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就在他們身後不遠,還能隱約看到省道上熹微的路燈,斑駁的透過枝葉。


    合著他們剛剛走了這麽久,都是在原地打轉,根本就沒往深山裏走!


    看著身後的點點光亮,不管是徐浪還是其他鬼怪,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被人抽了一巴掌。


    黃欣欣和鬼婆都確認過,這附近隻有微薄的陰氣,就算有鬼也絕不會是什麽厲鬼。可就是這麽一個小角色,硬是讓他們陰溝翻船,在原地打了這麽久的轉!


    “靈官前輩,能直接把鬼打牆的始作俑者逼出來嗎?”黃欣欣皺眉不悅道。


    白蠻在一旁也點了點頭,順勢抖開蟒纏索,拔出毒牙刃,一對豎瞳在夜色下閃爍著危險的寒光。


    “不錯,承蒙好兄弟招待這麽久,我們要不回禮,怎麽說得過去?”徐浪也咬牙切齒道。


    “恁地無聊。隻是一個無知無識的地縛靈罷了……”


    靈官剛說一句,就被徐浪一口打斷:“再加100恐怖值!”


    他現在已經很知道怎麽跟靈官打交道了。


    “成交!”靈官立馬改了口風。


    呼!


    冰冷怨氣洶湧而出,宛如驚濤駭浪,一下子濃烈了十倍不止,激得徐浪手臂上一顆顆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不愧是大厲出手,就是不同凡響。


    以徐浪等人站立的位置為圓心,一股強烈的怨氣化作凜冽的陰風,朝著周圍“呼”地吹拂開去,密林中的樹葉被搖晃得“嘩嘩”作響。


    陰風所過之處,如水韻漣漪一般,層層鋪散開雪白的霜花。


    “啊!有人!”鬼妹尖利的童聲驚叫。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那棵原本空無一物的歪脖子樹上,突然多出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色人影來!


    那鬼影像是被鬼妹這一聲喊給驚動,身上已經爛成碎布的白衣猛地一揚,卷起的陰風拂開它披散的長發,露出一張風幹臘肉般的臉龐!


    “嗷!”


    吊死鬼衝著鬼妹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凹陷的眼窩和嘴裏同時流出惡臭的汙血來,仿佛隨時都要撲下來。


    鬼妹驟然受驚,趕緊紮進了鬼婆的懷中。


    不過就在這時,白影一閃。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林間。


    寒風吹過,萬籟俱寂。


    看著突然出現在眾人和吊死鬼之間,還保持著抽打姿勢的白蠻,徐浪瞬間呆若木雞,其他員工也都麵麵相覷,出現了一瞬間的沉默。


    誰都沒想到,這小丫頭的動作會這麽簡單粗暴。


    吊死鬼瞪著一雙死魚眼,眼神空洞,直勾勾地望著白蠻,時不時還歪一下頭。


    它估計也是被暴力少女這一鞭子給直接抽蒙了,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徐浪琢磨著吧,它做鬼這麽多年,怕是真心沒碰到過這種事。


    令人尷尬的沉默足足維持了有十秒鍾,吊死鬼才終於回過神來,又發出一聲愈發暴怒的尖叫!


    然而……  啪!


    一聲更清脆的響聲炸開。


    白蠻二話不說,反手又是一抽,直接在吊死鬼撲到自己身上之前,就把它抽回樹上掛著去了。


    “哇——”強烈的羞辱,讓吊死鬼的最後一絲理智都喪失了。


    它手舞足蹈地不斷撲上來,想要跟白蠻拚一個你死我活,可惜這個狀態的它,看在眾人眼裏,隻剩下滑稽和可憐。


    “我說,算了吧……”


    徐浪看著那快要抓狂的吊死鬼,輕輕歎了口氣。


    “我勸你還是消停點。”


    他無奈規勸道,“今天來這裏的,你一個都惹不起,再不服氣,你怕是連鬼都做不成了……”


    “恁的娘們唧唧。她最後的執念都已經被怨恨和憤怒蒙蔽,聽不懂你說的話……”靈官的聲音淡淡的響起,“要麽收了要麽滅了,別浪費時間了。”


    徐浪還真不是個娘們唧唧的人,聽到靈官這樣說,他立刻點頭道:“阿蠻,動作快。搞定了它,我們還有正事要辦呢!”


    “是!”


    白蠻脆生生地應道,然後蟒纏索一甩,套住吊死鬼的脖子,就把它從樹上硬拖了下來。


    嘭!


    她一腳踏下,踩在吊死鬼腦袋上,把她碾進厚厚的落葉堆裏。


    “噗”的一聲,一團妖氣從她腳下炸開,掀起片片落葉。


    “搞定!”她回過頭,清脆地道。


    徐浪看著被踐踏得體無完膚的女鬼,一口惡氣也順了,憐憫地慨歎道,“你說你這又是何苦呢?早就警告過你了啊,你非要衝動,哎……”


    說完,他大搖大擺地從吊死鬼身邊走了過去,不過就在這時,靈官突然叫住了他:“慢著,靠近一點,讓我看看它。”


    “有什麽好看的啊,長得跟個老臘肉似的。”徐浪嘴上吐槽,但也知道靈官不會無的放矢,還是撩起袖子,走了過去。


    寒風如箭,從靈官分身口中吹出,在吊死鬼身上一掃,他隨即說道:“難怪你們會中招,此女雖是野鬼,但卻被人養了,施展符咒之術,專門強化過她的鬼打牆天賦。”


    徐浪挑了挑眉:“能說得詳細點嗎?”


    “這麽說吧,一般人養鬼,都是從新死鬼養起,甚至會自己殺戮活人,製造怨魂。而這個吊死鬼,應該死在這很多年了,也就是俗稱的野鬼。但我在它身上感受到了符咒和血祭的痕跡,這又是養鬼才有的特征,從血祭的痕跡推測,應該就是最近的事!”靈官難得耐心地解釋道。


    “最近?”


    徐浪眨巴眨巴眼睛,一個名字脫口而出,“陳仲偉!”


    此時此地,最有可能馴服這個野鬼的人,無疑就隻有陳仲偉了。


    他是茅山棄徒,會法術,這個野鬼的位置也相當好,就在進山的必經之路上,是個天然的崗哨,因此他完全有動機,也有能力做這件事。


    “如果真是他幹的,那你們最好動作快。這個吊死鬼身上,定然有他的手段可以預警!”靈官道。


    “我們快走,別又讓這混球跑了!”徐浪大聲催促起來。  白蠻等人神色一凜,同時向著林場深處跑去。


    這時候,反倒是一開始發現吊死鬼的鬼妹有些心軟,她三步兩回頭地看著又被扔回樹梢的吊死鬼,問:“那它怎麽辦?”


    “回頭帶回樂園,守門也不錯。”


    徐浪頭也不回道,“它是地縛靈,這棵樹就是它執念的寄附之物,隻要樹沒被人砍走,它就跑不了。咱們先把陳仲偉那貨給辦踏實了。不然再讓他跑了,人海茫茫,下次再想咬住他可就難了。”


    ……


    一行人的密林中拔腿狂奔,很快,員工們就超越了徐浪,一個個跑到了前頭。


    尤其是白蠻,修行有成,翻山越嶺如履平地,手中一柄毒牙刃幻化成道道白光,削過擋路的枝葉,碎葉橫飛,眨眼清出一條路來。


    隨著他們一路深入林場,周圍異象頻出,看得徐浪在心中暗呼“不妙”。


    隻見所有樹木的枝幹,都在變得越來越扭曲,綠色的葉子,也全部被黃色和灰色所取代。


    蟲鳴和鳥叫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但林子裏卻並不安靜,颯颯陰風不知從哪裏吹來,呼嘯在林間,讓氣溫一路暴跌,冰冷的露水掛在樹梢。


    雖然還比不上靈官出手時凝固的霜雪,但滴落在人領子裏,還是能凍得一個哆嗦。


    整片林子,就像是陷入了一場扭曲的噩夢。


    “靈官前輩,你有沒有覺得這情況不對勁啊!”


    徐浪越跑越覺得心虛,連忙低頭問道,“一個廢棄不到三十年的地方,怎麽會變成這個鬼樣子?我們是不是又陷入什麽鬼怪的幻境了啊?”


    “沒有鬼怪,周圍很幹淨。”


    靈官的聲音有些凝重,“不過這陰氣確實濃得不正常。”


    “會不會是陳仲偉做的手腳?”徐浪警惕道。


    “你們等一下。”靈官沉吟道。


    他一開口,徐浪也連忙叫住前麵飛奔的員工。


    接著,人麵瘡的口中開始念念有詞,陰森森的呢喃聲,回蕩在幽暗的林間,讓氛圍愈發奇詭。


    “不是陳仲偉。”


    不一會兒,他已經得出結論,篤定道,“他要是有這個本事,上次就不會被你們打得像狗一樣落荒而逃了,你根本不可能活著回來,而且他來這裏應該是最近的事,對吧?”


    “對。”徐浪點頭。


    “但周圍樹木被陰氣侵蝕的程度,這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


    徐浪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難道是他上次受了傷,特地找了這麽一處陰氣濃厚的場所,為自己療傷?還煉化了僵屍守門。”


    “這解釋倒也說得過去。”靈官道。


    “可是這裏陰氣這麽重,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啊。”徐浪憂慮道。


    這些陰氣雖然並非陳仲偉所為,但卻已經強大到足以影響現實的地步,哪怕隻是被後者稍稍借用,也會造成極大的麻煩。


    正當他憂慮時,一個蒼老的身影,突然站了出來,正是鬼婆。


    “老板,若是老身所料不差,這些陰氣,怕是與當年林場的關閉有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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