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一夏你之所以贏不了奧爾科特同學和凰同學,單純是因為你沒有把握住射擊武器的特性哦。」


    「是、是這樣子的嗎?我以為我應該了解了耶……」


    查爾斯轉進來已經五天了,今天是星期六。在is學園裏,星期六上午是理論學習,下午則完全是自由時問;因為競技場在星期六是完全開放的,所以大部分的學生幾乎都會利用這段時問來實習,我也一樣。今天的我同樣在和查爾斯簡單地過招之後,聽他對我做is戰鬥相關的講座。


    「嗯——感覺像是隻當成知識來了解而已;剛才和我對戰時,你幾乎都無法縮短距離吧?」


    「唔……的確是,連『瞬時加速』也被看穿了……」


    「因為一夏的is隻能做近身格鬥,所以要是不深入把握射擊武器的特性的話,在對戰中是贏不了的哦!尤其一夏的瞬時加速又是直線式的,所以就算來不及反應,也能夠藉由軌道預測來做攻擊。」


    「直線式的嗎……嗯——」「啊,但別在瞬時加速中硬是改變軌道會比較好哦!要是因為空氣阻力或壓力的關係,害機體加重負荷的話,最糟的情況甚至會骨折呢。」


    「……原來如此。」


    我一邊認真地聽著查爾斯的話,一邊不時點頭。


    因為查爾斯的說明實在太好懂了,非常地淺顯易懂。


    「像這樣,嘶——地做了之後,就會有鏘!咚咚!的感覺。」


    「本能就會知道的吧?要靠感覺、感覺……啥?你為什麽不懂啊,笨蛋!」


    「防禦時右半身要往斜前方傾斜五度,回避時則要往後方反轉二十度。」


    目前為止,自稱是教練的那些人教給我的,就是上麵這些令人感謝的話。


    在各種意義上都已經走投無路(而且快要喘不過氣)的我麵前,救世主——查爾斯?迪努亞出現了!這份感動實在是太強烈了,我根本無法用言語表現出來,男生之間不需要顧慮太多的這點也棒透了!


    (話說回來,is裝的暴露程度也太高了一點吧……)


    如果是正式戰鬥也就算了,但訓練再怎麽說都隻是訓練;說實話,我的眼睛一不小心就會注意到很多地方,真的是超難行動的。


    「哼,都是沒好好聽我的建議才會這樣。」


    「我明明都解釋得那麽簡單了,居然還沒弄懂。」


    「你對我條理分明的說明有什麽不滿嗎?」


    唉……自稱我的專屬教練x3正在後麵碎碎念。


    正如我先前所說,星期六下午的競技場是完全開放的,所以在這個第三競技場裏,也有許多學生證認真地做著訓練;不過大概是學校裏僅有的兩名男生都在這裏的關係,想要使用第三兢技場的人越來越多,整個呈現了爆滿的狀態。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有別組的練習者互相撞在一起,或者是被流彈打中,真是有夠辛苦的;目前為止,我也已經和別人相撞三次了。


    「一夏的『白式』好像沒有後備武裝?」


    哦哦,查爾斯老師說話了,我得專心聽。或許是同為男生讓我覺得更好理解吧,現在的我根本就像是一塊很會吸水的海綿一樣。


    「對啊。我請人替我查過很多次了,但擴展槽似乎都沒有空間。所以人家跟我說,要做量子變換是不可能的。」


    「我猜那大概是因為one-ofability那邊把容量用掉了吧。」


    「你說的one-ofability呃,那是什麽?」


    「如其字麵意義所示,就是『獨一無二的特殊能力』,指的是各台is與操控者的相合度達到最高境界時,所能自然發揮出來的能力。」


    從他能夠流利地做出這些說明來看,就可以知道查爾斯有多麽優秀。


    「可是,一般都是從第二形態中發現的哦!盡管如此,由於沒發現那些能力的機體壓倒性的多,才會出現能夠讓多數人使用特殊能力的第三世代型is。奧爾科特同學的藍色之淚和凰同學的衝擊炮都是那樣子的。


    「原來如此……所以說,白式的獨一無二處果然足『零落白夜』嗎?」


    隻要是能源性質的東西,就能夠使它無效化並巳消滅掉——這就是白式最大的攻擊能力。


    「零落白夜」,不過,發動它會用掉自己的防護能源,也就是會削弱生命值,可說是一種被詛咒的武器設計,是一把雙麵刃。


    「白式明明是第一形態卻擁有特殊能力,光憑這點就算是相當異常的狀況了,因為完全沒有前例可循;而且它的能力還跟織斑老師的——初代『布倫希爾德』(brunhild)所用的is是一樣的吧?」


    似乎是那樣沒錯,我和千冬姐相同的不止是武器,就連在is設計上都相同的樣子,真是難解的因緣。


    「不過,這難道不是因為我們是姐弟之類的關係嗎?」


    「不是哦,我認為光憑你們是姐弟的這一點並不足以構成理由;我剛才也提過了,is和操控者的相合度很重要,所以就算再怎麽樣想重現,也不是能夠刻意做出來的東西。」


    「是哦?但反正我們現在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結果來,所以就先別管它吧。」


    「嗯,這倒也是……那麽,我們試著做射擊武器的練習看看吧!來,這個給你。」


    查爾斯說完後遞給我的,是他剛才使用的五五口徑攻擊型步槍《維托》。


    「咦?我們不是不能使用其他人的裝備嗎?」


    「一般是不行,可是隻要得到持有者的使用允許,登錄在上麵的人就全部都能使用哦——嗯,我現在給予一夏和白式使用允許了,你試著射擊看看。」


    「我、我知道了。」


    我是頭一次拿槍,總覺得它意外地重;實際上由於有is能源磁場存在的關係,照埋說址感覺不到重量的,人概因為它是頭一次體驗的武器,所以精神上才會產生這種感覺。


    「姿、姿勢這樣擺就可以了嗎?」


    「我看看……你夾緊腋下,然後左手臂往這邊一點,聽得懂嗎?」


    繞到我後麵的查爾斯雖然身高和我有差距,但他利用了is的飄浮特性,所以能活動自如地誘導著我的肢體。


    「因為是火藥槍的關係,所以瞬間會傳來很大的反作用力,但is幾乎都會把它自動抵銷掉,所以你不用擔心。你會做偵測器連結嗎?」


    「你說的是使用槍枝時的那個設定吧?我從剛才就在找了,可是都沒看見。」


    由於是高速狀態下的射擊,所以此時當然需要連到超高等偵測器上;為了將包含目標側在內的槍擊必須信息傳送給is操控者,武器和超高等偵測器得連接在一起,但從剛剛開始,白式的菜單裏就沒有那一項。


    「嗯——就算是格鬥專用的機體,一般來說也會有才對……」


    「我這台真像是缺陷機啊。」


    「應該是百分之百的格鬥專用機吧。那……沒辦法了,你隻能用目測來判斷囉!」


    哦哦,想不到我頭一次射擊就麵臨這麽不利的條件;不過在這裏抱怨也沒用,總之先射射看吧。


    「那,我要開槍囉。」


    「嗯,我想隻要射擊過,你應該就會覺得很不同了。」


    感覺這種東西,要是沒有親自嚐試過的話,是絕對無法明白的,所以查爾斯說的應該是對的;總之,我在做了一次深呼吸後,便將力氣全都灌注到扳機上。


    砰!


    「哦哇?」


    火藥的爆炸音實在太大聲了,害我嚇了一跳;原來自己射擊時,也會聽到這麽大的聲音哦?


    「如何?」


    「哦、哦,不知道耶!我頭一個感想就是『好


    快』。」


    我當然明白子彈的速度非常快,但親自射擊之後就覺得這點更明顯了。


    再者便是身體承受到的反作用力——雖說大部分都被抵銷掉了,但由於自己是頭一次體驗到與刀完全不同的手感,所以心髒不禁狂跳了起來。


    「沒錯,很快;一夏的瞬時加速雖然也很快,但子彈的麵積很小,所以便更加快速了,因此隻要有軌道預測的功能在,就能夠輕易地命中,即使沒打中也能牽製對方。一夏在猛攻時的精神是很集中沒錯,但心裏卻還是有在踩煞車。」


    「所以才會輕易地被拉開距離,然後被對方持續攻擊嗎……」


    「嗯。」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的嗎?撇除以格鬥為主的箒不提,難怪我在和鈴或西西莉亞對戰時,總是常常演變成翠方麵的被追擊……原來如此,這下我總算能夠理解和接受了。


    「我已經說明過好幾次是那樣了吧……!」


    「所以你連那一點部沒弄懂嗎?唉,真的是個笨蛋耶。」


    「我還想說你都已經明白情況了,為什麽還要選擇那種不自量力的戰鬥法呢……」


    啊啊,這是怎麽一回事呢?我聽見有人用傻眼的聲音在說話——嗯,對話是很重要的,為了要了解彼此,我們應該要多多暢談才對;就是因為我們的認知如此不同,才會在各個地方都溝通不良……


    「啊,你直接繼續試下去吧,把一個彈匣給用完也沒關係。」


    「好,謝啦。」


    在比剛才冷靜一點後,我空擊出了兩、三發子彈;一邊感受著從手上傳達到全身的衝擊,我一邊反而思考起該怎樣縮短距離。


    「話說回來,查爾斯的is是裏凡穆吧?」


    「嗯,是啊——啊,你的手臂鬆開了,再把腋下夾緊一次。」


    「是、是哦……這樣嗎?」


    「ok!還有,盡量讓槍身處於視線的延長線上比較好,要是歪頭射擊的話,會無法立即


    應哦!」


    我一邊接受著他的指導,一邊試著問了我很好奇的事。


    「關於你的那台is啊,它看起來和山田老師操縱的很不一樣耶,它們真的是同樣的機體嗎?」


    山田老師所使用的is「疾風?裏凡穆」(通稱裏凡穆),在輪廓上以具有深藍色的四片多方向加速推進翼為特征;與其相比,查爾斯的is不隻是顏色不同,就連整體外型也是不一樣的。


    查爾斯的is背上所背負的一對推進翼,看起來像是從中央部分分成兩組翅膀,使機動性和加速性都變得更高了;而且裝甲部分也比山田老師的機體稍微做了點改良,以複合武器收納箱而言,算是加了個大大的後背盒,並且在那裏也加上了小型推進翼,主要似乎是使用在姿勢控製上的樣子。


    然而最大的不同點在於——其肩部裝甲上麵原有的四塊物理盾牌,全部都被拆下來了,取而代之的是在左手臂上裝了與盾牌一體化的臂部裝甲,而右手臂上或許是為了不要妨礙到射擊,所以反而隻裝了清爽的外皮裝甲而已。


    「哦,我這台因為是專用機,所以改了不少部分哦!這孩子正式的名字是『疾風?裏凡穆?訂製2』,拆掉幾個基本裝備後,它的擴展槽就增加了好幾倍。」


    「倍?那還真是厲害……真希望能分一點給我啊。」


    「哈哈哈,要是能給的話,我倒是無所謂哦!因為是訂製機的關係,所以光是現在,它就擁有二十個左右的量子變換裝置。」


    「嗯——感覺有點像火藥庫耶。」


    實際上,因為全部都是is專用武裝的關係,一定不是用「有點」的程度就能帶過的……


    我所說的話一點都不誇張,它的火力根本等同於敷十台坦克車……嚴重一點說,甚至是數百台的火力。


    不過,不論是西西莉亞還是鈴,大致上的is裝備都在五個左右,最多也隻到八個而已,理由是就算累積了那麽多裝備,也不可能同時使用;更重要的是,考慮到叫出裝備的等待時間,安裝得再多也沒有意義。


    而他那台訂製機的設計,一定是在清楚這些知識的前提下做出來的,所以搞不好查爾斯擁有什麽特殊的技能吧?


    「欸,你看那個……」


    「不會吧,是德國的第三世代型耶。」


    「我聽說在他們本國內還是測試階段啊……」


    競技場內突然嘈雜了起來,我因為剛好用完一整個彈匣的十六發子彈,所以便將視線轉移到大家注目的地方去。


    「…………」


    在那裏的是另一個轉學生,德國代表候補生勞拉.博德維希。


    從轉來的頭一天開始,她就沒和班上的任何一個人來往,甚至連對話都沒有,是個孤高的女生。


    順帶一提,我也沒和她說過話,因為她莫名其妙打了我一巴掌,我實在不曉得該用什麽態度去跟她搭話才好……唔——笑著就可以了嗎?


    「喂。」


    有聲音從is的開放頻道中傳來,由於初次見麵時就發生了那種事,所以這聲音我忘都忘不掉——是勞拉本人的聲音。


    「……幹麽。」


    雖然不太想響應,但我也不能無視她:在我隨便應了一句後,勞拉便一邊繼續說下去,


    一邊輕輕地飛翔起來。


    「看來你這家夥也有專用機的樣子,既然如此,事情就簡單了!跟我打一場。」


    這家夥沒頭沒尾地在說什麽啊,她是熱愛戰鬥的人嗎?


    「不要,我沒有理由跟你打。」


    「你沒有,我有。」


    啊啊,原來是那樣啊——德國、千冬姐,能將這兩樣東西連結在一起的,就隻有一件事情,就是第二回is世界大賽「mondo?grosso(廣大世界)」的決賽。


    那是我本身非常不願回想起的記憶,卻也是深刻到令人難以忘記的事情。


    ——說得明白一點,在決賽那天,我被謎樣的組織給誘拐了。謎樣的組織,又不是電視劇裏演的內容……真是有夠糟的名字啊;不過,因為他們真的是謎樣到沒有其他形容詞可形容,而且又是個組織,所以用「謎樣的組織」表示應該可以吧。


    他們到底有什麽目的,到現在都還沒有人知道,反正我被綁起來,關到了漆黑的場所中;由於四周一片漆黑的關係,讓我喪失了時間感覺,但過於一會兒,屋子卻突然因為撞擊而搖晃了起來——當牆壁崩塌後,在映照進來的光線中出現的,是裝備著is的千冬姐,她好像是在決賽會場接到通知後,便直接飛奔而來了。


    沒錯,當時千冬姐的樣子,我忘都忘不掉——她看起來顯得威風凜凜,力量強人,而且很美。


    於是,決賽自然成為千冬姐的不戰而敗,她沒有在大賽中完成二連霸;由於每個人都相信千冬姐會優勝,所以她在決賽棄權的這件事,引起了大大的騷動。


    雖然我的誘拐事件完全沒有對外公開,但在事件發生時,從獨有的情報網得到我的監禁場所情報的德軍相關人員,大致上都了解整起事件;然後,為了償還從德軍那邊獲得情報去救我而欠下的「人情」,大賽結束後,千冬姐才會在德軍is部隊當了一年左右的教官。


    在那之後,她行蹤不明了一段時間,突然就從現役身分引退,之後便從事起現在這份is學園教師的工作。


    「要是沒有你這家夥存在,教官要完成大賽二連霸的偉業可說是輕而易舉,所以我絕對不會——絕對不會認同你這家夥的存在。」


    ……似乎是這麽一回事,身為千冬姐的學生,大概會比一般人還要崇拜她的強悍吧?所以勞拉才會憎恨破壞了千冬姐戰績的我……也對,我也


    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情,因為我自己也是一樣的;老實說,我無法原諒自己那一天的弱小無力。


    不過,那件事與現在的情況是兩回事,並不足以構成我和勞拉戰鬥的理由:至少我不想打。「下次再說吧。」


    「哼,既然如此——我就讓你非打不可!」


    話才說完,勞拉便將她那台漆黑的is轉換到了戰鬥狀態;裝備在其左肩上的大型實彈炮剎那間噴射出了火焰。


    咚咚砰!


    「……突然就在這種密集空間裏開始戰鬥,德國的人還真是沸點很低耶!原來你們不隻啤酒,連腦袋也是熱的哦?」


    「你這混蛋……」


    從旁插進來的查爾斯以盾牌彈開了實彈,同時在右手臂上展開了六一口徑攻擊型加農炮《迦姆》向著勞拉。


    「像你這種法國的第二世代型,還真敢站在我麵前哪!」


    「起碼比現在都還沒決定要量產化的德國第三世代型要來得靈活多囉。」


    他們以冷靜的表情互瞪著彼此。


    我雖然也對查爾斯插進來的這件事感到驚訝,但他叫出裝備之快的這一點,反而更讓我覺得厲害。


    他在瞬間完成了通常得花上一~二秒的量子構成,而且還同時瞄準了目標——原來如此,就是因為他做得到這點,所以才會擁有大容量擴展槽吧?像他這樣的話,就算沒有事先呼叫出來,也能夠配合戰鬥狀況選擇出最適當的武器使用,同時應該也能在高速下進行彈藥供給吧?也就是說,在持久戰中,他擁有壓倒性的有利條件,而且還擁有能視對手裝備來變更自己裝備的強大能力。


    查爾斯之所以會是代表候補生,以及他的專用機之所以會是量產型的訂製機,這雙方麵的理由我總算都懂了。


    「那邊的學生!你在做什麽!說出你的學年、班級和座號!」


    競技場中突然響起廣播的聲旨,大概是負責管理的教師聽說發生騷動而趕來了吧。


    「……哼,今天我就先撤退。」


    或許是被人從旁打擾了兩次而使她失去興致吧,勞拉很幹脆地解除了戰鬥狀態,從競技場閘門離去了。雖然暴跳如雷的教師恐怕已經等在那一頭了,但以勞拉的性格來看,她八成會當作沒看見吧。


    「一夏,你沒事吧?」


    「哦、沒事,謝啦。」


    數秒前和勞拉對峙時的銳利眼神已經消失無蹤了——和平常一樣一臉親切的查爾斯,正在察看著我的表情。


    「今天就練到這裏吧,反正已經四點多了,也快到競技場的閉館時間了。」


    「哦,好啊!對了,謝謝你的槍,我得到了許多參考。」


    「那真是太好了。」


    他又微笑了起來;雖然那股無防備的味道總是讓我有點坐立難安,但接下來才是問題所在。


    「呃……那你先換完衣服就回去吧。」


    沒錯,每次都是這樣,在is實習後,查爾斯總是不肯和我一起換衣服……與其說是不肯——倒不如說實際上他一次都沒有在實習後跟我一起換過衣服,實習前的更衣也隻有他轉來


    當天的那一次而已,之後他要不就是事先穿好了is裝,要不就是比我早去然後先換完。


    而巳更讓人無法理解的是,實習時總是如此親切指導我的查爾斯,一旦回到房間後,態度就會變得很生硬,之前也定——


    「呼——真舒眼……啊,你可以用淋浴間了哦。」


    「一、一夏,你為什麽沒穿衣服?」


    「我有穿啊,隻穿了褲子而已就是了。」


    「唔、上麵也要穿啦!還、還有,頭發也要擦幹才行啦」


    「唉唷,不用那麽麻煩啦。」


    「當、當然要!一夏要穿整齊一點才可以啦!」


    「反正我們都是男生,沒什麽關係啦!話說回來,查爾斯總是穿得很整齊才出來呢……沒關係啦,你不用那麽顧慮我。」


    「一、一夏你要多顧慮一點才行啦!啊啊夠了,我不管你了!」


    ——我們曾經有過這種對話。我是不知道為什麽啦,但查爾斯隻要一和我獨處,就會對我管東管西的;與其說是雞婆,倒不如說是「看下下去所以忍下住開門講話」的感覺。


    嗯——查爾斯是媽媽型的角色嗎?我並不了解父母該是怎麽樣子才對,所以是以從五反田那裏聽到的感覺來想象的,那類的話應該是母親會說的吧?


    先不管那個了……既然我們有緣成為室友,又同樣是男生,便應該要趁這種時候來加深彼此的情誼才對啊!好,開始說服他吧。


    「我們偶爾也一起換衣服吧。」


    「不、不要。」


    「別這麽無情嘛。」


    「與其說是無情,倒不如說一夏你為什麽想跟我一起換衣服啊?」


    「那,查爾斯你又為什麽不肯跟我一起換衣服呢?」


    雖然用問題回答問題,感覺有點沒品,但是要對付查爾斯,還是得用強硬一點的手段比較好,這是我從這幾天的經驗中得來的,所以不會有問題。


    「為什麽……那、那是因為,我、我會不好意思……」


    這小子說的話還真奇怪,雖然查埋斯本身雖然是纖瘦型的,但看起來也是受過鍛煉的體型,既然如此,還有什麽好不好意思的啊?


    「習慣了就沒問題的!走,我們一起去換衣服吧。」


    「不,那個、那個……」


    大概正在尋找適當的借口吧,隻見他的視線正在四處飄移中——好,讓我來推他一把!


    「吶,查理——」


    呃啊!


    「好了好了,你趕快去換衣服吧,不懂適時收手的家夥會沒朋友的哦!」


    我的後頸被掐住了。嗚,突然變得好痛苦。鈴,快放手。快放手啊,鈴。


    「咳、咳咳……如果你一定要找人一起換衣服的話,這個嘛。雖然我是不太願意,但也沒辦法。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換——」


    「我們也要去換衣服了,西西莉亞,快點過來。」


    「箒、箒同學!別抓我的脖子——我、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去!好好好!我會乖乖在女生更衣室換衣服的!」


    當西西莉亞正想要反駁時,卻被箒用力地抓住脖子往後拖了……什麽?所謂青梅竹馬的職業裏,還具有這種特技嗎?


    (話說回來,不知不覺問,女生們已經變得會用名字來稱呼彼此了呢。)


    雖然一開始呈現非常互看不順眼的樣子,不過大概是隨著認識的時間變久而有所改善了吧?現在似乎已經熟稔到會互叫名字了。


    我知道了,是那個吧?直到傍晚的夕陽西下為止,都在河岸邊打架——然後就聊起來了的那種?「你不賴嘛」、「你也是啊」的那種對話……奇怪?那樣的話,不就代表她們果然還是得互打嗎?不行,反對暴力。


    「鈴。」


    「幹什麽啦?」


    「反對暴力。」


    「這樣叫做暴力哦!」


    真過分,居然突然敲了我的頭,明明我才剛說完反對暴力而已耶!


    「誰叫你要在我還沒打的時候就說反對,活該。」


    不管怎麽說,我可不想再被打下去了,競技場的閉館時間也快到了,還是趕快去換衣服吧。


    「那我就先走囉。」


    「啊,好。」


    對查爾斯說完這句話後,我便定向了閘門了,所以在is操縱上多少熟悉了一點。


    由於最近我對急加速、急停止也比較習慣。


    「不過,話說回來,這裏還真是奢侈啊。」


    空蕩蕩的更衣室中,光是置物櫃的數量就有五十個左右,室內


    當然也與其相符地蓋得很寬廣。我將白式變換為待機狀態的護手後,一邊在板凳上坐下來,一邊脫起了is裝。


    「唉——好想泡澡……」


    雖說服裝很吸汗,但依然沒有改變有流汗的事實,所以說實話,我很想讓身心都獲得舒爽。根據謠傳,由於男生的人數變成兩個人,所以山田老師好像有在重新安排大浴場的使用時間表,非常感謝您。


    「好了,衣服換完了。」


    男生要換衣服很簡單,在思考完一件事情之前就會結束了。


    「請問——織斑同學和迪努亞同學在嗎?」


    「什麽事?呃,隻有織斑在而已。」


    我聽見門外傳來了呼喚聲,聲音的主人應該是山田老師,真是說人人到。


    「我可以進去嗎——?你還在換衣服嗎——?」


    人在呼喚遠方的對象時,為什麽語尾的音就會拉長呢?真是不可思議……但我也是這樣啦。


    「啊,沒問題,請進,我已經換好了。」


    「是嗎——?那我打擾囉——」


    門啪咻一聲地開了起來,然後山田老師便走了進來:今天的壓縮空氣開合音依然很帥氣。


    「迪努亞同學沒有跟你在一起嗎?我聽說他今天和織斑同學一起實習。」


    「啊,他還在競技場裏,說不定已經回到監控區了,發生什麽事了嗎?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我可以去叫他過來。」


    「啊,不是,並不是那麽重大的事情,所以請織斑同學你再轉告他就行了。就是呀,從本月下旬開始,你們可以使用大浴場了;結果由於以時間帶來區分會發生許多問題,所以我們設置成男生一周有兩天的使用日。」


    「這是真的嗎!」


    這哪裏不叫做重大的事了,這可是非常重要的事耶!這下子我總算能泡澡了!我感激到了極點,不禁握住山田老師的手說:


    「我好高興,太好了!謝謝你,山田老師!」


    「不、不客氣,這是我的工作嘛……」


    或許是那樣沒錯,但現在的我充滿了感謝的心情;忍不住想表達強烈謝意的我,一不小心就激動了起來。


    「不不不,這全是山田老師的功勞,真的非常謝謝你!」


    「是、是這樣子嗎?被你這麽一說,讓我覺得很害羞耶,哈哈哈……」


    此時我突然發現,這問更衣室隻有我們兩個人,而我正熱情地握住女教師的手——該怎麽說呢,我嗅到了危險的氣息,總覺得要發生很不好的事情了。


    「……一夏?你在做什麽?」


    嚇!


    ……什麽嘛,原來是查爾斯哦?呼。


    「啊,不。沒事。」


    我瞬間放開了手;或許是被查爾斯一說才突然覺得很丟臉吧?山田老師在我放開她的同時便轉身背向我了。


    「一夏,我應該有叫你先回去吧。」


    「有、有啊,抱歉。」


    呼,為什麽我覺得查爾斯的聲音中帶刺呢?不過表情看起來和平常一樣啊,也許是我想太多了。


    「查爾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從本月下旬開始,我們就可以使用大浴場了哦!」


    「哦。」


    已經解除了is的查爾斯,一邊瞥著帶點興奮氣息的我,一邊用毛巾開始擦起頭來。


    唔——嗯,看起來他果然是心情不好;不過,聽到這麽難得的好消息,他的反應居然這麽淡,這還真是有點那個啊……


    「啊,對了,我還有一件事要找織斑同學。我那邊有一些文件需要你寫一下,可以請你到教師辦公室一趟嗎?因為是跟白式的正式登錄有關的文件,所以頁數有點多。」


    「我知道了——那,查爾斯,因為我可能會花比較多時間,今天淋浴間就讓你先用吧。」


    「嗯,我知道了。」


    「那麽,山田老師,我們走吧。」


    關起門,隻剩自己一個人待在宿舍房間裏的查爾斯發出了歎息;或許是因為一直忍到現在的關係吧,他無意識中歎出的氣,遠比想象中還要來得深,連查埋斯本人都感到很驚訝。


    (我在煩躁什麽啊……)


    回想起剛才自己在更衣室裏的態度,實在讓他覺得有夠丟臉;一想到一夏一定也感到很驚愕,便讓他覺得更加低落了。


    (……衝個澡來轉換心情吧。)


    查爾斯自衣櫃裏拿出替換的衣服,定向了淋浴間。


    「呼——寫完了、寫完了。」


    文件本身是很多張沒錯,但實際上都是些簽簽名就好的內容,所以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花時問。


    這下子我就成為白式的正式登錄者了……嗯,但這隻是文件上所表示的意義而已,所以應該也不會特別產生什麽改變吧?


    「我回來了——嗯,怪了?查爾斯不在耶。」


    這麽想著的我,隨即注意到淋浴間中傳來了水聲。


    (哦,在洗澡嗎——這麽說來,他昨天確實有跟我說沐浴乳用完了嘛。)


    想起查爾斯說過的話後,我從衣櫃裏拿出預備的沐浴乳;本來我以為今天一定也是自己先洗,所以想說等洗澡時再順便一起補充就行了。


    (唔——查爾斯現在大概不知道要怎麽辦吧,拿去給他好了。)


    淋浴間與洗臉台兼更衣處之間是以門隔開的,反正我先把東西拿到更衣處,然後在那裏叫他就可以了吧?


    這麽想完後,我便走到了洗臉台處。


    喀鏘。


    ——喀鏘?


    欸,我剛才才開門進來房間的,現在又聽到這聲音也太詭異了……啊,是查爾斯打開了淋浴間的門嗎?他一定是出來找沐浴乳的吧。


    「啊,你出來得正好,這個是替換用的——」


    「一、一、一……夏……?」


    「咦……?」


    從淋浴間裏出來的,是我不認識的「女生」。


    ——為什麽我知道對方是女生呢?很簡單,因為她有胸部。


    她濕潤的頭發是兼具了柔軟與彈性的微鬈金發,纖細的身體上有著一雙長腿,細腰則使她的胸部被強調得看起來比實質上還大。


    金發碧眼的外表,讓我立刻知道了她不是日本人;或許是受這影響吧,無關乎大小,那對尺寸大約是c罩杯的胸部,看起來真是莫名地顯眼——水嫩光滑的肌膚上帶著水珠,看起來仿佛鑲有寶石般的美麗。


    總之,女子一絲不掛,呈現全裸狀態,而我雖然應該要移開視線,眼睛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盯著她看。


    「呃、呃那個、呃……」


    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眼前的裸體女子,但由於腦中一片混亂,實在無法好好整理出頭緒。我想想,金發的……金發——?


    「嗚哇!」


    喀鏘!


    猛然回過神來的女生連忙遮住自己的胸部,逃回了淋浴間。


    重重的關門聲讓我也回過神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又傳進了我的耳中。


    門扉的另一端並沒有人說話;對方大概也和我一樣,不曉得該說什麽了吧。


    「沐、沐浴乳,我就放在這裏……」


    「嗯、嗯……」


    在不曉得算不算成立的對話結束後,我把瓶子放在淋浴間的門前,離開了更衣處。


    呃,現在是什麽狀況?照理說,在淋浴間的應該是查爾斯才對——咦,所以剛才的是查理斯嗎?


    這麽說來,她的模樣看起來的確很像查爾斯,他要是把平常綁著的頭發放下來的話,大概就是那種感覺吧……不過,問題並不在那裏。


    (不,可是很奇怪耶,為什麽查爾斯會有胸部啊?沒錯,胸——)


    剛才的景象還刻在我的眼中,揮之不去。


    (胸部……很漂亮耶。)


    白癡啊我,重點不在那裏吧!不,我沒辦法完全否定就是了。


    (糟糕,還是別想好了,滅得心中火自涼(注:出自日本戰國時代,惠林寺的僧人快川紹喜在被織田信長軍隊活活燒死前,所留下的辭世語。原典來自於中國唐朝詩人杜荀鶴的詩句。),往事宛如夢中夢(注:出自日本戰國時代,豐臣秀吉的辭世語。)。)


    喀鏘……


    「!」


    更衣處的門很低調地響起了開啟聲,不過對我而言,那聽起來卻比什麽都來得大聲,害我的身體不禁僵住了。


    「我、我洗好了哦……」


    「是、是哦。」


    背後傳來的聲音果然是查爾斯的;我盡可能地忽視狂跳的心髒,慢慢地回過身去。


    站在那裏的,是個女生。


    我們恐怕已經維持這樣的狀態一個小時了吧?我和眼前的女生——應該說是查爾斯本人才對——正麵對麵地坐在自己的床鋪上,但視線卻各自飄移不定,就這樣沉默地任時間流逝。


    「啊——那個……」


    由於情勢毫無進展,所以我便開了口,女版查爾斯則顫動了一下……沒必要那麽驚訝吧……


    「要不要喝茶?」


    「好、好啊,麻煩你了……」


    我們彼此大概都認為有個喝的會比較好講話吧,到了這個時候,我才頭一次發現我們的意見一致;總之我用電水壺把水煮熱後,將它倒進了泡茶的茶壺中。


    在茶泡好之前,我們之間又再次陷入了沉默: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隻希望茶葉能快點舒展開來。


    「已經可以喝了,給你。」


    「謝、謝謝——呀!」


    由於我將茶杯遞過去時碰到了她的手指,於是查爾斯連忙把手縮了回去,在這種情況下,我差一點就要把茶杯摔到地上了;而在我重新拿好茶杯時,茶水卻因為反作用力而潑到了我的手上。


    「燙燙燙!水、水!」


    我橫衝直撞地跑到水槽旁,將水龍頭開到最大;噴流出來的水讓我的手冷卻了下來,總算是在不嚴重的情況下解決了。


    「對、對不起!你還好吧?」


    「大、大概還好吧,我立刻就衝冷水了,應該是沒造成燙傷才對。」


    「讓、讓我看一下……啊,都紅起來了,對不起。」


    或許是有點慌亂吧,查爾斯跑到我身旁,硬是拉過我的手,用很痛的表情望著我被茶潑到的位置。


    「我立刻去拿冰塊過來!」


    「等、等等,等等,你那副打扮出去的話問題就大了,我等一下再自己去拿就好。」


    查爾斯穿的和平時一樣,是剪裁分明又帥氣的運動外套,但或許是真相已經揭穿的關係吧?她並沒有穿上用來掩飾胸部的特製束胸,加上她穿的是會清楚透露出身材曲線的服裝,所以一下子就會被人看出來她有胸部了。


    「可是——」


    「比起冰塊,那個……要怎麽講……從剛才開始,你的胸部就、就壓在我身上耶……」


    被我這麽一說,查爾斯才似乎總算理解到自己的姿勢;隻見她像是用飛的一樣從我身旁跳開,並仿佛要遮住胸部般地環抱起自己的身體。


    「…………」


    雖然很微弱,但查爾斯的確正對我投以女生特有的抗議眼神。


    「人家可是在擔心你耶……一夏真的好色……」


    「什麽?」


    她在講什麽啊?居然把我當成壞人,真是太不講道理了!我是冤枉的!


    不過……大概是我的錯覺吧?總覺得查爾斯的眼神裏不隻帶有抗議,好像還有種整體而言明明是很不好意思,卻又帶了點高興的成分。


    ……嗯,應該是我想太多了,沒有女生在被不喜歡的男生碰到之後,還會覺得很高興的吧?


    「呼……衝水衝到這種程度應該沒問題了。那,重新給你一杯。」


    「謝、謝謝。」


    這次有好好接下茶杯的查爾斯,咕嚕一聲地喝了一口日本茶,而我在同樣地喝下一口茶潤喉後,便先提出了從剛才就一直抱持的疑問。


    「你為什麽要裝成男生啊?」


    「那是因為……那個……家裏的人叫我這麽做……」


    「嗯?你說的家裏,就是指迪努亞公司的——」


    「是的,我的父親就是該公司的社長,是那個人直接命令的。」


    ……?總覺得從她身上感覺到一股與方才不同的違和感,尤其是開始講起家裏的事情後,查爾斯的臉上很明顯地蒙上了一層陰霾。


    「你說命令……他是你爸吧?為什麽要做這種——」


    「一夏……我啊,是情婦生的私生女哦。」


    ——我無言以對了。


    我是個具有一般社會常識的十五歲男生,既非不解世事,也沒有純情到不懂「情婦生的私生子」這個詞匯的意義。


    「我是兩年前被帶回去的,差不多是在母親過世的時候,父親的部下便找上門了,然後在進行了許多檢查的過程中,發現我的is適應性很高,所以盡管是非正式的,我還是成為了迪努亞公司的測試駕駛員。」


    這些恐怕都是查爾斯不想提的事情,盡管如此,她卻還是毅然地說了出來,因此我也就靜靜地專心聽她說。


    「我隻見過父親兩次,說話也是幾次而已吧。我平常都在別邸生活,隻被叫到本家去過一次——那次真是慘透了呢!我被正妻的人打了,還被罵是『小偷的女兒』呢,真傷腦筋……要是母親有多告訴我一點事的話,我就不會那麽不知所措了。」


    哈哈哈,查爾斯雖然發出了輕鬆的笑聲,聲音卻顯得幹涸且沒有笑意,而我也無法回給她笑容,況且查爾斯大概也不需要那種響應吧?然而不知為何,我卻漸漸憤怒了起來,為了忍耐住那股情緒,我隻好握緊拳頭。


    「之後過了一段時間,迪努亞公司麵臨了經營危機。」


    「咦?迪努亞公司的量產型is,在市場占用率上是世界排名第三吧?」


    「是沒錯,但裏凡穆終究是第二世代型啊!所謂的is開發得花非常多的錢,大部分的企業都是得到國家支持後,好不容易才能夠進行開發的;然而法國卻被從歐洲聯盟的統合防衛計畫『引燃計劃』(ignitionn)中給除名了,於是眼前的當務之急便成了第三世代型的開發。雖然那也是出自於國防考慮,但對資本力不如人的國家來說,要是沒有在一開始就取得有利條件的話,接著便隻能等待悲慘的結果了。」


    這麽說來,我想起西西莉亞曾經提過許多關於第三世代型的開發狀況。


    「現在,歐洲聯盟正在挑選第三次引燃計劃的次期主力機哦!目前參加預選的有我們英國的淚之型、德國的雨之型,還有意大利的暴風雨2型;雖然現在在實用化上是英國領先,但還有許多複雜不穩的情況,因此為了要取得實戰數據,國家才會把我送進is學園來。」


    我記得她好像是那麽說的;所以說,勞拉會從德國轉進來,恐怕也是和那些事情脫不了幹係吧。


    一回到重點吧——因此,迪努亞公司當然也在開發第三世代型,但他們原本就慢別人很多,是最後發售第二世代型的公司,所以在數據、時間上都呈現壓倒性地不足,始終做不出一個樣子,所以政府給迪努亞公司的預算自然就大幅刪減了;接著,狀況便演變成『要是在下一次的預選中沒有被選上的話,政府就要全麵刪除援助,並且連is開發權限都要被剝奪』了。」


    「我大致上明白情況了,但那跟


    你扮成男生有什麽關連?」


    「很簡單啊,我是用來引人注目的活廣告;況且——」


    查爾斯將視線從我身上轉開,以帶著焦躁感的聲音說了下去:


    「如果同樣是男生的話,會比較容易接觸到在日本出現的特別案例;可能的話,就將他的使用機體與本人的數據給帶回去……就是這樣。」


    「也就是說——」


    「沒錯,他叫我來偷白式的資料,是那個人叫我來偷的。」


    就我所聽到的內容而言,那個父親隻不過是單方麵在利用查爾斯吧?反正剛好她具有is適應性,既然如此就拿來利用吧——感覺就隻是這樣而已。


    然後,查爾斯本身一定遠比我還要清楚這一點吧……原來如此,難怪明明是她的親生父親,她講起來卻像是在談論外人一樣。


    那並不是父親,隻是陌生人——這是她用來在自己心中做出區別的方式吧。


    「嗯,大概就是這樣吧,不過既然被一夏發現了,我一定會被叫回本國去的……至於迪努亞公司,嗯……不論是倒閉還是被其他企業合並,一定都不會跟現在一樣了吧?對我來說那都不重要就是了。」


    「啊,總覺得說出來之後輕鬆多了,謝謝你聽我說完!還有,一直以來我都在說謊騙你,對不起。」


    查爾斯朝我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等我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已經抓住她的肩膀,逼她抬起頭來了。


    「你這樣子無所謂嗎?」


    「咦……?」


    「你這樣就好了嗎?不可能覺得好的吧!父母算什麽,為什麽隻因為對方是父母,他們就有權利剝奪孩子的自由?這種理論太奇怪了吧!」


    「一、一夏……?」


    查爾斯露出了不明所以和怯懦的表情,不過——啊啊,可惡,我沒辦法停下來不說,最主要是因為我根本抑製不了情緒。


    「沒有父母,小孩就不會出生,這是當然的啊!盡管如此,父母對孩子做什麽就都無所謂嗎?哪來這種鬼道理!任何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才對,那是連父母都不能去插手阻撓的!」


    我邊說邊察覺到了——原來如此,我現在說的肯定不是查爾斯,大概是在說自己吧?然後,隻要一想到因此而辛苦的千冬姐,我就更加忍耐不下去了。


    「你、你怎麽了?一夏,你怪怪的哦?」


    「啥,啊……抱歉,一不小心就激動起來了。」


    「沒關係……可是你究竟怎麽了?」


    「我——我和幹冬姐是被父母拋棄的。」


    恐怕是明白數據上寫的「沒有父母」是什麽意思了,查爾斯很抱歉地低下丫頭。


    「那個……對不起。」


    「你不必介意,我的家人就隻有千冬姐,事到如今,我一點都不想見什麽父母。現在最重要的是,查爾斯接下來要怎麽辦?」


    「怎麽辦……我想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吧?法國政府要是知道真相的話,是不可能不吭聲的,我被取消代表候補生的資格後,幸運一點大概也得吃牢飯吧……」


    「這樣子好嗎?」


    「沒有什麽好與不好哦,畢竟我沒有選擇的權利,這也是無可奈何的。」


    查爾斯說完後所露出的微笑,讓人看了很心痛,那已經是超越絕望的徹悟神情了,我無法原諒害查爾斯露出這種表情的所有存在,同時也對幫不上任何忙的自己感到火大——連一個朋友都救不了的這個事實,讓我感到非常地煩躁。


    「……既然如此,就待在這裏啊!」


    「咦?」


    「特別注明事項第二十一條:就讀本學園之學生於在學時期中,不隸屬於任何國家、組織、團體。在未經本人同意之情況下,原則上不允許上述機關團體自外部介入管理。」


    對了,這一條可以派上用場!想到這一點時,我的腦袋便冷靜了下來,然後把從課本上背下來的文章,流利得嚇人地說了出來。


    「——也就是說:隻要你待在這間學校裏,至少三年內都不會有事,對吧?若是有那麽多時間的話,總能找到辦法來解決問題的,反正也不需要那麽趕。」


    「一夏。」


    「嗯?幹麽?」


    「真虧你記得起來,特別注明事項可是有五十五條耶。」


    「……我可是很用功的哦。」


    「真的,嗬嗬嗬。」


    查爾斯總算笑了——那是不帶一絲陰霾,屬於十五歲女孩的表情。


    (唔,總覺得讓人很緊張耶……)


    仔細一瞧,查爾斯的五官原本就很好看,最重要的是她具有溫柔的氣息,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使我眼中所看見的她分外可愛;事到如今,她那股無防備的態度更是讓我的心髒越跳越快了。


    「反、反正,到頭來做決定的還是查爾斯,你在考慮看看吧。」


    「嗯,我會的。」


    由於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於是我便結束了這個話題,但是不是應該再推她幾把才對呢?這麽一想,我便再次看向查爾斯,結果彼此的視線剛好對上了。


    「嗯?怎麽了嗎?」


    「啊,沒有……」


    不曉得查爾斯究竟明不明白我內心的想法,隻見她仔細地窺探起我的臉來,這下子不隻是無防備的表情而已了,領口間若隱若現的乳溝,使我的心髒更加狂跳不止。


    「總、總之,怎麽講……查爾斯,你先退後一點吧。」


    「?」


    「不,那個……你的胸口……」


    經我一提醒,查爾斯的雙頰便一下子紅了起來……總覺得剛才好像也發生過類似的事耶?


    「一、一夏,你老是在注意胸部……你想看嗎?」


    「什、什麽?」


    「…………」


    「…………」


    查爾斯這句難以判斷出真正想法的話,讓我慌了手腳;不知為何,她也隻是紅著臉沉默著,使我們之間彌漫起一股與先前下同的尷尬氣息。


    叩叩


    「「!」」


    「一夏同學,你在房間裏嗎?你好像還沒吃晚餐,是身體不舒服嗎?」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和呼喚聲,讓我和查爾斯同時嚇了一跳。


    「一夏同學?我要進去囉?」


    完了,完蛋了完蛋了!這下子真的要完蛋了!要是看見查爾斯現在的模樣,即使是再遲鈍的家夥,一定都會看出她是女生的。


    「怎、怎麽辦?」


    「總、總之你先躲起來吧。」


    我們小小聲地商量著;雖然彼此靠得非常近,但現在不是在意這種事的時候了。


    「我、我知道了,那我先躲起來——」


    「啊啊!為什麽要躲衣櫃啊?床啦床啦!用棉被遮起來就沒問題了!」


    「對、對哦,我忘了!」


    我&查爾斯急急忙忙又很慌張地行動著——喀鏘,一陣開門聲響起。


    「哦、哦,西西莉亞!幹麽?有什麽事?」


    「……你在幹麽?」


    現在的畫麵是,我用棉被蓋住飛奔到床上的查爾斯身上,然後壓在上麵。一打開門就看見裏麵的人呈大字型趴在棉被上麵,一定會覺得是很奇妙的畫麵吧——西西莉亞像是要證明這點般,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沒、沒有,查爾斯好像感冒了,所以我在替他蓋被子,隻是這樣而已啦,哈哈哈……」


    「……日本有整個人趴在病人身上的治療法嗎?」


    不,沒有吧,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都沒有吧?倒不如說,怎麽可能會有啊!


    「總、總之,那個啊……查爾斯說他身體不舒服要睡一下,好像


    也不想吃晚餐的樣子,所以我正在說『沒辦法,我隻好一個人去吃囉』之類的。」


    「就、就是這樣沒錯。」


    棉被裏傳來了查爾斯含糊不清的聲音……啊啊,給我裝出虛弱一點的聲音啦……


    「咳、咳咳。」


    嗚哇哇,感覺有夠刻意的,這樣果然還是騙不過去的吧……?


    「哎、哎呀,是這樣子嗎?那麽,我剛好也還沒吃晚餐,我們就一起去吧!嗯嗯,嗯嗯,這世上也是有難得的偶然情況的。」


    看來好像是蒙過去了,隻見西西莉亞突然改變態度,將話題轉到「一起去吃晚餐」上麵了,看來待會兒得想辦法帶點定食回來給查爾斯才行。


    「咳咳,那、那你們就好好享用吧。」


    「我、我知道了。」


    「迪努亞同學,請多保重。一夏同學,我們定吧。」


    她順手勾起了我的手臂……真不愧是英國人,毫不猶豫地就把日本人不擅長的行為給做出來了;老實說,她突然和我靠得這麽近的這點讓我很困擾,但現在為了不要和她僵持在奇怪的點上,就暫且讓她這樣勾著走吧。


    我們離開房間,來到了定廊上;在為了去餐廳而走下樓梯時,我們聽見了喊叫聲。


    「你、你、你們在做什麽?」


    有人從走廊另一端迅速跑了過來,我不用看都知道那是誰……是箒。


    「哎呀,箒同學,我們現在要一起去吃晚餐哦。」


    總覺得她格外強調著「一起」兩個字,是有什麽特殊的意思嗎?像是在那個我不知道、隻有女生才曉得的傳說裏麵之類的。


    「那和你們勾著手臂有什麽關係?」


    「哎呀,男性護送淑女是理所當然的啊。」


    是這樣的嗎?我還以為自己才是被護送的那個耶……啊啊,箒在瞪我,為什麽又變成是我的錯了?


    「一夏,你也一樣!我明明在餐廳裏等你耶,這是怎麽一回事?」


    「你問我怎麽一回事,我也……」


    我還有其他事要做啊,有什麽辦法,況且是你擅自在那邊等的,現在反過來罵我不會太過分了一點嗎?


    「總之,我們現在要去吃飯了,先走一步囉。」


    「等、等等!既然如此,那我也要一起去,反正我正好要去吃晚餐。」


    嗯?是這樣的嗎?


    「哎呀哎呀,箒同學,一天吃四餐體重會狂增哦?」


    「哼,不用你擔心,我的運動量會消耗掉那些卡路裏的。」


    哦哦,是在說那個完全沒去露臉的劍道社嗎?學姐們會哭的,因為明明進來了一個全國大賽級的新生,卻完全不來參加練習。箒,你肯陪我在放學後做特訓是很令我高興啦,但偶爾也該去去劍道社吧?好不容易累積出來的實力,要是退化了多可惜。


    「況且,我們家寄了這個來給我,所以我今天晚一點就會去練習拔刀術,一點問題都沒有。」


    她邊說邊拿給我們看的是——嚇!是日本刀!雖然現在被收在刀鞘裏,但我對它有印象,記得這是他們家從江戶時代開始代代相傳的名刀——也就是說,它是真刀。


    「它的名字是緋宵,是名匠明動陽晚年的作品。」


    名匠明動陽在選擇了女劍士為人生伴侶後,舍棄了之前製作的所有刀劍,移居到了飛驛山中;據說他一直在那裏製作「為女子而存在的刀」的樣子。


    「男性就由女性來打倒」,那是種接近以柔克剛的精神,身為刀匠的他,似乎窮其一生在追求那個主題的樣子;當然,其開端來自於他與妻子的相遇就是了。那樣的明動陽,在最後得出了兩個結論。


    「在劍戟揮動時絕對不與他人的兵器相觸,此外必須在緊貼自己的情況下發出的必殺一斬。」


    「不但要比對手更早拔劍出鞘,而且第一刀就要將對手一擊斃命的最快瞬間。」


    箒所擁有的是後者——也就是一把刀身被製作得又細又長的日本刀,它的刀鞘也比一般要來得長:不過不可思議的是,它被拔出的速度卻比短刀要來得快,我記得其道理好像是刀鞘的滑順度與身體的圓周運動,另外就是腳步的踏法。


    不過,這樣好嗎?法治國家日本,有一個高中生帶著刀在身上哦……糟糕,我忘了,這裏是is學園,不論是在法律上或國際上,都是「不屬於任何國家的土地」。


    「那、那麽,我們走吧。」


    嗯?嗯?為什麽箒跑到我旁邊來了——咦,嗚哇!為什麽連你都來勾我的手啊?


    「……箒同學,你在做什麽?」


    「男生護送淑女是理所當然的吧?」


    還護送咧……你們兩個啊,現在隻是要去宿舍的餐廳而已耶。


    附帶補充一下,我的左臂被西西莉亞挽著,右臂則是箒……喂!三個人排成一列一起定,一般來說會擋到走廊上的通路啦!你們瞧,大家都在看了啦。


    「啊啊,真好……」


    「這就是所謂的左擁右抱吧。」


    「什麽青梅竹馬嘛,太奸詐了。」


    「什麽擁有專用機的人嘛,太奸詐了。」


    嗯?唔唔……為什麽大家都對箒和西西莉亞投以羨慕的眼神啊?而且這兩個人不曉得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似乎都對那些羨慕眼神厭到很得意;讓男生護送是這麽值得羨慕的事嗎?


    「欸。」


    「幹麽?」


    「什麽事?」


    「這樣很難走啦。」


    卡嘶!我的手被用力揑了x2,你、你們做什麽啊,大家快看!


    「在這種情況下,你就沒有別的話可說了嗎……」


    「連自己有多幸福都沒有自覺的家夥,真是比狗還笨呢。」


    幸福?哈,在英國會把左右兩邊同時被人揑,稱之為幸福嗎?不好意思,我才沒有那種嗜好。


    「算、算了,總之先去吃飯吧……嗯。」


    在我如此催促後,我們又開始走了起來,但是卻又立刻陷入了尷尬的事態中。


    「今天的烤魚定食是馬加鰆哦,一定很美味。」


    擠過來。


    「我聽說西式套餐是有半熟蛋的培根蛋意大利麵呢,一夏同學覺得如何?」


    擠過去。


    「哦、哦哦,嗯,這個嘛,我覺得兩邊都不錯啊。」


    我雖然是這麽說的,但腦中真正的想法是:隨便哪邊都可以啦!比起那個,我更希望能夠改變一下現在的情況.,盡管她們各自勾著我左右兩邊的手,但是三個人走在一起果然還是很擋路,因此她們兩個都緊靠在我身上,以至於每定一步,我的手臂就會——那個,怎麽講,就是會碰到女生那柔軟豐滿的地方,就算我想叫自己別去想,都還是會意識到。


    「怎麽啦,一夏?」


    「你怎麽了嗎,一夏同學?」


    擠過來又擠過去,她們兩個人一起窺探起我的臉,這下子緊貼度又提高了。在彼此的身體之間,我的手臂鮮明地感受到胸部在她們的衣服之下,形狀受到擠壓的觸感。


    「什、什麽事部沒有!沒事!真的沒事!一定沒事!」


    我以五段活用動詞(註:指日文五十音中,透過「a、i、u、e、o(ア、イ、ウ、エ、オ)這五段來做活用變化的動詞。)緊緊抓住自己正在急速遠離的理智;雖然好像少了一段,但那種小地方就不必在意了……話說回來,五段活用動詞是長這樣嗎?


    在那之後,我所吃的晚餐別說是味道了,就連菜色都隻剩蒙朧的印象而已。


    「我、我回來了……」


    「啊,一夏,歡迎你回來——不對,你怎麽了?看起來好像搖搖晃晃的。」


    「哦,不,你不用在意,我沒事。比起這個,你應該餓了吧?我帶了烤魚定食回來,你吃這個可以嗎?」


    「嗯,謝謝,那我就不客氣了。」


    查爾斯笑著從我這裏接過托盤,但表情卻在把它放到桌上時僵住了。


    「怎麽啦?」


    「呃,那個……」


    「不快點吃會冷掉哦!既然是人家特地為我們做的料理,不趁熱吃就太浪費了。」


    「是、是啊……嗯,我開動了。」


    正當我覺得笑得有些不安的查爾斯很不可思議時,接下來便立刻明白她露出那個表情的原因了。


    「啊……」


    啪答。


    「啊!啊……」


    啪答、啪答。


    又把菜掉下來的查爾斯,發出了很喪氣的聲音。


    她用筷子將魚肉、魚骨給分開——到這裏為止都沒問題,接著卻似乎怎麽都夾不起來的樣子;這麽說來,我好像是頭一次看到查爾斯用筷子。


    「你不擅長用筷子嗎?」


    「嗯,是啊,我有聯係過,但還是不行。啊……」


    魚肉又掉下來了:由於她都掉在盤子上,所以並沒有造成浪費,但不論如何,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她根本就沒辦法吃飯。


    「對不起,我去幫你拿湯匙回來。」


    「咦咦?沒、沒關係啦,你不用多跑一趟,我可以想辦法用筷子吃吃看。」


    「就算你這麽說,要做到應該還是很困難吧?我不是跟你說過不必客氣嗎?」


    「可、可是……」


    「查爾斯你啊,應該要稍微學一下倚靠別人的方式會比較好哦!就是因為你老是那麽客氣,所以才會吃虧的。」


    「唔……」


    「嗯,要你突然就改變大概很難,不如就從倚靠我開始試試看如何……重點或許有點偏離,但包含家庭問題在內,我都是站在查爾斯這一邊的,所以你盡管倚靠我吧。」


    「一夏……」


    她雖然猶豫了一陣子,但似乎發覺這樣子果然無法吃飯,所以下定決心似地開口道:


    「那、那、那麽……」


    「好,你用湯匙就可以了吧?」


    「呃、呃,那麽……一夏你喂我吃。」


    吞吞吐吐的,好像很難說出口的樣子啊——正當我這麽想時,卻聽見了意料之外的言語,害我一瞬間傻住了;查爾斯此時將下巴微微收起,以祈求的眼神往上看著我說:


    「是你說我可以倚靠你的……」


    「也、也對,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做到!好,那就這麽做吧。」


    雖然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但這可是那個凡事先客氣、再來就退讓的查爾斯,好不容易說出來的「請求」耶,要是不替她完成願望的話,算什麽男人——就當作是這麽一回事吧。


    (不,可是啊,用那種往上看的祈求眼神有點犯規吧……)


    她的眼神就像是被丟掉的小狗,在雨中從紙箱裏探頭往我這邊看的模樣,能拒絕這種眼神的人,一定不是勇者就是魔王吧——我兩種都不想當。


    我從查爾斯手上接過筷子,連同剛才她掉下來的部分一起,夾起了馬加鰆的魚肉。


    「那、那麽……啊——」


    「啊、啊——」


    我作夢都沒想到,居然連查爾斯都會讓我做出「來,啊——」這個動作。或許是我多心吧,認真咀嚼著的查爾斯,臉頰顯得有點紅。


    「好、好吃嗎?」


    「唔、嗯,很好吃。」


    「那、那就好。」


    「那、那麽接下來就吃白飯好了……」


    「好、好啊。」


    於是,找又用筷子夾起女生一口分量的飯,並且將另一隻手墊在下方以防止掉落,然後將它送至查爾斯的嘴邊。


    「來,啊——」


    「嗯……」


    看著一口吃下料理的查爾斯,我莫名地緊張了起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這就是母鳥在喂食雛鳥時的心情嗎?我莫名地冷靜不下來。


    「接、接下來換涼拌小菜好了。」


    「我、我知道了。」


    結果,雖然直到最後都是我喂她吃的,但彼此之間卻漸漸越來越少交談:吃完飯後,兩個人也是隨便聊幾句就鑽進被窩了。


    今天實在發生太多事情了;或許是肉體與精神上都累積了疲勞的關係,我一鑽進被窩就立刻睡死了。


    ◇


    好暗,在深沉的黑暗中,有個人待在那裏。


    「…………」


    她已經不記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子的,不過從出生時開始,她就已經知道黑暗的漆黑了。據說人是在出生時才頭一次見到光芒,但這個少女卻不同,她是在黑暗中被養大的,是在陰影中出生的,這點直到現在都沒有改變。


    在沒有光的房間裏,她懷抱著影子潛伏在黑暗中,其紅色的右眼暗暗地發著光。


    勞拉?博德維希。


    她知道這是自己的名字,同時卻也理解它並不具有任何意義。


    不過,有個唯一的例外,那就是被教官——隻有被織斑千冬呼喚時,她才覺得那個名字的音節具有特別的意義,才會感受到自己的心有些許昂揚。


    (那個人的存在……那股強悍,既是我的目標,也是我存在的理由……)


    就像是一線光明一樣。


    與千冬相遇的時候,她一眼就被那股強悍給震懾住了——恐怖、感動,以及歡喜,使她的心動蕩著,渾身發熱,然後她便許下了願望。


    啊啊,我想變成這樣的人——她是這麽想的。


    我想成為這樣的人。


    那些原本空蕩蕩的地方被急速填滿,並成為了她的全部。


    對方既是自己的老師,又擁有絕對的力量,完全是個理想的化身。


    那是唯一會讓自己「想與她相同」的存在。


    所以她無法允許那個存在具有不完善的狀態。


    (織斑一夏——害教官留汙點的當事人……)


    她無法認同那個男人的存在。


    (要排除他,不管得才去什麽手段……)


    燃起陰暗的鬥誌後,勞拉靜靜地閉上了眼睛,一邊與黑暗融為一體,一邊陷入了無夢的沉眠中。


    ◇


    「那、那是真的嗎?」


    「你、你應該沒騙人吧?」


    星期一的早晨,正朝教室走去的我,被大到傳出走廊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怎麽了?」


    「誰知道?」


    在我旁邊的是室友查爾斯(男裝版)。


    「我說真的!這件事已經傳遍校園囉?隻要在月底的各年級個人錦標賽中取得優勝,就可以和織斑同學交——」


    「和我怎樣?」


    「「「哎呀?」」」


    幹麽幹麽?我隻是很普通地在進入教室後想跟大家閑聊而已,居然回給我混亂的慘叫……喂喂喂,這樣太沒水平囉。


    「所以你們在聊什麽?我好像有聽見你們提到我的名字耶。」


    「唔、唔?有嗎?」


    「誰、誰曉得,我們剛才在說什麽啊?」


    鈴和西西莉亞一邊打哈哈,一邊轉開了話題:搞什麽嘛,是不能讓我知道的事嗎?


    「那、那我要回自己的班級了!」


    「是、是啊!我也該回自己的座位了。」


    兩個人以一副帶點客套的態度離開了;或許是趁機逃跑吧,其他一些聚集在這裏的女生們,也都同樣回到自己的班級、座位上去了。


    「……這算什麽?」


    「不知道耶……?


    」


    ◇


    (為、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坐在教室窗邊那排的箒,表麵上雖然裝得很平靜,內心卻是波濤洶湧。


    她知道,最近好像流傳著什麽和月底的各年級個人錦標賽有關的傳言。


    可是,問題出在它的內容。


    「各年級個人錦標賽的優勝昔可以相織斑一夏交往」。


    (那、那應該是隻有我和一夏才知道的事吧!)


    因為一夏不可能會說漏嘴,所以情報到底是從哪裏泄漏出去的呢?現在回想起來,當時自己的聲音搞不好太大了一點,盡管如此,她還一直以為那是兩個人之間的秘密,而覺得相當放心。


    不過,事實上大部分的女生似乎都已經知道了,剛才也有高年級學生跑來教室問班上的情報通「學年不同的優勝者要怎麽辦」、「有可能在頒獎典禮上發表嗎」等問題。


    (糟糕,這下子真的變得非常糟糕……)


    當然啦,她對一夏和自己以外的女生交往具有強烈的抵抗感,這是無須說明的;但這下子就算是自己和一夏交往,一定也會在瞬間傳遍校園了。


    老實說,「隻有兩個人知道的秘密關係」對箒來說是具有符合年紀+a的魅力的,而且她也抱有這種夢想。


    「平常有點冷淡的那家夥,在兩人獨處時卻是……」的那種感覺,她好像覺得不錯。


    不過,那也是花樣年華的十幾歲少女在情感激昂下的暴走,應該沒有人能夠去責備她吧。


    就算是平時講話口氣比較傳統、讓人認為不至於有這種輕率想法的箒,實際上抱持的期望也和西西莉亞或者鈴沒什麽不同。


    (總、總之要獲得優勝!隻要獲得優勝了就沒問題!這次不會像那時候一樣了——)


    突然問,她的意識中掠過了不願回想起的記憶,箒連忙搖了搖頭。


    (這次和那次不同,沒問題的,沒問題的……應該吧。)


    箒在小學四年級時,曾經和一夏做過相同的約定。


    當時約定的是劍道全國大賽。由於所有小學生都在同一組,所以大賽也有五、六年級等高年級生參加,但從經驗差距上來看,大家都看好自家是劍術道場的箒可以獲得優勝;事實上,箒在實力方麵也是高人一等,優勝一定是她的了——照理說是那樣的。


    然而,由於在大賽當天搬家,害她因為無法參加而不戰而敗的罪魁禍首,就是她的親姐姐,束。


    束所發表的is因為具有壓倒性的性能,所以從發表階段就讓人憂心會被轉用在兵器上,於是在保護本人及其親族的名義下,他們隻能聽從政府的主導而遷居。


    從那一天開始,箒就一直不喜歡束。應該說是討厭才對。


    在那之後,他們家依然隨著重要人物保護計劃而東搬西遷,到哪裏都是急急忙忙的,根本什麽都做不了。她曾經收到一次一夏寄來的信,卻被告知「所在場所要是被特定的第三者知道的話,會有問題」,結果在政府的壓力下,她連回信都不能。


    接著等她察覺到時,自己已經被迫和雙親分開住了,而且身為元凶的束居然還行蹤不明;由於是親妹妹的關係,箒不曉得經曆了多少次纏人的監視與偵訊,身心都已經舉白旗投降了。


    在那樣的日子裏,唯有劍道她始終沒有放棄,那是因為她認為劍道是自己與一夏之間唯一的聯係;可是在全國大賽擭得優勝的這個結果,對她來說並不是那麽值得高興的事。


    理由既單純又明快,因為劍道對她來說「隻不過是轉換心情」而已。


    ——想把某人狠狠地打倒在地。


    沒錯,她就是那麽想的。


    不過,刀法是會反射自己麵貌的鏡子,當那極度醜陋的模樣重重地刺回她自己的身上時,總讓她覺得悲慘到幾乎想逃離頒獎典禮。


    而使陷入自我嫌惡的她更加絕望的是,看到輸給這樣的自己而無法奪取優勝的對戰對手流下了眼淚的時候。


    ——我到底在做什麽啊……


    自己的行為隻不過是普通的暴力而已,根本不叫做強悍;所謂的強悍,指的並不是這種東西,這一點自己比誰都還要清楚……很清楚——她是這麽認為的。


    她再次搖了搖頭,要是這樣子就能將具黏著性的記憶給甩到遠處就好,可惜,人的心並沒有辦法如此單純地做到這點。


    (這次,我一定要……我應該能在不誤解強悍的意義下勝利吧……)


    不,我非贏不可!這是為了我自己。


    不知不覺間,比起一夏的事情,箒反而更充滿了要追求自己原本麵貌的意識。


    ◇


    「呼——沒有人能改變一下這個距離嗎……」


    在校內隻有三個地方有男生(=我)可用的廁所的現況下,在下課鍾聲響起的同時,我便展開了中距離跑,回程當然也得使盡全力奔跑,才能趕得及上課;不過無情的是,我前幾天還被斥責過「不準在走廊上奔跑」,不用跑的要我怎麽辦啊?


    (不過仔細想想,查爾斯搞不好是最辛苦的……)


    畢竟她明明是女生,卻非得到男生廁所去才行,也就是說——


    (不行,別想了,總覺得不要思考下去會比較好。)


    話說回來,我根本沒時間悠閑了,下一堂課是is的格鬥技能相關基礎知識與應用,對我而言,那絕對是關乎生死的一堂課。


    「為什麽您要在這種地方當什麽老師!」


    「真傷腦筋……」


    嗯?我突然聽見前麵轉角處傳來了聲音,於是稍微留神了一下,因為那是我聽過的聲音——其中一人是勞拉,另一位一定是千冬姐沒錯。


    「別讓我一再重複解釋!我有我的職責在,就隻是這樣而已。」


    「待在這種極東小國裏,您能有什麽職責!」


    能讓那個如冰一般的轉學生勞拉?伯德維希激動道這種程度,恐怕沒有別的事了吧?從她們談話的內容聽來,勞拉似乎正在表達她對於千冬姐現在的工作的不滿,以及對千冬姐的崇拜之情。


    「拜托您,教官,請您再度到德國來給予我們指導!在這裏,您的能力連一半都發揮不了。」


    「哦。」


    「大致上說來,這所學園的學生根本不是值得教官教導的人。」


    「為什麽?」


    「覺悟不足,危機感太低,把is誤以為是流行的東西,像那種程度低劣的家夥,並不值得讓教官花時間去——」


    「——到此為止了,小朋友。」


    「唔……!」


    千冬姐的聲音帶有可怕的氣息,就連勞拉似乎也畏懼著那聲音之中所隱含的霸氣的樣子,話說到一半就斷掉了,完全持續不下去。


    「沒想到一陣子不見,你變得很了不起嘛?才十五歲就一副自己高人一等的模樣,真是令人佩服。」


    「我、我是……」


    連站在這裏的我都聽得出她的聲音在抖,她大概是覺得很恐怖吧?在壓倒性的強大力量前所感受到的恐怖,以及怕被無可取代的人給討厭的恐怖。


    「好了,快開始上課了,你趕快回教室去吧!」


    「…………」


    在瞬間變回普通口氣的千冬姐督促之下,勞拉就那樣沉默地迅速離開了……啊,糟糕!


    「那邊的男生,你在偷聽嗎?這種異常癖好讓人很難認同哦。」


    「誰、誰有異常癖好了啊!千冬姐你——」


    啪!


    「在學校要叫我織斑老師。」


    「是、是的……」


    就是這樣,我在千冬姐麵前根本抬不起頭,因為在我抬起來之前就先被敲下去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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