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耀分開以後,我潛意識的想要逃離,逃離到一個沒有白耀氣息的地方。氣候或冷或熱,人情或熱情或淡薄,對我來說,都是好的。


    暑假時,我一個人背著雙肩包,開始一段孤獨的旅行。


    白耀並沒有立刻選擇和裴沫複合,他一個人去了莫斯科,他要用莫斯科的萬種風情來安撫他即將凋零的心。我則選擇了溫熱潮濕的南方,一夜愛情之都——大理。


    我們一個北上,一個南下,從此不再有交集。


    火車相對飛機來說,多了一些人情世事和人生的酸甜苦辣,會讓你忽而覺得,原來這個世界,落寞的不止你一個。我就是在飛機上遇見的小念。


    小念跟我一樣,素淨的臉上沒有任何妝容,高高紮起一個馬尾,她靜靜的倚在火車的車壁上,望著窗戶,不說一句話。


    列車即將的發動的時候,有人輕輕的扣響了我們的窗戶,我透過玻璃,看見一個男生,在用炙熱的目光看著小念。小念衝他揮了揮了手,還是沒有說話。


    這個男生忽而笑了,“一路順風”。


    他的聲音,通過厚重的玻璃傳過來,似乎有些沙啞,有些輕淡,有些不明、不太能聽清的情緒存在。


    小念衝他展現了一個燦然的微笑,笑中帶淚,讓人動容。


    她沒有發聲,隻是用嘴型默默的衝著那個男生呐喊了一句:“我愛你。”


    男生看著她,笑著很欣慰,他還沒有來得及回應什麽,列車就發動了。男生並沒有跟著列車往前走,我們很快就看不見他。小念也沒有順著窗戶往後看,一直都那麽的從容。


    而後小念就趴在了火車的橫桌上,她將臉埋在胳膊上,我並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哭。隻是在那一瞬間覺得很心疼,心疼那些真的愛過的人。


    我跟小念熟絡起來是因為我們兩個在讀同一本書。


    “你的這本書我也在看。”


    當我拿出書正準備看的時候,她忽然開口對我說。


    “這麽巧,看來我們是一類人。”


    火車漫漫,茨威格的《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成了我們共同的消遣。


    “這本書裏,有一句話,讓我記憶深刻,”小念的聲音很好聽,呢呢喃喃的,帶著南方姑娘糯糯般的溫柔,“我毫無閱曆,毫無準備,我一頭栽進我的命運,就象跌進一個深淵。從那一秒鍾起,我的心裏就隻有一個人,就是你。”


    看著小念深情而決絕的眼神,我不禁也想到一句話:你並沒有勾引我,欺騙我,引誘我——是我自己擠到你的跟前,撲到你的懷裏,一頭栽進我的命運之中。


    “寫的真好。”我衝她笑,“我愛你,但與你無關。”


    我們以這本書為基礎,逐漸熟絡起來。我知道她叫小念,也知道了她叫他阿澤。


    她說:我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人,從來沒有。


    她說: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長出了一雙翅膀,似遨遊在宇宙中般自由而暢快。但我卻不敢飛得太遠,隻想一直盤旋在有他的城市上空。


    她說:他衝招手,我便急急下落,即使下麵是萬丈深淵,也不曾皺一下眉頭。我以為我停落在了我的港灣,卻不知這是臨時站。


    她說:他愛過我,我知道。雖然他沒有愛到最後,但我並不遺憾。遇見他,我很知足。


    小念是在一條騎樓老街遇見的阿澤,天公作美,通過一場雨,將阿澤送到了小念的麵前。阿澤陽光帥氣,笑起來的時候,兩顆小虎牙像是兩個看門獅子一樣威武霸氣。


    那一年的小念的才十七歲,花一樣的年紀。


    阿澤當初是去小念的城市旅遊,他來得匆匆,自然也走得匆匆。小念為了阿澤,堅決的背起背包,輾轉反側於每一個有他出現的城市。


    愛,總是讓人無所畏懼,又小心翼翼。


    他們的相愛,像是天經地義。可是天道輪回,有合便有分。他們曾經那樣熾熱的愛情,也經不住時間的耗損,終於變得不溫不火。


    七年,終究是一段漫長的歲月,小念說起這些的時候,還是哭了。


    她將頭靠在座椅上,眼角的淚默默的劃過臉龐,很安靜,“如果可以,請給我愛,如果給不了我愛,請給我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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