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期末考的目標名次是?


    無所謂。沒什麽目標。


    q、拿手科目和棘手科目是?


    無所謂。又沒拿手科目。


    q、如果獲得假釋想仿些什麽眤?


    無所謂。又不想逛街約會。


    不需要可愛的衣服。


    不想吃甜食。


    不想抱布偶玩!


    q、請對考試來個下馬威!


    無所謂。反正注定考爛……


    「……咦。哥哥,你要去哪裏?」


    現在是第二節課休息時間。下課鍾一響,京輔就馬上站起來,綾花看了立即叫住他。京輔回答「去廁所啊」,接著綾花一臉理所當然地——


    「原來是這樣?那、綾花也要去!」


    ——說了。


    妹妹的反應如他所料,京輔感到一陣無力。烹飪實作課後又過了兩天——自從那天之後,綾花對京輔的撒嬌行為更是變本加厲。


    走路時一定要牽手,動不動就說「好喜歡」,抱的次數增多,一坐在旁邊就要挽手,吃飯時都會逼他張嘴「啊——」然後一直找自己講話。


    簡直就像剛轉學過來的時候。片刻不離京輔,昨天終於連上男廁都跟來了。如果是外麵就算了,居然跟到裏麵。


    上廁所時,旁邊一直有人開朗地找自己講話,實在痛快不起來。


    最後甚至還說「我看看喔……」之類的,開始窺視自己,很令人受不了。


    雖然說法是「我看尿尿來檢查哥哥的健康狀況唷!」但真心希望她能顧及一下被妹妹做尿液篩檢的為兄心境。


    這兩天以來,綾花一直黏人黏成這樣,讓人累個半死。


    雖然對妹妹的喜愛並沒有改變,卻免不了煩悶。


    如果她再跟進來就頭大了,保險起見——


    「綾花你也、那個……上上廁所?」


    「不用。我隻是想陪哥哥啊?」


    「喔、噢……這樣。」


    就算他問了,對方還是答得雲淡風輕。


    對妹妹厲聲下令固然不舍,但現在應該斷然劃清界限才是。「抱歉,綾花。既然這樣,你可以在教室裏等我嗎?」


    「為什麽?」


    「還問為什麽……這、這樣很丟臉欸。」


    「……你不喜歡?」


    「老實說,不是很開心啦。」


    「………………」


    綾花垂下眼睛,繃著臉陷入沉思。


    過沒多久,或許是得出結論了吧,她綻開笑顏並點點頭——


    「我知道了!要是哥哥討厭的話,我就不做。綾花會當個乖孩子等你喔?」


    「啊啊,抱歉……我上完馬上回去。」


    「嗯,慢走!上大號嗎?」


    「…………小號。」


    別特地問這個啦,京輔邊想邊步出教室。


    穿過滿是殺人犯的走廊,走入最近那間男廁。


    雖然是他主動出口、要求綾花暫離的,但還是不願意放綾花獨自一人待著。縱使教室裏有銳利跟舞那在,被一些棘手的同學纏上仍然會有麻煩。


    京輔趕緊上完廁所,將手洗淨後,準備前往教室——


    「等等。」


    就在要回去時,有人叫住他。


    一看,男廁外頭的走廊上有名女學生站著,手裏玩弄馬尾發梢,散發著慵懶的氣息。


    「……銳利?你不是待在教室裏嗎。」


    「我追你過來的。」


    「咦!?該不會連你也、想看我上廁……!?」


    「……蛤?怎麽可能會有那種事啊。你想被切掉嗎?」


    被人用尖銳的視線剌穿下腹部,京輔從各方麵來說都嚇得不敢動彈。


    「……嘖。」銳利啐了一聲,背部離開牆麵。


    接著跨步直走過來——


    「關於你家妹妹,我有些話想先跟你聊聊。」


    「…………咦?」


    她拉京輔到走廊角落,壓低音量。


    「吶,我問你……對於那孩子,你是怎麽想的?」


    「怎麽想,當然是很重視她了——」


    「不是那個意思。我在說那孩子的態度啦。」


    「喔喔……」


    自從轉進這所學校後,綾花就非常具有攻擊性,處處帶剌。


    不隻這樣,對京輔更是過度撒嬌……


    以前的綾花並不是這樣。


    態度親切又好親近,附近的人都誇她是『好女孩』。跟惡名昭彰的哥哥正好相反,是個優等生,優秀得超乎水準,是他引以為傲的妹妹。


    兄妹關係原本恰恰好,不會不顧場合地東黏西黏,也不會隨便耍任性。


    但是,現在的綾花卻——


    「……那是當然的吧?」


    京輔吐露說他搞不清楚現在的妹妹,銳利則詫異地答道。


    「你忘記這裏是哪了?這裏可是專收殺人犯的學校欸。突然被人扔到這種地方,還能保有平常心才奇怪吧。」


    「嗯…………」


    銳利說得對。但卻有那麽一瞬間,不知為何,京輔就是覺得不對勁。


    是什麽呢,他似乎忘了某件重要的事,搞錯某個環節——


    還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什麽事,銳利就說「我猜……」將話題繼續下去。


    「她可能覺得不安。身邊每個家夥都大意不得,所有人都像敵人……我自己就是這樣,多少可以理解。以那孩子的立場來說,她並沒有『殺過〇人』的頭銜……我能理解她不想被人看扁,逼自己過度攻擊他人的心情。不過對那孩子而言,隻有你是不同的吧?」


    鐵鏽色瞳眸睨著京輔,裏頭帶有責備目光。


    「就隻有那麽一個,能讓她打從心底信賴的血親。甚至不惜殺人,也要與這名家人重逢。隻不過有點撒嬌過頭罷了,就隨她去嘛……那孩子在這能敞開心胸的對象就隻有你而已。我看到她在宿舍裏的樣子,不免生出這種想法。」


    「……宿舍裏的綾花?」


    「嗯。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很安分喔?我猜是因為你不在的關係,都不講話。


    就算我跟舞那找她講話好了,還是一副冷淡的樣子。似乎不打算主動跟我們產生交集。就連第一天問的問題也差不多,像是『你們真的是朋友?』、『你們是怎麽走在一起的?』、『你們覺得他怎樣?』等等……全都跟你有關。不隻這樣,感覺她非常提防我們。」


    「…………真的喔?」


    「真的啊。所以說,京輔……對那孩子更重視些吧?關於我們幾個的事,你就先別管了——上烹飪實作課時,她問過你對吧?問說『你最喜歡誰?』。你可能考慮到我們的感受也說不定……那種心就別操了。現在隻要考慮那孩子的感受就好。她能依靠的隻有你一個,你卻將其他人擺在前麵,太令她不安了。」


    「銳利……」


    「當然,總有一天一定要跟她打成一片,我還打算跟她坦白身世。不過,現在講這些似乎還太早。總之,你要先當個『哥哥』,好好支持那孩子。我想先跟你聊聊的事情就是這些。」


    說完,銳利撥了一下頭發。她挪開視線,搔搔臉。


    反應態度著實令人意外,也令人感到開心。


    比起他所揣測的,銳利其實更為綾花著想。就算少了京輔斡旋也無須擔心。


    銳利正用屬於她自己的方式麵對綾花。


    所以,京輔也——


    「……你說得對。我必須先好好支持她。謝謝你,銳利。這麽掛心綾花的事。」


    「嗯。你隻要留意那孩子的事就好。我們幾個自己會想辦法。也就是說


    ,那個……多、多過來撒點嬌吧?」


    扔下這句話,銳利雙頰染上紅潮。


    她玩弄起馬尾發梢,鬧別扭似的嘟著嘴。語氣雖然凶惡,但言行舉止在在傳達了銳利的體貼。


    看到這副模樣,無比的喜悅及感謝之情不斷湧上——


    「噢!謝謝你,銳利~~~~!」


    「呀啊啊啊啊啊啊!?」


    京輔像要將那份情感發泄出來一樣,一雙手來回摸著銳利的頭。


    銳利發出慌亂的聲音,渾身僵硬。


    「做、做做做做、你做……做、做什麽……你你你、在幹麽——」


    「——啊!?抱、抱歉……不小心的。」


    京輔回過神,趕忙將手拿開。


    銳利的頭發被人弄得亂七八糟,她一臉呆樣、嘴巴開開關關。


    「…………不、不小心……你說、不小心…………」


    肩膀開始顫抖,臉瞬間漲得通紅。


    表情原本充滿震驚,現在正逐漸被憤怒取代。


    「你、你這人……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吧!?」


    「唔!?沒啦、真的很抱歉……不過你想想,剛才自己明明說過『多撒點嬌』的——」


    「不是用身體撒啦,笨蛋!大色狼!變態魔人!」


    銳利開口臭罵,忙著用手梳理頭發。


    她從京輔身邊退開一步並低下頭,發出囈語般的呢喃:


    「害人以為心髒、差點要停掉……我、我也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


    「……嗯?你在碎碎念些什麽啊。」


    「我說你最好去死一死啦!」


    「別、別生氣嘛……是我不好。剛才我太高興了。」


    「……唉。這種反應,應該留給你妹才對吧。」


    銳利半開著眼看過去,吐出一口歎息。


    她不悅地撩起頭發,似乎是想轉換氣氛——


    「總?而言?之!我話就說到這。趕快給我回那孩子身邊去。現在的她、應該正覺得寂寞。」


    「……嗯。也對,說得也是。多謝你跑這趟,銳利。」


    「沒什麽。」


    不當一回事地擺擺手,銳利跨步走掉。依舊是平常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


    話雖如此,最後瞥見的側臉卻帶著淡笑。


    「你好慢喔,哥哥?我看應該不是小號吧。」


    京輔回到教室,綾花一臉開朗地出來迎接他。


    舞那雖然也陪她留在教室裏,但兩人似乎沒有對話過。進來前他有偷瞄一眼,兩人全都訥訥地不發一語。


    京輔一不在就很安分,不會主動跟他人接觸——剛才聽過的話閃過腦際。自實作課之後,綾花跟舞那的關係就沒什麽改善。


    盡管這件事讓京輔心情鬱悶,但他盡量壓下這種感覺。


    ——現在隻要想綾花的事就好。


    「啊啊,抱歉。不知道怎麽搞的,肚子突然很痛。」


    跟銳利早在女廁門口就分道揚鑣,回來的人隻有京輔一個。


    京輔正在想辦法搪塞過去,綾花卻一直「猛盯~~」著他瞧。


    「……什、什麽啦。」


    「有古怪。」


    「咦?」


    「你真的是去上廁所?」


    「當、當然是啊……」


    「唔?嗯。」


    瞥了眼相隔兩個位子的空座位,綾花突然起身。


    她麵向京輔、將臉靠過去,開始東聞西嗅起來。


    「…………好臭。」


    「咦!?」


    皺起一張小臉,綾花聞遍京輔全身。


    肚子、胸口、肩膀、手臂……鼻子貼在上頭,嘶嘶嘶地嗅聞著氣味妹妹的怪異行為太過突然,讓京輔摸不著頭緒。


    「等等……你在幹麽——」


    「……又來了。又是笨羽姊姊。」


    「啊?」


    「從哥哥身上,聞得到笨羽姊姊的臭味!」


    聞到右手末端時抬起臉龐,綾花瞪向京輔。


    大大的黑色瞳眸裏燃著怒火。


    「你跟笨羽姊姊做過什麽?」


    「沒、沒有……」


    「騙人。」


    「沒騙你啦!」


    「也就是說,什麽事都沒有囉。」


    「當然!我隻是去趟廁所——」


    「少騙人了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瞬間,綾花扯出歇斯底裏的叫喊。


    在那音量及魄力影響下,教室裏一陣安靜。


    不知道什麽時候動手的,綾花指尖掐著一條像細線一樣的東西。


    ——是鐵鏽色長發。


    她將『證物』湊到模樣狼狽的京輔鼻尖上——


    「哥哥。這樣東西啊,剛才黏在你肩膀上喔?」


    綾花用小貓撒嬌般的甜膩嗓音笑咪咪地說道。


    但她的眼睛卻沒在笑,虹膜的光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笨羽姊姊的頭發沒錯吧?為什麽這種髒東西會黏在你身上呢?我記得去廁所之前,好像沒有黏到嘛?嗬嗬。很可疑吧……太可疑了!絕對發生過什麽事吧————哥哥————!?」


    笑容驟變。剌耳的聲音爆出,綾花踢開附近那張桌子。


    麵對妹妹情緒不穩的舉動,京輔完全被震懾住。


    京輔辭窮地呆站著,綾花抓住他的衣襟並扯過來。


    憤怒之色轉變,換成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好過分。吶,為什麽要說謊呢?為什麽對綾花隱瞞真相?為什麽都不說話?你好過分,哥哥,好過分……綾花那麽相信哥哥,哥哥卻……嗚嗚嗚嗚嗚嗚嗚。為什麽?到底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哥哥——」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


    綾花正要再次破口大罵時,首當其衝的銳利回來了。


    她站在門口附近,環視著氣氛詭譎的教室。


    「————」


    綾花停下動作。


    手從京輔胸前離開。


    慢慢地、將頭轉過……


    「喂、你們這群畜牲。上課鍾快響了啊?給我回座位上去。」


    就在她轉過身的瞬間,小不點班導師正好從銳利身後出現。綾花「……啊」了一聲,停住正伸往桌子的手。


    那裏有個筆盒,自動筆就露在外麵。


    久琉宮「……嗯?」地皺起眉頭。


    「怎麽了,神穀妹。幹麽擺死人臉。」


    「沒事沒事!什麽事也沒有。隻是在拌嘴而已。」


    綾花將手收回去,揮揮手試圖帶過。跟平常的妹妹沒兩樣。


    翻臉翻得太快,快到讓人完全跟不上。


    銳利似乎還搞不清楚狀況,光顧著眨眼。


    久琉宮「唔嗯……」了一聲,將手抵到下巴上。


    「算了。喂、你們這群畜牲,給我坐好!等一下要來場突擊隨堂考。跟期末考出題範圍一樣。用心作答。」


    久琉宮站到講台上,在此同時,上課鍾也響了。


    「…………?」


    用詢問的目光看著那對兄妹,銳利回到座位上。


    反觀綾花,臉上正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京輔垂下視線,他能做的隻有低頭。


    隨堂考試隨之而來,分數相當淒慘。


    「笨羽姊姊。剛才休息時間,你跟哥哥兩人幹麽去了?」


    一下課便起身,綾花來到銳利座位前。難得認真做筆記的她停下筆,抬頭望


    向笑臉迎人的綾花。


    沉默持續數秒。銳利詫異地皺眉——


    「……就走廊上遇到,稍微聊個幾句罷了?」


    答畢,她馬上又動起筆來。


    這時筆尖處——磅!地一聲,有隻手掌拍下來。


    「那是謊話吧?」


    「……蛤?並不是謊話好嗎。」


    銳利被人打斷手邊工作,臉開始變臭。


    就在她眼前,綾花懸起那樣『證物』。和拍下的手不同邊,左手的食指跟拇指間捏了段鐵鏽色長發。


    「看,這是笨羽姊姊的對吧?就黏在哥哥肩膀上。」


    「………………」


    銳利瞥了眼京輔。


    「喔是嗎。什麽時候黏的?真不可思議。」


    「真的耶?好不可思議哦?沒錯,非常不可思議……」


    看銳利決定裝傻到底,綾花額際跟著抽動起來。


    她左右晃動抓在手裏的頭發,加重語氣說道。


    「哥哥去上廁所前,應該沒有沾到這樣東西才對!隻不過小聊幾句,怎麽可能沾到頭發?不可能沾到吧啊啊啊!?」


    「……是不是擦身時沾到的。」


    「啊,原來是這樣……什、不可能吧!笨羽姊姊,你是有多會掉發啊?改叫你禿羽姊姊喔。」


    「……叫啊?」


    「才不要!別轉移話題!」


    「是你起頭的吧……」


    銳利看似煩躁地嘟嚷著。


    就算這樣,綾花還是不肯善罷幹休。


    她傾身向前並湊近臉,徹底追問對方。


    「還有啊,他身上有股臭味。」


    「……臭味?」


    「沒錯。從哥哥胸口傳來你的臭——」


    說著,綾花抽動鼻子嗅聞。


    聞完爆出一句「好臭!」臉整個皺掉。


    「就是這個臭味。你身上散發著母豬的惡臭欸?」


    「……你說什麽?」


    「啊,抱歉。不是像,你本來就是母豬嘛。好臭好?臭!」


    「…………嘖。」


    綾花捏住鼻子、啪答啪答地掮著風,這舉動引來銳利咂舌。實在沒辦法繼續旁觀下去,京輔出聲警告綾花。


    「喂,你說得太過分了!給我適可而止。」


    「嗚嗚。哥哥……你不幫綾花講話,反而站笨羽姊姊那邊嗎?」


    「……唔。那、那是——」


    被妹妹用悲傷的眼神注視,京輔感到辭窮。


    接著,銳利投給他帶有譴責意味的視線。


    京輔想起休息時間時對方說過的話,趕緊搖搖頭。


    「……不,我跟綾花是同一國的。這是當然的嘛?」


    「哥哥……」


    看京輔給出肯定回應,綾花的情緒緩和下來。


    表情原本很難過,轉瞬間就綻放開來——


    「——既然這樣,為什麽要說謊呢?」


    「…………咦?」


    「『咦』什麽。你說謊了吧?說跟笨羽姊姊之間什麽事也沒有。哥哥明明跟綾花一國,為什麽要說謊呢?為什麽、要陪笨羽姊姊唱騙人戲碼呢?這樣很矛盾吧?綾花好困惑。」


    她笑著興師問罪。


    京輔的背冷汗涔涔。


    「就、就是……那個是、因為——」


    「打擾諸位了。」


    就在這時,有個聽來耳熟的聲音響起。


    一看,來自教室前方。入口處有個女學生探頭進來。


    蜜色秀發外加翠玉色瞳眸、彷佛洋娃娃般楚楚可憐的美少女一名。


    「紗魔夜學姊?怎麽了,居然到這種地方……」


    「唔嗬嗬。午休時間巡視校園來著。別來無恙,諸位。」


    從門口探出半截身子,紗魔夜朝這邊揮手。


    手臂上別有『風紀委員』字樣的黃色臂章。說是說巡視校園,但在舊校舍遇見紗魔夜這類高年級生還是頭一遭。


    隻能解讀成她另有目的。


    「……出現了,蕩婦。」


    察覺紗魔夜登場,綾花語氣煩躁地出嘴。


    不過,紗魔夜臉上依舊笑意不減。


    「久違了,妹妹大人。我記得你好像叫……綾花小姐,是吧?」


    「別隨便叫人家的名字。耳朵會爛掉。」


    「啊,還是一樣,是位傲慢的小姐呢……無妨,沒關係來著。」


    咳了一聲清清嗓子,紗魔夜朝四周環視一圈。


    「看樣子,冰河小姐似乎不在這裏……時機正好。趁現在把事情處理一下吧。唔嗬嗬嗬嗬。」


    紗魔夜露出微笑,眼瞳中釋放妖異光芒。


    上禮拜的紗魔夜拜京輔等人之賜,吃了不少苦頭。誤會還沒解開,她肯定認為自己被人徹底甩了。


    ——紗魔夜是個與生倶來的心理變態,不可能就這樣釋懷。


    「京輔大人。我在那件事之後想了很多喔?自從京輔大人說討厭我後,我每天晚上都一直思考來著……曾經想過斷然放棄,退出戰局。但,我就是沒辦法放棄……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來著。就算手段略顯強硬,還是要得到京輔大人!認為我一廂情願也好、覺得困擾也罷……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貼近京輔大人!」


    訴說著對京輔的愛慕之意,紗魔夜從門後邊探出身體。


    單邊手裏提著某樣東西——是隻全白硬殼箱。外貌看似用來收納樂器的長方盒,表麵裝飾著金色花紋。


    綾花看到那個皮箱,嘴裏不禁「……啊」了一聲。


    銳利也跟著說「不妙——」臉上失去血色。


    她轉向京輔及其他學生,聲音迫切——


    ―有槍,快逃!」


    「「「………………」」」


    聽到銳利的叫喊後,同學們全僵在原地。紗魔夜把皮箱放到地上去,動手將外扣打開。


    舞那「咿!?」了一聲,躲到桌子下避難,銳利則將綾花拉過來保護。


    察覺危機後京輔迅速起身,推開桌子狂奔。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呀啊,來著!?」


    他撲向打算取槍枝出來的紗魔夜,將她製伏。


    紗魔夜被人從後方固定住手,開始扭著身子抵抗。


    「啊啊嗯,京輔大人……太激烈了。請別那麽粗暴!第一次希望您能溫柔些來著。而且,居然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哎唷好害羞。雖然我是隱性m……但突然就來這種的,等級太高來著。我們都還沒牽過手呢!居然要先牽其他地方嗎嗎嗎嗎!?」


    「你都打算開槍了,還說什麽鬼話!?」


    「……什麽?槍?京輔大人才是,您在說什麽來著?」


    「問我什麽……就、你連槍械盒都——」


    在確認完盒中物後,京輔一陣傻眼。


    紗魔夜「啊啊」了一聲,會意過來——


    「不是的。這的確是槍盒沒錯,但現在改當成便當盒來著。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容器。」


    京輔看到的是——沒了槍,改放親製料理的槍盒。


    半邊排滿色彩繽紛的三明治,另外半邊裝著炸雞、煎蛋、肉丸和維也納香腸等菜色,用隔板隔得漂漂亮亮。


    「………………」


    一觸即發的氣氛緩和下來,尷尬的沉默降臨。


    紗魔夜嬌羞地扭動身子。


    「那、那個……京輔大人?既然誤會澄清,希望您能解開我身上的束縛來著。像這樣緊緊貼在一塊,我好像……開始變奇怪了!哈啊哈啊。京輔大人的手好結實,感覺好舒服來著……啊啊嗯。別等了!還是別管便當了,請您享用紗


    魔夜——」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呿、來著。」


    京輔當場跳開,紗魔夜則一臉遺憾地撐起身子。


    同學們發現隻是誤會一場後,紛紛牢騷道「搞什麽啊……」「居然亂唬人。」「我才不怕——咧!」「『有槍,大家快逃!』個屁,真是……」「去死!」「所以說貧乳就是……」說著說著相繼回去做自已的事。


    綾花「嗬嗬」地嗤笑起來。


    「笨羽姊姊,羞羞?臉。愛當誤會狗。」


    「吵、吵死了!都怪那女人做些混淆視聽的事……」


    「臉好紅喔??嗬嗬。是說,你打算黏綾花多久啊!?母豬的臭味會沾到身上,快走開啦!」


    銳利原本以守護者之姿緊抱住綾花,這下「呀!?」地一聲遭人推開。


    舞那從桌子底下探頭,嘴裏說著「沒、沒開槍……?」並環顧四周。


    「唔嗬嗬。引起騷動萬分抱歉。我為大家做了便當來著!老是吃剩飯,對身體也不好吧?或許會覺得我多管閑事,但這都是為了提升京輔大人的好感度——不對,為了讓大家開心,我才熬夜準備來著喔?」


    紗魔夜抱起槍盒,展示給京輔看。


    裏麵的菜色擺得密密麻麻,已經超過四個人吃的分量。


    「這些、全都是紗魔夜學姊獨力……?」


    「是的,當然了!我對做菜非常拿手來著。外觀自然是無可挑剔,味道更由我親自保證。使用的全都是嚴選素材來著。像是肉類方麵,全都在夜半絞殺、剛肢解不久!很新鮮呢?」


    「應該不是人肉吧?」


    「…………當然不是。」


    「剛才你停頓了對吧!?被學姊的嘴巴一講,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啊!」


    「唔嗬嗬嗬嗬。毋須操心,沒問題來著。不是人肉,是雞肉啦。從煉獄園的雞舍裏借些鬥雞來用用。因為一直掙紮,所以害我累得……」


    「不,這樣做完全違反校規吧。被人發現肯定會遭調教……」


    「是的。其實已經被人發現了,不久前才被叫過去。還說『就讓你嚐嚐跟鬥雞一樣的命運。』美槌老師擔任風紀委員顧問,在學校裏是出了名的溫和,但生起氣來更是出了名的恐怖來著。因為惹了先前那個麻煩,我被痛扁過三天三夜,昏厥近千次之多。」


    ——也太恐怖了吧。虧你活得下來。


    都這樣了,現在又再惹是生非,到時還能安然無恙嗎。


    撇開擔心的京輔,紗魔夜「唔嗬嗬」地微笑著——


    「這次八成會被殺掉吧?但無妨來著!若這麽做能讓京輔大人心喜,就得償所望了……因為我、愛著京輔大人來著!為了愛,死也甘願。紗魔夜已經下定決心了。來吧,請您接受吧,京輔大人!接受注滿我愛意的手製便當!這樣一來,紗魔夜才能安心辭世來著……」


    一雙眼睛閃閃發亮,紗魔夜朝京輔遞出盒子。


    這份重量超乎想像,手和心靈,都感到沉重不已。京輔小心注意不讓盒子摔落、謹慎地接過它。


    「……多、多謝。」


    「我才要說謝呢!啊啊,這下終於能從容赴死了……別了,京輔大人。如若他日還能相逢,請您用力抱緊紗魔夜吧?隻要這樣,我就心滿意——」


    「咚——!」


    動作的下一秒,盒子被人打飛出去。


    從京輔手上離開的手製便當掉落在地,內容物全摔得亂七八糟。


    「「————」」


    紗魔夜止住動作。京輔的呼吸也跟著停擺。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一時之間完全厘不清頭緒。


    便當慘摔在地。


    菜肴及三明治殘骸胡亂散落。


    垂眼看著這一切,紗魔夜及京輔雙雙僵住。


    ——接著。


    「真是的!別被騙了唷,哥哥。蕩婦學姊可是超凶狠、窮凶惡極的『殺人姬』。剛才差點就被殺掉囉?要是有下毒該怎麽辦?呼……好險好險!」


    呼了口氣,綾花擦擦冷汗。


    就是她從旁插手、打飛餐盒的。


    「你做什——」


    「剛才已經說過啦!我要從蕩婦學姊的魔爪下保護哥哥。哥哥的危機意識應該要加提升才對!不管對方有多美……稍微不小心,可能就會被人給趁機殺掉喔?聽懂了吧!?」


    綾花大怒,瞪著京輔看。


    「再、再怎麽說,那麽做還是——」


    「…………沒……來著。」


    「什麽?」


    紗魔夜口中逸出低吟。


    正當綾花轉頭麵向她時,紗魔夜猛力抬起低垂的臉龐——


    「我沒下毒來著!正如剛才所說,我加的獨門秘方隻有一樣。隻有愛●來著!」……剛才,『愛』後麵好像接了個很危險的字?


    綾花出聲道:「我說你!」並逼近紗魔夜。


    「請別亂加奇怪的東西!那才叫做毒吧。要是吃了被你愛意玷汙的料理,哥哥也會髒掉的。臭蕩婦!」


    「臭、臭蕩……你這人!砸了別人精心製做的便當不說,還亂說渾話來著……看你是京輔大人的妹妹才不跟你計較,但我實在忍不下去了!令人生氣來著……我要你賠罪,綾花小姐。」


    「偏不要。我才要學姊道歉。」


    「什麽!?為什麽我得向你道歉來著!?」


    「因為你打算毒殺哥哥啊?在裝什麽儍。」


    「才沒裝呢!我可是連一丁點毒也沒——」


    「這麽敢說,那你就吃啊。」


    「…………哈?」


    「請吃給我們看。要是吃了又沒有發生任何事的話,我就同意你沒有下毒的說法。同意你並不是來殺害哥哥的。」


    綾花指著翻倒在地的便當,露出燦爛一笑。


    表情從紗魔夜臉上消失。


    「……叫我吃掉到地上的菜?」


    「沒錯沒錯。雖然被灰塵弄髒了,但原本就遭學姊的愛玷汙過,所以結果一樣對吧。還是說……你真的下毒了,所以不敢吃呢?」


    「————」


    紗魔夜眼中的光芒逝去。


    她麵向嗬嗬嗤笑的綾花,邁進一步——


    「我明白了。」


    「…………咦?」


    「靠這點程度的屈辱就能洗刷汙名,樂於從命!對京輔大人的愛、自身尊嚴。兩者相比,孰輕孰重,根本連比都不用比來著。」


    當下紗魔夜毫不猶豫地蹲低身子。將裙子夾在膝間、蜜色秀發撩到耳後,接著捏起一塊掉在附近的炸雞。


    當著綾花驚訝的麵,輕輕拍落上頭灰塵——


    「那麽,我要吃——」


    「我接收了。」


    ——咻。


    上方突然竄出一隻手,將那塊炸雞奪去。


    (插圖6)


    紗魔夜和綾花同時「「啊!?」」了一聲。


    順著兩人的視線看去,從旁奪去炸雞並入口品嚐的人是——


    「噢。真好吃。」


    「…………京輔、大人?」


    紗魔夜頓時愣住。


    吃完後,京輔展露微笑。


    「學姊,你真的很會做料理呢?冷了還是那麽好吃。多謝款待!」


    「京、京輔大人您……不討厭我……嗎?」


    「不討厭啊?之前本來是想這麽回答……卻碰巧被打斷,造成你的誤會。對不起。還有就是,我妹她——」


    「別往心裏去。您不需要道歉的。」


    截斷賠罪的話語,紗魔夜起身。


    「光聽您稱讚我的料理『好吃』……說著『不討厭


    我』,就足以令人心滿意足了。唔嗬嗬。」


    紗魔夜將手擱到胸前,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容。


    那是『殺人姬』不該有的、戀愛中少女的表情。


    「紗魔夜學姊……」


    京輔不知不覺看到入迷。


    「————」


    自從京輔吃下炸雞後,綾花就一直低著頭。雖然可以感受得到她心中有股快要爆發出來的激情,不斷翻騰著……


    但叫京輔在這樣的情況下袒護綾花,他實在辦不到。


    那是紗魔夜說『我被人叫去懲罰室,所以——』,並將箱子收走後的事。


    要收拾地上那些料理前,京輔轉向綾花。


    一直到紗魔夜離開,綾花還是半句話也不說。


    「……喂,綾花。」


    綾花低垂著頭、一動也不動,京輔決定主動找她講話。


    雖然很想克製自己,但語氣還是不由得嚴厲起來。


    「不管怎樣,你都說得太過分、做得太過火了。因為對方是殺人犯,我能理解人會有厭惡及不信任感產生。但你就不能更、那個……你的說話方式本身就有問題吧。被人罵成那樣,任誰都會生氣,受到那種待遇,是人都會受傷的。殺人犯跟我


    們一樣都是人。懂我的意思吧,綾花?」


    「————」


    就算說了這番話,綾花還是毫無反應,惹得京輔越來越怒。


    將手搭在她的雙肩上,京輔加重語氣。


    「不隻紗魔夜學姊……你對銳利和舞那也是那種態度。突然被人扔到這種地方,我知道你很不安。我也明白,麵對那些會殺人的家夥,不能輕易投注信任。看我跟那些人攪和在一起,你一定難以忍受。可是啊,綾花。脾氣發得太過火,會導致其他人反感……漸漸的,大家會慢慢跟你劃清界線喔?就像外麵的我一樣——」


    「…………不、懂。」


    「啊?」


    「哥哥你什麽都不懂!」


    揮開京輔的手,綾花尖聲喊道。


    瞪視著縮回去的京輔,她歇斯底裏地大吼大叫。


    「綾花為什麽會不安,為什麽討厭那些人,還有綾花生氣的理由!這些事你根本就不懂嘛————!?」


    她搖著兩束馬尾大喊。


    那副模樣就像在耍任性、別人卻不理會自己的孩子般。


    然而,京輔卻無法理解她在不滿些什麽。


    無法理解妹妹的想法令他焦急。


    在這之前,兩人明明一直相處在一起……


    「真搞不懂你欸,綾花!幹麽氣成那樣,太奇怪了!能不能好好說給我聽?隻要你說出來,我也可——」


    「難道不說就不懂嗎?」


    綾花用一種失望的眼神看京輔。


    「……那就算了。」


    她開始生悶氣,咻地別過臉去。


    一股血氣直衝京輔腦門。


    「你說算了是怎樣!?有話想說的話,直說不就好了。」


    「不要。」


    「……快說。」


    「不要!」


    「我叫你說!」


    「才不要。」


    「我不是叫你說嗎!?」


    「不要啦啦啦啦!」


    綾花使性子不說,京輔則硬要問個明白。


    正當兩人互瞪到不行時,有第三者插手了。


    「你們兩個,都太衝了。」


    「「…………」」


    承受京輔他們移來的目光,銳利冷靜地開口。


    「總而言之,要不要先換個地方?在這種地方爭辯會給大家添麻煩,還顯眼得要死。把地上的菜清完就換地方去吧?趁著這段空檔,先讓心情冷靜一下——」


    「笨羽姊姊你插什麽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那瞬間,綾花用力推開銳利。


    「呀!?」


    銳利一個重心不穩。


    摔倒時,桌子被她撞倒、教科書及筆記本跟著散落一地。


    由於事發突然,思考中斷了數秒時間。


    「氣也太大了吧,你啊……果然是京輔的妹妹。」


    「銳利!你沒事吧!?」


    「……沒事啦。隻是稍微有點嚇到。」


    朝跑過來的京輔答道,銳利抬起上半身。


    京輔邊撐著那具身體,邊瞪向綾花。


    「喂,綾花……做事情該拿捏分寸吧?」


    他發出令人難以置信的低壓嗓音。


    不過,綾花依舊不改反抗態度。


    「這句話是綾花想說的啦?又在袒護笨羽姊姊了!哥哥就這麽喜歡笨羽姊姊嗎?品味未免太差了吧……胸部小、腦子笨、不會做菜。這隻母豬就隻有外表好看而已,到底哪裏好——」


    「綾花!」


    「…………!?」


    一聲怒喝襲來。綾花聽了縮住身子。


    她一臉困惑,嘴裏說著「哥、哥哥……?」並看向京輔。


    被那雙搖曳的眼眸一看,京輔心中頓時萌生出一股罪惡感,但在這裏選擇原諒的話,對綾花不並不是件好事——想到這,他鼓足怒意。


    「護不護誰,問題不在那吧!?我是氣你做出過分舉動。」


    「…………」


    「快道歉。」


    「………………」


    「一句話也好。快跟銳利道歉,綾花。」


    「……………………」


    「喂,你打算憋什麽時候?」


    「去道歉!」


    京輔再次怒吼,綾花聽到「咿嗚!?」了一聲,淚濕眼眶眼睛睜到不能再大,淚水撲簌簌地掉了下去。


    強忍住胸口的痛,京輔定睛瞪著綾花。


    綾花逃避似的低下臉。擦掉眼淚,語帶嗚咽——


    「哥、哥哥……」


    她出聲叫喚。但京輔沒有回應。


    「哥哥!!!!……嗚嗚。」


    綾花求救似的啜泣著。不過,京輔並沒有伸出援手。


    邊跟原諒妹妹的衝動天人交戰,邊默不作聲地注視著綾花。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綾花縮成一團,發出呻吟般的哭泣聲。


    那哭法持續刮裂京輔的心牆——


    「————」


    取而帶之傳出的是——快要消失掉的聲音。


    「…………不對。」


    「啊?」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對不對、不對!」


    抱著腦袋亂搖,綾花抓狂地否定。


    視線沒有聚焦,就像在看別處的某個地方一樣。


    「哥哥他、不會說這種話……綾花所知道的哥哥、不會對綾花做出這麽過分的事!沒錯,太奇怪了……哥哥明明一直站在綾花這邊、保護綾花、幫助綾花,對綾花非常溫柔、愛護綾花,現在這樣……這樣太奇怪了!根本就、詭異到極點!不對……這不是哥哥……不是綾花認識的、哥哥……」


    「……蛤?你在說什——」


    「別碰我——————!」


    揮開朝自己伸來的手,綾花爆吼。


    她跳離京輔、拉開距離,用狠戾的眼神看他。


    「…………綾、花?」


    那雙眼睛鋒利而昏暗,表露出明顯敵意。


    看最愛的妹妹用那種情緖對待自己,京輔深深受到打擊。


    ——別


    碰我。


    綾花的話語剌進心窩,讓他沒辦法呼吸。


    腦子裏一片空白。


    「…………~~~~~~~~!?」


    將視線從一臉呆愕的京輔身上別開,綾花猛衝了出去。


    『等一下。』


    雖然很想出口叫住她,話卻鯁在喉嚨裏上不來。綾花眨眼間就從京輔身旁擦過、從銳利眼前掠過,將舞那拋在教室裏——


    「真是的,你們幾個!到底幾點才要來餐廳啊——唔呀!?」


    綾花撞開現身在拉門後的防毒麵具,一溜煙地跑了。


    腳步聲啪答啪答地踩著,瞬間遠去。


    「好痛痛痛痛痛痛……怎麽回事啊,剛才那個?要是沒巨乳當安全氣囊就危險了!不知道走廊上不能奔跑嗎!?真是的……咦,哎呀?你怎麽坐在這種地方啊,銳利。內褲都露出來囉。好像有些地方亂七八糟的,大家又七嘴八舌……咦?綾花妹妹去哪了?」


    在場隻剩她——煉子還搞不清楚狀況,這人悠哉地歪了歪頭。


    自從進入午休時段後,時間已經過了三十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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