什麽都沒人管——基本上就是這樣。


    關於這段時間該怎麽利用才好,京輔才正要開始思考——


    「……你看。喂!就是那家夥吧?傳說中殺了十二個人的殺人魔。」


    不經意間,從走廊上傳來某陌生男同學的聲音。


    京輔當下全身發冷。走廊則變得異常熱鬧起來。


    ······有種不詳的預感。京輔慢慢把視線轉向那邊——


    「噫!?眼神對上啦·····超有魄力。我還因為心髒要停了說。」


    「喂,就跟你說這樣會出人命了!會被殺掉!快賭上性命跟他下跪求饒啦!?」


    「是說,就是他把那個倒在血水裏的家夥殺掉的對吧?連門都被他弄壞了……」


    「啊啊!好棒……真想殺一殺他呢!然後再吃一吃他……要做成燉肉嗎?」


    「非也!得以斃之、噬之者為吾!乃吾等也!宿於吾之左手的『片翼死亡天使(azrae』 也在隱隱作痛著,神穀京輔……他正低語:『好想快點殺了汝』、『好想快點吃了汝』 吶。」


    「……不會吧。」


    走廊上,聽見京輔傳聞的學生們全都聚集在那,一群人從門和鐵欄杆的縫隙間窺探教室內的情況。


    狹窄的走廊上擠了滿滿的人,就像客滿的電車一樣。


    四麵八方投射過來的視線全集中在京輔身上。這種壓力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不是挺好的嗎?京輔。你變成名人了。」


    銳利在一旁冷冷地恭賀他。一點都不值得開心。


    順帶一提,說到引起這場騷動的元凶舞那……


    「祈求世界和平、祈求世界和餅、祈求西界——」


    她抱住自己的頭緊閉雙眼,不斷祈禱時間和平外加瘋狂吃螺絲。


    可以的話希望誤會快點解開,不過目前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喂喂喂,弄成這樣到底該怎辦啦……根本進退兩難啊。〕


    走廊上那堆同學隻敢從外麵觀察。敢進教室找他搭話的人沒半個。


    不知道是因為害怕京輔的關係,還是大家卡在一起動彈不得的關係……


    實在很想立刻逃出這裏,但走廊外擠成那樣根本出不去。


    冷汗直流,京輔整個人僵在原地。就在這時——


    「請問——京輔在嗎?京輔京輔……啊,有


    了。」


    黒壓壓的人群裏忽地探出一頂黑壓壓的防毒麵具。是煉子。


    煉子邊對其他同學說「不好意思?」、「可以借過一下嗎?」邊擠到教室裏來。她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一路上走得理直氣壯。


    「唷唷,下午好!你之後有趕上上課時間嗎?呼咐——


    「有、有啊……最後幾秒總算趕上,不過……」


    和煉子元氣十足的招呼形成對比,京輔回答的聲音像蚊子一樣。


    原本還吵吵鬧鬧的學生們,現在全都閉上嘴,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聽他們到底在講些什麽。多虧這群人,對話變得超難接的。


    但煉子好像完全不受影響,她把那群人全當成空氣一樣繼續聊天。


    「喔。這樣很好啊,最後有趕上^不過?不過什麽?」


    「啊,沒有啦……想說你是不是有被,就那個·····」


    「嗯。很可惜的,我上課遲到了差不多十秒。之後——」


    煉子「休咕……」的歎了口氣。京輔這邊則是咕嚕的咽了口口水。


    腦中不斷重播剛才上課上到一半聽到的女孩嬌喘聲。


    「二十秒,老師遲到二十秒才進教室。所以我就得救了。」


    「是喔,被人那樣還真是可憐……咦?等等,你說你得救了?」


    奇怪——那剛才的嬌喘聲難道是幻聽嗎?


    「嗯。因為有個女生遲到了一分鍾。可憐……她變成『被老師那個』的犧牲品了。那是個前後左右都很巨大的女生、的樣子。」


    「你說······什麽?」


    ·······千百個寧願那是幻聽。一個人在那想像遲到被調教的煉子(的胸部),又一個人在那興奮到想鑽進洞裏——個什麽勁啊?


    拜托給我個洞鑽。不,拜托把我埋掉。


    「她那時好像很認知的在找某個人。之後弄到來不及回教室才會遲到。現在人應該在保健室······她找的人好像就是你對吧?」


    「······雖然很不想承認邁不過差不多就是那樣。我自己也心裏有數。」


    京輔抱住頭呻吟。


    「超衰的,可惡……鮑伯那家夥怎麽還不死心啊。」


    「……這不是挺好的嗎?京輔。女人緣不錯嘛。」


    銳利在一旁冷冷地挖苦道。


    京輔才想賞她一記白眼,煉子就「哎呀?」的歪了歪頭,視線看向又在弄美甲的銳利。


    「你是京輔的朋友嗎?初次見麵。我是一年b班的冰河煉子。別看我這樣,我已經十六歲了喔。」


    「……別看你怎樣,我又看不到你的臉」i諸如此類,她對煉子的少根筋連聲 吐槽都沒有,斜眼瞥往伸向自己的友誼之手,然後直接無視。


    「……銳利。」


    邊在弄好的美甲上塗亮光油,銳利簡短答道。


    煉子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她回過神後點點頭,很自然的把手收回去。


    「嗯嗯,抱歉抱歉。是我不夠細心。居然沒看到你在弄那種東西,剛才還想跟你握手……嘶咕——因為戴了這個麵罩,我的視野變窄了。」


    「·······那種東西?你這話什麽意思?」


    抬起頭,銳利眼中滿是狐疑,她盯著煉子的麵罩看。


    「嗯?喔,沒有啦,我是說你的指甲好漂亮喔。雖然有點不太容易發現。」


    「··········沒錯。不經意地顯露出自己的品味,這是當女孩子的基本功吧?」


    對煉子少根筋的反應聳了聳肩,銳利繼續美化她的指甲。


    以紅色指甲油打底,上頭裝飾著水鑽和人造水晶的指甲看上去十分精致、美麗,指甲邊緣還鑲著黑邊。看來她真的很擅長做這個。


    「呼休——嗯嗯,打扮自己本來就是女孩子的興趣呢!話說回來,京輔——」


    「嗯?啥事?先說一下,你戴那個麵罩才不算在打扮好不好。」


    「嗯。就是明天中午……」


    ——打扮的話題被她華麗地無視掉了。


    「可以的話要跟我一起去吃嗎?我想好好跟你聊個天。本來下課後就想跟你聊一下的……但是現在外頭騷動成這樣。要嗎?」


    「明天的午餐?啊——……抱歉,煉子。我打算一個人……」


    「你想摸哪我都可以讓你隨便摸育?」


    「隨便摸!?你說隨便摸?不管哪都可以摸嗎?」


    「嗯。你 可以好好感受一下麵罩滑溜溜的觸感。」


    「······原來是摸那個喔!?不要一直誤導別人啦,老是用那種說好方式·······」


    原本鏹的站起來,遺憾的是現在又軟了(腰)。


    銳利的眼神像在看好戲|樣。


    「……蛤?不然你以為是哪,大色狼、死變態。」


    看看翻著白眼惡毒吐槽的銳利……的胸部——原來如此,真是令人歎為觀止的斷垣殘壁啊。


    和煉子呼之欲出的胸部相比,她的可以說是平到讓人想哭。


    「……你在看哪啊。想被切掉嗎?」


    「你才是勒,現在是在看哪啊!?別說什麽把啥切掉這種恐怖發言啦!」


    「……又沒什麽。反正隻是根不夠看的牙籤而已吧?」


    「才不是!雖然不敢自稱法蘭克福香腸,但好歹也是熱狗——」


    音量不自覺大了起來,講到一半京鋪『啊』了一聲,隨即捂住嘴巴。


    走廊和教室裏的學生開始唧唧喳喳議論起來:「……熱狗?」「他的居然是熱狗!」那些話你一言我一語地全都傳進耳裏。京輔不停用頭去撞牆,內心有種想去死一死的衝動。


    這時煉子「嘶咕——」的歎了口氣。


    「為什麽突然間就開始聊起香腸吶,兩位?不過話說回來,好好育……你們感情好像很不錯!我也想加入你們啦——啊,對了!」


    啪的拍了下手,煉子的聲音跟巨乳都很雀躍。


    「明天中午銳利也一起來吧?能在這裏相遇也是有緣……可以嗎?不覺得這是個很棒的點子嗎?呼休——」


    天真的提議跟外表有很大落差,加上眼前那充沛到搖來蕩去的乳量,令節節敗退的銳利「……嗯」了一聲。她逃避似的把臉轉向一旁,似乎放棄掙紮:


    「啊、嗯……也是啦,我個人是無所謂,都沒差……」


    「她這麽說耶?京輔。太棒囉!哇啊?好期待明天的午餐喔。」


    「對啊好期待喔……等等,你給我等一下。我根本還沒答應你吧?」


    「咦?你不來嗎……為什麽?啜泣啜泣。」


    「不要把『啜泣』直接唸出來好不好。問我為什麽,那是因為——」


    這個問題讓京輔語塞。理由當然就是……京輔從沒殺過人,他隻不過是一般善良老百姓而已——事實雖然是這樣沒錯,但他總不可能全說出來。


    〔想是這樣想啦,現在的我也沒辦法一個人安靜吃飯了吧,畢竟現在的我被……〕


    他看向聚集在教室外的人群,京輔現在可以說是被逼到無路可退了。


    來自四麵八方,這群殺人者的視線異常刺眼。如果隻是出於畏懼和憧憬還勉強可以接受,但現在裏頭卻混雜著嫉妒和敵意,甚至還有某種快要爆發的、名為殺意的情緒。


    被這些異端分子纏上就麻煩了,無論如何都要避免才行。


    這真是命在旦夕的危機。i落單很有可能就被殺掉。


    與其這樣,倒不如——


    「……我知道了。我去吧。我也去。」


    京輔點頭允應,但其實內心另有打算。


    殺人紀錄六人的六班首席殺人魔,和真麵目不明的首席防毒麵具。


    目前看來似乎沒人比這兩個更難搞,跟她們套好交情應該就沒什麽好怕的了……京輔打著如意算盤。


    「咦?真的嗎!?太棒了!我好高興育。明天就有同樂會了耶!呼休——」


    「……在那磨蹭個老半天,結果還不是要來?優柔寡斷的家夥。」


    得到京輔首肯的煉子興高采烈,銳利的表情也梢微柔和下來。


    不當朋友,隻當同伴——這是為了活下去而采取的『手段』。


    京輔決定要跟她們待在一起。


    煉獄更生學院是所謂的住宿製學校。


    理由很簡單,會這樣做隻是為了防止學生逃到外麵去。


    『使未成年殺人犯得以重生』為其設立宗旨,煉獄更生學院說到底,仍舊是不同於一般教育體製下的機構。


    比方說,這所學校四周都圍著水泥牆和柵欄,附近還配置有二十四小時製警備人員,聽說甚至對他們下達了可以對逃亡者『開槍』的命令。


    這所學院似乎是建造在四麵環海的孤島上,想越獄基本上不可能。


    拿那些收容機構和這裏比,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話雖如此,校舍內容許的自由度意外很高。


    該說嚴還是不嚴呢,真讓人摸不著頭緒。


    光是要探討這所專收殺人犯的收容機構為什麽會存在,就夠讓人想破頭了。收容未成年犯罪者的話還能理解,但為什麽這裏隻挑殺人犯呢?


    今天讀到的學院導覽,完全沒有針對該項做說明。


    「算了,在那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麽鬼……話說回來,好累啊。」


    被久瑠宮使喚東使喚西,種田、除草、秀麗校舍和搬運資財等等樣樣來,結束了近四小時的重要刑務勞動後,現在的京輔可以說是身心俱疲。


    把導覽時拿到的講義隨手一扔,他躺到配給的鐵架床上。


    簡易床鋪上鋪的被單很薄,睡起來很難受。


    透過窗可以看到紺碧色的夜空,窗口上嵌的鐵欄杆和校舍內差不多粗。


    靠近走道的那一麵全都是鐵欄杆,從外麵被人結結實實地鎖上。


    狹小房間內是光禿禿的水泥牆,家具沒放幾樣,隻有桌椅、小櫃子外加位在角落的坐式馬桶。


    這地方看起來像牢房,但其實是學生宿舍的其中一間寢室。


    「要在這種地方待三年?我熬不住吧,絕對熬不住……」


    京輔一個勁地碎碎念,身上穿的是一件黒白相間的條紋運動服。


    這設計也太囚犯風了。想必跟殺人犯很相襯吧。


    不過——


    「我又沒殺任何人。我誰都沒殺啊……應該是這樣才對。」


    話說到一半,一股難以抑製的怒氣湧上心頭。有那麽一瞬間,他氣自己居然弱到對莫須有的罪名產生動搖,也氣這蠻不講理的現實。


    「啊啊,可惡!明明就沒做任何壞事,為什麽要受到這種……」


    內心悲憤交加。京輔咬緊牙根忍住,人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被逮捕然後抓到這裏上學之前,他其實明心自問了好幾次。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問了好幾次還是得不到答案。


    明天一大早就有刑務勞動伺候。閉上眼打算睡覺,眼底卻在這時浮現最重要的家人臉龐。


    〔……綾花。〕


    每次隻要想到被留下的妹妹,心口就會劃開一道深深的裂痕。


    ——綾花現在不知道怎樣了。


    綾花最後留給自己一個不安的表情,那張臉龐一直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自從那天被警察帶走後,京輔就很少見到綾花。


    事情的進展太過波折,整個人還搞不清楚狀況就從留置室被帶到拘留所,最後接受審判——回過神,人已經在來這的半路上了。


    就算如此,妹妹現在到底如何了……仔細想想其實很容易猜到。


    京輔遭遇這種不幸,受傷最深的應該就是綾花了。


    綾花現在想必很傷心、想必在哭泣吧。一個人在微暗的房間裏。身上裹著毛毯抱著膝蓋瑟瑟發抖,一個人強忍著啜泣,京輔腦中順勢浮現妹妹的種種模樣。


    以前小學的時候綾花天天在學校被人霸淩,當時她就像這樣每晚哭泣著——


    (·······對不起。)


    看見平常開朗的妹妹居然變成這樣,那天起京輔就覺得要變得比任何人都強。為了不再讓她受傷、再傷心難過, 一定要強到可以守護綾花。


    之後雖然有時會讓綾花擔心,但他卻再也沒讓綾花受傷或悲傷過,


    ——理應如此。然而,京輔卻……


    〔跟綾花說的一樣啊。老是這樣亂來的話,總有一天會惹上麻煩,然後再也無法回到她身邊,她當初不是這麽講了嗎?哥哥這麽愚蠢真的很抱歉。但是……〕


    蒼白色的光灑落在床上,京晡握緊拳頭。


    〔……現在還太早了。現在還不到放棄的時候呢。〕


    隻要能平安無事撐到『畢業』的話,應該就能到外麵去了。


    這樣一來就能見到綾花。就能守護綾花了。


    就能對綾花道歉了。


    ——所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不論發生什麽事我都能忍……就算身邊的家夥全是殺人犯,就算被惡魔教師盯上,就算被關在牢裏,我也一定……要活下去!〕


    注10:出自《假麵騎士劍》主角劍崎一真說過的一句話。他將「(不會打日文orz)〔你 真的反叛了嗎〕?」口齒不清地講成了「?(泥金德緩潘嚕嗎)?」之後甚至在日本網友間衍伸出「(泥金德星人)」的稱號。


    注11:「小看」、「添」兩動詞讀音相同。


    注12:出自《北鬥神拳》的另一種死前哀號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PSYCOME煉愛學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水城水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水城水城並收藏PSYCOME煉愛學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