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查理斯?迪努亞,是從法國來的;由於我對這個國家還有許多不習慣的地方,還請大家多多指教。」


    轉學生中的一人——查理斯麵帶微笑地說完後,向大家鞠了個躬。


    包含我在內,班上的所有同學全都楞住了。


    「男、男生……?」


    有人如此低喃著。


    「是的,聽說這裏有人和我有著同樣的遭遇,所以我才從自己的國家轉學過來——」


    他有著一張看起來易於親近的臉,舉止彬彬有禮,五官中性而工整,頭發是璀璨的金發——整齊地綁在脖子後方,身材則苗條到讓人覺得有點過於纖細,一雙筆直的雙腿,看上去很帥氣。


    他給人的印象真的就是個「貴公子」,一點都不誇張,特別是那一點都不令人討厭的笑容,實在是有夠閃亮的。


    「不……」


    「什麽?」


    「不會吧——————!」


    這就是所謂的超音波吧?不,我沒在開玩笑,一陣喜悅的尖叫聲就這樣以教室中心為起點,在瞬間擴散開來。


    「男生!第二個男生!」


    「而且又是在我們班!」


    「美形男!是會想要守護他的那一型!」


    「我能生在地球真是太好了~~~~!」


    我們班的這一大群女生真有精神啊。順帶一提,隔壁班和其它年級之所以還沒有人跑來偷看,大概是因為現在是hr的時間吧?各位教職員,辛苦你們了。


    「夠了,別吵,給我安靜點!」


    千冬姐似乎覺得很麻煩地抱怨著,雖說這是工作,但這種小女生的反應一定讓她覺得很煩吧,畢竟她還在念書時,也和一般女生不太合得來。


    「大、大家安靜點,目我介紹還沒有結束啦~~!」


    其實大家並沒有遺忘另一個轉學生——應該說,想不注意到都很困難,因為她從外表看起來就是個相當特殊的異端分子。


    她有著閃耀的銀發,近乎白色的頭發,披散下來幾乎要抵達腰部了,雖然很漂亮,但是並沒有特別整理,感覺隻不過是自然長長的樣子;然後,她的左眼戴著眼罩,並不是醫療用的那種,而是真正的黑色眼罩,就是在二十世紀的戰爭電影裏出現的、上校似乎會戴的那種,另一隻睜開的右眼雖然是紅色的,但蘊藏於其中的溫度卻是近乎於無止盡的零度。


    她給人的印象連說都不用說,就是「軍人」;雖然她的身高很明顯地比查理斯矮,但全身散發出來的寒冷銳利氣息,卻讓她看起來仿佛和他一樣高。


    額外補充一下,查理斯在男生裏麵算是小隻的,所以另外那個轉學生在女生裏麵應該也算是比較矮的吧。


    「……」


    當事人到現在都還沒開口,隻是以雙臂環胸的狀態,一臉無趣地看著教室中的女生——而且僅是一瞬間的事,她現在的視線根本隻往一個地方看……就是千冬姐。


    「……快點打招呼,蘿拉。」


    「是的,教官。」


    對於突然站直身體並且老實回話的轉學生——蘿拉,班上所有人全都感到傻眼不已;相較之下,接收到異國敬禮的千冬姐則露出了和剛才不一樣、但依然是覺得很麻煩的表情。


    「在這裏不要這樣叫我,我已經不是教官了,而你在這裏也是一般的學生,要稱呼我織斑老師。」


    「了解。」


    如此回答的蘿拉,將伸得直直的手放到身旁,腳跟並攏地立正站好——怎麽看都是軍人,就算不是也是軍方關係者,而且因為她叫千冬姐「教官」,所以一定是德國人。


    ——由於某些原因,千冬姐在德國擔任了一年的軍隊教官,並在空了一年左右的空窗期後,成為現在的is學園教職員……的樣子。


    我之所以說得這麽不確定,是因為這是從山田老師和其它的學園關係者那邊聽來的,她本人還沒有告訴過我任何事,大概是因為其中還牽涉到許多事情吧……


    (不過起碼也該告訴我,她在哪裏做些什麽吧?)


    該怎麽說呢,這樣不是叫人很不放心嗎?不,這可不是感到寂寞之類的。


    「我是蘿拉?博德維希。」


    「……」


    同學們沉默著,等著她繼續說下去,但她在說完名字後,就又跟貝殼一樣閉上了嘴巴。


    「那、那個,就這樣子……而已嗎?」


    「就這樣子。」


    忍受不了這種氣氛的山田老師,拚命擠出笑容來問蘿拉,但得到的卻是毫不留情的答案。喂喂,別欺負老師啊!你瞧,她都快要哭出來了啦!真是的。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在想這種事的關係,我和蘿拉的眼神直接對上了。


    「就是你這家夥——」


    嗯?什麽?她毫不遲疑地走過來了耶。


    啪!


    「……」


    「唔?」


    我突然被打了,而且還是狠狠的一巴掌——啥?


    「我是不會接受的,你這家夥居然是那個人的弟弟,誰能接受啊!」


    當我的思考從混亂中恢複時,臉頰也開始漸漸痛了起來——什麽?這算什麽?為什麽要打我啊?


    看吧,班上同學全都看向這邊了,就連箒都目瞪口呆了啦——不對,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


    「你莫名其妙做什麽啊!」


    「哼……」


    和過來時一樣,蘿拉迅速地從我麵前離去,並在空著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雙手交叉在胸前、閉上雙眼,一點反應也沒有。


    嗚哇,我被無視了,我居然被無視了?這算什麽?這家夥搞什麽?她是從沒有溝通文化的星球來的外星人嗎?或者在德國,這種行為是對頭一次見麵的人表示友好之意?我絕對不想在那種國家居住。


    「啊……咳咳!那麽hr到此結束,大家立刻換好衣服,然後在第二操場集合,今天我們要和二班一起進行is模擬戰鬥!解散!」


    千冬姐拍了兩下手,催促著大家行動;而我與其說是無法接受,倒不如說是非常生氣,但也沒有時間讓我抱怨了。


    原因是:我要是繼續待在教室的話,就得跟女生一起換衣服了——演變成這種狀況可就麻煩了,非常麻煩。


    所以非得趕緊離開教室不可……呃,我記得今天的第二競技場更衣室是空的才對。


    「喂,織斑,照顧一下迪努亞,你們同樣是男生吧。」


    對哦,我差點忘記他。果然會變成這樣啊。


    「你就是織斑同學?初次見麵,我是——」


    「啊,這些等一下再說,我們先出去吧,女生要開始換衣服了。」


    我在說明的同時展開了行動。我拉起查理斯的手,直接走出了教室。


    「總之,男生得在空著的競技場更衣室換衣服,之後隻要碰上實習,我們就得這麽移動,你還是早點習慣比較好。」


    「嗯、嗯……」


    怎麽了?和剛才的態度不同,他顯得有點不安的樣子。


    「你想上廁所?」


    「廁……不是啦!」


    「是嗎?那就好。」


    總之要趕快下樓梯,前往一樓,速度絕對不可以慢下來,否則就會——


    「啊啊!發現轉學生了!」


    「而且還和織斑同學在一起!」


    沒錯,hr結束了,各年級、各班級為了要盡快取得情報,已經派出了尖兵,要是被卷入人海之中的話,就會被大家不斷質問到上課遲到,最後等著自己的就是魔鬼教師的特別課程——我絕對不能讓情況變成那樣。


    「找到了!人在這裏!」


    「來人啊,快包圍起


    來!」


    等等,這裏什麽時候變成武士住宅了啊?整個氣氛根本像是現在就要拿出法螺貝來吹奏,以便通風報信一樣嘛。


    「織斑同學的黑發雖然不錯,但金發也很好耶。」


    「而且眼睛還是翡翠色的!」


    「哎呀!你看你看!他們兩個的手、手牽在一起啊!」


    「我能生在日本真是太好了!媽媽,謝謝你!今年的母親節,我會送你河岸邊的花之外的東西的!」


    不,除了今年之外你也該好好送禮物吧。


    「怎、怎麽了?為什麽大家會騷動成這樣?」


    查理斯似乎還沒理解狀況,一臉困惑地詢問著我。


    「那是因為男生就隻有我們兩個人吧。」


    「……?」


    為什麽會一臉「我聽不懂」的表情啊?


    「不,一般來說會覺得很稀奇吧,因為能夠操縱is的男生,目前不就隻有我們兩個而已嗎?」


    「啊哦哦,嗯,對啊。」


    「還有就是那個……這所學校的女生極端地沒有接觸到男生,所以我們就成了六角恐龍的狀態啦!」


    「六……那是什麽?」


    「二十世紀的奇珍異獸,以前在日本流行過一陣子。」


    「是哦。」


    算了,那種事一點都不重要,現在最優先的是要突破這個包圍網;在抵達遙遠彼地前,我絕不會死,勢必要殺出一條血路!


    「不過,真是太好了呢!」


    「什麽太好了?」


    「因為在學校裏隻有一個男生實在很難熬啊,總覺得得處處小心才行,所以就算隻增加了一個人,但是是男生就會讓人比較安心。」


    「是這樣的嗎?」


    居然問我是這樣嗎……這小子難道不是如此嗎?嗯,真是搞不懂他。


    還是說,國外有男女合校的is相關學校存在嗎?照理說,世界上的is相關教育機構應該隻有這裏才對……怪了?


    「算了,反正之後請多多指教囉!我是織斑一夏,叫我一夏就可以了。」


    「嗯,請多多指教,一夏,你也叫我查理斯就好了。」


    「我知道了,查理斯。」


    好了,我們總算搶在被群眾抓到之前出了校舍,我突圍成功了!現在更是不能停下腳步,得奮勇朝向目的地前進。


    「太好了,抵達終點!」


    隨著一如往常般響起的解除壓縮空氣音,門橫向地滑了開來,我們平安無事地抵達了第二競技場更衣室。


    「鳴哇!時間快不夠了!我們立刻換衣服吧。」


    我看了一下時間,發現狀況非常地緊迫;話說那個is裝超級難穿的耶!


    總之我因為很急,所以邊說就邊把製服的扣子全都扒開,並把它丟在板凳上,再一口氣將t恤也脫掉了。


    「嗚哇!」


    「?」


    幹麽幹麽?


    「你忘記拿東西了嗎……不對,你為什麽不換衣服啊?不快點換的話會遲到哦?查理斯你或許不知道,我們的導師在時間要求上可是很囉嗦的——」


    「嗯、嗯?我、我會換啊?可是、那個,你可以麵向那邊……嗎?」


    「呃,我不會盯著你換衣服啦……但查理斯你怎麽一直盯著我看啊?」


    「我、我沒有!找沒有一直看你哦!」


    查理斯伸出雙手擋在麵前,並慌張地把臉轉向地板。為什麽這家夥會有這種反應啊?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


    「不過真的要快一點了,頭一天就遲到可不好笑——應該說,那個人是不會笑的。」


    不過,我認為那位背後燃燒著赤紅火焰的魔鬼教師?織斑千冬老師,所需要的就是能夠聽笑話的悠閑心;即使聽到很無聊的笑話,也能夠以「哈哈哈,你這笨蛋!」來笑著原諒對方,她難道無法變成那樣的人嗎……應該是無法吧?倒不如說,那樣的千冬姐很詭異。


    「…………」


    奇怪了,我好像感受到一股視線。


    「查理斯?」


    「什、什麽事?」


    當我有點介意地看過去,便見查理斯急忙將微微向著我這邊的臉轉往牆壁的方向,並且拉起了is裝的拉煉。


    「嗚哇,你換衣服超快的!有什麽訣竅嗎?」


    「沒、沒有,還好吧……一夏你還沒穿好嗎?」


    我現在已經脫掉了長褲和內褲,而is裝則是拉到腰部位置後停住了。該怎麽說呢,就是一個慘烈的狀態。


    「這個衣服啊,在穿的時候得光著身體,實在是很不好穿,都會勾到。」


    「會、會勾到?」


    「對啊。」


    「……」


    不曉得是不是我的錯覺,查理斯的臉霎時紅了起來,真是個奇怪的家夥。


    「嘿唷——好了,我們走吧。」


    「好、好的。」


    等彼此都換完衣服後,我們便離開了更衣室。在前往操場的途中,我重新看向查理斯。


    「你這件服裝看起來好像很好穿耶,是哪裏製作的?」


    「啊,嗯,這是迪努亞公司製作的原創商品哦!雖然是以希臘方陣為基礎製作的,但幾乎全都是專門訂製品。」


    「迪努亞?我好像在哪裏聽過迪努亞這個詞……」


    「嗯,就是我家,由我父親擔任社長,我想它應該是法國最大間的is相關企業。」


    「哦哦!那查理斯就是社長的兒子囉,真是合理。」


    「嗯?合理?」


    「沒有啦……該怎麽說呢,你的氣質上就有種『是在良好的環境長大的嘛!』的感覺嘛,這下我懂了。」


    「良好的環境……嗎?」


    查理斯突然把視線別開,大概是我提到了什麽不該提的事情吧?隻見他臉上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比起我,一夏你更厲害吧,你可是那個織斑千冬老師的弟弟耶。」


    「哈哈哈,你這笨蛋!」


    「欸?」


    「不,沒事……這就像是彼此都踩到了地雷,於是分別炸掉了一台戰鬥機一樣。」


    「我聽不太懂耶……」


    這世上就是有所謂「難以解釋的事情」的。事情、事情、老鼠吉喬(注:這裏指的是日文的「事情(jijyou)」與動畫「老鼠吉喬(topogigio)諧音」)——


    「不不不,這個聯想太糟糕了,在各方麵來說都是。」


    「?」


    呃,他以奇怪的眼神凝視著我……為了不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已經很注意了,沒想到居然在這裏失態!這下子死一萬次都不夠!我完蛋了!


    「……咳,查理斯同學,問你一個物理的間題。」


    「為什麽突然加上了同學兩個字……?」


    「那不重要啦。在高速下運動的物體a所受到的阻力要怎麽算?」


    「呃,將物體a的速度平方」


    「就是這麽一回事。」


    我做得真好,真是充滿智慧的誘導方式,現在在我的能力數值裏,「智慧度」應該有五十吧?一定有的。


    「……」


    咦?奇怪?他沉默了,為什麽?沉默的戰艦(注:台譯「魔鬼戰將」)?我超喜歡那部電影的,但查理斯喜歡的說不定是羔羊(注:指電影「沉默的羔羊」)那邊才對嗯?羔羊不在沉默係列(注:史蒂芬席格所主演的電影「沉默的戰艦(undersiege)」在日本大賣後,片商便將他所主演的電影片名皆譯為「沉默的oo」,故稱為沉默係列;台譯為「魔鬼戰將係列」。)裏嗎?


    「噗……啊哈哈哈!那是什麽?


    嗬、嗬嗬,一夏你好怪。」


    我被笑了,沒想到居然在這裏失態……以下省略,請見前文!


    「既然一樣要被笑,我比較希望你用『哈哈哈,你這笨蛋!』來回……」


    「夠囉,不要鬧別扭啦!我是在稱讚一夏的笑話天分耶。」


    欸?是這樣子嗎?那就算了。


    「太慢!」


    順利抵達第二操場了才怪。啊啊,魔鬼在胸前交叉雙臂等著我了……doyouneed鐵棒?對了,雖然這不重要,但如果把鐵棒寫成的abow的話,感覺就像是哪裏的品牌一樣,卡拿棒!


    「既然有空在那裏想無聊事,還不給我趕快進隊伍裏排好!」


    啪!謝謝您的指導。


    我和查理斯排到了一班隊伍的最邊邊去。


    「你還真是悠閑耶。」


    哦,真是湊巧,旁邊的女生居然是西西莉亞,自從四月的班代表選拔賽之後,她一有機會便會對我說三道四的——不好意思,我的姐姐位置上已經有人了。


    「你換個衣服為什麽會花那麽多時間?」


    順帶一提,由於is裝基本上是女性專用的,所以外觀近似連身泳裝或緊身衣,之所以會露出部分肌膚,好像也是基於方便活動的考慮而來的;實際上,防禦方麵因為有is的防護罩存在,所以就算is裝遮住的麵積很少也不成問題。


    不過,我和查理斯的is裝則不同,我們全身都被包住了,直到脖子為止;因為露出來的隻有頭部和手腳而已,所以感覺像是穿著潛水用的全身泳衣似的。我記得好像是為了取得相關數據才會做成這樣。


    也對啦,要是一樣穿泳衣的話,男生就得裸露上半身了。學校在這部分上應該有很多考量和顧慮吧?大概啦。


    「路上很擠啊。」


    「別說謊了,你平常明明就趕得上。」


    怪了?為什麽西西莉亞的話中好像帶刺啊?她是在實踐「美麗的玫瑰花一定有刺」的道理嗎……我之前好像說過一樣的話,不過,當時倒是被鈴生氣地罵說「嗚哇,你說這種話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就是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一夏同學一定很有女性緣吧?否則就不會連續兩個月都被女性甩巴掌了嘛。」


    呃啊,被諷刺了!她讓我再次想起了被轉學生賞巴掌的事,害我的臉又開始微微痛了起來。


    「什麽?你又做了什麽嗎?」


    隻聞聲音不見人——可惡,是武藝高超的忍者嗎?守衛都在幹什麽!


    「我在後麵啦,笨蛋!」


    哦哦,是是是,後麵是二班的隊伍嘛……原來是鈴哦!不對,除了鈴之外,其它的二班女生就不會對我說這種話了嗎?譬如笨蛋、大笨蛋、蠢蛋之類的。


    「這位一夏同學,方才被今天剛轉來的女生打了一巴掌哦。」


    「啥?一夏,你為什麽那麽蠢啊?」


    「——放心吧,我眼前還有兩個笨蛋。」


    嘎吱嘎吱……西西莉亞和鈴以像在碾壓馬口鐵的聲音,轉動著脖子。


    而等待在她們視線前方的,當然是魔鬼本實習課程的魔鬼教官,對任何人都一樣歡迎,不會去分年齡、國籍、性別的;來吧,地獄之門打開了。


    拍——!


    在蒼天之下,今天的點名簿攻擊聲依然響亮啊。


    ◇


    「那麽,我們從今天開始進入包含格鬥及射擊的實戰訓練。」


    「是!」


    由於是一班和二班的聯合實習,所以人數比平常多出一倍,連回答聽起來都顯得很有氣勢。


    「嗚……怎麽可以立刻就打人家的頭……」


    「……都是一夏害的、都是一夏害的、都是一夏害的……」


    或許是被打的地方很痛吧,西西莉亞和鈴都眼眶泛淚地撫著頭。


    話說回來,鈴,你不覺得自己的主張既不適當又不合理嗎?如果是我想太多就算了,但若非如此的話,我就要采取法律途徑了!


    砰!


    「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麽了……」


    嗚哇,她踢我,我被踢了,被後麵的女生踢了!老師!老師!


    「今天要請大家實際演練戰鬥,反正剛好有充滿活力的年輕女孩在嘛——凰!奧爾科特!」


    「為、為什麽連我也要?」


    哦哦,完全是被連累的狀況,死心吧,西西莉亞,大部分的道理對千冬姐來說都是不管用的;不過當我們這邊退縮時,她卻又會搬出道理對付我們,這才更討厭……不對,她主要都是用物理攻擊。


    「因為你有專用機,所以立刻就能開始戰鬥。好了,趕快給我出來。」


    「到底為什麽我得……」


    「明明就是一夏的錯,為什麽我要……」


    啊啊我什麽都沒聽見、什麽都沒聽見。


    「你們兩個給我認真點——可以讓那小子看看你們的優秀之處哦!」


    嗯?怎麽了?千冬姐剛剛好像低聲地對她們兩個說了些什麽的樣子,她說了什麽?


    「這種時候,果然輪到我英國代表候補生西西莉亞?奧爾科特出場了!」


    「也對,這正好是讓大家明白實力差距的好機會!看清楚擁有專用機的我的實力!」


    不知為何,兩個人的幹勁表突然上升到近乎最大值。怎麽?嬴了就能賺到一餐嗎?啊,因為是女生,所以說不定是甜點才對。


    「那麽,對手在哪裏?我就算是和鈴同學比賽也無所謂。」


    「嗬嗬,這是我要說的話,看我的厲害!」


    「急什麽啊,兩個蠢蛋,你們的對戰對手是——」


    鏘鏘鏘鏘……


    嗯?什麽聲音?聽起來非常像是劈開空氣的聲音,難道說——


    「啊啊啊啊——!快、快點躲開~~!」


    咦?什麽,指我嗎?嚇,嗚哇!


    咚咚——!


    當我想轉向聲音來源時,已經太遲了;受到謎樣的飛行物體撞擊後,我飛到數十公尺外,然後滾倒在地麵上。


    「呼……幸好勉強來得及把白式展開,不過到底是怎麽一回——」


    軟綿綿。


    「唔?」


    掌心的這股觸感是什麽啊?地麵有這麽柔軟嗎?或者隻有這裏鋪了布丁之類的?啊,所謂的普林體(注:普林(purine,或叫嘌呤),是人體遺傳物質中一種含氮的重要組成。日文中與「布丁」諧音。)就是指這個嗎!


    「那、那個,織斑同學……呀!」


    布丁說話了——不,等等,那怎麽可能嘛。


    我不安地將視線轉往自己的手。


    「那、那個,你聽我說,在這種地方……我很為難的……不對!問題不隻是地方而已!再怎麽說,我跟織斑同學也是老師和學生的關係啊……啊、可是,就這麽發展下去的話,織斑老


    師就會變成我的姐姐了,這點真是非常吸引人啊——」


    山田老師,是山田老師,原來布丁是山田老師啊!想不到布丁非但是布丁,而且還是有彈性的布丁呃,我怎麽像色老頭一樣……


    平常她穿的都是不合身的衣服,因此完全看不出來;但她現在穿的是is裝,而且還是胸前大開的那種,所以她豐滿爆出的美麗胸部曲線便毫無遮掩地展現在大家麵前。


    唔,有夠大的巨乳……比千冬姐還要大耶……


    不過,更大的問題是我們的姿勢——剛才我被撞飛時,她和我一起滾出去所造成的結果,就是我現在呈現出像在壓倒山田老師一樣的狀態,而且我的手還緊壓著山田老師的乳房,就連現在都維持在緊攫的狀態。


    不,我


    明白不放手會很糟糕;雖然明白,但不知為何身體卻動不了……不,我是說真的,是真的啦!明明知道得趕緊放手才行,身體卻莫名地僵住而動彈不得,這說不定就是人家說的被鬼壓——


    「——嚇!」


    本能察覺到危險後,脫離僵直狀態的我立刻從山田老師的身上跳開;剎那間,雷射光貫穿了我的頭一秒前所在的位置。


    「嗬嗬嗬嗬嗬……真可惜,沒打中呢……」


    臉雖然在笑,但我能清楚看見她的額頭上浮現著青筋——她就是蒼穹的狙擊手,西西莉亞?奧爾科特(龍顏大怒版)。嗚哇……


    「……」


    我聽見了鏗鏘一聲的東西組合音……奇怪?剛剛的聲音是那個沒錯吧?是鈴的武器《雙天牙月》的連結聲音吧?那東西一開始是分成兩個的,要組合在一起才會成為雙刃狀態,而在那種狀態下,把它拿來投擲也是可能的……沒錯沒錯,就是像那樣甩出來……


    「嗚哇哇哇哇!」


    她毫不猶豫地瞄準了我的頭啊!


    在千鈞一發之際,我以下腰的姿勢閃過了攻擊,但也順勢向後仰倒了下來,接著,我看見了絕望的景象。


    被丟出的《雙天牙月》由於形狀同於回力鏢,就這樣轉了回來……慘了,這下閃不了了!


    「哈啊!」


    砰!砰!


    隨著短短兩發槍聲響起,子彈確實地打中《雙天牙月》的兩端,改變了它的軌道。


    我一邊聽著彈殼掉落的聲音,一邊轉頭看向將我從危機中拯救出來的射擊手竟然是山田老師。


    穩固地架在她兩手上的,是五十一口徑的攻擊型步槍《赤彈》,它是美國克勞斯公司製作的實彈槍枝,因為實用性和可信賴度很高,所以是被許多國家采用為製式武器的主要款式。


    不過,最令人驚訝的是山田老師的模樣——隻見她依然躺在地上,僅稍稍彎起上身來進行射擊,但卻有那麽精準的命中度,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息也和平常笨手笨腳的小狗模樣完全不同,顯得非常冷靜。


    雖然不至於到判若兩人的地步,但我真的很難把她跟入學考試時,那個自己撞了牆壁後就動不了的人聯想在一起。


    「…………」


    看來驚訝的人不隻是我——西西莉亞和鈴就不必說了,其它的女生們也都啞口無言。


    「山田老師看起來雖然是那副樣子,畢竟還是前代表候補生,剛剛那種射擊對她來說一點都不困難。」


    「那、那是以前的事了啦,而且我一直都停在候補生的身分……」


    又變回平常的山田老師的氣質了。她轉動身體站起來後,先將槍收到了肩部武裝盒中,接著用雙手把歪掉的眼鏡扶正……啊,看這個動作果然是山田老師沒錯,她似乎對千冬姐說的話感到有點害羞,臉頰紅了起來。


    「好了,小朋友你們也別一直發呆,趕快開始吧!」


    「咦?請問……是二對一……?」


    「不,這也太……」


    「放心吧!若是現在的你們,立刻就會輸的。」


    或許是被說會輸讓她們感到不高興吧,西西莉亞和鈴的眼中再度燃起了鬥誌;尤其對西西莉亞而言,自己贏過對方一次的這件事大概是重點,所以她連殺氣都增強了,力量也高漲起來。


    「那麽,開始!」


    西西莉亞和鈴與號令同步地飛翔起來,親眼確認過這一點後,山田老師也朝空中飛躍了出去。


    「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我剛才還沒有認真呢!」


    「我、我要上了!」


    說話語氣和平常的山田老師是一樣的,但她的眼神已經變得跟剛才一樣地銳利冷靜。率先發動攻擊的是西西莉亞和鈴組,但山田老師卻輕鬆避開了。


    「那,這段期間……對了,正好,迪努亞,你試著解說看看山田老師所使用的is。」


    「啊,好的。」


    查理斯一邊看著空中的戰鬥,一邊用可靠的聲音開始說明起來。


    「山田老師所使用的is,是迪努亞公司製造的『疾風?裏凡穆』。它雖然是第二世代最後開發期的機體,但規格並不劣於初期第三世代型,是以性能安定、具有高度泛用性、豐富的後備武裝為特色的機體;盡管它在現今配置的量產型is中是最後發售的,市場占有率卻是世界排名第三名,有七個國家獲得授權製造,有十二個國家將它采用為製式is;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其操縱的簡易性使它不會挑剔操控者,並且同時能做到多樣性的功能切換,依據裝備不同,可以切換到格鬥、射擊、防禦等所有類型,所以參與製作周邊商品的廠商也很多。」


    「嗯,先說明到這裏就好……要結束囉!」


    聽查理斯的說明聽到入神的我,完全忘記看戰鬥情況發展得如何。


    我重新看向戰局,發現山田老師的射擊誘導了西西莉亞,當她和鈴撞在一起時,山田老師便對她們丟出手榴彈;當爆炸發生後,有兩個影子就這樣自煙霧之中摔到地麵上。


    「咳、咳咳……沒想到我居然……」


    「欸、你啊……為什麽像在搞笑一樣,被對方看出回避方向啊……」


    「鈴、鈴同學你還不是一樣!都是你用了太多無意義的混淆戰術和衝擊炮攻擊,我們才會失敗的!」


    「那是我要說的話!你幹麽立刻就放出bit啊?而且能源還很快就用完了!」


    「喀喀喀喀喀……!」


    「喝喝喝喝喝……!」


    看起來根本就是龍虎相爭——呃,應該說隻是感情不好吧。


    該怎麽說呢,兩邊的主張都很隨便,反而讓人覺得格外看不下去。我總覺得聽到那支「擁有專用機兼代表候補生」的股票,傳出了股價狂跌的聲音;不過,最無情的是還沒有下限價的樣子。


    結果,她們兩個人就這樣一直持續互瞪到一班、二班的女生紛紛笑起來為止。


    「好了,這下子各位也理解到is學園教職員的實力了吧,以後記得要帶著敬意和教職員相處。」


    千冬姐拍了兩下手,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有專用機的是織斑、奧爾科特、迪努亞、博德維希嘛,那麽,我們就以八人為一組來進行實習,各組組長由有專用機的人擔任,聽懂了嗎?懂了就分組吧!」


    千冬姐的話才剛說完,兩個班的女生便一口氣圍到了我和查理斯身邊。


    「織斑同學,我們一起加油吧!」


    「不會的地方要教我哦~~」


    「我好想看迪努亞同學的操縱技術哦。」


    「呐、吶,可以加我吧?讓我跟你一組!」


    ……該怎麽說呢,現場比預想中來得還要熱烈的反應,讓我和查理斯都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不曉得是看不下去這種狀況呢,還是氣自己顧慮得太不周全,千冬姐一邊覺得很麻煩地用手指按著額頭,一邊用低沉的聲音說:


    「這群蠢蛋……一個個都給我照座號順序去分組!組長的順序則跟剛才所說的一樣,如果等一下還是分不好組的話,你們今天就給我背著is跑一百圈的操場吧!」


    這就叫做威權者的一喝吧?截至剛才為止還像螞蟻一樣圍繞在我們身旁的女生們,全都飛快地移動起來,不到兩分鍾就各自站到自己所屬的專用機組別了。


    「最初就該這麽做吧,一群蠢蛋。」


    千冬姐歎了一口氣:盡管如此,各組的女生還是小心翼翼地偷偷說起話來。


    「……太好了,我跟織斑同學同一組耶!真是感謝我的姓氏啊……」


    「……唔,是西西莉亞哦……她剛才輸得那


    麽慘……唉……」


    「……凰同學,請多多指數,待會兒請告訴我織斑同學的事哦……」


    「……迪努亞同學!有任何不懂的事都可以問我哦!順便告訴你,我還單身哦……」


    「……」


    順帶一提,唯一沒說話的組別,就是那位德國轉學生蘿拉?博德維希的那一組。


    緊繃的氣氛、渾身散發出拒絕與人溝通的氣息、輕視著學生們的冷淡眼神,以及從剛才開始就沒開過一次的口。


    一旦遇到這種銅牆鐵壁,就連那些十幾歲的純情少女似乎也不敢找她講話,大家全都微微低著頭,被迫沉默著……啊啊,總覺得那邊的女生看起來超可憐的……


    「那個,麻煩大家聽好,接下來請各組分別領取一台訓練機;在數量上『打鐵』有三台,『裏凡穆』有兩台,各組請自行決定喜歡的機型……對了,是先選先贏哦!」


    山田老師比平常可靠了三倍——不,是五倍才對,大概是剛才的模擬戰讓她找回自信了吧?因為她的態度很堂堂正正,所以光是拿掉眼鏡,便讓她看起來像是「很有工作能力的女人」。


    不過,堂堂正正的並不隻有她的態度,那十幾歲少女所沒有的豐滿胸部,現在也光明正大的暴露在外;山田老師有不時扶正眼鏡的習慣,而每當她做出這個動作時,仿佛呼之欲出的乳房,就會碰到她自己的手肘——那沉甸甸的甜美果實便會搖晃起來。


    「…………」


    喀吱!


    「好痛!什……什、什麽啦什麽啦?」


    我的腳突然被狠狠地踩了,而且還是踩在腳後跟上;用全身體重來攻擊腳後跟是一大重點,加上角度絕佳,讓我不禁痛到叫出聲來。


    是、是誰?會做出這種事的家夥是……


    「你死命地在看什麽啊?趕快開始實習啦!」


    「是、是箒……」


    「幹嘛?」


    唔,她非常火大的樣子,這可不行。


    ——話說回來,原來我們同組嗎?既然如此,我非得利用這個機會來修複關係才行。由於許多因素的關係,我們已經一星期沒有好好說過話了,再這樣下去的話,我覺得我們可能連直呼名字都做不到了。


    (好,這種時候我要先表達友善——)


    「織斑同學,教我怎麽操縱is嘛!」


    「唉唷,這個is好重,我沒拿過比筷子還重的東西耶。」


    「我記得,實戰訓練基本上要兩人一組嘛,所以織斑同學,我們一起吧。」


    「吶、吶,使用專用機的感覺果然很棒嗎?真好,我好羨慕你哦——」


    在我正想要跟箒說話時,同組的女生卻搶先一步包圍住我,加上我好歹也算是組長,所以無法隨便敷衍大家,事情顯得更麻煩了。


    「那、那個,大家聽我說……」


    「各組組長請協助組員做訓練機的著裝。因為要讓所有人使用,所以在設定下已經關掉了設定最佳化和個人化的部分;總而言之,在中午前請大家練習到啟動的步驟為止。」


    在is的公開頻道上,傳來了山川老師的廣播;總之由於已經上過課的關係,在目前的階段上,我還不至於有不懂的地方,況且我又是組長,要是不好好做的話就糟了。


    「那我們就照座號順序來做is的著裝和啟動,接下來就練習到步行為止吧!第一個是一一」


    「有有有——!」


    我聽見了超有精神的回應;順帶一提,對方還舉起一隻手不斷向上跳,但就算不做到這種程度,我也知道你在哪裏了啦。


    「座號一號!相川清香!手球社!興趣是看體育比賽和慢跑!」


    「是、是哦,不過你為什麽要自我介紹……」


    「請多多指教!」


    她深深地彎下腰鞠躬,並且直接伸出了右手。嗯?幹嘛?這是要握手嗎?


    「啊啊,太好詐了!」


    「我也要!」


    「請從第一印象做出選擇!」


    不知為何,其他女生全都排成一列,然後和她一樣很有禮貌地低頭鞠躬,並且朝我伸出了右手。


    「這、這個是?我不太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耶——」


    「「「麻煩你了!」」」


    ……這次從後麵傳來了一樣的聲音。


    轉頭過去察看狀況的我,看見查理斯的前方一樣出現了一整列鞠躬&等待握手的人,他看起來十分困惑。


    「那、那個……?」


    看來他也是一頭霧水的樣子,真巧,我也是呢。


    「「「好痛哦哦哦!」」」


    標準的慘叫合奏,因為排成一列的關係,敲起來必定很好敲吧?查理斯組的女生在邊揉著頭邊拾起臉時,全都一起察覺到眼前的修羅是誰了。


    「你們這麽有幹勁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就讓我直接看看你們的表現吧!頭一個是誰?」


    「啊,不,那個……」


    「我、我們讓迪努亞同學教就好了~~……就是這樣。」


    「怎、怎麽能勞煩到老師你呢……」


    「什麽?不必客氣,對於將來有望的家夥們,我當然必須給予符合程度的訓練……好!就照座號順序開始吧。」


    我聽見有人小小聲地倒吸一口氣。合掌,如果你們活下來的話,我們總有一天會再見的。


    看見查理斯組的女生的慘狀後,唯恐被波及到的織斑組女生,便自然地解散了行列,現在相川同學正打開is的外部控製台在確認數據;順便補充一下,我們這組的訓練機是打鐵。


    「算了,我們開始吧!相川同學,你應該坐過好幾次is了吧?」


    「啊,嗯,但隻有在上課時就是了。」


    「那應該沒問題了,總之,你著裝後就試著做到啟動為止吧,要是超出時間的話,我們放學後就得留下來了。」


    「那、那就糟糕了!好,我要認真做了!」


    雖然聽起來像是到目前為止都沒在認真的發言,不過這種地方就讓我們睜一隻限閉一隻眼吧!我們痛恨的是罪惡,不是人類,畢竟過去的錯誤與未來無關……呃,這句話是誰說的啊?


    總之,第一個人的著裝、啟動、步行都毫無問題,練習很順利地進行著。


    ——照理說是如此,但輪到第二個人著裝時,卻碰上了一點問題。


    「不好意思,那個,我碰不到駕駛艙耶……」


    「啊!啊~~……」


    糟糕,完蛋了,因為我自己擁有專用機所以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在使用訓練機的情況中,解除著裝時非得蹲下來不可,要是直接站著解除is的著裝,那麽is當然就會變成站著的狀態了。


    「怎麽啦?」


    哦哦,山田老師登場!由於她已經解除掉了is,身上穿的卻依然是胸前大開的is裝——因此,我的視線當然隻能很尷尬地往旁邊看去。


    「那、那個,我忘記指示要讓is蹲下來了……」


    「哦,就是駕駛艙被固定在高處的狀態囉!這樣的話……沒辦法,隻好麻煩織斑同學你把她送上去。」


    「……咦?」


    「什、什麽?」


    「咦咦咦~~超幸運的!」


    補充一下,前麵的話分別是我、箒、第二個練習的女生(不好意思,名字我忘了)所說的。


    「因為這樣最簡單啊。織斑同學,請呼叫出白式。」


    「哦、哦……」


    我先照她說的將白式展開,並且著裝;一個月以上的訓練果然不是假的,我現在已經能夠立刻呼喚出它了。


    「那麽,請你抱起岸裏同學。」


    「咦?


    不,這樣不太——」


    「為、為什麽啊?」


    哦哦,箒跳出來阻止了!不錯哦,加油!雖然不太明白個中道理,但我好歹也是個健全的男生,當然還是想盡量避開和女生的身體接觸,畢竟要是發生什麽事的話就麻煩了。


    「因為is會飛,所以要把人安全地送到駕駛艙的話,用這個方式是最合適的。」


    「根本不必那麽做,隻要叫他當踏腳台就可以解決了吧!」


    就是嘛、就是嘛——咦,踏腳台?


    「踏腳台嗎?呃,我稍微請問一下,你要叫誰當呢?」


    「當然是一夏啊!」


    哪來的當然啊。


    「等、等等,如果得當踏腳台的話,那我寧可送人過去就好,那樣也比較安全。」


    「對啊,安全多了。」


    「嘖——隨你們高興!」


    啊啊……我好像又惹她生氣了;隻見箒背向著我,快步地走掉了。


    「那麽,織斑同學,就麻煩你把人抱起來送過去囉!」


    我雖然不太願意,但也沒辦法,反正應該隻有這次而已,沒問題的。


    「對了,織斑同學?你從剛才就沒有看著老師說話耶,這樣不行哦!我們雖然不必一直看著對方的眼睛,但等你出社會後,這種反應有時候會被人認為是態度失禮,要多注意一點哦。」


    「啊,這是因為……」


    「你看,又來了!你要好好地看著我。」


    或許是剛才的戰鬥讓她自信高漲吧,山田老師以平常難以想象的強硬態度抓住我的手臂,把我轉到麵對她的方向。


    而且因為她用雙手拉我,那對被夾在雙臂之中的巨乳顯得更加豐滿。


    「山、山田老師,你聽我說……」


    糟了,連我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臉開始熱了起來。


    不過,我期望她能明白的男子純情,似乎連三分之一都沒有傳達過去,山田老師反而更加用力地拉著我。


    「織斑同學,看這邊!」


    隨著她出力,被擠壓在雙臂之間的豐滿乳房便隨之晃動;老實說,這對健全的十五歲男生而言,是極具魅力的——應該說是有毒的畫麵。


    「老師,織斑同學不知道要怎麽辦了啦~~」


    「對啊對啊,強調胸部實在太奸詐了。」


    「胸、胸部……?」


    此時,總算注意到問題所在的山田老師,交互地看著她自己的胸部和我的臉。


    「~~!」


    山田老師飛也似地遠離了我,非常慌張地遮住自己的身體。


    「呃……那個……」


    我是很想改變這無敵尷尬的氣氛,但卻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你的胸部真的超讚」……白癡啊我,這絕對會被控告性騷擾的。


    「織、織斑同學」


    山田老師就這麽背對著我,隻把臉轉過來說話;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羞怯,臉變得紅通通的。


    「那、那個……你看到了嗎?」


    「呃,這個嘛……是。」


    盡管我有努力告訴自己不要看、不要看,但實際上還是多少看到了。由於說謊反而會引人側目,所以我就老實承認了;但山田老師在聽了我的話之後,卻連耳根都紅了起來。


    「那、那個啊,雖然就年齡、性別上來說,這是沒辦法的事,但這樣子果然不太好,畢竟我們在年齡差距、立場等各方麵上都有很多問題……不過,能讓你意識到這些,我個人是覺得很高興啦,但果然還是——」


    「山田老師……你在幹什麽啊,到底是在幹嘛……」


    千冬姐扶著頭,用很疲憊的聲音說著。她有偏頭痛嗎?真辛苦耶。


    「織、織斑老師?不,我、我是、這個是……!」


    「唉……我晚點再聽你解釋。現在的重點是博德維希那組很慢,請你過去輔助她們。」


    「好、好的!」


    山田老師站了起來,朝蘿拉那組小跑步過去;途中當她回瞥這裏一眼時,恰巧與我對上了視線,臉又整個漲紅了起來。


    「呃……」


    「趕快練習,蠢蛋!接下來慢的就是你這一組了,織斑。」


    啊啊,被魔鬼教師罵了,是我的錯嗎……應該是我的錯吧。


    「那我們就快點進行吧!」


    「哎呀!」


    總之我先依剛才所接收到的指示,抱起了岸裏同學,但她卻突然發出怪聲——等等、等等,我可沒有亂摸哦。


    「織、織斑同學還真強勢耶……」


    不,畢竟時間有限。話說回來,女生真的很輕耶!為什麽會這麽輕啊?抱起來超輕鬆的。我之前扛氣絕的五反田時,可沒有這麽簡單;倒不如說因為太重了,讓我差點就想要把他丟在路上……沒有啦,我有好好地把他扛到保健室——算了,這不重要。


    「抓好哦,不然你會掉下去的。」


    「嗯、嗯……」


    確認過岸裏同學帶點顧慮地抓住我的手臂後,我便緩緩地向上升;話雖如此,其實高度才一公尺左右而已,並沒有那麽危險。


    隻不過所謂的is著裝,基本上都是維持在展開狀態,因此必須以像是把背靠在上麵的姿勢乘坐,所以要說這個高度危不危險的話,其實還是很危險的。


    我一邊注意著別把岸裏同學摔下來,一邊將她抱送到打鐵的駕駛艙去。


    「那麽,你從背開始將身體慢慢地靠上去……啊,把手放到那邊的裝甲上會比較好動作,你懂我的意思嗎?」


    「沒、沒問題。」


    因為我還沒放開她的關係,彼此的對話就變成在相當緊貼的狀態下進行。或許還是很介意被男生碰觸吧?隻見岸裏同學的視線很不安穩地飄蕩著。


    「那我要放手囉,可以吧?」


    「咦?這、這個嘛……」


    「有什麽問題嗎?」


    「與其說是有問題,倒不如說是太幸運了……」


    「?」


    在我們如此對話時,附近的組別紛紛嚷嚷了起來。


    「啊啊啊!那、那是在做什麽啊!」


    「太奸詐了!我也想被抱!」


    「為什麽!為什麽我的座號是十二號啊!我要恨給我這個姓氏的祖先,恨到末代為止!」


    不,祖先是用來尊敬的吧?況且所謂的末代全都是你的子孫耶,所以別把他們拖進奇怪的因果關係裏。


    「總、總之,我沒事了,織斑同學你回去吧!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我之後不曉得會有什麽下場……」


    「嗯,我知道了。」


    我是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但她大概有什麽隱情吧?應該是那個吧——就是隻有女生才知道的傳說之類的;雖然我不太清楚,但多半是那樣沒錯。


    「那你試著啟動看看。」


    在我的催促下,啟動過程開始了;開啟的裝甲閉合起來後,鎖定了操控者,接下來隨著啟動聲靜靜地響起,打鐵站直了起來。


    「那麽,接下來——」


    ◇


    (啊啊,氣死我了!)


    箒環抱著雙臂、閉起眼睛,裝出一副冷靜的樣子,但她的心裏卻毫不安穩,現在也還在捶胸頓足中。


    (而且那算什麽,有必要貼得那麽近嗎!一夏隻要去當踏腳台就好啦,去給我當踏腳台!)


    話雖如此,要是一夏真的讓其他女生踩上去了,她也會覺得不高興。


    因為箒自己所抱持的感情也很曖昧不清,所以即使有人問她「不然你說要怎麽辦」,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幹麽——所謂的人心,就是這樣子的。


    (剛才也是一直看著山田老師……啊


    啊,真是夠了,沒用的家夥!)


    老實說,在劍術的鍛煉之下,箒對自己的身材比例還是有點自信的。


    就連平常讓她覺得很累贅的胸部也是,如果這能夠成為魅力的話也不錯,但——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明明都沒有意識到嘛……!)


    在持續到上個月為止的同住生活裏,一夏的態度並沒有特別改變,這點反而更讓她不爽。


    ……不過,實際上一夏並不是沒有意識到,他隻是認為自己要是表現出在意的反應,會讓箒覺得很累,所以才故意裝出不在意的態度而已……當然,他也不是全都很在意就是了。


    這種不會傳達出真正想法的地方,也是人心的特色。


    「好了,你解除著裝吧。」


    在箒胡思亂想的期間,實習似乎進行得很順利,現在第二個女生的is啟動與步行已經結束了。


    「啊,記得蹲下來再解除哦!否則又會——」


    一夏的話還沒說完,第二個女生便像是想到什麽般,直接讓is在站著的狀態下解除了著裝。


    如此一來,駕駛艙當然就跟剛才一樣,被固定在上方了。


    「啊啊!你、你在幹麽啊?」


    「不是啦,其他女生的視線太有強製力了……」


    「什、什麽?」


    「咳咳……是我個人的問題。」


    在此補充一下,她所說的其他女生,指的當然是同組的女生,她們全都猛烈地朝她投以「你該不會認為,隻有自己得到好處就行了吧?」的視線……哎呀,真是恐怖。其他組的女生則半帶羨慕地張著嘴,看起來就像是等著母鳥喂食的雛鳥一樣。


    不過,她們等到的不是獎賞,而是魔鬼教官的嚴厲對待。


    「哦,在啟動is時還有空看其他地方,真是了不起耶!為了獎勵你的悠閑,我就送你操場二十圈吧!如何,很高興吧?」


    「謝、謝謝老師……」


    魔鬼也會流眼淚……不對,應該說是魔鬼的眼中映照出別人的眼淚。


    「唉……又要我把人送上去了嗎?呃,下一個是誰?」


    一夏一邊很困擾地說著,一邊環顧著周遭。


    ——咳!在心中清了清喉嚨以整理好心情後,箒盡量裝出平靜的模樣說:


    「是我。」


    「是、是哦。」


    看到一夏驚訝的表情,雖然讓人有點退縮,但這種時候更是不能慌張;或許是修習劍術者的自尊吧,箒表情不變地站了出來。


    「呃——所以……」


    「幹嘛?快點把我送上去!我是不太想這樣啦,但顧慮到安全層麵,這也是不得已的;雖然我不太願意,不過也沒辦法。」


    雖然箒想要先強調一下自己是別無他法,結果一夏顧慮到她的心情,又理解成另一個意思了。


    「那,我當踏腳台就——」


    「顧慮到安全層麵,這也是不得已的啊!我不是說了嗎?」


    「——我送你過去總行了吧,我送就是了。」


    啊,真是夠了,搞什麽啊——雖然一夏如此碎碎念著,但箒已經聽不進去了。


    因為不論如何,他就要抱她了!而且以他剛才抱那個女生的方式來看——


    (那、那不就是傳說中的「公主抱」嗎……!該怎麽說呢……真好……不!照理說,男女不應該貼得那麽近才對吧……不過,算了,顧慮到安全層麵的話,這也是不得已的……沒錯,這是不得已的!)


    「啊,咳咳!」


    「怎麽啦,箒,你感冒?」


    「不,沒事。」


    總之,從剛才開始就高興得快要笑出來的箒,正拚命地忍耐住那股情感;或許是硬生生壓抑住那股激烈衝動的關係吧,她的表情看起來比平常還要嚴謹兩成。


    「那我要抱囉!」


    一夏伸過來要摟住自己腰部的手,看起來就像是慢動作播放一樣;隨著他的手越來越近,箒的心髒開始越跳越快,甚至連體溫都要上升了。


    「嘿唷!」


    「啊——咳咳!」


    她差一點就反射性地叫出聲來;為了掩飾這點,她隻好比剛才還要用力地咳了兩聲。


    (笨、笨、大笨蛋!哪有人突如其來就抱上來的啊!想、想要嚇死我哦……話說回來,總覺得他好像很熟練……)


    她很在意地抬頭盯著一夏的臉看,剎那間,一夏察覺到視線而轉過臉來。


    「怎麽了?」


    「沒、沒有!沒事!」


    由於臉與臉之間的距離比想象中要來得近,害箒慌慌張張地將臉別開。


    方才還很介意的事情,已經全部都被她拋諸腦後了;比起那些事情,她更在意的是一夏


    抱住自己的強壯臂膀、肌膚上直接能夠感受到的體溫,以及擔心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會不會因為靠得太近而泄漏給他——那是一種交織著期待與不安的情感。


    「箒。」


    「幹、幹嘛?」


    「沒有,我是要叫你抓緊啦,不然會掉下去哦!」


    「唔、嗯……也、也對,掉下去就完了,我是不得已才會抓住一夏的。」


    又重複了一次「不得已」之後,箒才畏畏縮縮地用手環住一夏;因為is裝是緊貼肌膚的設計,所以當指尖碰到一夏鍛煉過的肌肉後,箒的心跳變得更快了。


    (根、根本就像是直接摸到一樣——嚇!我在想些什麽啊?)


    一夏一邊不可思議地看著用力搖頭的箒,一邊輕輕地往上升,然後接近了打鐵的駕駛艙。


    「箒。」


    「幹、幹嘛?」


    「那個……你要是不坐到is上去的話,實習就沒辦法進行了,稍微再靠近一點比較好吧?」


    「不、不行!要是再靠近下去的話,就連我也沒辦法保持平常心——」


    「你在說什麽?」


    「沒、沒事!總、總之,我沒問題。」


    如箒所言,她將手從一夏的身上拿開後,便很迅速地坐進打鐵裏了。


    「似乎是沒問題的樣子,那麽,你做完啟動和步行之後,就交給——」


    「一夏。」


    「嗯?幹嘛?」


    「那、那個啊,你今天中午有事嗎?」


    雖然裝得很平靜,但她的聲音卻比平常要來得高了一點,明顯是帶有不安的聲音。


    「不,沒什麽事。」


    「是、是嗎!」


    看起來像是隨口問問的箒,表情一下子整個亮了起來——不過也隻維持了數秒而已,她立刻又變回了狀似冷靜的表情。


    「這、這樣的話,我們偶爾也一起吃午餐吧!嗯,就這樣。」


    「嗯?哦哦,好啊。」


    箒一邊和他這麽對話,一邊啟動打鐵,然後直接進行到步行的狀態;這段作業過程毫不拖泥帶水,仿佛像是劍道的動作一樣。


    不過,乍看之下像是修練過的武士般的箒,內心其實雀躍得不得了,但由於她本人掩飾住了這點,所以一夏當然是不會知道的。


    「沒什麽問題,真不愧是箒!好了,那你蹲下來之後就下來——」


    「…………」


    「喂!為什麽又在is直立著的狀況下下來啊!啊啊,我要瘋了!」


    還沒聽完一夏的話,箒便迅速地降落在地麵上。她當然知道要讓is蹲下來才行,但這同樣是拒絕不了同組女生的無言主張的結果。


    不過正確來說,是因為她的心情好到認為「就算在這裏給其他女生一點福利也無所謂」,這才是實話。


    (自、自從那一天開始,我就沒有好好地跟一夏說過話了,今天


    非得做點什麽挽回不可!)


    老實說,她有秘密絕招。


    總之,領先了班上女生一步(她是這麽認為)的箒,心情顯得好得不得了。


    ◇


    「那麽,上午的實習就到此為止;由於下午要檢修今天使用過的訓練機,所以每個人照組別到機庫集合,有專用機的人記得訓練機和自機兩邊都要看。那麽,就地解散!」


    雖然時間差一點就要來不及,但我們這個一班、二班聯合組,總算是所有人都完成啟動測試了。大家在匆忙地將is移動到機庫之後,再度回到了操場;由於時間直一的很緊迫,所以每個人都是拚命狂奔著,這種時候要是又遲到的話,不曉得會被魔鬼教師說些什麽。


    而對大口喘著氣的我們交代完前麵那些事項後,千冬姐就跟山田老師一起迅速離開了。


    「啊……沒想到那麽重……」


    訓練機雖然是以is專用車來運送,但並沒有輕易附贈動力這種東西;換句話說,動力就是「人」,而我們這組當然就是以我為主來推——所有女生都認為花力氣的工作當然是男生來做,就算有人不這麽想,現今的男人也還是沒什麽立場說話,畢竟現在就是這種風氣。


    (不過,要是身為男生的我不推,反而叫女生去推……與其說是奇怪,倒不如說是太扯了,所以這樣也好。)


    順帶一提,查理斯那組則是在「我們怎麽能讓迪努亞同學做這種事呢!」的情況下,由數位運動型的女生運送訓練機——咦?奇怪?怎麽和對待我的態度差很多……


    「唉,算了,查理斯,去換衣服吧!我們還得跑到競技場更衣室才行呢。」


    「呃、呃……我要稍微調整一下機體再去,所以你先去吧;因為我可能要花點時間,所以不必等我也沒關係。」


    「嗯?不,我等你也沒什麽關係啊?我已經習慣等人——」


    「不、不用了不用了!我有關係!可以嗎?你先回教室去好不好?」


    「好、好吧,我知道了。」


    在他莫名的氣勢鎮壓下,我不禁點頭同意了,不過這小子為什麽會顯得這麽拚命呢?


    總之,既然他本人都那麽說了,再等也沒有意義,所以我便迅速地走向更衣室。


    (is裝的吸汗功能真是完美,我明明動得很厲害,卻沒有一身濕答答的,就常理而言還真強啊!)


    是因為它原本是用來開發宇宙的嗎?雖然不太確定,但就當作是那樣吧。


    好了,換好衣服了,脫掉時比穿上時要來得輕鬆三倍;我一邊用毛巾擦著頭,一邊離開了更衣室。


    ◇


    「……這是怎麽一回事。」


    「嗯?」


    午休時間,我們正待在頂樓。


    一般來說,高中的頂樓通常都會因為許多因素而禁止學生進入,但這所is學園裏卻完全沒有那種規定——在配置得很美麗的花圃中,當季的花朵正盛開著,地上則是會讓人誤以為身在歐洲的冷調石畫地板。由於每一張圓桌旁都有椅子,所以在晴朗日子的午休時間裏,通常會有許多女生待在這裏聊天。


    今天或許是大家都以查理斯為目標而去了學生餐廳吧?頂樓除了我們之外,居然沒有任何人!耶,包場!包場,耶!


    「我不是跟你說過因為天氣很好,所以要來頂樓吃嗎?」


    「我不是指這個……!」


    箒稍微瞄了旁邊一眼,看向西西莉亞、鈴,還有查理斯。


    「既然要吃午餐,人多一點吃起來會比較好吃哦!況且查理斯才剛轉來,根本就還不清楚該到哪裏吃飯吧。」


    「雖、雖然是這樣沒錯……」


    唔呃……箒一邊露出想說些什麽的樣子,一邊緊握起抬高的拳頭,她的手中正拿著用布巾包起來的自製便當。


    由於is學園是住宿製的關係,為了想要自己帶便當的學生著想,廚房似乎從一太早就可以使用了;我曾經好奇地去偷看過一次,結果發現裏麵充滿了專家才會使用的器具,讓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真不愧是國家直接管理的特別指定校,在開銷上的層級完全不同。


    ——然後,箒今天好像是自己做了便當來的樣子,而且居然還有我的份!青梅竹馬真是太棒了。


    「看這邊,一夏,這是你的。」


    說完,鈴便把保鮮盒丟了過來。喂,不準把食物拿來丟。


    「哦哦,是糖醋肉耶!」


    「對,我今天早上做的哦!你之前不是說過你想吃嗎?」


    再來一遍,青梅竹馬真是太棒了!不過,隻有糖醋肉卻沒有白飯,這還真是大膽的創意啊!順便補充一下,鈴有去學生餐廳把自己要吃的白飯給買來,這家夥依然聰明。


    「咳咳——一夏同學,不曉得是什麽原因,我今天早上剛好也偶然提早醒來,所以就準備了這些東西,如果你願意的話,請嚐一個看看。」


    西西莉亞打開了籃子。裏麵放了整齊並列在一起的三明治……不過呢……


    「謝、謝謝,我等一下再吃。」


    我有點害怕地回應著;順帶一提,鈴則露出了嗚哇……的表情。嘖,這家夥,不是自己要吃的就一副看好戲的狀態。


    「怎麽了嗎?」


    「不!沒事!」


    ……直截了當地說吧,這位英國代表候補生西西莉亞?奧理科特,在料理上完全不行——外觀看起來是非常可口,但味道卻是超級難吃的,為什麽老是要隨便放一堆自己不認識的調味料呢?我是很想這樣認真地問她一次啦,但目前還沒有這個打算就是了……總覺得問了之後,事情就大條了,為什麽呢?


    也對,她家是有名望的名門——也就是說,超級有錢的千金小姐都是這樣子的吧?她應該有很多個專職廚師,所以不隻是沒有拿過菜刀,甚至沒有親自去挑選過食材吧。


    盡管如此,在外觀上卻很不錯的這一點,據她本人表示:「不就是做得和書上一樣嗎?」嗯,西西莉亞同學,你那不叫做「和書上一樣」,而是叫做「和照片上一樣」才對,我常常在想,要是你能連味道也做得跟書上一樣的話,該有多好。


    「就是因為你沒直接說清楚,問題才會一直持續下去啦,笨——蛋。」


    虧你說得出口啊,鈴,你以前做出殺人料理來給我吃的時候,我可是有一樣的感覺哦?


    當時你的臉上可是寫了「敢不說好吃的話,我就殺了你」耶!


    算了,先不提那件事了,再怎麽說都是人家特地親手做的料理,要是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說它難吃,畢竟光是那份心就讓我覺得很感謝了,尤其對進入is學園之前都是自己煮飯的我而言,光是有人為我煮東西,就已經讓我感激不盡了……啊啊,要是千冬姐也有這種感恩心就好了。


    可是,即使如此,還是沒有改變我在說謊的事實……唉……


    「呃,我和大家一起吃飯真的好嗎?」


    坐在我旁邊的查理斯這麽說著。剛才也是這樣,他客氣到這種程度,反而讓我覺得很困擾。


    老實說,剛才為了搶奪第二個男生,女生們大舉湧向一年一班前,但卻在金發貴公子那隆重得不能再隆重的客氣應對下,成功地被推掉了。


    或許是查理斯風度翩翩的貴公子舉止,讓女生們覺得繼續強力自我推薦下去反而很丟臉,於是大家全都帶著既高興又困擾的表情放棄了;畢竟他說出的台詞可是:


    「為了像我這樣的人而奪走燦爛花朵的時間,這種事我做不到,因為光是像這樣被甜蜜的芳香給包圍住,就已經快要讓我醉倒了。」


    這種樣子的哦。


    該怎麽說呢……很厲害,我覺得他很厲害,因為他說起來


    一點都不做作,而且他那由衷的態度,以及光明正大之中還帶點夢幻味道的氣氛,更是讓那段話顯得閃閃發光;除此之外,他還很溫柔,所以就更令人難以招架了,被他握住手的三年級學姐當場就暈過去了呢!


    總之,女生們就那樣放棄了,所以我才會找他一起吃飯;雖然鈴和西西莉亞也跟來了,但反正也沒有特別要拒絕的理由,人多一點他也比較好融入吧?同樣身為代表候補生,他們一定能聊得很愉快的。


    順帶一提,嚴格說起來我並非代表候補生——大概吧?由於我是男性,很難判定這到底有沒有觸犯到阿拉斯加條約的規定事項,因此現在國際間正進行著審議的樣子。


    就我而言,不論是不是代表候補生都無所謂,但能拿到專用機真是太好了。我曾經陪箒去申請過一次訓練機,看到那堆要寫的文件量就讓我頭昏了——那可是有十張左右的a4用紙耶?寫那些有什麽意義啊……


    「別這麽說,同樣是男生,讓我們好好相處吧;雖然有許多不便的地方,但我都可以幫忙哦!你有任何不懂的地方,盡管來問我沒關係——除了is以外就是了。」


    「你要再用功一點啦。」


    「我有啊,要記的事情太多了啦!你們隻不過是因為在入學前就預習過了,所以才會知道的吧?」


    「這倒也是,雖然會考慮到接受適性檢查的時期,但即使是比較晚開始的人,大家也都是在國中時就開始做專門的學習了。」


    似乎就是那麽一回事。順帶一提,鈴是從國中三年級開始用功後,才成為擁有專用機的代表候補生的,我根本無法想象她到底用功到什麽程度。


    就目前模擬戰的整體勝率來看,鈴也是第一名,西西莉亞是第二名,箒是第三名,而我是第四名,真是非常丟臉的結果。


    「謝謝,一夏真是溫柔。」


    咚咚!


    雖然明知道對方是男生,但突然被他以毫無防備的笑容這麽一說,我不禁有了奇怪的感覺。


    「不、不客氣,畢竟我們之後就是室友了……所以隻是順便啦,是順便而已。」


    一夏同學,他的房間已經分配好了嗎?」


    「不,一般來說一定是跟我同房吧,他可是男生耶。」


    「是嗎?也對,一般來說是那樣沒錯。」


    我們就這樣一邊說話,一邊吃著午餐;我和鈴吃的是糖醋肉,查理斯吃的是買來的麵包,西西莉亞似乎隻有自己的份是用買的,這表示那些「請嚐一個看看」的三明治,全部都是我要吃掉的意思。


    在這之中,從剛才開始坐在我旁邊就沒動過筷子——應該說,連包便當的布巾都沒打開的箒,一直持續沉默著。


    「怎麽了?你肚子不舒服嗎?」


    「不是……」


    「是嗎?對了,箒,如果你能趕快把我的那份便當拿給我的話,我會很感謝你的——」


    「…………」


    箒默默地遞出便當,讓我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響應;結果,實習分在同一組,似乎對於改善關係沒什麽影響……倒不如說,她看起來好像在生氣……?


    「那,我要吃了……哦哦!」


    一打開便當,便看到營養均衡的數道菜色——包括鹽烤鮭魚、炸雞塊、辣炒蒟蒻牛蒡、芝麻涼拌菠菜等。


    「這個太厲害了!每一樣看起來都很耗工夫耶。」


    「隻、隻是順便而已,怎麽說都是自己要吃的,所以我才會花時間在上麵。」


    「就算是這樣還是很令人高興,箒,謝啦。」


    「哼、哼……」


    盡量表現一個無所謂的樣子,箒還是以頗為高興的表情打開了自己的便當,想當然耳,她的菜色和我的一樣……怪了?


    「箒,為什麽你的便當裏沒有炸雞塊啊?」


    「這、這是因為。呃……」


    不知為何,她的視線飄移了起來。這是怎麽一同事,我問了什麽不該問的話嗎?


    「……做得好吃的就隻有那些而已,我也沒辦法啊……」


    「咦?」


    「我、我正在減肥!所以才會少一道菜,你有意見嗎?」


    「是沒什麽意見啦……可是你又不胖。」


    我並不知道這種發言相當糟糕,結果就受到了目露凶光的鈴和西西莉亞的猛烈炮轟。


    「啊——為什麽男生總覺得減肥=發胖呢。」


    「真是夠了!有夠欠缺體貼的。」


    「不是啊,實際上她看起來真的是不需要減肥——」


    因為人就在旁邊,所以我便看向了箒——隻不過是如此而已,她卻用力地用手把我的臉給推回來。


    「你、你在看哪裏啊,別亂看!」


    「什麽哪裏……不就是身體嗎?」


    一定不是在看臉就是了——呃啊!


    「居然光明正大地看女生的胸部!你、這、個、家、夥!」


    鈴用力地用腳跟撞了我的腳背,而且在那之後又用力撞了四次!別打了、別打了,超級痛的!話說回來,我們中間明明就隔著桌子,你還真是動作靈活啊……


    「一夏同學的身上,實在太缺乏紳士該有的風度了。」


    啊啊,臉上露出笑容卻又浮現青筋——佛之西西莉亞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註:日本成語,原為「佛的仁慈也隻有三次」,意指人的忍耐也定有限度的。),這句話還真是新鮮……不過,把英國出身的她說成是法國(註:日文的「弘(佛)與法國的漢字簡稱「仏」寫法相同。)的西西莉亞,倒是有點怪怪的。


    「「一夏!」」


    兩個青梅竹馬突然怒吼了起來,為什麽我連想個小小的笑話都會被看出來呢?而她們又為什麽要生氣呢?女生還真是不可思議的生物。


    「?」


    搞不清楚狀況的查爾斯,露出了有點困惑的表情……哦哦,這麽說來,查爾斯以出身來看也是法國的查爾斯耶!嗯嗯,真是不錯。


    「一夏……你怎麽了?總覺得你的表情看起來很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哦,像是怎樣的感覺呢?」


    「連口氣都變不可思議了……我想想,看起來像是望著孫子夫婦一家團圓景象的老爺爺。」


    「不是像酷愛咖啡和曆史的睿智老學者?」


    「哈哈哈,一點都不像啦!一夏,你真有趣。」


    唔,被他笑著否定了,我頭一次體會到所謂天使的殘酷啊……


    「咳!蠢話就到這裏為止,趕快吃飯吧!午休時間沒長到能讓我們一直閑聊抬杠。」


    箒的語氣很嚴肅……等等,蠢話是什麽意思?


    「算了,我開動了。」


    我先塞了一塊炸雞塊到嘴裏。


    「哦哦,好好吃!」


    因為是便當的關係,放久了當然會變冷,盡管如此,箒做的炸雞塊還是很好吃——麵衣是脆的,一點都沒有軟趴趴的感覺,而且不曉得是不是有把會冷掉的這點計算進去,咬下去之後,在口中擴散開來的肉汁居然還有點濃鬱;話雖如此,不可思議的是它的口感並不油膩,吞下去之後立刻就讓人想接著吃下一塊。


    「做這個應該很花時間吧?我想想,調味料應該放了生薑、醬油,還有……嗯咳,是什麽呢?這種味道我一定吃過。」


    「是大蒜,我預先摻了少量胡椒進去拌,然後再以適量的蘿卜泥來提味。」


    「嘿!這個做法真不錯,下次我也來試試看好了。」


    因為實在太好吃了,讓我忍不住嚇了一跳,根本看不出來這家夥是上個月那個做出沒味道炒飯的人。


    不過,該怎麽說呢?這應該就是人家常說的吧——所謂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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