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罷意猶未盡,登上路旁一個小土丘,眺望良久,不知心中還有多少鬱結或感慨要抒發。


    孟宇見那歌唱得慷慨激昂、感情豐富,不禁向七公主問道:“他唱的是詞還是長聯?”


    七公主道:“從上下闋的對仗看,可以說是長聯,是不是詞就不知道,外星的詞牌我也不清楚。”


    孟宇抬頭看著石農樵那莊重凝神的樣子,恨不得鑽進他的心裏,感受他那激情澎湃的心潮。向七公主道:“我感覺他就是歌詞中那位‘劍指蒼穹八鎮應、鐵甲下京州’的農民起義領袖。”


    七公主道:“有可能吧。”


    孟宇聽了,也是心潮起伏。這時石農樵下得土丘來,孟宇懷著敬仰的心情道:“石大叔果然是風雲人物,歌聲激越,豪邁而哀婉,令人扼腕!”


    “哦,是這樣嗎?——別亂猜!老夫是生意人,幾筆生意蝕了本,債主逼得緊,在此躲債。”說著伸手一指,“寒舍就在那山上,快到了。”


    他們加快了腳步,不久就到了石農樵處所。


    這處所位於山坳邊上的半山腰間,是一座二層土木結構的瓦房。屋周雲煙氤氳、樹影斑駁,左側澗流清澈,右邊修竹蒼翠。孟宇不禁讚道:“好一個隱居佳境!”


    “佳境說不上,小屋雖簡陋,尚可擋風雨。”石農樵說著將客人讓進屋。


    屋內底層有前後廳,東西廂。前廳堆放著許多柴片和一些農具,後廳是廚房兼餐廳,一派樸實的農家氣象。石農樵直接把客人帶進餐廳入席,大人坐下後,土泥鰍把酒菜端了上來。菜肴早烹調好,放在大鍋裏,木炭蓋著灰煨著,端上來還是熱騰騰的。石農樵道:“小山村地方,連個菜館都沒有,幸好今天還有朋友送來一隻山獐,不然還真沒辦法招待兩位嘉賓!”


    主賓客氣了幾句,孟宇說道:“叫大家一起來吧!”


    “沒其他人,就我們四個。”石農樵說。


    孟宇覺得奇怪:石農樵後於自己進村,從時間上看,做這飯菜的定是另有他人,怎麽說就我們四人呢?他不便明言,轉個彎說道:“剛到時房門開著,我還以為屋內有人,原來你們這裏還是夜不閉戶的地方!”


    石農樵淡然道:“山野之地,尚無梁上君子。”


    孟宇讚道:“無怪乎石大叔唱什麽‘性樸多仗景秀,風清還賴塵澹’。”


    “哦!”石農樵微微一笑,隨即舉杯道:“這杯酒代土泥鰍的父母敬二位,感謝你們對土泥鰍的救命之恩,我先飲為敬!”說罷一飲而盡。


    孟宇早就谘詢過妻子,知此星球食物可食,便喝了一杯。他見石農樵代土泥鰍的父母敬酒,想到在診所時他說的“這苦命的孩子”,脫口問道:“土泥鰍的爹媽呢?”


    石農樵沒有吭聲;土泥鰍眼眶濕()潤,低下頭來。孟宇一看就知道觸動了人家的傷心事,心裏很不好受,沒想到石農樵忽地仰天一歎,接著將一杯酒潑於地上,狂飲了三杯,聲調低沉地說道:“都死義了。”


    這“死義”二字讓孟宇心頭一震,聯想到石農樵起先唱的“人去忠魂在”、“情未了,喚英名”等句,便認定他是這星球上的革命黨人,不由得以滿是敬意的眼光看著他。石農樵見了孟宇的神態,強笑道:“喝酒,喝酒!”


    酒過數巡後,場麵氣氛活躍起來,孟宇借著酒興突然冒出一句話:“石大叔,我看你不是生意失敗在此躲債,而是政()治鬥爭失利在此避難,對嗎?”


    石農樵怔了怔,不打話,對著孟宇的眼睛盯了一會,再把七公主端詳一番,也突然冒出一句話:“你們是外星人吧?”


    那目光,如霜亦如電,讓人不寒而栗,孟宇想不實說也不行,何況已被他看出來,隻得說道:“是的,我們來自兩萬光年以外的地球。”


    石農樵聽了,一點也不以為奇,隻是目光內斂、臉色緩和。倒是孟宇奇了:難不成這星球也有外星人不成,不然怎麽會知道我倆是外星人而不以為怪呢?問道:“你見過外星人?”


    石農樵回道:“沒聽說木瓜星來過外星人,你倆是首例。”


    此言說得平平常常,在孟宇看來一點也不平常,心想:“木瓜星沒聽說來過外星人,而他乍見到外星人卻如此泰然,由此可知此人心量之殊絕。”不由得敬重有加,說道:“石大叔真好眼力!村裏還沒人看出我倆是外星球人。”


    “哦!是外星人就好,是外星人就好!”


    孟宇不明其意。


    “你不是說我政()治鬥爭失利在此避難嗎?對不明身份的外來人可要防著點,你們是外星人我就放心了。”石農樵打消對他倆的警惕後顯得很開朗,跟原來怪怪的樣子判若兩人。接著說道:“看得出你們是主持正義的外星人,認識你們我很高興,今天我們喝個痛快!”


    孟宇大喜,也是一大杯一大杯地往肚裏倒,喝了十來杯後,醉眼惺忪地說道:“石大叔,給我們講講你的非凡經曆吧!”


    石農樵對他倆已無顧忌,便說道:“實不相瞞,老夫是月牙國公有黨的領導人。由於政()治鬥爭失利,官府搜捕得緊,暫時隱蔽於此地。”


    孟宇訝道:“原來石大叔是一黨之首,失敬,失敬!這——公有黨,顧名思義,應該是主張公有製的吧?”


    “是的。”石農樵說。


    孟宇道:“我聽說木瓜星有共産主義,你這公有黨和共産主義是什麽關係?


    石農樵道:“木瓜星有很多代表底層勞動人民利益的政黨,名稱很多,如工人黨、工農聯盟黨、公有黨,勞動黨、大眾黨、為公黨等等,這些政黨的政()治綱領並不統一,思想比較混亂,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主張消滅生產資料私有製。為了統一這些政黨的思想,共産國際應時而生。共産國際是跨國組織,有比較完整的政()治觀點和思想體係,就叫共産主義。我國公有黨就是共産國際旗下的一個政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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