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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YCOME煉愛學獄 作者：水城水城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四月十二日（星期六）
神穀綾花 『欸渣。』18:59 已讀
紅羽神樂 『什麽事臭人。』21:44 已讀
神穀綾花 『有事跟你gw（商量）啦』22:02 已讀
『要不要出來見個麵，就我們兩個？（羞）』22:02 已讀
紅羽神樂 『』22:04 已讀
『好惡。』22:04 已讀
神穀綾花 『去死。綾花很認真好嗎。』22:04 已讀
『讓哥哥跟銳利姊姊單獨會麵。』22:12 已讀
『再偷偷觀察他們約會情況如何？（笑）』22:12 已讀
『就這些。』22:12 已讀
紅羽神樂 『fm（唔嗯）』22:15 已讀
『聽起來不錯。』22:15 已讀
『好像滿有趣的w』22:15 已讀
神穀綾花 『就假裝我們有事不能去。』22:16 已讀
『來變裝一下。』22:16 已讀
『跟蹤他們（笑）』22:16 已讀
紅羽神樂 『』22:16 已讀
『我就騙姊姊說有工作要忙w』22:18 已讀
神穀綾花 『那綾花跟哥哥說要跟朋友去唱卡拉ok。』22:19 已讀
紅羽神樂 『你有朋友喔？』22:19 已讀
神穀綾花 『有啊。』22:19 已讀
『咦。你睡著了？』0:31
『總之先這樣。』 。0:45
『細節之後決定吧。』0:45
『再打電話給你。』0:45
『……對了。』0:48
『神樂，你沒朋友嗎？』0:48
x x x
「……死定了。真衰。」
五月上旬。車站裏，一堆人在等電車，聽到月台上廣播『有人發生意外』，神穀綾花搔搔後腦勺。
從包包裏取出手機，點開通訊軟體的聊天視窗，輸入『這裏有人發生意外。我可能會遲到？（哭）』，再傳送出去。目前時間是九點四十二分，她跟人約十一點。從這過去要花一個多小時，時限上岌岌可危。
果不其然——
「抱歉～你等很久了？」
綾花揮揮手，現身於約定地點——
「……遲到十四分鍾，臭綾花。」
紅羽神樂擺出不爽的大便臉迎客。綾花則「……呣」地獗起嘴唇——
「沒辦法嘛，就發生意外啊……你很過分欸，渣神樂！」
「不舒服。讓我等就算了，居然要姊姊等一小時……」
「……是她來太早啦。」
綾花聽完傻眼，眼裏重新盯著神樂瞧。她穿著白色襯衫、吊帶褲裙，頭戴大號鴨舌帽，將鐵鏽色發絲全收進裏頭。
神樂沒穿和服改穿便服很有新鮮感，綾花「唔～嗯？」一聲，伸手搭住下巴。
「原來如此。你平常是這種類型啊……」
「……什、什麽類型。」
綾花變換角度、東看西看看個不停，讓神樂坐立難安，開始害羞起來。
順便補充一下，綾花穿格紋洋裝配黑框眼鏡，雙馬尾放下，直接留半長發。理由當然是為了『變裝』。
推推專為這天買的無度數眼鏡，綾花開口。
「六十分。」
「——什麽？」
神樂皺起眉頭。綾花則「唔～嗯。」地盤起雙手——
「就覺得、有點宅味……應該是帽子的關係吧？壓太下麵了。不，看得出你在變裝啦？話雖如此，你還是應該……再弄潮一點。感覺你的打扮太過『阿宅裝潮』了。」
「——————」
被人批評得體無完膚，神樂一雙眼迸出銳利的光芒。
「真敢講，膽子挺大的嘛……嗬嗬。」
「……神樂？」
神樂的嘴在笑，眼睛卻沒半點笑意。被這不尋常的魄力震到，綾花「唔——」地後退。神樂則向前踏出一步。手朝腰後伸去——
「…………還是殺吧。」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她拿出一樣東西，是銀白色的鐵扇。尖端即是刀刃，是把厲害的武器。綾花雙手向前伸去，試圖安撫神樂。
「呀啊啊啊啊啊，笨蛋————！你怎麽在這裏拿出那種東西，冷靜點！有好多人在看我們這邊……啊啊討厭，對不起！對不起嘛！你不習慣穿便服吧？綾花卻說得很過分，對不起！是綾花不好原諒我啦！？求求你，別衝動！會被哥哥他們發……」
——會被哥哥他們發現的，綾花原本打算接這句話。
這時她驚覺不對。
「…………啊。」
綾花她們待在廣場上，某處有大家慣用的會合點、一座銅像，銅像附近站了外貌酷似銳利的人，不過——
「她被搭訕了……」
有兩個小混混跑去跟銳利搭訕。神樂殺氣騰騰的眼並非射向綾花，而是那兩個小混混。她一手搭在綾花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打開鐵扇刀——
「……讓開。我要除掉他們。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光斬首還不夠。我要將他們活生生大卸八塊，整死他們兩個——」
「好啦，乖喔乖喔。你冷靜點，神樂。」
神樂推開綾花，打算朝銳利那邊殺去，綾花則出麵製止她。包包被人抓住的神樂激動大叫「放手！」
綾花則換上苦瓜臉，嘴裏說著「這樣很丟臉欸，真是的……」
「你好歹注意一下周遭的眼光吧。他們都在看這邊……」
「別人怎麽看不幹我的事！我隻想快點血祭那兩個不要臉的東西——」
「血祭？啊哈哈。什麽啊？又看新動畫被洗腦了？別這樣好嗎，討厭～綾花知道神樂很容易受影響啦～可是，在這種地方做那種事，會被人當成怪咖喔？啊哈哈哈哈哈！」
「……蛤？你沒頭沒腦鬼扯什麽，臭綾——」
「到此為止～這個順便沒收！唔哇～這道具做得好棒喔？是哪部動畫的武器？」
「…………還來。」
當她們兩個在扯東扯西時——
「啊啊！？哥哥他們走了！」
京輔過來救人，順利化解危機，牽著銳利的手離開廣場。拿在手裏的摺扇沒收就往神樂胸口扔去，綾花急忙追趕那兩人。
「呀啊！？這、這樣很危險欸！刀差點刺到人！」
神樂氣衝衝地數落，將摺扇收好順便拿來敲綾花的頭。
「——好痛！？很痛耶！快點把那個道具收起來啦！」
「這不是道具，是鐵扇刀『紅雀』。竟敢愚弄紅羽家秘傳的寶刀——」
「會痛欸，真受不了你！」
x x x
「……總而言之，不可以再把暗器拿出來。替你圓場很麻煩。」
走出車站，沒多遠就有一間全國性的連鎖速食店。
綾花端著餐盤就座，用無力的聲音警告。神樂坐在對麵的椅子上，「……嘖」地咂了下舌。
「是是。我知道了啦，臭綾花……可是，有件事必須澄清一下。我不是啊宅。」
「哦。」
綾花隨便應應就從神樂身上別開視線，開始觀察京輔兩人。
京輔他們坐在窗邊，跟靠牆坐的綾花、神樂距離頗遠，看得到臉卻看不清長相。這時神樂嘟著
嘴說：「……綾花？」
「……啊——是是。綾花知道啦。會提到動畫不是神樂很宅的關係，是暗殺者這類工作通常隻在漫畫跟動畫中出現——」
「我不是那個意思。」
帽簷投下陰影，神樂的白眼從中射向綾花。她偷看京輔兩人一眼，接著說：
「……坐這麽遠，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吧。我們再坐近一點吧？雖然有可能被發現——」
「嘖嘖嘖。不需要特地冒那種險啦。」
綾花笑著扯動嘴角，從包包裏拿出『某樣東西』。
「鏘鏘鏘～鏘～?竊聽器～！」
——的接收器～！補充說明完畢，綾花舉起用來監控約會的秘密道具（一）。
才要入喉的茶從神樂口中噴出。
「噗！？竊、竊聽器……你偷裝在自家哥哥身上？」
「嗯，沒錯～有備無患嘛？let"s 竊聽！」
「綾花……你這兄控好可怕！」
神樂嚇到了，綾花則在她麵前快手快腳地做好竊聽準備——
『好厲害喔，銳利……你是打算拚到什麽地步啊。』
「——喔。聽到了聽到了，任務達成。」
數秒後。確定耳機收得到聲音，綾花就豎起大拇指。「好快！你也太熟練了吧！？」神樂對此發出驚歎，順便補上一句：
「幹得好，綾花。讓我聽聽……」
兩人各用一邊耳機。雙雙前傾，豎起耳朵偷聽。
『昨天晚上，零子老師有打電話過來。』
「……零子？誰啊？啊！？那個男的該不會搞外遇——」
「不是啦。她隻是學校老師。」
吐槽嘰嘰喳喳火燒腦門的神樂，綾花吸了一口果汁。她們沉默一陣子，專心聽竊聽器竊到的資訊。
『據說舞那的體質還引發討論。太過異常了，大家不知道該怎麽教她才好。深怕對她施行教育反而會弄巧成拙，諸如此類的……』
『……也是啦。說老實話，她的未來走向最難預測了。』
『對啊。弄到最後，他們似乎放棄教育舞那。』
『——蛤？那要怎麽辦……』
『零子老師叫她去當助手。』
「助手！？」
這消息還是她頭一遭聽到，綾花不由得叫喊出聲。
「小愛要當助手？這是怎麽一回事！」
「……很吵欸。你哥正在說明啦。」
神樂咬住吸管，用責備的目光看向綾花。
「喔，抱歉……」，綾花跟她道歉，精神再度朝兩人的對話集中。不久後，京輔等人的話題轉移，換到半年前畢業的殺人犯學園『煉獄更生學院』近況上。
——接著。
「那個，綾花……？」
神樂開口，問得小心翼翼。綾花則不以為然地答道「……什麽事？」她再靦腆地拉拉綾花的袖子——
「不好意思，那個……筷子在哪裏？」
——接著就問出這麽一句話。這時綾花「蛤啊啊啊啊啊啊啊～？」一聲，鄙視地扯動臉龐——
「筷子？哪來那種東西。這裏是漢堡店欸？」
綾花說著就抓起薯條。神樂見狀立刻擺出厭惡的表情。
「……用手抓著吃嗎？」
「對啊。」
「手會髒掉……」
看被鹽跟油弄髒的手指，神樂答得很不悅。綾花則歎口氣說「是沒錯啦……」，接著——
「弄髒擦一擦不就好了。用餐巾之類的。」
「是、是嗎……用手直接摸，衛生上不會有疑慮嗎？」
「你潔癖喔！這麽在意不會先洗洗手啊。廁所有肥皂。」
「我是很想用肥皂洗手啦……又不想漏聽姊姊她們在說什麽。」
「煩欸！別在那挑三揀四，直接吃吃看不就好了！」
「…………唔！？」
綾花大叫，朝神樂的嘴塞薯條。被綾花直接用手指硬喂薯條的神樂僵住。先是露出吃驚的表情，接著就害怕地咬了咬吞下——
「……嗯。好、好好……吃……」
她自言自語道。明明不是綾花自己煮的，她卻笑著說「對吧？」——
「不過冷掉會變硬，就沒那麽好吃了。所以，薯條這種東西要趁早吃來啊——……」
「喂……等、等等等等、等等啦！我能吃！可以自己吃啦——！」
綾花剛要將下一根薯條塞入神樂口中，她就紅著臉拒絕。整個人向後仰，手還胡亂揮動。因為這陣衝擊，耳機從兩人的耳朵跑出。
「討厭！你做什麽啦，渣神樂……別因為一個『啊——』就慌慌張張好嗎。我們是同性吧。難道你喜歡女生？」
「什……怎、怎麽可能！誰要跟渣綾花——」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等等，你聲音太大了——」
「銳利！」
「「…………唔！？」」
神樂探身大叫，綾花則出手製止她。這時一道怒吼在店內響起。
轉眼一看，銳利正瞪大雙眼、屏息以對，盯著低頭的京輔。
綾花忙著跟神樂攻防，後續幾乎沒聽那兩人在說什麽，連耳機都掉了，根本不曉得發生什麽事。不過——
「……在、在吵架嗎？」
「應、應該是……吵架吧？」
那邊氣氛沉重，顯然有狀況發生。京輔跟銳利持續十秒不說話，二十秒過去、三十秒……
「抱歉！」
當綾花跟神樂開始感到擔心時，京輔就雙手合十地道歉了。
對此，起身的銳利似乎跟他說了些什麽，抬手朝他一指並露出微笑——
「……應、應該和好了吧？」
「好、好像和好……了？」
緊張的氣氛緩和，綾花、神樂也跟著一陣虛脫。嘴裏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呼～～～～～……嚇、嚇我一跳……別初次約會就在一開始把氣氛弄僵好嗎，討厭啦～～～～……」
「……真的。不過，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剛才還有說有笑呢。」
「唔～嗯，綾花也不清楚……聽到一半就沒什麽在聽了。都怪某人不好！」
綾花開口責備，拿食指戳神樂的臉頰。神樂則「呀！？」地一聲，摀著臉頰激動反駁。
「別、別戳啦！竟敢用骯髒的手指做這種事！對了，錯的人是你吧！？都怪綾花突然做那種事——」
「啊——！又臉紅了！你果然喜歡女生，女女神樂！」
「我才不是女同誌！小心我宰了你，臭綾花！？」
「真是的！剛才不是叫你別亮那個道具嗎，宅女神樂！」
「我也不是宅女！」
竊聽的事被晾在一旁，綾花跟神樂開始互杠。
結果，一直到京輔他們吃完、離開速食店前，這兩人都沒有停火——等她們的嘴炮大戰終於消停時，薯條早就冷掉了。
x x x
『我說，銳利，你會不會買太多啦？應該還有很多想去的地方吧。調整一下步調會比較——』
『……不會啊？買這點東西又不會怎樣。別說這麽多，乖乖陪我就是了。接下來去吃最近很流行的可頌甜甜圈吧！』
『甜甜圈？不是才剛吃過午餐嗎……』
『甜點有另一個胃裝。你有意見嗎？』
『……沒有。』
逛主攻年輕族群的時尚大樓，繞去架了玻璃櫥窗的潮牌小店，銳利腳步飛快地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京輔則追在她後頭。
綾花一直在商店外待機，此時她混入往來的人群，尾隨淪為銳利專用馱獸的哥哥。
「……唉呀呀。今天的約會，好像都是銳利姊姊在主導呢。」
「對啊。因為今天的姊姊特別有幹勁嘛。」
「嗬嗬。說得也是。」
畢竟都隔半年沒見了。還是兩人第一次約會……銳利等這天等很久了，不興奮才奇怪。
「好比昨晚，那可是場大陣仗呢？她花好幾個禮拜擬訂約會計畫，重複模擬好幾百次，還從好幾十種的候補搭配中精心挑選約會服飾，徹底保養肌膚跟身體，注意生活飲食，用心管理身體狀況——再來就是睡大頭覺，差不多是這樣。」
「這哪是什麽決心，根本就矯枉過正吧。」
「一進到被窩又不安起來……從頭將縝密的約會計畫檢討一遍，服裝搭配也卷土重來，結果就在大半夜裏打電話給我。在那狂哭說『失敗該怎麽辦』、『要是被他討厭該怎麽辦』……」
「……是、是喔？」
京輔今天早上還把約會的事忘得一乾二淨，綾花決定別說出去。要是哥哥真的爽約，事情肯定不會隻有惹銳利不高興就算了。
「……好沉重。我還以為她會更隨興呢。」
「基本上，她是個比起自己，更在意周遭狀況的人嘛……不過，有人對那樣的姊姊說『你要更愛惜自己』，就是那個男的。那個男人改變姊姊的價值觀、生活方式跟人生……替姊姊的未來跟當下帶來巨大的改變。怪不得她會這麽看重。話又說回來，那個男人的責任遠比姊姊重大。」
「……責任？」
「對。那個男人對姊姊……應該說是對整個紅羽家影響劇烈，已經沒辦法忽視了。我跟芙蓉大人、紅羽家成員都尊重姊姊的意思，打算盡全力聲援她……萬一那個男人拒絕姊姊的好意，讓她傷心難過，到時——我們一族會集體出動，把他給做了。」
「好可怕！」
「那個男人必須賭上性命扛起責任……就是要接受姊姊的心意，讓姊姊幸福。沒有其他的『折衷辦法』。要嘛是娶姊姊，否則隻能等死……那個男人就剩這兩條路可選。」
「唔哇……」
——哥哥，你已經四麵受敵了喔？看向跟銳利悠哉談笑的京輔，綾花心中湧現既同情又焦急的感受——
「你是怎麽想的，綾花？」
「……怎麽想？」
「打算聲援那個男人跟我姊的戀情嗎？」
「……嗯。問我要不要聲援嗎，這個嘛——」
被人這麽一問，綾花的視線從京輔身上挪開。看著表情比半年前豐富、人變開朗的銳利，看著那張側臉——
「嗯。綾花也想聲援他們喔？因為銳利姊姊是好人。感覺他們兩個很相配。雖然做菜方麵很失敗，但綾花可以教她，這不是問題，她應該會是個好老婆。不過……」
『那名少女』的身影在綾花腦海中浮現。乾爽的銀發、寄宿強烈殺意的冰藍色雙眸。露出犬齒微笑，親切地叫著『綾花妹妹！』在她身邊打轉——
「……不過？不過什麽？」
「——啊。沒、沒事……我隻是在想，她胸部太小了！」
綾花硬是逼自己打起精神，在臉上擠出笑容。神樂則「……蛤？」了一聲，表情相當傻眼。說時遲那時快——
「哈！你太幼稚了。比甜甜圈這種東西還幼稚，綾花……？」
神樂不屑地嘲笑綾花。銳利來到說好要去的甜甜圈店、正在排隊，神樂則望住那對胸部——
「那可是集結紅羽家的智慧，半年內努力豐胸的成果……姊姊的胸部出現卓越成長，從a罩杯進化成b罩杯！她現在還裝備無痕胸罩，罩杯已經超越c，進化成d了！」
「不會吧！？」
綾花趕緊準備約會監視用的秘密道具（二）『望遠鏡』，開始確認銳利的胸部。看完馬上「咦！？」了一聲。
「不會吧！？銳利姊姊有胸部了……她有胸部欸！？穿衣服還是看得很清楚，那裏凸起來了……好、好強。」
「嗬嗬嗬。因為有拉提到嘛～」
「也拉太多了吧！一、一看就知道有詐……哥哥也很介意銳利姊姊的胸部。想問卻問不出口，整個人坐立難安啊！」
「嗬嗬，一切都按原定計畫走。脫掉當然會穿幫，但順利脫成就算我們贏了。」
「好狡猾！」
「當然，不是隻有胸部升級。我們還有讓姊姊『脫成』的作戰計畫喔。背後還留一手——」
「……留一手？」
「對。詳細情況沒辦法告訴你，但我可以說關鍵字是購物。」
「購物……」
「嗬嗬嗬。你就看著吧。這次的約會一定要上壘成功。隻要姊姊拿出色誘技巧，那個男人的理性肯定會被秒掉。一秒送他上天堂。」
「……好厲害。原來銳利姊姊是大胃王肉食女？」
綾花早就有這種預感。所以她——
「嗯，太好了太好了。為了以防萬一，今天早上除了竊聽器還裝很多東西。像是保●套啦、避●藥啦。」
「連避●藥都放了！？幹得好，綾花！」
「嗬嗬。避孕很重要嘛～」
「真的～不過，我們也曾想過不讓他戴套啦。或是在套套上開個洞什麽的。這樣一來就可以生米煮成熟飯，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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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我不懂。完全不懂！」
「沒頭沒腦的說什麽啊？連主語都省了，綾花聽不懂啦。」
下午三點。點完光蛋糕跟飲料就超過千圓日幣的套餐，神樂在那喃喃自語，忿忿不平地盤起雙手。語氣很不爽，聲音也很大，但神樂、綾花根本懶得管這個。她們來消費的咖啡店由舊建築改裝，跟京輔等人逛的樓層錯開。點的東西一到，就來準備竊聽吧——綾花打定主意，正靠在沙發上頭。反之，神樂探出身子。
「就那個男的，就他啦！」
神樂說著碰碰碰地拍桌。「……很吵欸。除了哥哥他們，你也想想其他人會怎麽看好嗎？」綾花開口抱怨，神樂則瞪過去——
「你家哥哥是怎樣……姊姊這麽棒這麽有魅力，都大膽積極主動示好了，你哥的反應卻莫名其妙！一個男人這樣未免也太奇怪了吧！？雖然我不是男人，但早就帶她上賓館開房間了！」
「……不愧是姊控神樂。」
「不是要你別用那個字叫我嗎！」
「是是……」
綾花傻眼，拿玻璃杯裏的水潤潤喉。神樂的怒火似乎還沒燒完，人重重地靠到沙發上，反覆發著牢騷，說些像是「真奇怪」「莫名其妙」「搞什麽鬼」之類的話。
神樂會這麽不爽，全因京輔對銳利的態度使然。
約會途中，銳利一下拉近彼此的距離、一下挽住對方的手，要不就是用胸部（增量中）擠人，拿勾人眼神看他，沒事撩頭發、翹腳、脫外套，說『借我吃一口？』咬京輔吃到一半的甜甜圈搞間接接吻……都主動到這種地步了，京輔的反應卻不怎樣。是有出現害羞反應，卻沒有高興或欣喜的感覺，反而還笑得有點困擾。
拿叉子叉店員端來的草莓蛋糕，神樂又開始碎碎念。
「人美、個性好、身材一級棒……姊姊是零缺點完美小姐，那家夥還有什麽不滿的？對胸部有意見？都擠成那樣還不夠喔？既然這樣，隻好動豐胸手術——」
「原因應該不是這個吧？」
綾花從包包裏取出竊聽器，聞口答道。
神樂聽了皺眉說：「——什麽？」
「對胸部沒意
見，不然是什麽……我先聲明一下，姊姊已經克服做菜問題囉？為了一個人過活，她可是花一個月密集修行呢。不擅長用腦又沒差，她的智商根本沒問題——」
「就跟你說不是那樣嘛。」
「…………？」
神樂頭頂浮現問號。綾花則苦笑說：
「哥哥並非對銳利姊姊不滿，也不是嫌她哪裏不好……而是哥哥早就有心上人了。」
這話一出，神樂的手立時停擺。放在叉子上的蛋糕應聲摔落盤麵。「……喔」，神樂低吟一聲——
「該不會是那個女人？」
「嗯。」
綾花暫停竊聽的準備動作，深呼吸一口。道出對她而言同樣重要、無可取代的——『那個女孩』。
「是煉子姊姊。」
「………………………」
神樂沉默。綾花也不發一語。距離上一次說出這個名字，已經相隔多久了？綾花每天都念著煉子，不曾忘記她。但她還是覺得不該將這件事說出口……
她隱約知道這是碰觸不得的傷口。
所以一直將這份思念藏在心底。可是——
『你還記得嗎？暑假前，我們有規劃過約會行程對吧。做了一堆行程安排，最後卻沒去成，要是你通過死驗，我們就來實行計畫吧！跟媽媽拜托看看，這點小事應該能通融吧。』
「煉子姊姊……」
這名字一脫口，塵封的思念、回憶就跟著滿溢而出，讓綾花的雙眸泛起淚光。臨走前留下的話、當時的身影曆曆在目。自那之後，六個月的光陰悄然消逝。煉子跟京輔約好，說自己『一定會來』，距離那個約定已相隔半年之久——
『……綾花妹妹，對不起。』
那是距離退學死驗還有三天時發生的事。放學後，綾花被叫到舊校舍的屋頂上，煉子告訴她『我想殺京輔』，還得知『煉子的生命所剩無幾，或許連半年都撐不過』。
當時，綾花她——
「…………我還是不懂。」
神樂小聲地說著。她垂下頭，一手緊握叉子——
「為什麽要選那個女人……為什麽不選姊姊？我跟那女的沒什麽交集，不清楚詳細情況——不，正因為這樣，我更不明白了。那女人不是打算殺掉你哥嗎？」
「嗯。」
「人家都要殺他了，你哥還對那女人念念不忘？」
「嗯。應該。」
「……被殺也無所謂？」
「嗯。應該吧？」
「……那你呢，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
「看法啊……」
「——————」
神樂眼神不善地看去。綾花則垂下眼簾——
「……一言難盡。我想替他們加油，一方麵又抗拒。希望哥哥一直愛著煉子姊姊，又希望他早點忘懷……綾花很喜歡哥哥跟煉子姊姊，希望他們能過得幸福，但這樣哥哥可能從世上消失，綾花會覺得很寂寞。綾花也不希望銳利姊姊跟爸爸媽媽難過……唔～嗯，我也不懂！」
「說什麽不懂……」
「雖然不懂。」
綾花說到這拿起無奶無糖的冰茶啜飲一口。苦澀的滋味讓她皺起臉龐，接著——
「假如哥哥希望『被煉子姊姊殺掉』……不是半推半就，而是真心想死在她手裏的話——」
那天。綾花曾跟煉子這麽說，現在她再說一次。
「綾花覺得這樣也不錯。哥哥被殺，煉子姊姊死去，兩人可以在另一個世界永結同心。這樣未嚐不是一種幸福。」
「…………無法理解。」
不屑地說完，神樂扔下叉子。她的臉撇向一旁，怎麽等都不願開口，尷尬的氛圍讓綾花按捺不住——
「啊，說是這樣說啦！讓銳利姊姊治療哥哥心裏的傷痛，奪下哥哥的心，跟他共結連理……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這樣也很好啊？超好！不然，我怎麽可能這麽努力幫忙啊。」
「綾花——」
綾花拍拍手，用開朗的聲音宣言。這時神樂突然操著銳利的目光朝她看去——
「……你該不會有赴死的打算？」
——她這麽問。「——咦？」綾花聽了一陣錯愕，神樂則眯起雙眼說：
「要是哥哥被那個女人殺掉……你會立刻步上他的後塵，該不會這麽想吧？」
「……………………」
這次換綾花沉默。她目光遊移、笑容逐漸僵硬。看她這樣，神樂歎口氣說「……果然沒錯」。綾花則「啊哈哈」地搔搔臉頰——
「討厭～都被你看穿囉？」
臉上的笑意是苦笑。牛奶跟糖漿落入冰茶中，透過綾花的手攪拌。透明的琥珀色液體逐漸混濁，將這些片段盡收眼底之餘——
「嗯。綾花打算跟著去死。說去死不大對，該說是希望被人殺掉。」
「……被那個女的？」
「嗯。退學死驗開始前，綾花曾經拜托過她。要是煉子姊姊殺掉哥哥，跟哥哥兩情相悅了——希望她能一起送綾花上路。」
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在那個世界永遠團聚。不會感到寂寞。等煉子一死，他們或許就能三個人一起過著快樂的生活……
聽完這一席話，神樂「哈！」地嗤笑一聲——
「怎麽可能有死後世界啊。掛掉就什麽都沒了。」
「咦——是嗎？」
「當然。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沒。」
「為什麽？你怎麽知道？又沒死過。」
「你是小屁孩喔！」
神樂拿濕紙巾丟綾花，綾花立刻丟回去，嘴裏應道「我本來就是小孩子！」
「那些都不重要！有死後世界算我賺到，抱著希望死不是比較快活嗎！？綾花——」
綾花覺得痛苦。沒有京輔跟煉子的世界，她絕對撐不下去。兩人的死將喚來心靈空洞，無法用其他東西填補。
所以當時的綾花才會要煉子『順便把我殺了』。
「……………………」
「……………………」
雙方默默地瞪視彼此數秒。
「…………嘖。」
神樂率先咂了下舌，臉朝一旁撇去。緊接著，撇成『ㄟ』型的嘴吐出幾個字——
「……我也會覺得痛苦啊。」
她訥訥地說。綾花那張苦瓜臉不由得崩解，驚訝地「咦！？」了聲。
「神樂也會痛苦！？為什麽！難、難道說……神樂背地裏對哥哥——」
「才不是。要我愛上他，比死後世界的存在更荒誕。」
「咦——？那是為什麽——」
「因為你會消失啦，臭綾花。」
「…………咦？」
綾花傻眼。神樂挪動凶巴巴的眼，隨便挑個地方瞪視——
「要是你死了，我該跟誰講電話。要跟誰聊天。跟誰玩……」
「跟朋友一起不就得了。」
「我沒朋友。」
「沒有嗎！？」
「沒有。沒半個。」
「神樂……」
綾花胸口一緊，她定睛看向神樂的側臉。神樂身上充滿敵意，看起來拒人於千裏之外，確實很難親近。不合群、一點也不友善。開口沒好話……怪不得沒朋沒友，老實說，綾花還以為多少會有一、兩個。不過——
「沒想到你沒交過半個朋友……」
「別、別這樣！別用同情的目光看我啦！」
神樂的手在麵前亂揮，紅著臉做垂死掙紮。
才剛掙紮到一半，她又開始動怒——
「又不能怪我！？我從小就悶在家裏鍛煉
，跟外界沒交集，也沒去上學……別說是朋友了，連跟外人碰麵的機會都沒有，沒有！有才奇怪，太詭異了！我會孤單一人都怪那個家不好，是環境造就的！不、不是我惹人厭——」
「神樂……」
「你哭什麽哭！」
盡管神樂大聲嚷嚷，綾花的眼還是跟著泛淚了。隻好用襯衫袖子猛擦眼——
「……抱歉。剛才說到哪了？」
「我早就忘了！」
綾花擦拭淚水，重新戴好眼鏡，嘴裏逸出一口歎息。她喝了一口奶茶。好甜。
神樂拾起剛才掉落的蛋糕碎片，將碎塊送入口中，咬著叉子鼓起臉龐。綾花則歪頭詢問：
「我問你。你覺得寂寞嗎？」
「……蛤？為什麽要寂寞？」神樂在那裝傻，綾花的臉則朝她湊過去——
「若是綾花不在，你會寂寞嗎？」
「……………………」
神樂沒有回答。這時綾花「喂——」了一聲，伸手拍拍鼓起的腮幫子。
「別悶著不說告訴我嘛。綾花死掉會害你心痛？害你悲傷？你不希望綾花死掉嗎？吶吶，神樂～」
「別鬧了！」
做亂的手越拍越重，神樂不耐地撥開它。再拿叉子指向綾花的臉，鐵鏽色瞳眸蓄滿怒意——
「才、才沒有，我隻是——」
（盯……）
否認到一半，她的視線跟綾花對上，「……嗚！？」地瑟縮一下。緊接著——
「這、這還用說！我當然不希望你死嘛！？」
——如此這般。她別開眼，紅著臉回答。叉子早已放下。
「神、神樂害羞了……」，綾花大驚，神樂則朝她應道：
「才不是害羞！別、別搞錯了……你死了，姊姊會很傷心。失去那個男人，你又跟著死去，姊姊一定會……就是這樣，那種事我絕不允許喔！？要我退讓一百步，是可以放那個男人去死啦，但我不許你死。我不容許！」
神樂大叫，腰跟著懸起。她知道大家都在看這邊，卻沒那個閑工夫去管外人觀感。此時綾花愣愣地張嘴，抬眼看著神樂。
然後——
「……噗。」
她笑了。「——蛤？」神樂一陣錯愕，綾花則抬手指向她——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哪來的傲嬌，太有趣了！連時下動畫跟漫畫都找不到這種顯性傲嬌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
綾花捧腹大笑，笑到害神樂整個人陣陣發抖。她朝腰後伸手——
「……不過，謝謝你囉？」
神樂打算抽出鐵扇刀，綾花恰巧在那個節骨眼上說出這句話。讓她為之一僵。
綾花一改先前的嘲弄態度——
「綾花很高興。就跟哥哥死去綾花會很悲傷一樣，想到綾花死去，有人會為綾花感到悲傷，綾花的想法就有點改觀了！」
「綾花……」
神樂雙眼圓睜。她低下頭，重新坐回沙發上。再來就害羞地說著：
「……那個。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都可～」
綾花邊吃被人擱置許久的蛋糕，邊做出回應，這時神樂那雙藏在鴨舌帽底下的眼朝上望住綾花——
「綾花是我的朋友……對吧？」
「不。不是朋友喔？」
「咦——」
「我怎麽可能說這種話嘛。笨蛋。嗬嗬。」
「…………臭綾花。」
神樂的懇求之眼由此轉怒。狠瞪涼著一張臉吃蛋糕的綾花，接著就「……嘖」地咂了下舌。自己也開始吃起蛋糕。
就在那時——
「——唉。吃兩個蛋糕好像太貪心了？希望不會變胖……」
——銳利的聲音傳來。神樂立刻拉低壓舌帽，改往樓梯的方向看。
「糟糕——」，說話語氣聽起來很焦急——
「綾花，糟了！」
「咦——？綾花的蛋糕不糟啊……」
「不是蛋糕啦！是姊姊他們——」
「嗯。他們要走了。」
「嗯。他們要走了，不對吧！要快點追上去才行——」
「沒關係。我們慢慢來吧？」
「……咦？可、可是——」
「沒關係啦。」
神樂抓住綾花的袖子催促她，綾花則開口安撫對方，一麵悠哉地喝著奶茶。
「用竊聽器就可以掌握動向了，有什麽突發狀況也能用發信器鎖定位置。」
「……你連那種東西都準備啦。」
「嗯。跟丟會很麻煩吧。未雨綢繆嘛？我有七大秘密道具。隻要沒出太大的紕漏，都能妥善應付的。」
「……我說，這不是你第一次跟蹤人吧？」
「嗬嗬。討厭啦～是第一次啊～」
「肯、肯定在騙人……」
見綾花露出邪惡的微笑，神樂嚇得收手。既然用不著擔心被京輔等人撞見，她決定拿下一直戴在頭上的鴨舌帽——
「那麽，先將竊聽器——」
「收起來吧！」
「好。收起來……不對，什麽？」
綾花說著就開始收拾竊聽器，神樂則擺出不服的表情。
「……為什麽？我們沒盯哨，他們搞不好趁這時——」
「我說。先休息一下，別竊聽了吧？」
此話出自綾花。「……休息？」神樂問得狐疑，綾花則朝她笑說：
「嗯。我們別管哥哥跟銳利姊姊的事了，稍微按自己的意思逛逛吧。神樂很少來這種地方，難得有機會要好好享受嘛！神樂沒朋友，一直以來都沒太多遊玩經驗，綾花要帶你大肆體驗一番。因為是朋友！」
x x x
在咖啡廳裏悠閑消磨時間後，綾花帶神樂去好多地方，讓她做各方麵的體驗。去遊樂中心用人生第一次的拍貼機拍照，依神樂所願逛奇怪的書店（賣漫畫、有可愛插圖的小說，動漫周邊商品跟轉蛋，種類琳琅滿目。綾花覺得神樂果然很宅），想買十八禁同人誌被店員製止，神樂第一次打保齡球，綾花卻輸得淒慘，綾花在卡拉ok裏唱流行歌，神樂則大唱她不瞭的動漫（？）歌曲……晃到一半，她們沒發現京輔等人在玩夾娃娃，兩人差點穿幫，還有神樂打算買的同人誌尺度太超過了，讓綾花後悔交她當朋友，到保齡球場時，有小混混過來搭訕，神樂對他的肉體施以教訓，綾花則在精神上打擊他。就這樣一路玩，轉眼問夕陽西下——
「啊哈哈！神樂選的曲子都好好笑～好多怪歌～！聽你用精神飽滿的聲音念歌詞，綾花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綾花才是。在那狂念好想見你好想見你，笑死我了。好bs（超爆笑）。」
……好bs？離開卡拉ok店時，綾花心中充滿問號，外頭的天色已經暗了。這時綾花「唔～嗯」地伸了個懶腰——
「接下來要怎麽辦，神樂？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嗯。啊啊，也對……都這個時間了。」
聽她這麽一問，神樂才如大夢初醒般回應。接著就「啊！？」地回神——
「姊姊！我真是的，居然把姊姊他們約會的事忘得一乾二淨！那兩人——」
「別擔心。沒事的。」
「……綾花？」
綾花拍拍神樂的肩膀，用另一隻手按手機。確認發信器送來的方位情報後，她開始在大街上前進。走到約一百公尺外的地方停下腳步——
「嗯，差不多是這吧。你看看那邊那楝大樓的入口
吧？」
「知、知道了……」
過沒多久。
「啊——好好吃！不愧是電視上介紹過的。」
「對啊。很好吃呢！」
「…………唔！？姊、姊姊——」
「嗬嗬。雖然神樂玩瘋了，我卻不忘定期確認哥哥他們的位置喔～神樂去上廁所時，我有偷聽他們的對話，好像在吃甜點，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要出來了。還真的被我料中！」
「綾花……你這兄控真的好可怕！」
神樂先是一陣害怕，接著就開始盯銳利。她隻看到背影，沒辦法讀出表情，但神樂還是看得出姊姊的心情非常好。京輔兩隻手被迫拿滿大把戰利品，心情看起來似乎跟她一樣好。
神樂小聲喚道「姊姊……」。出神地看著越走越遠的兩道背影，見她這樣，綾花開口問她：「你怎麽了？」
「要追過去嗎？」
「……不，不用了。」
神樂露出微笑並搖搖頭。眯起酷似銳利的鐵鏽色眸子——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幸福的姊姊……別去打擾他們。我們回去吧，綾花。」
「……嗯。說得也是，回去吧。」
綾花點點頭，牽起神樂的手。神樂卻在那時「呀啊！？」一聲，口裏發出怪叫。
「怎麽了。靜電嗎？」
「不是靜電啦！還、還不都是你突然握我的手……」
「…………唔！？」
被神樂一說，綾花才有所驚覺，進而把手放開。「啊……」，神樂在那瞬間似乎有點落寞，綾花則飛也似的拉開一大段距離——
「暫……暫停一下————！綾花是說要跟神樂當朋友沒錯……但沒說要跟你升格成朋友以外的關係喔！？完全沒那個意思——」
「我也沒那個意思！隻是，綾花是我初體驗的對象，那個……」
「好啦好啦對對對，是第一次陪你大玩特玩的人吧？別用初體驗這種惡心說詞啦，女女神樂！」
「我、我不是講過好幾次，要你別用那個字眼叫我嗎……！」
兩人在那你來我往地拌嘴，朝京輔等人所在的相反方向走去，直指車站。半路上——
「……下次再找我玩。」
神樂這麽說。綾花聽完大力點頭並「嗯！」了一聲——
「不然，明天就可以啦？綾花的學校在放連假～」
「我要出去工作。」
「哎呀。可惜……那就改天再玩！」
綾花故意學神樂的語氣說話，說完就笑了。神樂也跟著綻放笑容。
「好，我會拭目以待。還有好多地方想去。像遊樂園啦水族館啦電影院啦……」
「好啊，我們去吧！可以去動物園跟美術館，還可以去聽演唱會！」
像夏日音樂祭之類的——這句話正要脫口。
『我想想喔，唔～嗯……啊，我想去參加夏日音樂祭！』
去年放暑假前。綾花還沒跟神樂相遇，當時的情景在腦海內複蘇。
放學後的教室，她跟戴著防毒麵具的煉子麵對麵，快樂地談著約會行程。想起無法實現的夢、至今仍未履行的最後一個約定。想起當時說的話。想起煉子的笑容。想著想著，綾花不由得垂下眼眸，這時一道聲音傳來——
『——綾花妹妹。』
大批人群跟她擦身而過，在那瞬間，綾花看到穿著藍色帽t的少女。
「……………………咦？」
美麗的銀發從低矮帽簷流瀉而出。犬齒自粉色唇瓣探身，閃著宛如刀光的藍白色光芒。還有一股淡淡的香皂味。而綾花——
「煉子姊姊！？」
她停下腳步，迅速回頭。在那——
「啊——」
——並沒有煉子的身影。她四處張望，定睛細看人群，別說是煉子，就連身穿藍色帽t的少女都不見蹤跡。綾花一張臉倏地刷白。
「……煉子姊姊？煉子姊姊！」
她大聲呼喊，拚命尋找煉子，這時神樂出聲叫她「……綾花？」
「你怎麽了，突然……大叫那女人的名字——」
「她剛才在這！」
綾花用雙手抓住神樂的肩，朝她喊道。
「剛才、有好多人跟我擦身而過！其中一人是煉子姊姊——」
「……蛤？你看錯人吧。應該是幻覺？」
「——————」
看樣子，神樂並沒有見到那個人。綾花也沒有一直盯著前方，隻是擦身而過時驚鴻一瞥，無法斷言自己確實撞見煉子。她正好在想煉子的事，才把服裝類似的行人看成『煉子』也說不定。
話雖如此。
「…………抱歉，我們還是回去吧，神樂。」
「……蛤？回哪——啊～？等、等等我！」
不等神樂反應，綾花就在大街上轉身，原路折返。拋開沒度數的扮裝用眼鏡，推開礙事的行人，把路人的臭罵當耳邊風，橫衝直撞地跑著。
她的心跳飛快，汗如雨下。心裏有種預感。不知是福是禍……若那不是綾花看錯，真的是煉子本人，再過去就會撞見京輔他們。方位一致。鎖定發信器位置，綾花一個勁地跑著。
最後終於——
「哥哥！」
她找到人在步橋上，正跟銳利相視的京輔。雙方隻有咫尺之遙，氣氛正好。神樂追在後頭趕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唉。你吃錯藥啊，綾花……別嚇我。」
「啊、啊哈哈……抱歉抱歉！」
綾花跟她道歉。視線重新回到步橋上。
銳利拿一半的戰利品，正回頭看京輔，背後——有道人影接近。
神穀綾花 『欸渣。』18:59 已讀
紅羽神樂 『什麽事臭人。』21:44 已讀
神穀綾花 『有事跟你gw（商量）啦』22:02 已讀
『要不要出來見個麵，就我們兩個？（羞）』22:02 已讀
紅羽神樂 『』22:04 已讀
『好惡。』22:04 已讀
神穀綾花 『去死。綾花很認真好嗎。』22:04 已讀
『讓哥哥跟銳利姊姊單獨會麵。』22:12 已讀
『再偷偷觀察他們約會情況如何？（笑）』22:12 已讀
『就這些。』22:12 已讀
紅羽神樂 『fm（唔嗯）』22:15 已讀
『聽起來不錯。』22:15 已讀
『好像滿有趣的w』22:15 已讀
神穀綾花 『就假裝我們有事不能去。』22:16 已讀
『來變裝一下。』22:16 已讀
『跟蹤他們（笑）』22:16 已讀
紅羽神樂 『』22:16 已讀
『我就騙姊姊說有工作要忙w』22:18 已讀
神穀綾花 『那綾花跟哥哥說要跟朋友去唱卡拉ok。』22:19 已讀
紅羽神樂 『你有朋友喔？』22:19 已讀
神穀綾花 『有啊。』22:19 已讀
『咦。你睡著了？』0:31
『總之先這樣。』 。0:45
『細節之後決定吧。』0:45
『再打電話給你。』0:45
『……對了。』0:48
『神樂，你沒朋友嗎？』0:48
x x x
「……死定了。真衰。」
五月上旬。車站裏，一堆人在等電車，聽到月台上廣播『有人發生意外』，神穀綾花搔搔後腦勺。
從包包裏取出手機，點開通訊軟體的聊天視窗，輸入『這裏有人發生意外。我可能會遲到？（哭）』，再傳送出去。目前時間是九點四十二分，她跟人約十一點。從這過去要花一個多小時，時限上岌岌可危。
果不其然——
「抱歉～你等很久了？」
綾花揮揮手，現身於約定地點——
「……遲到十四分鍾，臭綾花。」
紅羽神樂擺出不爽的大便臉迎客。綾花則「……呣」地獗起嘴唇——
「沒辦法嘛，就發生意外啊……你很過分欸，渣神樂！」
「不舒服。讓我等就算了，居然要姊姊等一小時……」
「……是她來太早啦。」
綾花聽完傻眼，眼裏重新盯著神樂瞧。她穿著白色襯衫、吊帶褲裙，頭戴大號鴨舌帽，將鐵鏽色發絲全收進裏頭。
神樂沒穿和服改穿便服很有新鮮感，綾花「唔～嗯？」一聲，伸手搭住下巴。
「原來如此。你平常是這種類型啊……」
「……什、什麽類型。」
綾花變換角度、東看西看看個不停，讓神樂坐立難安，開始害羞起來。
順便補充一下，綾花穿格紋洋裝配黑框眼鏡，雙馬尾放下，直接留半長發。理由當然是為了『變裝』。
推推專為這天買的無度數眼鏡，綾花開口。
「六十分。」
「——什麽？」
神樂皺起眉頭。綾花則「唔～嗯。」地盤起雙手——
「就覺得、有點宅味……應該是帽子的關係吧？壓太下麵了。不，看得出你在變裝啦？話雖如此，你還是應該……再弄潮一點。感覺你的打扮太過『阿宅裝潮』了。」
「——————」
被人批評得體無完膚，神樂一雙眼迸出銳利的光芒。
「真敢講，膽子挺大的嘛……嗬嗬。」
「……神樂？」
神樂的嘴在笑，眼睛卻沒半點笑意。被這不尋常的魄力震到，綾花「唔——」地後退。神樂則向前踏出一步。手朝腰後伸去——
「…………還是殺吧。」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她拿出一樣東西，是銀白色的鐵扇。尖端即是刀刃，是把厲害的武器。綾花雙手向前伸去，試圖安撫神樂。
「呀啊啊啊啊啊，笨蛋————！你怎麽在這裏拿出那種東西，冷靜點！有好多人在看我們這邊……啊啊討厭，對不起！對不起嘛！你不習慣穿便服吧？綾花卻說得很過分，對不起！是綾花不好原諒我啦！？求求你，別衝動！會被哥哥他們發……」
——會被哥哥他們發現的，綾花原本打算接這句話。
這時她驚覺不對。
「…………啊。」
綾花她們待在廣場上，某處有大家慣用的會合點、一座銅像，銅像附近站了外貌酷似銳利的人，不過——
「她被搭訕了……」
有兩個小混混跑去跟銳利搭訕。神樂殺氣騰騰的眼並非射向綾花，而是那兩個小混混。她一手搭在綾花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打開鐵扇刀——
「……讓開。我要除掉他們。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光斬首還不夠。我要將他們活生生大卸八塊，整死他們兩個——」
「好啦，乖喔乖喔。你冷靜點，神樂。」
神樂推開綾花，打算朝銳利那邊殺去，綾花則出麵製止她。包包被人抓住的神樂激動大叫「放手！」
綾花則換上苦瓜臉，嘴裏說著「這樣很丟臉欸，真是的……」
「你好歹注意一下周遭的眼光吧。他們都在看這邊……」
「別人怎麽看不幹我的事！我隻想快點血祭那兩個不要臉的東西——」
「血祭？啊哈哈。什麽啊？又看新動畫被洗腦了？別這樣好嗎，討厭～綾花知道神樂很容易受影響啦～可是，在這種地方做那種事，會被人當成怪咖喔？啊哈哈哈哈哈！」
「……蛤？你沒頭沒腦鬼扯什麽，臭綾——」
「到此為止～這個順便沒收！唔哇～這道具做得好棒喔？是哪部動畫的武器？」
「…………還來。」
當她們兩個在扯東扯西時——
「啊啊！？哥哥他們走了！」
京輔過來救人，順利化解危機，牽著銳利的手離開廣場。拿在手裏的摺扇沒收就往神樂胸口扔去，綾花急忙追趕那兩人。
「呀啊！？這、這樣很危險欸！刀差點刺到人！」
神樂氣衝衝地數落，將摺扇收好順便拿來敲綾花的頭。
「——好痛！？很痛耶！快點把那個道具收起來啦！」
「這不是道具，是鐵扇刀『紅雀』。竟敢愚弄紅羽家秘傳的寶刀——」
「會痛欸，真受不了你！」
x x x
「……總而言之，不可以再把暗器拿出來。替你圓場很麻煩。」
走出車站，沒多遠就有一間全國性的連鎖速食店。
綾花端著餐盤就座，用無力的聲音警告。神樂坐在對麵的椅子上，「……嘖」地咂了下舌。
「是是。我知道了啦，臭綾花……可是，有件事必須澄清一下。我不是啊宅。」
「哦。」
綾花隨便應應就從神樂身上別開視線，開始觀察京輔兩人。
京輔他們坐在窗邊，跟靠牆坐的綾花、神樂距離頗遠，看得到臉卻看不清長相。這時神樂嘟著
嘴說：「……綾花？」
「……啊——是是。綾花知道啦。會提到動畫不是神樂很宅的關係，是暗殺者這類工作通常隻在漫畫跟動畫中出現——」
「我不是那個意思。」
帽簷投下陰影，神樂的白眼從中射向綾花。她偷看京輔兩人一眼，接著說：
「……坐這麽遠，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吧。我們再坐近一點吧？雖然有可能被發現——」
「嘖嘖嘖。不需要特地冒那種險啦。」
綾花笑著扯動嘴角，從包包裏拿出『某樣東西』。
「鏘鏘鏘～鏘～?竊聽器～！」
——的接收器～！補充說明完畢，綾花舉起用來監控約會的秘密道具（一）。
才要入喉的茶從神樂口中噴出。
「噗！？竊、竊聽器……你偷裝在自家哥哥身上？」
「嗯，沒錯～有備無患嘛？let"s 竊聽！」
「綾花……你這兄控好可怕！」
神樂嚇到了，綾花則在她麵前快手快腳地做好竊聽準備——
『好厲害喔，銳利……你是打算拚到什麽地步啊。』
「——喔。聽到了聽到了，任務達成。」
數秒後。確定耳機收得到聲音，綾花就豎起大拇指。「好快！你也太熟練了吧！？」神樂對此發出驚歎，順便補上一句：
「幹得好，綾花。讓我聽聽……」
兩人各用一邊耳機。雙雙前傾，豎起耳朵偷聽。
『昨天晚上，零子老師有打電話過來。』
「……零子？誰啊？啊！？那個男的該不會搞外遇——」
「不是啦。她隻是學校老師。」
吐槽嘰嘰喳喳火燒腦門的神樂，綾花吸了一口果汁。她們沉默一陣子，專心聽竊聽器竊到的資訊。
『據說舞那的體質還引發討論。太過異常了，大家不知道該怎麽教她才好。深怕對她施行教育反而會弄巧成拙，諸如此類的……』
『……也是啦。說老實話，她的未來走向最難預測了。』
『對啊。弄到最後，他們似乎放棄教育舞那。』
『——蛤？那要怎麽辦……』
『零子老師叫她去當助手。』
「助手！？」
這消息還是她頭一遭聽到，綾花不由得叫喊出聲。
「小愛要當助手？這是怎麽一回事！」
「……很吵欸。你哥正在說明啦。」
神樂咬住吸管，用責備的目光看向綾花。
「喔，抱歉……」，綾花跟她道歉，精神再度朝兩人的對話集中。不久後，京輔等人的話題轉移，換到半年前畢業的殺人犯學園『煉獄更生學院』近況上。
——接著。
「那個，綾花……？」
神樂開口，問得小心翼翼。綾花則不以為然地答道「……什麽事？」她再靦腆地拉拉綾花的袖子——
「不好意思，那個……筷子在哪裏？」
——接著就問出這麽一句話。這時綾花「蛤啊啊啊啊啊啊啊～？」一聲，鄙視地扯動臉龐——
「筷子？哪來那種東西。這裏是漢堡店欸？」
綾花說著就抓起薯條。神樂見狀立刻擺出厭惡的表情。
「……用手抓著吃嗎？」
「對啊。」
「手會髒掉……」
看被鹽跟油弄髒的手指，神樂答得很不悅。綾花則歎口氣說「是沒錯啦……」，接著——
「弄髒擦一擦不就好了。用餐巾之類的。」
「是、是嗎……用手直接摸，衛生上不會有疑慮嗎？」
「你潔癖喔！這麽在意不會先洗洗手啊。廁所有肥皂。」
「我是很想用肥皂洗手啦……又不想漏聽姊姊她們在說什麽。」
「煩欸！別在那挑三揀四，直接吃吃看不就好了！」
「…………唔！？」
綾花大叫，朝神樂的嘴塞薯條。被綾花直接用手指硬喂薯條的神樂僵住。先是露出吃驚的表情，接著就害怕地咬了咬吞下——
「……嗯。好、好好……吃……」
她自言自語道。明明不是綾花自己煮的，她卻笑著說「對吧？」——
「不過冷掉會變硬，就沒那麽好吃了。所以，薯條這種東西要趁早吃來啊——……」
「喂……等、等等等等、等等啦！我能吃！可以自己吃啦——！」
綾花剛要將下一根薯條塞入神樂口中，她就紅著臉拒絕。整個人向後仰，手還胡亂揮動。因為這陣衝擊，耳機從兩人的耳朵跑出。
「討厭！你做什麽啦，渣神樂……別因為一個『啊——』就慌慌張張好嗎。我們是同性吧。難道你喜歡女生？」
「什……怎、怎麽可能！誰要跟渣綾花——」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等等，你聲音太大了——」
「銳利！」
「「…………唔！？」」
神樂探身大叫，綾花則出手製止她。這時一道怒吼在店內響起。
轉眼一看，銳利正瞪大雙眼、屏息以對，盯著低頭的京輔。
綾花忙著跟神樂攻防，後續幾乎沒聽那兩人在說什麽，連耳機都掉了，根本不曉得發生什麽事。不過——
「……在、在吵架嗎？」
「應、應該是……吵架吧？」
那邊氣氛沉重，顯然有狀況發生。京輔跟銳利持續十秒不說話，二十秒過去、三十秒……
「抱歉！」
當綾花跟神樂開始感到擔心時，京輔就雙手合十地道歉了。
對此，起身的銳利似乎跟他說了些什麽，抬手朝他一指並露出微笑——
「……應、應該和好了吧？」
「好、好像和好……了？」
緊張的氣氛緩和，綾花、神樂也跟著一陣虛脫。嘴裏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呼～～～～～……嚇、嚇我一跳……別初次約會就在一開始把氣氛弄僵好嗎，討厭啦～～～～……」
「……真的。不過，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剛才還有說有笑呢。」
「唔～嗯，綾花也不清楚……聽到一半就沒什麽在聽了。都怪某人不好！」
綾花開口責備，拿食指戳神樂的臉頰。神樂則「呀！？」地一聲，摀著臉頰激動反駁。
「別、別戳啦！竟敢用骯髒的手指做這種事！對了，錯的人是你吧！？都怪綾花突然做那種事——」
「啊——！又臉紅了！你果然喜歡女生，女女神樂！」
「我才不是女同誌！小心我宰了你，臭綾花！？」
「真是的！剛才不是叫你別亮那個道具嗎，宅女神樂！」
「我也不是宅女！」
竊聽的事被晾在一旁，綾花跟神樂開始互杠。
結果，一直到京輔他們吃完、離開速食店前，這兩人都沒有停火——等她們的嘴炮大戰終於消停時，薯條早就冷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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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銳利，你會不會買太多啦？應該還有很多想去的地方吧。調整一下步調會比較——』
『……不會啊？買這點東西又不會怎樣。別說這麽多，乖乖陪我就是了。接下來去吃最近很流行的可頌甜甜圈吧！』
『甜甜圈？不是才剛吃過午餐嗎……』
『甜點有另一個胃裝。你有意見嗎？』
『……沒有。』
逛主攻年輕族群的時尚大樓，繞去架了玻璃櫥窗的潮牌小店，銳利腳步飛快地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京輔則追在她後頭。
綾花一直在商店外待機，此時她混入往來的人群，尾隨淪為銳利專用馱獸的哥哥。
「……唉呀呀。今天的約會，好像都是銳利姊姊在主導呢。」
「對啊。因為今天的姊姊特別有幹勁嘛。」
「嗬嗬。說得也是。」
畢竟都隔半年沒見了。還是兩人第一次約會……銳利等這天等很久了，不興奮才奇怪。
「好比昨晚，那可是場大陣仗呢？她花好幾個禮拜擬訂約會計畫，重複模擬好幾百次，還從好幾十種的候補搭配中精心挑選約會服飾，徹底保養肌膚跟身體，注意生活飲食，用心管理身體狀況——再來就是睡大頭覺，差不多是這樣。」
「這哪是什麽決心，根本就矯枉過正吧。」
「一進到被窩又不安起來……從頭將縝密的約會計畫檢討一遍，服裝搭配也卷土重來，結果就在大半夜裏打電話給我。在那狂哭說『失敗該怎麽辦』、『要是被他討厭該怎麽辦』……」
「……是、是喔？」
京輔今天早上還把約會的事忘得一乾二淨，綾花決定別說出去。要是哥哥真的爽約，事情肯定不會隻有惹銳利不高興就算了。
「……好沉重。我還以為她會更隨興呢。」
「基本上，她是個比起自己，更在意周遭狀況的人嘛……不過，有人對那樣的姊姊說『你要更愛惜自己』，就是那個男的。那個男人改變姊姊的價值觀、生活方式跟人生……替姊姊的未來跟當下帶來巨大的改變。怪不得她會這麽看重。話又說回來，那個男人的責任遠比姊姊重大。」
「……責任？」
「對。那個男人對姊姊……應該說是對整個紅羽家影響劇烈，已經沒辦法忽視了。我跟芙蓉大人、紅羽家成員都尊重姊姊的意思，打算盡全力聲援她……萬一那個男人拒絕姊姊的好意，讓她傷心難過，到時——我們一族會集體出動，把他給做了。」
「好可怕！」
「那個男人必須賭上性命扛起責任……就是要接受姊姊的心意，讓姊姊幸福。沒有其他的『折衷辦法』。要嘛是娶姊姊，否則隻能等死……那個男人就剩這兩條路可選。」
「唔哇……」
——哥哥，你已經四麵受敵了喔？看向跟銳利悠哉談笑的京輔，綾花心中湧現既同情又焦急的感受——
「你是怎麽想的，綾花？」
「……怎麽想？」
「打算聲援那個男人跟我姊的戀情嗎？」
「……嗯。問我要不要聲援嗎，這個嘛——」
被人這麽一問，綾花的視線從京輔身上挪開。看著表情比半年前豐富、人變開朗的銳利，看著那張側臉——
「嗯。綾花也想聲援他們喔？因為銳利姊姊是好人。感覺他們兩個很相配。雖然做菜方麵很失敗，但綾花可以教她，這不是問題，她應該會是個好老婆。不過……」
『那名少女』的身影在綾花腦海中浮現。乾爽的銀發、寄宿強烈殺意的冰藍色雙眸。露出犬齒微笑，親切地叫著『綾花妹妹！』在她身邊打轉——
「……不過？不過什麽？」
「——啊。沒、沒事……我隻是在想，她胸部太小了！」
綾花硬是逼自己打起精神，在臉上擠出笑容。神樂則「……蛤？」了一聲，表情相當傻眼。說時遲那時快——
「哈！你太幼稚了。比甜甜圈這種東西還幼稚，綾花……？」
神樂不屑地嘲笑綾花。銳利來到說好要去的甜甜圈店、正在排隊，神樂則望住那對胸部——
「那可是集結紅羽家的智慧，半年內努力豐胸的成果……姊姊的胸部出現卓越成長，從a罩杯進化成b罩杯！她現在還裝備無痕胸罩，罩杯已經超越c，進化成d了！」
「不會吧！？」
綾花趕緊準備約會監視用的秘密道具（二）『望遠鏡』，開始確認銳利的胸部。看完馬上「咦！？」了一聲。
「不會吧！？銳利姊姊有胸部了……她有胸部欸！？穿衣服還是看得很清楚，那裏凸起來了……好、好強。」
「嗬嗬嗬。因為有拉提到嘛～」
「也拉太多了吧！一、一看就知道有詐……哥哥也很介意銳利姊姊的胸部。想問卻問不出口，整個人坐立難安啊！」
「嗬嗬，一切都按原定計畫走。脫掉當然會穿幫，但順利脫成就算我們贏了。」
「好狡猾！」
「當然，不是隻有胸部升級。我們還有讓姊姊『脫成』的作戰計畫喔。背後還留一手——」
「……留一手？」
「對。詳細情況沒辦法告訴你，但我可以說關鍵字是購物。」
「購物……」
「嗬嗬嗬。你就看著吧。這次的約會一定要上壘成功。隻要姊姊拿出色誘技巧，那個男人的理性肯定會被秒掉。一秒送他上天堂。」
「……好厲害。原來銳利姊姊是大胃王肉食女？」
綾花早就有這種預感。所以她——
「嗯，太好了太好了。為了以防萬一，今天早上除了竊聽器還裝很多東西。像是保●套啦、避●藥啦。」
「連避●藥都放了！？幹得好，綾花！」
「嗬嗬。避孕很重要嘛～」
「真的～不過，我們也曾想過不讓他戴套啦。或是在套套上開個洞什麽的。這樣一來就可以生米煮成熟飯，然後——」
x x x
「……好奇怪。我不懂。完全不懂！」
「沒頭沒腦的說什麽啊？連主語都省了，綾花聽不懂啦。」
下午三點。點完光蛋糕跟飲料就超過千圓日幣的套餐，神樂在那喃喃自語，忿忿不平地盤起雙手。語氣很不爽，聲音也很大，但神樂、綾花根本懶得管這個。她們來消費的咖啡店由舊建築改裝，跟京輔等人逛的樓層錯開。點的東西一到，就來準備竊聽吧——綾花打定主意，正靠在沙發上頭。反之，神樂探出身子。
「就那個男的，就他啦！」
神樂說著碰碰碰地拍桌。「……很吵欸。除了哥哥他們，你也想想其他人會怎麽看好嗎？」綾花開口抱怨，神樂則瞪過去——
「你家哥哥是怎樣……姊姊這麽棒這麽有魅力，都大膽積極主動示好了，你哥的反應卻莫名其妙！一個男人這樣未免也太奇怪了吧！？雖然我不是男人，但早就帶她上賓館開房間了！」
「……不愧是姊控神樂。」
「不是要你別用那個字叫我嗎！」
「是是……」
綾花傻眼，拿玻璃杯裏的水潤潤喉。神樂的怒火似乎還沒燒完，人重重地靠到沙發上，反覆發著牢騷，說些像是「真奇怪」「莫名其妙」「搞什麽鬼」之類的話。
神樂會這麽不爽，全因京輔對銳利的態度使然。
約會途中，銳利一下拉近彼此的距離、一下挽住對方的手，要不就是用胸部（增量中）擠人，拿勾人眼神看他，沒事撩頭發、翹腳、脫外套，說『借我吃一口？』咬京輔吃到一半的甜甜圈搞間接接吻……都主動到這種地步了，京輔的反應卻不怎樣。是有出現害羞反應，卻沒有高興或欣喜的感覺，反而還笑得有點困擾。
拿叉子叉店員端來的草莓蛋糕，神樂又開始碎碎念。
「人美、個性好、身材一級棒……姊姊是零缺點完美小姐，那家夥還有什麽不滿的？對胸部有意見？都擠成那樣還不夠喔？既然這樣，隻好動豐胸手術——」
「原因應該不是這個吧？」
綾花從包包裏取出竊聽器，聞口答道。
神樂聽了皺眉說：「——什麽？」
「對胸部沒意
見，不然是什麽……我先聲明一下，姊姊已經克服做菜問題囉？為了一個人過活，她可是花一個月密集修行呢。不擅長用腦又沒差，她的智商根本沒問題——」
「就跟你說不是那樣嘛。」
「…………？」
神樂頭頂浮現問號。綾花則苦笑說：
「哥哥並非對銳利姊姊不滿，也不是嫌她哪裏不好……而是哥哥早就有心上人了。」
這話一出，神樂的手立時停擺。放在叉子上的蛋糕應聲摔落盤麵。「……喔」，神樂低吟一聲——
「該不會是那個女人？」
「嗯。」
綾花暫停竊聽的準備動作，深呼吸一口。道出對她而言同樣重要、無可取代的——『那個女孩』。
「是煉子姊姊。」
「………………………」
神樂沉默。綾花也不發一語。距離上一次說出這個名字，已經相隔多久了？綾花每天都念著煉子，不曾忘記她。但她還是覺得不該將這件事說出口……
她隱約知道這是碰觸不得的傷口。
所以一直將這份思念藏在心底。可是——
『你還記得嗎？暑假前，我們有規劃過約會行程對吧。做了一堆行程安排，最後卻沒去成，要是你通過死驗，我們就來實行計畫吧！跟媽媽拜托看看，這點小事應該能通融吧。』
「煉子姊姊……」
這名字一脫口，塵封的思念、回憶就跟著滿溢而出，讓綾花的雙眸泛起淚光。臨走前留下的話、當時的身影曆曆在目。自那之後，六個月的光陰悄然消逝。煉子跟京輔約好，說自己『一定會來』，距離那個約定已相隔半年之久——
『……綾花妹妹，對不起。』
那是距離退學死驗還有三天時發生的事。放學後，綾花被叫到舊校舍的屋頂上，煉子告訴她『我想殺京輔』，還得知『煉子的生命所剩無幾，或許連半年都撐不過』。
當時，綾花她——
「…………我還是不懂。」
神樂小聲地說著。她垂下頭，一手緊握叉子——
「為什麽要選那個女人……為什麽不選姊姊？我跟那女的沒什麽交集，不清楚詳細情況——不，正因為這樣，我更不明白了。那女人不是打算殺掉你哥嗎？」
「嗯。」
「人家都要殺他了，你哥還對那女人念念不忘？」
「嗯。應該。」
「……被殺也無所謂？」
「嗯。應該吧？」
「……那你呢，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
「看法啊……」
「——————」
神樂眼神不善地看去。綾花則垂下眼簾——
「……一言難盡。我想替他們加油，一方麵又抗拒。希望哥哥一直愛著煉子姊姊，又希望他早點忘懷……綾花很喜歡哥哥跟煉子姊姊，希望他們能過得幸福，但這樣哥哥可能從世上消失，綾花會覺得很寂寞。綾花也不希望銳利姊姊跟爸爸媽媽難過……唔～嗯，我也不懂！」
「說什麽不懂……」
「雖然不懂。」
綾花說到這拿起無奶無糖的冰茶啜飲一口。苦澀的滋味讓她皺起臉龐，接著——
「假如哥哥希望『被煉子姊姊殺掉』……不是半推半就，而是真心想死在她手裏的話——」
那天。綾花曾跟煉子這麽說，現在她再說一次。
「綾花覺得這樣也不錯。哥哥被殺，煉子姊姊死去，兩人可以在另一個世界永結同心。這樣未嚐不是一種幸福。」
「…………無法理解。」
不屑地說完，神樂扔下叉子。她的臉撇向一旁，怎麽等都不願開口，尷尬的氛圍讓綾花按捺不住——
「啊，說是這樣說啦！讓銳利姊姊治療哥哥心裏的傷痛，奪下哥哥的心，跟他共結連理……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這樣也很好啊？超好！不然，我怎麽可能這麽努力幫忙啊。」
「綾花——」
綾花拍拍手，用開朗的聲音宣言。這時神樂突然操著銳利的目光朝她看去——
「……你該不會有赴死的打算？」
——她這麽問。「——咦？」綾花聽了一陣錯愕，神樂則眯起雙眼說：
「要是哥哥被那個女人殺掉……你會立刻步上他的後塵，該不會這麽想吧？」
「……………………」
這次換綾花沉默。她目光遊移、笑容逐漸僵硬。看她這樣，神樂歎口氣說「……果然沒錯」。綾花則「啊哈哈」地搔搔臉頰——
「討厭～都被你看穿囉？」
臉上的笑意是苦笑。牛奶跟糖漿落入冰茶中，透過綾花的手攪拌。透明的琥珀色液體逐漸混濁，將這些片段盡收眼底之餘——
「嗯。綾花打算跟著去死。說去死不大對，該說是希望被人殺掉。」
「……被那個女的？」
「嗯。退學死驗開始前，綾花曾經拜托過她。要是煉子姊姊殺掉哥哥，跟哥哥兩情相悅了——希望她能一起送綾花上路。」
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在那個世界永遠團聚。不會感到寂寞。等煉子一死，他們或許就能三個人一起過著快樂的生活……
聽完這一席話，神樂「哈！」地嗤笑一聲——
「怎麽可能有死後世界啊。掛掉就什麽都沒了。」
「咦——是嗎？」
「當然。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沒。」
「為什麽？你怎麽知道？又沒死過。」
「你是小屁孩喔！」
神樂拿濕紙巾丟綾花，綾花立刻丟回去，嘴裏應道「我本來就是小孩子！」
「那些都不重要！有死後世界算我賺到，抱著希望死不是比較快活嗎！？綾花——」
綾花覺得痛苦。沒有京輔跟煉子的世界，她絕對撐不下去。兩人的死將喚來心靈空洞，無法用其他東西填補。
所以當時的綾花才會要煉子『順便把我殺了』。
「……………………」
「……………………」
雙方默默地瞪視彼此數秒。
「…………嘖。」
神樂率先咂了下舌，臉朝一旁撇去。緊接著，撇成『ㄟ』型的嘴吐出幾個字——
「……我也會覺得痛苦啊。」
她訥訥地說。綾花那張苦瓜臉不由得崩解，驚訝地「咦！？」了聲。
「神樂也會痛苦！？為什麽！難、難道說……神樂背地裏對哥哥——」
「才不是。要我愛上他，比死後世界的存在更荒誕。」
「咦——？那是為什麽——」
「因為你會消失啦，臭綾花。」
「…………咦？」
綾花傻眼。神樂挪動凶巴巴的眼，隨便挑個地方瞪視——
「要是你死了，我該跟誰講電話。要跟誰聊天。跟誰玩……」
「跟朋友一起不就得了。」
「我沒朋友。」
「沒有嗎！？」
「沒有。沒半個。」
「神樂……」
綾花胸口一緊，她定睛看向神樂的側臉。神樂身上充滿敵意，看起來拒人於千裏之外，確實很難親近。不合群、一點也不友善。開口沒好話……怪不得沒朋沒友，老實說，綾花還以為多少會有一、兩個。不過——
「沒想到你沒交過半個朋友……」
「別、別這樣！別用同情的目光看我啦！」
神樂的手在麵前亂揮，紅著臉做垂死掙紮。
才剛掙紮到一半，她又開始動怒——
「又不能怪我！？我從小就悶在家裏鍛煉
，跟外界沒交集，也沒去上學……別說是朋友了，連跟外人碰麵的機會都沒有，沒有！有才奇怪，太詭異了！我會孤單一人都怪那個家不好，是環境造就的！不、不是我惹人厭——」
「神樂……」
「你哭什麽哭！」
盡管神樂大聲嚷嚷，綾花的眼還是跟著泛淚了。隻好用襯衫袖子猛擦眼——
「……抱歉。剛才說到哪了？」
「我早就忘了！」
綾花擦拭淚水，重新戴好眼鏡，嘴裏逸出一口歎息。她喝了一口奶茶。好甜。
神樂拾起剛才掉落的蛋糕碎片，將碎塊送入口中，咬著叉子鼓起臉龐。綾花則歪頭詢問：
「我問你。你覺得寂寞嗎？」
「……蛤？為什麽要寂寞？」神樂在那裝傻，綾花的臉則朝她湊過去——
「若是綾花不在，你會寂寞嗎？」
「……………………」
神樂沒有回答。這時綾花「喂——」了一聲，伸手拍拍鼓起的腮幫子。
「別悶著不說告訴我嘛。綾花死掉會害你心痛？害你悲傷？你不希望綾花死掉嗎？吶吶，神樂～」
「別鬧了！」
做亂的手越拍越重，神樂不耐地撥開它。再拿叉子指向綾花的臉，鐵鏽色瞳眸蓄滿怒意——
「才、才沒有，我隻是——」
（盯……）
否認到一半，她的視線跟綾花對上，「……嗚！？」地瑟縮一下。緊接著——
「這、這還用說！我當然不希望你死嘛！？」
——如此這般。她別開眼，紅著臉回答。叉子早已放下。
「神、神樂害羞了……」，綾花大驚，神樂則朝她應道：
「才不是害羞！別、別搞錯了……你死了，姊姊會很傷心。失去那個男人，你又跟著死去，姊姊一定會……就是這樣，那種事我絕不允許喔！？要我退讓一百步，是可以放那個男人去死啦，但我不許你死。我不容許！」
神樂大叫，腰跟著懸起。她知道大家都在看這邊，卻沒那個閑工夫去管外人觀感。此時綾花愣愣地張嘴，抬眼看著神樂。
然後——
「……噗。」
她笑了。「——蛤？」神樂一陣錯愕，綾花則抬手指向她——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哪來的傲嬌，太有趣了！連時下動畫跟漫畫都找不到這種顯性傲嬌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
綾花捧腹大笑，笑到害神樂整個人陣陣發抖。她朝腰後伸手——
「……不過，謝謝你囉？」
神樂打算抽出鐵扇刀，綾花恰巧在那個節骨眼上說出這句話。讓她為之一僵。
綾花一改先前的嘲弄態度——
「綾花很高興。就跟哥哥死去綾花會很悲傷一樣，想到綾花死去，有人會為綾花感到悲傷，綾花的想法就有點改觀了！」
「綾花……」
神樂雙眼圓睜。她低下頭，重新坐回沙發上。再來就害羞地說著：
「……那個。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都可～」
綾花邊吃被人擱置許久的蛋糕，邊做出回應，這時神樂那雙藏在鴨舌帽底下的眼朝上望住綾花——
「綾花是我的朋友……對吧？」
「不。不是朋友喔？」
「咦——」
「我怎麽可能說這種話嘛。笨蛋。嗬嗬。」
「…………臭綾花。」
神樂的懇求之眼由此轉怒。狠瞪涼著一張臉吃蛋糕的綾花，接著就「……嘖」地咂了下舌。自己也開始吃起蛋糕。
就在那時——
「——唉。吃兩個蛋糕好像太貪心了？希望不會變胖……」
——銳利的聲音傳來。神樂立刻拉低壓舌帽，改往樓梯的方向看。
「糟糕——」，說話語氣聽起來很焦急——
「綾花，糟了！」
「咦——？綾花的蛋糕不糟啊……」
「不是蛋糕啦！是姊姊他們——」
「嗯。他們要走了。」
「嗯。他們要走了，不對吧！要快點追上去才行——」
「沒關係。我們慢慢來吧？」
「……咦？可、可是——」
「沒關係啦。」
神樂抓住綾花的袖子催促她，綾花則開口安撫對方，一麵悠哉地喝著奶茶。
「用竊聽器就可以掌握動向了，有什麽突發狀況也能用發信器鎖定位置。」
「……你連那種東西都準備啦。」
「嗯。跟丟會很麻煩吧。未雨綢繆嘛？我有七大秘密道具。隻要沒出太大的紕漏，都能妥善應付的。」
「……我說，這不是你第一次跟蹤人吧？」
「嗬嗬。討厭啦～是第一次啊～」
「肯、肯定在騙人……」
見綾花露出邪惡的微笑，神樂嚇得收手。既然用不著擔心被京輔等人撞見，她決定拿下一直戴在頭上的鴨舌帽——
「那麽，先將竊聽器——」
「收起來吧！」
「好。收起來……不對，什麽？」
綾花說著就開始收拾竊聽器，神樂則擺出不服的表情。
「……為什麽？我們沒盯哨，他們搞不好趁這時——」
「我說。先休息一下，別竊聽了吧？」
此話出自綾花。「……休息？」神樂問得狐疑，綾花則朝她笑說：
「嗯。我們別管哥哥跟銳利姊姊的事了，稍微按自己的意思逛逛吧。神樂很少來這種地方，難得有機會要好好享受嘛！神樂沒朋友，一直以來都沒太多遊玩經驗，綾花要帶你大肆體驗一番。因為是朋友！」
x x x
在咖啡廳裏悠閑消磨時間後，綾花帶神樂去好多地方，讓她做各方麵的體驗。去遊樂中心用人生第一次的拍貼機拍照，依神樂所願逛奇怪的書店（賣漫畫、有可愛插圖的小說，動漫周邊商品跟轉蛋，種類琳琅滿目。綾花覺得神樂果然很宅），想買十八禁同人誌被店員製止，神樂第一次打保齡球，綾花卻輸得淒慘，綾花在卡拉ok裏唱流行歌，神樂則大唱她不瞭的動漫（？）歌曲……晃到一半，她們沒發現京輔等人在玩夾娃娃，兩人差點穿幫，還有神樂打算買的同人誌尺度太超過了，讓綾花後悔交她當朋友，到保齡球場時，有小混混過來搭訕，神樂對他的肉體施以教訓，綾花則在精神上打擊他。就這樣一路玩，轉眼問夕陽西下——
「啊哈哈！神樂選的曲子都好好笑～好多怪歌～！聽你用精神飽滿的聲音念歌詞，綾花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綾花才是。在那狂念好想見你好想見你，笑死我了。好bs（超爆笑）。」
……好bs？離開卡拉ok店時，綾花心中充滿問號，外頭的天色已經暗了。這時綾花「唔～嗯」地伸了個懶腰——
「接下來要怎麽辦，神樂？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嗯。啊啊，也對……都這個時間了。」
聽她這麽一問，神樂才如大夢初醒般回應。接著就「啊！？」地回神——
「姊姊！我真是的，居然把姊姊他們約會的事忘得一乾二淨！那兩人——」
「別擔心。沒事的。」
「……綾花？」
綾花拍拍神樂的肩膀，用另一隻手按手機。確認發信器送來的方位情報後，她開始在大街上前進。走到約一百公尺外的地方停下腳步——
「嗯，差不多是這吧。你看看那邊那楝大樓的入口
吧？」
「知、知道了……」
過沒多久。
「啊——好好吃！不愧是電視上介紹過的。」
「對啊。很好吃呢！」
「…………唔！？姊、姊姊——」
「嗬嗬。雖然神樂玩瘋了，我卻不忘定期確認哥哥他們的位置喔～神樂去上廁所時，我有偷聽他們的對話，好像在吃甜點，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要出來了。還真的被我料中！」
「綾花……你這兄控真的好可怕！」
神樂先是一陣害怕，接著就開始盯銳利。她隻看到背影，沒辦法讀出表情，但神樂還是看得出姊姊的心情非常好。京輔兩隻手被迫拿滿大把戰利品，心情看起來似乎跟她一樣好。
神樂小聲喚道「姊姊……」。出神地看著越走越遠的兩道背影，見她這樣，綾花開口問她：「你怎麽了？」
「要追過去嗎？」
「……不，不用了。」
神樂露出微笑並搖搖頭。眯起酷似銳利的鐵鏽色眸子——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幸福的姊姊……別去打擾他們。我們回去吧，綾花。」
「……嗯。說得也是，回去吧。」
綾花點點頭，牽起神樂的手。神樂卻在那時「呀啊！？」一聲，口裏發出怪叫。
「怎麽了。靜電嗎？」
「不是靜電啦！還、還不都是你突然握我的手……」
「…………唔！？」
被神樂一說，綾花才有所驚覺，進而把手放開。「啊……」，神樂在那瞬間似乎有點落寞，綾花則飛也似的拉開一大段距離——
「暫……暫停一下————！綾花是說要跟神樂當朋友沒錯……但沒說要跟你升格成朋友以外的關係喔！？完全沒那個意思——」
「我也沒那個意思！隻是，綾花是我初體驗的對象，那個……」
「好啦好啦對對對，是第一次陪你大玩特玩的人吧？別用初體驗這種惡心說詞啦，女女神樂！」
「我、我不是講過好幾次，要你別用那個字眼叫我嗎……！」
兩人在那你來我往地拌嘴，朝京輔等人所在的相反方向走去，直指車站。半路上——
「……下次再找我玩。」
神樂這麽說。綾花聽完大力點頭並「嗯！」了一聲——
「不然，明天就可以啦？綾花的學校在放連假～」
「我要出去工作。」
「哎呀。可惜……那就改天再玩！」
綾花故意學神樂的語氣說話，說完就笑了。神樂也跟著綻放笑容。
「好，我會拭目以待。還有好多地方想去。像遊樂園啦水族館啦電影院啦……」
「好啊，我們去吧！可以去動物園跟美術館，還可以去聽演唱會！」
像夏日音樂祭之類的——這句話正要脫口。
『我想想喔，唔～嗯……啊，我想去參加夏日音樂祭！』
去年放暑假前。綾花還沒跟神樂相遇，當時的情景在腦海內複蘇。
放學後的教室，她跟戴著防毒麵具的煉子麵對麵，快樂地談著約會行程。想起無法實現的夢、至今仍未履行的最後一個約定。想起當時說的話。想起煉子的笑容。想著想著，綾花不由得垂下眼眸，這時一道聲音傳來——
『——綾花妹妹。』
大批人群跟她擦身而過，在那瞬間，綾花看到穿著藍色帽t的少女。
「……………………咦？」
美麗的銀發從低矮帽簷流瀉而出。犬齒自粉色唇瓣探身，閃著宛如刀光的藍白色光芒。還有一股淡淡的香皂味。而綾花——
「煉子姊姊！？」
她停下腳步，迅速回頭。在那——
「啊——」
——並沒有煉子的身影。她四處張望，定睛細看人群，別說是煉子，就連身穿藍色帽t的少女都不見蹤跡。綾花一張臉倏地刷白。
「……煉子姊姊？煉子姊姊！」
她大聲呼喊，拚命尋找煉子，這時神樂出聲叫她「……綾花？」
「你怎麽了，突然……大叫那女人的名字——」
「她剛才在這！」
綾花用雙手抓住神樂的肩，朝她喊道。
「剛才、有好多人跟我擦身而過！其中一人是煉子姊姊——」
「……蛤？你看錯人吧。應該是幻覺？」
「——————」
看樣子，神樂並沒有見到那個人。綾花也沒有一直盯著前方，隻是擦身而過時驚鴻一瞥，無法斷言自己確實撞見煉子。她正好在想煉子的事，才把服裝類似的行人看成『煉子』也說不定。
話雖如此。
「…………抱歉，我們還是回去吧，神樂。」
「……蛤？回哪——啊～？等、等等我！」
不等神樂反應，綾花就在大街上轉身，原路折返。拋開沒度數的扮裝用眼鏡，推開礙事的行人，把路人的臭罵當耳邊風，橫衝直撞地跑著。
她的心跳飛快，汗如雨下。心裏有種預感。不知是福是禍……若那不是綾花看錯，真的是煉子本人，再過去就會撞見京輔他們。方位一致。鎖定發信器位置，綾花一個勁地跑著。
最後終於——
「哥哥！」
她找到人在步橋上，正跟銳利相視的京輔。雙方隻有咫尺之遙，氣氛正好。神樂追在後頭趕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唉。你吃錯藥啊，綾花……別嚇我。」
「啊、啊哈哈……抱歉抱歉！」
綾花跟她道歉。視線重新回到步橋上。
銳利拿一半的戰利品，正回頭看京輔，背後——有道人影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