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亞許達·薩多——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傑涅斯迪亞王家的長男喔。」
傑涅斯迪亞王家的第一王子如此說道,並以一副了不起的態度雙手環胸。
「就一般世俗而言,我應該是繼承者,也是最偉大的人,不過啊,都是因為這個無聊國家的慣例,要求我們互相爭奪無趣的王位,所以我最後才會被趕出來。我告訴你,我現在可是氣炸了。」
莉姬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她隻能驚訝地注視眼前這名第一王子—亞許達·薩多的臉。
(真不敢相信……)
他是個小孩。
完全是個小孩。
盡管外表像個孩子,不過他的精神麵更是讓人訝異。
(我與傑洛法·雷士特第一次見麵時也覺得相當誇張,可是……)
傑涅斯迪亞三名王子當中最年長的人,為何偏偏是這個樣子啊?莉姬不禁滿腹疑問。
據說,傑涅斯迪亞王家代代的直係子孫全都是邪惡的人物,這個傳言在大陸上可是相當有名的。
有如印證了這個傳言似地,莉姬與第三王子傑洛法·雷士特見麵之初,便留下了非常壞的印象。
排行上一位的第二王子伊歐·艾爾巴司也一樣,隻要他一取代身為鑰匙的伊歐,就可以清楚知道他是個比第三王子更加危險的人物。
由於這兩名王子的個人色彩過於強烈,因此幾乎連第一王子的存在都變得不明顯,不過會陷入這種錯覺也是無可厚非。
實際上……
(看來傳言是真的。)
傑涅斯迪亞王家的直係子孫真的沒有正派人物。
莉姬不由得一陣暈眩。
(這代表了什麽?也就是說,傑涅斯迪亞王家的成員年紀越大,心智就會越像小孩嗎?)
話說回來,要是伊歐站在弟弟傑洛法·雷士特的身旁,年齡看起來也比較小。
他們的外表大概與精神年齡成比例。
莉姬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後開口問道:
「關於你是傑涅斯迪亞第一王子的事,我已經明白了……我不懂的是你想做什麽?為何要抓我呢?」
亞許達·薩多這麽回答:
「因為他們要我避開人多的地方,所以我就稍微注意了一下。」
「注意了什麽?」
「我在挑選取你性命的地點啊。」
看來不管莉姬再怎麽掙紮,事態最終還是被引至這個方向。
(就算想要敷衍他一下再逃跑似乎也不可能……)
莉姬遠眺著空蕩蕩的綠色地平線,接著若無其事地慢慢向後退,好不容易才和少年保持了一段距離,這麽一來,即使他忽然撲過來也可以確保自身的安全。不過,這種距離對這名王子來說根本毫無意義。
「我為什麽非得被你殺掉?」
莉姬發問的同時,全身也開始僵硬。
身上冒出冷汗。
「因為你很礙眼。你打算在我回來之前,讓伊歐·艾爾巴司當上聖獸王。」
「——那並不是我的意思……!」
「那種事情不重要啦,對我來說,重點是你現在還以新娘身分留在傑涅斯迪亞。」
亞許達·薩多說這句話的時候,口氣可以用爽朗來形容。
「不過那家夥還沒正式得到聖獸王的稱號,現在還來得及!」
與他嘴邊浮現出的笑容相反,亞許達·薩多全身上下明顯地升起銳利的殺氣。看樣子他不想再說些沒用的廢話,而是想要達成的他的目標。
莉姬全身冷汗直冒,彷佛就要滴落。
「你、你的意思是,隻要趁現在殺了我,伊歐就無法繼承王位了嗎?」
「我對王位才沒興趣咧,我想要得到聖獸王的稱號。」
「如果你對我與伊歐結婚這件事有意見,那你大可放心!因為我根本不打算與他結婚!」
彷佛在嘲諷這句話般,亞許達·薩多不屑地歪著嘴。
「這與結不結婚無關,況且根本沒人會聽你的意願,這點你早就應該知道了吧?」
(可惡!)
這句話讓莉姬啞口無言,因為他說的沒錯。
她隻能氣憤地緊咬嘴唇,瞪著眼前這名王子。
「這麽說,你也不打算聽我的意見羅?」
「答對了。」
「你要殺掉我,然後得到你期望的稱號嗎?」
「——我是這麽計劃的。」
亞許達·薩多說完,手便伸向背上那把大劍的劍柄。
莉姬也立刻將手伸向掛在腰間的劍,屏住氣息、緊握劍柄。
傑涅斯迪亞的第一王子見狀,興味盎然地睜大了眼睛。
「你不過是個女人,倒是擁有一個很有趣的東西嘛。」
莉姬將視線移向手中的劍。
「這不是我的東西,是借來的。」
莉姬答道,臉上的表情也因為緊張而僵硬不已。
「你會使劍嗎?」
「抱歉,這是我第一次在實際戰鬥裏用劍。」
「那就是會用羅?」
少年似乎對這件意料之外的事情相當感興趣。
「那好,看來這會是一場快樂的狩獵。」
話說完之前,亞許達·薩多便有了動作。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大劍,朝莉姬的額頭砍下去,不過莉姬也已剛才迅速拔出的劍擋下這一招。
鏗!瞬間發出了一道令空氣都為之震動的尖銳聲響。
(好重……!)
隻不過擋下一擊,莉姬的手就感到一陣刺痛麻痹。
少年的嘴角勾起了微笑的曲線,發出「喔~~」的讚歎聲。
「反應滿快的嘛。」
「這已經是我的全力了。」
「我開始有點中意你了!」
亞許達·薩多說話的同時,一個反手用力地將劍由側麵揮來,莉姬用上雙手的力量才好不容易接下他的攻擊。
沉重的金屬聲音響徹四周。
莉姬還來不及喘口氣,下一波攻擊便已經襲來。莉姬被他用腳絆倒,她立刻以手撐住地麵閃過攻擊,接著舉起自己的劍擋住對方揮過來的劍。
在對手使勁揮舞著大劍、打算在下一道攻勢給獵物致命一擊的時候,莉姬抓住機會衝進他懷中,然後對準心髒用力將劍刺下去。
但是他以不像人類的靈活動作,避開了莉姬這一劍。
在估算出絕佳時機的同時,少年吹了一聲口哨。
「你真的是第一次實際與人戰鬥嗎?」
「我不是說過了嗎?」
「那你也沒有砍過人羅?」
「沒有。」
「可是你剛才毫不猶豫地想殺掉我耶!」
「我根本沒有時間分心,我可是很認真在打的。」
亞許達·薩多凝視著與他對話的莉姬。
「你真是個有趣的女人耶。」
「我才不有趣呢!」
莉姬上氣不接下氣地怒吼。
看樣子,亞許達·薩多似乎對莉姬產生了興趣。
「你是怎麽學的?你的國家應該沒有會操縱武器的人才對。」
「我的師父是異國來的人。」
鏗的一聲,莉姬在說話的同時,再度接下亞許達·薩多劈下來的劍。這一擊讓她的手臂發出喀吱聲。
「喔~~真是可惜啊。」
亞許達·薩多低聲說道。
「你幹脆當我的〈祭品〉算了。」
「我才不要!」
莉姬的怒罵讓亞許達,薩多眯起雙眼。
「那
就沒辦法啦,反正我對別人的東西也沒興趣,但是要將你讓給別人也太可惜,所以我還是要在這裏殺掉你。」
「——!」
(要來了——!)
莉姬屏息等待他攻過來的瞬間,全身也像彈簧一般使力繃緊,準備承受攻擊。就在亞許達·薩多揮起大劍、要給眼前的獵物最後一擊之時——
咚!
有個與大劍不同的柔軟物體,猛烈地撞向莉姬的胸口。
「——!」
莉姬的身體因而向後傾,接著就這樣倒在草地上。
「怎麽……」
莉姬目瞪口呆地盯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圓圓物體。
這個身軀嬌小、有著一身柔軟毛皮的奇妙橢圓形生物,正緊抓著莉姬胸前的衣服,撒嬌似地以臉磨擦著她的胸口。
「奇……?」
莉姬叫了一聲這個名字。它一聽見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埋在絨毛裏的耳朵立刻動了一下,圓圓的臉也抬起來,用那雙圓滾滾的黑色眼珠望著莉姬。
這突如其來的事情讓莉姬腦中一片混亂。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莉姬以單手抓住這隻奇妙生物脖子的部位,然後將它拎了起來,接著仔細觀察。
伊歐的聖獸應該不在這裏才對,為什麽它會出現呢?
亞許達·薩多愣愣地俯視這隻被莉姬抱起來的聖獸,接著沒好氣地喃喃自語:
「是伊歐那家夥做的好事啊,還真是來了一個意外的妨礙者。」
然後他一臉掃興地將劍收回劍鞘。
莉姬覺得他的態度很奇怪,於是開口詢問:
「你不繼續打嗎?」
「要繼續也是可以啦,不過我啊,對那東西很沒轍。」
他邊說邊指著那隻橢圓形的生物。
「因為那東西實在讓人搞不懂……真是的,主人是怎樣的家夥,聖獸也會是一個樣,那兩個家夥真是一對有夠討人厭的搭擋。」
看來亞許達·薩多說的這些話並不是指伊歐·艾爾巴司,而是針對伊歐本人。
莉姬對他意外的反應感到驚訝不已,接著她再次詢問:
「你該不會……拿伊歐沒辦法吧?」
不過莉姬在說這句話的同時,內心卻覺得「怎麽可能」。
無論再怎麽靜心觀察,看起來都是弟弟的力量比較弱,伊歐根本比不過亞許達·薩多。
「麻煩的才不是那家夥,是伊歐·艾爾巴司。說真的,我是很想在他另一個人格被封印的時候擊垮他,可是身為『鑰匙』的那個人格也是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地方。好不容易他在儀式舉行之前都被封印住、動彈不得,為什麽不能安分點啊。」
因為伊歐的聖獸出現在這裏,使得亞許達·薩多突然小心翼翼了起來。
莉姬茫然地低頭看著奇。
(你隻是個圓圓的可愛生物,對吧?)
從哪個角度看,都無法從它身上感受到危險或威脅。
那麽他又為何忽然停手?
「算了,反正獵物在我手掌心,跑也跑不掉。」
亞許達·薩多喃喃自語,接著彈了一下手指。
四周至今都映照在莉姬眼裏的景色搖晃了起來。
她還沒時間驚訝,便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不同的地方。
這裏同樣有著翠綠的草地,不過卻有一棟高聳的建築物矗立在眼前。
盡管比不上傑涅斯迪亞的宮殿,但是規模依舊相當龐大。
這棟建築物全部都是以美麗的純白色石頭建造而成的,四周還圍繞著高聳巨大的柱子與回廊。
莉姬看到這棟有如海市蜃樓一般出現在眼前、有著異國風情的壯麗建築,不由得感到目瞪口呆。
(怎麽搞的?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此時有許多人影由這棟白色建築裏跑了出來,他們完全不顧莉姬的訝異大聲叫道:
「亞許達殿下!」
「哇!她還活著!」
「您沒有動手解決她嗎?」
「簡直就是奇跡!為什麽她會活下來呢!?」
這些人是亞許達·薩多的侍者,他們是先前從傑涅斯迪亞的貧民區追過來的,當中也有一些莉姬沒見過的陌生麵孔。他們全都以瞧見幽靈般的訝異表情看著莉姬。
少年一臉無趣地對著朝他跑來的臣子們說:
「可以讓這個女人進去。」
「什麽?」
「我現在不殺她了。」
「殿下……?」
「亞許達殿下……?」
這群人全都因為王子突然改變心意困惑不已。亞許達·薩多無視於臣子們的反應,轉向莉姬並對她說:
「我先講清楚,我可沒有放棄取你性命喔,等我有意的時候絕對會殺了你。所以呢,為了不讓我有想殺掉你的念頭,勸你現在最好乖乖服從我。」
看來不管怎樣,他都不打算放莉姬逃跑。
不過話說回來,莉姬連這裏是哪裏都不知道,就算她想逃走,也不知道路該怎麽走。
Ж
莉姬被帶進室內後,發現這裏與傑涅斯迪亞宮殿的內部有些相異之處。
雖然腳下踩的一樣是磨得雪亮的大理石地板,不過擺設在屋內的家俱有些微的不同,而且完全沒有令人眼花撩亂的奢侈品,隻有生活上的必需品安置在該放的地方。
除了門口之外,房間裏麵並沒有門,起居室與臥房相連之處隻有以石牆區隔開來。在沒有設置門扉的牆麵上,有一部分雕刻著藤蔓花紋,讓石牆整體依舊保持著原有的優雅美麗。
在由地麵延伸至天花板的巨大落地窗另一側,有一座以白色柱子作為支柱的寬闊圓形陽台,整個房間也都沐浴在陽光之下。
莉姬被帶領進入的這間房間裏頭沒有椅子,隻有在地板上鋪著墊子。
她在侍者的示意之下,直接坐在地板鋪的墊子上。
「哎呀呀,您居然能夠平安無事。」
莉姬麵前這名壯年男子一坐下來便說。
好幾名跟在他身後進入房間的王子侍者,也各自找地方坐了下來。
其他無法全部進入房間的侍者也不敵好奇心,全都擠在門口向房內窺探。
麵前有一張閃耀著烏黑光澤的小桌子,侍女在上麵擺了飄散出奇妙香氣的茶。盡管莉姬還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總之她滿懷感謝地拿起了茶杯。
她啜飲一口茶水之後,掃視了環繞在身邊的侍者們一圈。
「你們以前都待在傑涅斯迪亞宮殿裏嗎?」
莉姬一問,麵前這名男子立刻回答:
「是的,沒有錯,我們在傑涅斯迪亞的宮殿裏服侍第一王子。」
「你們是因為主人被趕出國家,所以才跟著被逐出來的嗎?」
「這個嘛,要這麽說也是可以……不過,我們是自願追隨殿下而來的。」
莉姬實在不敢相信這些話。
(那種王子也有仰慕者啊。)
人各有所好,這句話真是說得沒錯。
緊接著,另外一個人深深歎了一口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不能放任他不管,因為他是個危險人物。」
「……什麽?」
「我們也不願意離開傑涅斯迪亞,可是我們從前跟在那位殿下身邊的時候,就已經放棄過正常的生活了。總而言之,盡量減低由於殿下的所作所為而引起的災害,就是我們現在的使命。」
一名年紀尚輕的男子極度疲憊地說著。
「既然這樣,你們也無法阻止我被殺嗎?」
莉姬話一出口,
又有另一名男子歉疚地說:
「我們心有餘而力不足的事實在太多了……唯獨這件事,請恕我們愛莫能助。」
「為什麽?」
「因為一旦您死亡,一切就會恢複原狀。神獸會被釋放、伊歐殿下也會失去成為聖獸王的權利。」
莉姬不由得緊蹙雙眉。
「也就是說,你們想要讓他當上傑涅斯迪亞的國王羅?」
她低聲說道,接著這群臣子一齊開口說道:
「這怎麽可能!」
「要是殿下成為國王,這個國家就會被他毀滅了!」
「就算我們侍奉王子,心裏依舊十分重視自己的祖國!」
莉姬見他們說得義憤填膺,不禁覺得非常疑惑。
「是這樣嗎……?」
居然有臣下希望自己的主人不要當上國王,她真不敢相信。
「老實說,亞許達殿下被逐出這個國家的時候,我們都鬆了一口氣,因為這麽一來傑涅斯迪亞就能夠安然無恙了。雖然身為弟弟的傑洛法殿下也是一位很驚人的人物,但至少他不會毀滅國家。」
「這樣啊……」
莉姬心想,這名王子竟然被自己的臣子說成這樣,看來他本身也是有點問題。
「這樣的話,你們討厭伊歐羅?傑洛法·雷士特繼承王位還可以,要是換作伊歐,你們就不能忍受了嗎?」
莉姬一問,他們便尷尬地互相對望,接著開口說道:
「其實也不是這樣……」
「若是伊歐殿下繼承王位,的確也會令人感到不安,說明白點,畢竟被封印在那個身體裏麵的伊歐·艾爾巴司殿下,可是比我們殿下還要邪惡的人物啊。要是那位王子繼承王位,傑涅斯迪亞似乎會麵臨災難。」
莉姬聽到他們說的話……
(傑涅斯迪亞好像真的沒有為人正直的王子……)
她差點就要歎氣了。
在麵色凝重的臣子們之中,有一人對著莉姬繼續說道:
「不過,伊歐殿下目前似乎完美地肩負起了身為鑰匙的責任……既然這樣應該就沒關係了……」
其他臣子繼續接著說下去:
「如同您所見,殿下非常討厭吃敗仗……姑且不論王位,殿下從以前開始就十分想要當上聖獸王。」
「該怎麽說呢,殿下從前就是個單純對英雄一類很憧憬的人……隻不過他心中所謂的英雄,並非一般世人對英雄的印象,而是殿下自我認知的產物……糟糕的是,他的想法相當脫離常軌。」
「那個人很喜歡擁有驚人力量的強者。」侍者一臉困擾地低聲說道。
莉姬聽到這裏不禁感到疑惑。
「……『聖獸王』這個地位,換句話說不就等於『國王』嗎?」
她說完後,數名臣子便一齊點頭。
「沒錯,但是我們殿下怎樣都不懂這一點。」
「因為他是個思想單純的人嘛。」
「殿下的野心就是成為聖獸操縱者之首,他好像將王位看作是為了當上聖獸王會順便得到的附加地位。」
「……原來如此……」
莉姬隻能無力地點頭,臣子們再度七嘴八舌地說明:
「即使被趕出國家,殿下卻完全沒有放棄。」
「該說是他不輕言放棄嗎!」
「該說是他束手無策嗎!」
「過了一陣子,他聽說伊歐殿下得到成為聖獸王的權利,因此表示要殺掉伊歐殿下的新娘。」
莉姬看著以苦惱表情解釋的臣子們,內心不禁稍稍湧出對他們的同情。
看來他們似乎並不像自己的主人那樣希望莉姬喪命。若是他們有能力的話,反而會極力阻止。
一想到這裏,莉姬便脫口詢問:
「你們沒辦法阻止他嗎?」
其中一名侍者聽見莉姬的問題用力搖頭,果斷地回答:
「我們是無能為力的。」
(果然是這樣。)
盡管莉姬心知肚明,但是聽見如此幹脆的回答,還是覺得全身無力。
話說回來,這僩世界上到底有沒有人能夠阻止那名王子呢?莉姬對這點抱有疑問。
「我們也不知道為何殿下沒有取您的性命,不過他自然有他的打算,而且他是絕對不可能罷休的。隻要殿下有意,他絕對會殺了您。」
莉姬心想,這種事情說得這麽果斷隻會讓人傷腦筋。
此時,臣子們如此說道:
「公主殿下,雖然我們與您沒有私人上的恩怨,不過我們實在無力阻止王子。」
「若是您無論如何都想要活下去,就請自己保護自己。」
「……這也太亂來了吧。」
莉姬環視著這些圍繞在身旁的亞許達·薩多的臣子。
她心想,這些臣子乍看之下很普通,不過實際上也有兩把刷子。
「這樣的話,你們不能放我從這裏逃走嗎?」
「這是沒辦法的,因為這個地方完全在殿下的掌握中,如果有必要的話,他隨時可以將這個空間封鎖起來。像我們這種沒什麽力量的人,是無法讓您從這裏逃出去的。」
(這種會將別人的希望完全擊潰的事,可不可以別說得這麽幹脆……)
莉姬不禁感到十分沮喪。
「祝您好運。」
不知道是誰說了這句話,莉姬連抬頭確認的力氣都沒了。
莉姬心想,不必為我禱告,隻要幫我逃走就行了。
Ж
在侍者們離開房間之後,莉姬立刻對著那隻完全放鬆地坐在她腿上,與主人一樣一臉悠哉卻又很嬌小的橢圓形聖獸說話:
「伊歐在哪裏?」
可是奇並沒有回答,隻是眨了眨圓圓的眼睛。
(聖獸怎麽可能會說話……)
這隻可愛的生物接下來到底能不能幫助自己呢?莉姬一想到這裏,就覺得對這件事情懷有期待也是沒用的。
這是一隻與主人相像的聖獸,根本派不上用場。
(是伊歐那家夥送它過來的嗎?既然要送,就送個有用的東西來嘛。)
至少是要像傑洛法·雷士特的狼,或是亞許達·薩多的大貓那種可以讓人乘坐在背上的聖獸,這樣就能像來到這裏時一樣,騎著聖獸逃出去。
(不過,那家夥真的隻擁有奇一隻聖獸嗎?)
那隻唯一能派上用場的最強大的神獸,是以莉姬作為〈祭品〉,所以在兩人遠遠分開的狀況下他或許無法操縱。
盡管伊歐或許為了保護莉姬盡了最大的努力,不過莉姬依舊相當擔心。
(他這個樣子,真的能夠當上聖獸王嗎?)
莉姬感到十分不安。
總而言之,隨時隨地都要將劍帶在身邊,這是目前維係生命的唯一方法了。
莉姬一邊歎氣,一邊撫摸著奇的毛皮,這個時候……
「喂,吃飯了。」
突然有人從莉姬背後悄悄靠近,她嚇得跳了起來。
亞許達·薩多站在她身後,手裏還拿著盛有食物的盤子。
害她更是一片混亂。
莉姬心想,態度明明自大得要命,卻又自己拿餐點來給俘虜吃,這家夥也太奇怪了吧。
「幹嘛這樣,警戒心不必這麽重吧?」
亞許達·薩多對莉姬的過度反應感到很吃驚。
莉姬一臉不悅地看著他並說道:
「有人要取我性命,我不提高警戒才奇怪。」
「這倒是。」
王子接受了這個理由並笑出來,莉姬更是懷疑地望著他。
接下來,王
子將簡單的餐點放在黑色桌子上。
「你就吃吧,裏麵沒有下毒。」
「我能相信你嗎?」
莉姬懷疑地來回看著擺在眼前的食物與少年的臉。
「我跟傑洛法不同,我會親自奪取獵物的性命,才不會用些敷衍了事的辦法。」
看來這名王子雖然出手不留情,卻堅持著某種奇妙的美學。
「對待宰的一方來說,不管是敷衍了事,或是堂堂正正,其實都差不了多少。」
「這也沒辦法啊,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強者殺掉弱者是自然的鐵則嘛。」
亞許達·薩多天真地笑了笑。
這個親切的笑容讓人不禁想起伊歐。雖然外表一點也不像,但是從這些地方可以明白他們是親兄弟,隻不過他們在本質上完全不同。
他看見莉姬依舊不肯碰盤子裏的食物,露出有點受不了的表情,拿起一片肉放進嘴裏。他打算試毒給莉姬看嗎?
亞許達·薩多一邊嚼著肉,一邊對莉姬說:
「我記得你說過,教你使劍的師父是異國人?」
「是啊。」
「那你一身怪力是怎樣鍛鏈出來的?」
「怪力?」
莉姬感到疑惑,她不懂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很少有人能夠輕易地接下我的大劍。」
莉姬聽見這句話才想到,他之所以沒有馬上殺掉自己,並不隻是因為伊歐的聖獸出現,一部分原因說不定是出自對獵物的好奇心。
「……是這樣嗎?那的確是一把很重的劍啦。」
她想起來,自己隻不過與他過幾招,就對手臂產生很大的負擔。要是再繼續和他對打下去,莉姬不知道最後會如何。
「你沒有自覺到嗎?以女人來說,你擁有很強的怪力喔!在我的仆役當中,擁有那種力氣的家夥也很少見。一個女人怎樣鍛鏈到這種地步啊,而且你明明就是個鄉下人。」
亞許達·薩多如此問道。
麵對這種不知是褒是貶的講法,莉姬一臉不高興地回答:
「我並沒有特別做什麽。」
「啊?」
「真要說的話,我想大概跟鋤頭有關吧。」
「鋤頭?」
「可不要小看農夫喔。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農事,都是非常辛苦的身體勞動,而且也會用到腰力。」
「——」
「順帶一提,要在植物深深盤據紮根的大地上耕作,沒有相當的力氣與耐力是做不到的。」
特別是野生甘茶的根,那可是很難挖的。莉姬如此說明。
「你應該不是農夫吧?」
「我的祖國很貧窮,和你的國家不一樣。不工作要怎麽討生活?而且幫忙工作的人手當然是越多越好。」
亞許達·薩多以發現了有趣東西的神情凝視著莉姬。
「原來如此……雖然我不太清楚,不過你還真了不起啊,」
他沒來由地對莉姬感到佩服,率直地點頭稱是。
莉姬看到他的模樣,心中也懷抱了些許淡淡的期待。
「你願意讓我逃走了嗎?」
「那是兩回事。我雖然中意你,不過你對我來說依舊是個妨礙者。」
「……」
果然沒有辦法讓他輕易改變心意,莉姬忍不住嘖了一聲。
接下來,莉姬直直盯著亞許達,薩多的眼睛看。
「你是不是恨我?」
「恨你?」
「因為我奪走了你的權利啊。」
亞許達·薩多聳了個盾。
「我才不恨你咧,我不是說過我中意你嗎?」
「明明中意我,卻要殺掉我?」
「是啊,我不是說過這和那是兩回事。」
「我沒辦法理解你的話。」
「喔~~是嗎?」
亞許達·薩多疑惑地歪著頭,這個動作甚至讓人感覺十分天真。
莉姬摸不清楚他的思考回路。
(這家夥怎麽回事?他到底在想什麽?)
像這樣很平常地與他相處時,完全感覺不出他有任何惡意,但他卻會在轉眼間散發出驚人的殺氣。
說不定這種類型的人才最危險。
(怪不得傑洛法·雷士特要將他趕出去。身邊有這種人,連睡覺都不能安穩。)
莉姬心想,這真是令人討厭的兄弟關係,被卷入其中的自己也遇上了災難。
亞許達·薩多看到莉姬下意識地想離他遠一點,不禁輕輕笑了出來。
「你不用擔心,因為我很喜歡你,所以殺你的時候會一擊斃命,不會讓你有太多痛苦。」
「這樣我也不會高興的。」
亞許達·薩多聽到這句話發出高興的笑聲,然後忽然陷入思考地歪著頭說道:
「不過還真讓人意外啊。」
「什麽事情?」
「我原本認為絕對會是傑洛法那家夥當上聖獸王,因為他找到的〈祭品〉擁有最接近聖獸王的力量。」
「……這個嘛……」
莉姬不知該說什麽,她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她將視線由亞許達·薩多身上移開,接著低聲說道:
「傑洛法·雷士特的未婚妻是我的妹妹。」
「喔~~?」不過亞許達·薩多卻以不感興趣的口氣回話。
「她跟我的未婚夫私奔了。」
「你被男人拋棄了啊?」
這句話讓莉姬心中升起一股怒氣。
「因為我的未婚夫個性太過溫柔,而我妹妹不願意與傑洛法·雷士特結婚,所以他隻是無法將她丟著不管罷了。我並沒有因此生氣。」
「是喔。」
對亞許達·薩多來說,這種事情怎樣都無所謂吧。不管是以何種形式,排行最小的弟弟心中的野心已經被徹底擊垮,這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呢,運氣也是實力之一嘛,也就是說,那家夥與聖獸王的位子無緣。」
莉姬一聽皺起了眉頭。
「如果聖獸王的位子和你無緣,你還是不願意放棄嗎?」
「沒問題,我會用自己的力量將運氣拉向我這邊。」
莉姬不禁歎了一口氣。
「……我真不懂,你並不想得到王位,不是嗎?那又為什麽對聖獸王的稱號這麽執著呢?」
「聖獸王的稱號就是聖獸操縱者之首的證明啊。國家未來會怎樣與我無關,但是我想要成為最厲害的聖獸操縱者。我喜歡強者!」
亞許達·薩多說話之時,眼裏閃耀著光芒,臉上也浮現出與小孩子一樣的天真。
盡管莉姬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思考模式,可是看見他這個模樣不禁感到困惑。
他看起來真的像個單純的孩子。
莉姬急忙搖搖頭,想將這種想法趕出腦中。
(不行,我不能被迷惑!就算這家夥像個小孩,也是不能掉以輕心的對手。)
無論他露出什麽樣的表情,接下來也絕對不可以對他鬆懈!莉姬堅決地提醒自己。
傑涅斯迪亞王家的第一王子如此說道,並以一副了不起的態度雙手環胸。
「就一般世俗而言,我應該是繼承者,也是最偉大的人,不過啊,都是因為這個無聊國家的慣例,要求我們互相爭奪無趣的王位,所以我最後才會被趕出來。我告訴你,我現在可是氣炸了。」
莉姬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她隻能驚訝地注視眼前這名第一王子—亞許達·薩多的臉。
(真不敢相信……)
他是個小孩。
完全是個小孩。
盡管外表像個孩子,不過他的精神麵更是讓人訝異。
(我與傑洛法·雷士特第一次見麵時也覺得相當誇張,可是……)
傑涅斯迪亞三名王子當中最年長的人,為何偏偏是這個樣子啊?莉姬不禁滿腹疑問。
據說,傑涅斯迪亞王家代代的直係子孫全都是邪惡的人物,這個傳言在大陸上可是相當有名的。
有如印證了這個傳言似地,莉姬與第三王子傑洛法·雷士特見麵之初,便留下了非常壞的印象。
排行上一位的第二王子伊歐·艾爾巴司也一樣,隻要他一取代身為鑰匙的伊歐,就可以清楚知道他是個比第三王子更加危險的人物。
由於這兩名王子的個人色彩過於強烈,因此幾乎連第一王子的存在都變得不明顯,不過會陷入這種錯覺也是無可厚非。
實際上……
(看來傳言是真的。)
傑涅斯迪亞王家的直係子孫真的沒有正派人物。
莉姬不由得一陣暈眩。
(這代表了什麽?也就是說,傑涅斯迪亞王家的成員年紀越大,心智就會越像小孩嗎?)
話說回來,要是伊歐站在弟弟傑洛法·雷士特的身旁,年齡看起來也比較小。
他們的外表大概與精神年齡成比例。
莉姬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後開口問道:
「關於你是傑涅斯迪亞第一王子的事,我已經明白了……我不懂的是你想做什麽?為何要抓我呢?」
亞許達·薩多這麽回答:
「因為他們要我避開人多的地方,所以我就稍微注意了一下。」
「注意了什麽?」
「我在挑選取你性命的地點啊。」
看來不管莉姬再怎麽掙紮,事態最終還是被引至這個方向。
(就算想要敷衍他一下再逃跑似乎也不可能……)
莉姬遠眺著空蕩蕩的綠色地平線,接著若無其事地慢慢向後退,好不容易才和少年保持了一段距離,這麽一來,即使他忽然撲過來也可以確保自身的安全。不過,這種距離對這名王子來說根本毫無意義。
「我為什麽非得被你殺掉?」
莉姬發問的同時,全身也開始僵硬。
身上冒出冷汗。
「因為你很礙眼。你打算在我回來之前,讓伊歐·艾爾巴司當上聖獸王。」
「——那並不是我的意思……!」
「那種事情不重要啦,對我來說,重點是你現在還以新娘身分留在傑涅斯迪亞。」
亞許達·薩多說這句話的時候,口氣可以用爽朗來形容。
「不過那家夥還沒正式得到聖獸王的稱號,現在還來得及!」
與他嘴邊浮現出的笑容相反,亞許達·薩多全身上下明顯地升起銳利的殺氣。看樣子他不想再說些沒用的廢話,而是想要達成的他的目標。
莉姬全身冷汗直冒,彷佛就要滴落。
「你、你的意思是,隻要趁現在殺了我,伊歐就無法繼承王位了嗎?」
「我對王位才沒興趣咧,我想要得到聖獸王的稱號。」
「如果你對我與伊歐結婚這件事有意見,那你大可放心!因為我根本不打算與他結婚!」
彷佛在嘲諷這句話般,亞許達·薩多不屑地歪著嘴。
「這與結不結婚無關,況且根本沒人會聽你的意願,這點你早就應該知道了吧?」
(可惡!)
這句話讓莉姬啞口無言,因為他說的沒錯。
她隻能氣憤地緊咬嘴唇,瞪著眼前這名王子。
「這麽說,你也不打算聽我的意見羅?」
「答對了。」
「你要殺掉我,然後得到你期望的稱號嗎?」
「——我是這麽計劃的。」
亞許達·薩多說完,手便伸向背上那把大劍的劍柄。
莉姬也立刻將手伸向掛在腰間的劍,屏住氣息、緊握劍柄。
傑涅斯迪亞的第一王子見狀,興味盎然地睜大了眼睛。
「你不過是個女人,倒是擁有一個很有趣的東西嘛。」
莉姬將視線移向手中的劍。
「這不是我的東西,是借來的。」
莉姬答道,臉上的表情也因為緊張而僵硬不已。
「你會使劍嗎?」
「抱歉,這是我第一次在實際戰鬥裏用劍。」
「那就是會用羅?」
少年似乎對這件意料之外的事情相當感興趣。
「那好,看來這會是一場快樂的狩獵。」
話說完之前,亞許達·薩多便有了動作。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大劍,朝莉姬的額頭砍下去,不過莉姬也已剛才迅速拔出的劍擋下這一招。
鏗!瞬間發出了一道令空氣都為之震動的尖銳聲響。
(好重……!)
隻不過擋下一擊,莉姬的手就感到一陣刺痛麻痹。
少年的嘴角勾起了微笑的曲線,發出「喔~~」的讚歎聲。
「反應滿快的嘛。」
「這已經是我的全力了。」
「我開始有點中意你了!」
亞許達·薩多說話的同時,一個反手用力地將劍由側麵揮來,莉姬用上雙手的力量才好不容易接下他的攻擊。
沉重的金屬聲音響徹四周。
莉姬還來不及喘口氣,下一波攻擊便已經襲來。莉姬被他用腳絆倒,她立刻以手撐住地麵閃過攻擊,接著舉起自己的劍擋住對方揮過來的劍。
在對手使勁揮舞著大劍、打算在下一道攻勢給獵物致命一擊的時候,莉姬抓住機會衝進他懷中,然後對準心髒用力將劍刺下去。
但是他以不像人類的靈活動作,避開了莉姬這一劍。
在估算出絕佳時機的同時,少年吹了一聲口哨。
「你真的是第一次實際與人戰鬥嗎?」
「我不是說過了嗎?」
「那你也沒有砍過人羅?」
「沒有。」
「可是你剛才毫不猶豫地想殺掉我耶!」
「我根本沒有時間分心,我可是很認真在打的。」
亞許達·薩多凝視著與他對話的莉姬。
「你真是個有趣的女人耶。」
「我才不有趣呢!」
莉姬上氣不接下氣地怒吼。
看樣子,亞許達·薩多似乎對莉姬產生了興趣。
「你是怎麽學的?你的國家應該沒有會操縱武器的人才對。」
「我的師父是異國來的人。」
鏗的一聲,莉姬在說話的同時,再度接下亞許達·薩多劈下來的劍。這一擊讓她的手臂發出喀吱聲。
「喔~~真是可惜啊。」
亞許達·薩多低聲說道。
「你幹脆當我的〈祭品〉算了。」
「我才不要!」
莉姬的怒罵讓亞許達,薩多眯起雙眼。
「那
就沒辦法啦,反正我對別人的東西也沒興趣,但是要將你讓給別人也太可惜,所以我還是要在這裏殺掉你。」
「——!」
(要來了——!)
莉姬屏息等待他攻過來的瞬間,全身也像彈簧一般使力繃緊,準備承受攻擊。就在亞許達·薩多揮起大劍、要給眼前的獵物最後一擊之時——
咚!
有個與大劍不同的柔軟物體,猛烈地撞向莉姬的胸口。
「——!」
莉姬的身體因而向後傾,接著就這樣倒在草地上。
「怎麽……」
莉姬目瞪口呆地盯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圓圓物體。
這個身軀嬌小、有著一身柔軟毛皮的奇妙橢圓形生物,正緊抓著莉姬胸前的衣服,撒嬌似地以臉磨擦著她的胸口。
「奇……?」
莉姬叫了一聲這個名字。它一聽見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埋在絨毛裏的耳朵立刻動了一下,圓圓的臉也抬起來,用那雙圓滾滾的黑色眼珠望著莉姬。
這突如其來的事情讓莉姬腦中一片混亂。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莉姬以單手抓住這隻奇妙生物脖子的部位,然後將它拎了起來,接著仔細觀察。
伊歐的聖獸應該不在這裏才對,為什麽它會出現呢?
亞許達·薩多愣愣地俯視這隻被莉姬抱起來的聖獸,接著沒好氣地喃喃自語:
「是伊歐那家夥做的好事啊,還真是來了一個意外的妨礙者。」
然後他一臉掃興地將劍收回劍鞘。
莉姬覺得他的態度很奇怪,於是開口詢問:
「你不繼續打嗎?」
「要繼續也是可以啦,不過我啊,對那東西很沒轍。」
他邊說邊指著那隻橢圓形的生物。
「因為那東西實在讓人搞不懂……真是的,主人是怎樣的家夥,聖獸也會是一個樣,那兩個家夥真是一對有夠討人厭的搭擋。」
看來亞許達·薩多說的這些話並不是指伊歐·艾爾巴司,而是針對伊歐本人。
莉姬對他意外的反應感到驚訝不已,接著她再次詢問:
「你該不會……拿伊歐沒辦法吧?」
不過莉姬在說這句話的同時,內心卻覺得「怎麽可能」。
無論再怎麽靜心觀察,看起來都是弟弟的力量比較弱,伊歐根本比不過亞許達·薩多。
「麻煩的才不是那家夥,是伊歐·艾爾巴司。說真的,我是很想在他另一個人格被封印的時候擊垮他,可是身為『鑰匙』的那個人格也是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地方。好不容易他在儀式舉行之前都被封印住、動彈不得,為什麽不能安分點啊。」
因為伊歐的聖獸出現在這裏,使得亞許達·薩多突然小心翼翼了起來。
莉姬茫然地低頭看著奇。
(你隻是個圓圓的可愛生物,對吧?)
從哪個角度看,都無法從它身上感受到危險或威脅。
那麽他又為何忽然停手?
「算了,反正獵物在我手掌心,跑也跑不掉。」
亞許達·薩多喃喃自語,接著彈了一下手指。
四周至今都映照在莉姬眼裏的景色搖晃了起來。
她還沒時間驚訝,便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不同的地方。
這裏同樣有著翠綠的草地,不過卻有一棟高聳的建築物矗立在眼前。
盡管比不上傑涅斯迪亞的宮殿,但是規模依舊相當龐大。
這棟建築物全部都是以美麗的純白色石頭建造而成的,四周還圍繞著高聳巨大的柱子與回廊。
莉姬看到這棟有如海市蜃樓一般出現在眼前、有著異國風情的壯麗建築,不由得感到目瞪口呆。
(怎麽搞的?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此時有許多人影由這棟白色建築裏跑了出來,他們完全不顧莉姬的訝異大聲叫道:
「亞許達殿下!」
「哇!她還活著!」
「您沒有動手解決她嗎?」
「簡直就是奇跡!為什麽她會活下來呢!?」
這些人是亞許達·薩多的侍者,他們是先前從傑涅斯迪亞的貧民區追過來的,當中也有一些莉姬沒見過的陌生麵孔。他們全都以瞧見幽靈般的訝異表情看著莉姬。
少年一臉無趣地對著朝他跑來的臣子們說:
「可以讓這個女人進去。」
「什麽?」
「我現在不殺她了。」
「殿下……?」
「亞許達殿下……?」
這群人全都因為王子突然改變心意困惑不已。亞許達·薩多無視於臣子們的反應,轉向莉姬並對她說:
「我先講清楚,我可沒有放棄取你性命喔,等我有意的時候絕對會殺了你。所以呢,為了不讓我有想殺掉你的念頭,勸你現在最好乖乖服從我。」
看來不管怎樣,他都不打算放莉姬逃跑。
不過話說回來,莉姬連這裏是哪裏都不知道,就算她想逃走,也不知道路該怎麽走。
Ж
莉姬被帶進室內後,發現這裏與傑涅斯迪亞宮殿的內部有些相異之處。
雖然腳下踩的一樣是磨得雪亮的大理石地板,不過擺設在屋內的家俱有些微的不同,而且完全沒有令人眼花撩亂的奢侈品,隻有生活上的必需品安置在該放的地方。
除了門口之外,房間裏麵並沒有門,起居室與臥房相連之處隻有以石牆區隔開來。在沒有設置門扉的牆麵上,有一部分雕刻著藤蔓花紋,讓石牆整體依舊保持著原有的優雅美麗。
在由地麵延伸至天花板的巨大落地窗另一側,有一座以白色柱子作為支柱的寬闊圓形陽台,整個房間也都沐浴在陽光之下。
莉姬被帶領進入的這間房間裏頭沒有椅子,隻有在地板上鋪著墊子。
她在侍者的示意之下,直接坐在地板鋪的墊子上。
「哎呀呀,您居然能夠平安無事。」
莉姬麵前這名壯年男子一坐下來便說。
好幾名跟在他身後進入房間的王子侍者,也各自找地方坐了下來。
其他無法全部進入房間的侍者也不敵好奇心,全都擠在門口向房內窺探。
麵前有一張閃耀著烏黑光澤的小桌子,侍女在上麵擺了飄散出奇妙香氣的茶。盡管莉姬還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總之她滿懷感謝地拿起了茶杯。
她啜飲一口茶水之後,掃視了環繞在身邊的侍者們一圈。
「你們以前都待在傑涅斯迪亞宮殿裏嗎?」
莉姬一問,麵前這名男子立刻回答:
「是的,沒有錯,我們在傑涅斯迪亞的宮殿裏服侍第一王子。」
「你們是因為主人被趕出國家,所以才跟著被逐出來的嗎?」
「這個嘛,要這麽說也是可以……不過,我們是自願追隨殿下而來的。」
莉姬實在不敢相信這些話。
(那種王子也有仰慕者啊。)
人各有所好,這句話真是說得沒錯。
緊接著,另外一個人深深歎了一口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不能放任他不管,因為他是個危險人物。」
「……什麽?」
「我們也不願意離開傑涅斯迪亞,可是我們從前跟在那位殿下身邊的時候,就已經放棄過正常的生活了。總而言之,盡量減低由於殿下的所作所為而引起的災害,就是我們現在的使命。」
一名年紀尚輕的男子極度疲憊地說著。
「既然這樣,你們也無法阻止我被殺嗎?」
莉姬話一出口,
又有另一名男子歉疚地說:
「我們心有餘而力不足的事實在太多了……唯獨這件事,請恕我們愛莫能助。」
「為什麽?」
「因為一旦您死亡,一切就會恢複原狀。神獸會被釋放、伊歐殿下也會失去成為聖獸王的權利。」
莉姬不由得緊蹙雙眉。
「也就是說,你們想要讓他當上傑涅斯迪亞的國王羅?」
她低聲說道,接著這群臣子一齊開口說道:
「這怎麽可能!」
「要是殿下成為國王,這個國家就會被他毀滅了!」
「就算我們侍奉王子,心裏依舊十分重視自己的祖國!」
莉姬見他們說得義憤填膺,不禁覺得非常疑惑。
「是這樣嗎……?」
居然有臣下希望自己的主人不要當上國王,她真不敢相信。
「老實說,亞許達殿下被逐出這個國家的時候,我們都鬆了一口氣,因為這麽一來傑涅斯迪亞就能夠安然無恙了。雖然身為弟弟的傑洛法殿下也是一位很驚人的人物,但至少他不會毀滅國家。」
「這樣啊……」
莉姬心想,這名王子竟然被自己的臣子說成這樣,看來他本身也是有點問題。
「這樣的話,你們討厭伊歐羅?傑洛法·雷士特繼承王位還可以,要是換作伊歐,你們就不能忍受了嗎?」
莉姬一問,他們便尷尬地互相對望,接著開口說道:
「其實也不是這樣……」
「若是伊歐殿下繼承王位,的確也會令人感到不安,說明白點,畢竟被封印在那個身體裏麵的伊歐·艾爾巴司殿下,可是比我們殿下還要邪惡的人物啊。要是那位王子繼承王位,傑涅斯迪亞似乎會麵臨災難。」
莉姬聽到他們說的話……
(傑涅斯迪亞好像真的沒有為人正直的王子……)
她差點就要歎氣了。
在麵色凝重的臣子們之中,有一人對著莉姬繼續說道:
「不過,伊歐殿下目前似乎完美地肩負起了身為鑰匙的責任……既然這樣應該就沒關係了……」
其他臣子繼續接著說下去:
「如同您所見,殿下非常討厭吃敗仗……姑且不論王位,殿下從以前開始就十分想要當上聖獸王。」
「該怎麽說呢,殿下從前就是個單純對英雄一類很憧憬的人……隻不過他心中所謂的英雄,並非一般世人對英雄的印象,而是殿下自我認知的產物……糟糕的是,他的想法相當脫離常軌。」
「那個人很喜歡擁有驚人力量的強者。」侍者一臉困擾地低聲說道。
莉姬聽到這裏不禁感到疑惑。
「……『聖獸王』這個地位,換句話說不就等於『國王』嗎?」
她說完後,數名臣子便一齊點頭。
「沒錯,但是我們殿下怎樣都不懂這一點。」
「因為他是個思想單純的人嘛。」
「殿下的野心就是成為聖獸操縱者之首,他好像將王位看作是為了當上聖獸王會順便得到的附加地位。」
「……原來如此……」
莉姬隻能無力地點頭,臣子們再度七嘴八舌地說明:
「即使被趕出國家,殿下卻完全沒有放棄。」
「該說是他不輕言放棄嗎!」
「該說是他束手無策嗎!」
「過了一陣子,他聽說伊歐殿下得到成為聖獸王的權利,因此表示要殺掉伊歐殿下的新娘。」
莉姬看著以苦惱表情解釋的臣子們,內心不禁稍稍湧出對他們的同情。
看來他們似乎並不像自己的主人那樣希望莉姬喪命。若是他們有能力的話,反而會極力阻止。
一想到這裏,莉姬便脫口詢問:
「你們沒辦法阻止他嗎?」
其中一名侍者聽見莉姬的問題用力搖頭,果斷地回答:
「我們是無能為力的。」
(果然是這樣。)
盡管莉姬心知肚明,但是聽見如此幹脆的回答,還是覺得全身無力。
話說回來,這僩世界上到底有沒有人能夠阻止那名王子呢?莉姬對這點抱有疑問。
「我們也不知道為何殿下沒有取您的性命,不過他自然有他的打算,而且他是絕對不可能罷休的。隻要殿下有意,他絕對會殺了您。」
莉姬心想,這種事情說得這麽果斷隻會讓人傷腦筋。
此時,臣子們如此說道:
「公主殿下,雖然我們與您沒有私人上的恩怨,不過我們實在無力阻止王子。」
「若是您無論如何都想要活下去,就請自己保護自己。」
「……這也太亂來了吧。」
莉姬環視著這些圍繞在身旁的亞許達·薩多的臣子。
她心想,這些臣子乍看之下很普通,不過實際上也有兩把刷子。
「這樣的話,你們不能放我從這裏逃走嗎?」
「這是沒辦法的,因為這個地方完全在殿下的掌握中,如果有必要的話,他隨時可以將這個空間封鎖起來。像我們這種沒什麽力量的人,是無法讓您從這裏逃出去的。」
(這種會將別人的希望完全擊潰的事,可不可以別說得這麽幹脆……)
莉姬不禁感到十分沮喪。
「祝您好運。」
不知道是誰說了這句話,莉姬連抬頭確認的力氣都沒了。
莉姬心想,不必為我禱告,隻要幫我逃走就行了。
Ж
在侍者們離開房間之後,莉姬立刻對著那隻完全放鬆地坐在她腿上,與主人一樣一臉悠哉卻又很嬌小的橢圓形聖獸說話:
「伊歐在哪裏?」
可是奇並沒有回答,隻是眨了眨圓圓的眼睛。
(聖獸怎麽可能會說話……)
這隻可愛的生物接下來到底能不能幫助自己呢?莉姬一想到這裏,就覺得對這件事情懷有期待也是沒用的。
這是一隻與主人相像的聖獸,根本派不上用場。
(是伊歐那家夥送它過來的嗎?既然要送,就送個有用的東西來嘛。)
至少是要像傑洛法·雷士特的狼,或是亞許達·薩多的大貓那種可以讓人乘坐在背上的聖獸,這樣就能像來到這裏時一樣,騎著聖獸逃出去。
(不過,那家夥真的隻擁有奇一隻聖獸嗎?)
那隻唯一能派上用場的最強大的神獸,是以莉姬作為〈祭品〉,所以在兩人遠遠分開的狀況下他或許無法操縱。
盡管伊歐或許為了保護莉姬盡了最大的努力,不過莉姬依舊相當擔心。
(他這個樣子,真的能夠當上聖獸王嗎?)
莉姬感到十分不安。
總而言之,隨時隨地都要將劍帶在身邊,這是目前維係生命的唯一方法了。
莉姬一邊歎氣,一邊撫摸著奇的毛皮,這個時候……
「喂,吃飯了。」
突然有人從莉姬背後悄悄靠近,她嚇得跳了起來。
亞許達·薩多站在她身後,手裏還拿著盛有食物的盤子。
害她更是一片混亂。
莉姬心想,態度明明自大得要命,卻又自己拿餐點來給俘虜吃,這家夥也太奇怪了吧。
「幹嘛這樣,警戒心不必這麽重吧?」
亞許達·薩多對莉姬的過度反應感到很吃驚。
莉姬一臉不悅地看著他並說道:
「有人要取我性命,我不提高警戒才奇怪。」
「這倒是。」
王子接受了這個理由並笑出來,莉姬更是懷疑地望著他。
接下來,王
子將簡單的餐點放在黑色桌子上。
「你就吃吧,裏麵沒有下毒。」
「我能相信你嗎?」
莉姬懷疑地來回看著擺在眼前的食物與少年的臉。
「我跟傑洛法不同,我會親自奪取獵物的性命,才不會用些敷衍了事的辦法。」
看來這名王子雖然出手不留情,卻堅持著某種奇妙的美學。
「對待宰的一方來說,不管是敷衍了事,或是堂堂正正,其實都差不了多少。」
「這也沒辦法啊,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強者殺掉弱者是自然的鐵則嘛。」
亞許達·薩多天真地笑了笑。
這個親切的笑容讓人不禁想起伊歐。雖然外表一點也不像,但是從這些地方可以明白他們是親兄弟,隻不過他們在本質上完全不同。
他看見莉姬依舊不肯碰盤子裏的食物,露出有點受不了的表情,拿起一片肉放進嘴裏。他打算試毒給莉姬看嗎?
亞許達·薩多一邊嚼著肉,一邊對莉姬說:
「我記得你說過,教你使劍的師父是異國人?」
「是啊。」
「那你一身怪力是怎樣鍛鏈出來的?」
「怪力?」
莉姬感到疑惑,她不懂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很少有人能夠輕易地接下我的大劍。」
莉姬聽見這句話才想到,他之所以沒有馬上殺掉自己,並不隻是因為伊歐的聖獸出現,一部分原因說不定是出自對獵物的好奇心。
「……是這樣嗎?那的確是一把很重的劍啦。」
她想起來,自己隻不過與他過幾招,就對手臂產生很大的負擔。要是再繼續和他對打下去,莉姬不知道最後會如何。
「你沒有自覺到嗎?以女人來說,你擁有很強的怪力喔!在我的仆役當中,擁有那種力氣的家夥也很少見。一個女人怎樣鍛鏈到這種地步啊,而且你明明就是個鄉下人。」
亞許達·薩多如此問道。
麵對這種不知是褒是貶的講法,莉姬一臉不高興地回答:
「我並沒有特別做什麽。」
「啊?」
「真要說的話,我想大概跟鋤頭有關吧。」
「鋤頭?」
「可不要小看農夫喔。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農事,都是非常辛苦的身體勞動,而且也會用到腰力。」
「——」
「順帶一提,要在植物深深盤據紮根的大地上耕作,沒有相當的力氣與耐力是做不到的。」
特別是野生甘茶的根,那可是很難挖的。莉姬如此說明。
「你應該不是農夫吧?」
「我的祖國很貧窮,和你的國家不一樣。不工作要怎麽討生活?而且幫忙工作的人手當然是越多越好。」
亞許達·薩多以發現了有趣東西的神情凝視著莉姬。
「原來如此……雖然我不太清楚,不過你還真了不起啊,」
他沒來由地對莉姬感到佩服,率直地點頭稱是。
莉姬看到他的模樣,心中也懷抱了些許淡淡的期待。
「你願意讓我逃走了嗎?」
「那是兩回事。我雖然中意你,不過你對我來說依舊是個妨礙者。」
「……」
果然沒有辦法讓他輕易改變心意,莉姬忍不住嘖了一聲。
接下來,莉姬直直盯著亞許達,薩多的眼睛看。
「你是不是恨我?」
「恨你?」
「因為我奪走了你的權利啊。」
亞許達·薩多聳了個盾。
「我才不恨你咧,我不是說過我中意你嗎?」
「明明中意我,卻要殺掉我?」
「是啊,我不是說過這和那是兩回事。」
「我沒辦法理解你的話。」
「喔~~是嗎?」
亞許達·薩多疑惑地歪著頭,這個動作甚至讓人感覺十分天真。
莉姬摸不清楚他的思考回路。
(這家夥怎麽回事?他到底在想什麽?)
像這樣很平常地與他相處時,完全感覺不出他有任何惡意,但他卻會在轉眼間散發出驚人的殺氣。
說不定這種類型的人才最危險。
(怪不得傑洛法·雷士特要將他趕出去。身邊有這種人,連睡覺都不能安穩。)
莉姬心想,這真是令人討厭的兄弟關係,被卷入其中的自己也遇上了災難。
亞許達·薩多看到莉姬下意識地想離他遠一點,不禁輕輕笑了出來。
「你不用擔心,因為我很喜歡你,所以殺你的時候會一擊斃命,不會讓你有太多痛苦。」
「這樣我也不會高興的。」
亞許達·薩多聽到這句話發出高興的笑聲,然後忽然陷入思考地歪著頭說道:
「不過還真讓人意外啊。」
「什麽事情?」
「我原本認為絕對會是傑洛法那家夥當上聖獸王,因為他找到的〈祭品〉擁有最接近聖獸王的力量。」
「……這個嘛……」
莉姬不知該說什麽,她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她將視線由亞許達·薩多身上移開,接著低聲說道:
「傑洛法·雷士特的未婚妻是我的妹妹。」
「喔~~?」不過亞許達·薩多卻以不感興趣的口氣回話。
「她跟我的未婚夫私奔了。」
「你被男人拋棄了啊?」
這句話讓莉姬心中升起一股怒氣。
「因為我的未婚夫個性太過溫柔,而我妹妹不願意與傑洛法·雷士特結婚,所以他隻是無法將她丟著不管罷了。我並沒有因此生氣。」
「是喔。」
對亞許達·薩多來說,這種事情怎樣都無所謂吧。不管是以何種形式,排行最小的弟弟心中的野心已經被徹底擊垮,這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呢,運氣也是實力之一嘛,也就是說,那家夥與聖獸王的位子無緣。」
莉姬一聽皺起了眉頭。
「如果聖獸王的位子和你無緣,你還是不願意放棄嗎?」
「沒問題,我會用自己的力量將運氣拉向我這邊。」
莉姬不禁歎了一口氣。
「……我真不懂,你並不想得到王位,不是嗎?那又為什麽對聖獸王的稱號這麽執著呢?」
「聖獸王的稱號就是聖獸操縱者之首的證明啊。國家未來會怎樣與我無關,但是我想要成為最厲害的聖獸操縱者。我喜歡強者!」
亞許達·薩多說話之時,眼裏閃耀著光芒,臉上也浮現出與小孩子一樣的天真。
盡管莉姬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思考模式,可是看見他這個模樣不禁感到困惑。
他看起來真的像個單純的孩子。
莉姬急忙搖搖頭,想將這種想法趕出腦中。
(不行,我不能被迷惑!就算這家夥像個小孩,也是不能掉以輕心的對手。)
無論他露出什麽樣的表情,接下來也絕對不可以對他鬆懈!莉姬堅決地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