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留政是知道這小丫頭笨手笨腳的,能做出這麽精美的東西肯定花了不少的功夫。“這是什麽時候做的?”


    “春節的時候。”


    顧留政想她跑到自己床上睡,就覺得一陣窩心。握著她的手輕輕一拉又將她拉到懷裏,“給我戴上。”


    他的手腕和手一樣漂亮,骨骼頎長清標,戴上骰子之後更增加了番綺麗柔情。夏徽想下回師兄戴著這個參賽,肯定又會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骰子裏也有紅豆,棋子裏也有紅豆,紅豆代表相思,師兄,這個棋子是不是一對的啊?”


    “你看看我脖子。”


    夏徽扯開他的衣領,果然看到一顆黑玉棋子,“真是一對的呢!”


    “家傳的。我家祖上也有棋癡,留下這一對棋子,我覺得喜歡就拿來戴著,沒想到被你看中了,也算是天意。”


    夏徽不解地問,“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師兄就當成彩頭送給我了呢?”


    顧留政捏捏她的鼻子,笑容溫柔寵溺,“你當時哭得慘兮兮的,好像我怎麽欺負你似的,能不給麽?”


    夏徽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呐……師兄,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呢?”


    顧留政很認真的回想了下,最開始的時候他隻是把她當成小師妹來寵溺著,是從何時這種感情變味了呢?大概……


    “是在那個民國建築裏,我替你梳起頭發時。”


    那天陽光穿過斷壁荒草灑在她身上,她穿著潔白的長裙坐在台階上,仿佛天使降臨到人間,令不小心撞見的他從此沉淪。


    夏徽扯扯自己的衣角,羞答答地道:“我……我大概從一開始就喜歡師兄的,就想一直跟著師兄。”


    “那就跟一輩子,誰也不許提離開的話。”


    “嗯!”伸起小拇指勾住他的,“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顧留政望著她笑得眉眼彎彎的臉龐,不禁心旌蕩漾,勾起她的下巴親吻。他最近似乎有點上癮了,總是情不自禁地親吻她,可是靠得越近內心卻越焦渴,仿佛久行於沙漠中的人,看到一汪清泉卻無法飲用,燥動難安。


    周一早上她和顧留政去棋院就發現大家的目光有些異樣,然後在眾人期期艾艾下,老好人江青白上前來,“留政,那個……你談戀愛了?”


    “嗯。”


    女棋士失望不已,有幾個已經忍不住掩麵離開了。檀周看看顧留政手上的戒指,再看看夏徽空蕩蕩的小拇指,又覺得高興,又怕女神傷心,一時兩為難。


    江青白問,“你女朋友是誰啊?是不是得請我們吃糖?”


    “暫時保密。”


    眾人掃興地散了,檀周問魯雁,“你知道他女朋友是誰嗎?”


    魯雁一副看白癡的表情看著他,“這還用說?沒見那小丫頭高興的尾巴都翹上天了嗎?不是她還有誰?”檀周頓時像霜打的茄子。


    課間夏徽哼著小曲兒到茶水間接水,伊吹桃子跟了進來,見夏徽手上沒有戒指,興災樂禍地道:“前幾天你不是還很得意麽?現在該哭了吧?整天圍著他轉又怎麽樣?人家不還是甩都不甩你一眼?”


    夏徽懶得搭理她,將顧留政的杯子接滿水,準備出去被她攔住,“有本事你也將那女人趕走啊!”


    夏徽笑眯眯地道:“我沒本事啊,我趕不走她。師兄也不會讓她被趕走的,你和你那想什麽‘恨嫁’團趕緊散了吧,別再丟人現眼了。”


    伊吹桃子怒道:“話說得太早了,別說隻是公布戀情了,就算結婚了還可以離婚呢!”


    夏徽上下打量了她一陣,恍然大悟道:“哦——我現在明白了,你千裏迢迢來到天朝,不是當奶媽的,是來犯賤的!”


    伊吹桃子大怒,揚起手就要打她,巴掌還沒有落下手腕就被人抓住。那手用上了力將她往後一扯,她立足不穩一下撞到旁邊的櫃子上,茶杯嘩啦啦地摔了一地。


    眾棋士聽到動靜從對局室裏趕來,就見伊吹桃子臉色蒼白的靠在櫃子上,顧留政護著夏徽,臉色陰冷的可怕。


    江青白打圓場道:“是不是摔倒了?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


    顧留政目光冷冽地盯著伊吹桃子,“你來棋院是探討棋藝也好,是挑戰也好,我們都歡迎,想做一根攪屎棍子的話勸你還是早點滾!”


    伊吹桃子眼淚突然就湧上來了,委屈地在眼眶你打轉,“我是為你而來,我隻是喜歡你!”


    顧留政對她那梨花帶雨的模樣視而不見,冷漠無情地道:“不稀罕!”


    “你!”


    顧留政牽起夏徽的手,“從頭到尾我珍視的人就她一個,其他的都不稀罕。如果要探討棋藝,我歡迎,其它的免談!”


    夏徽望著他的側臉,忽然覺得這一刻,留政師兄就是那個踩著七彩祥雲而來的英雄!


    ——她的英雄!


    晚上回去的時候,夏徽跟在他身上背著手蹦蹦跳跳的,還時不時嘿嘿偷樂。顧留政牽起她的手,“一個人傻樂什麽呢?”


    “師兄,你不是說先不公布戀情嗎?”


    顧留政無奈地道:“計劃趕不上變化,還是早點讓別人知道你是我的,才能打消他們的念頭啊。”


    夏徽心想是打消別人對你的念頭才對!師兄從今以後就是我的了,想到這又忍不住嘿嘿笑起來。


    顧留政被她這模樣弄得像心裏醃了甜蜜餞兒似的,隻想將她抱在懷裏狠狠地寵溺。


    離富士山杯越來越近,大家愈發專注地練棋。最近顧留政與人對局的次數屈指可數,大多時候都一個人在角落裏打譜,有什麽心得就記在本子上。偶爾與人對局,棋風也有所變化,令人捉摸不透。夏徽覺得他應該在嚐試什麽東西,但看他的神情似乎並不太樂觀。


    那天在程北茶樓裏島國人說“你們華夏棋壇除了程弈白,無人”時,夏徽看到他的臉色稍沉了一下,就已經按捺不住要挑戰了。在她心中留政師兄永遠是最厲害的,但是世人眼裏,確實蘭亭師兄與程弈白更為傳奇。


    ——並世雙傑、高山流水,用自己一腔熱血熬成的西湖十局,以及蘭亭師兄去世後,程弈白封棋……悲劇總是格外的具有穿透,人們惋惜的同時又心生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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