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琁,鐵柱不會有什麽事吧?”我看下麵許久都沒動靜,心中有些擔憂。


    清琁白了我一眼,低頭逗弄懷中的小寶寶,“他在這井裏泡了百十年都能醒來,你說他能有什麽事?”


    “可是怎麽過了這麽久,他還沒動靜。”我雖然知道鐵柱比我任何一個人都熟悉這口井,卻還是忍不住擔心。


    當初要不是玉胎跌落進他的懷中,恐怕我和清琁還無法發現他呢。


    突然,從水裏冒出了一個藍色皮膚的人。


    手中抓著一顆珠子,不過手指之間卻長著隻有鴨子才會有的蹼。


    鐵柱?


    這是鐵柱嗎?


    “老板,屍丹我撈到了,快拉我上去,老板……這個水好冷,差點嗆死我了,我不想在下麵呆了。”真是是鐵柱的聲音,全村也隻有他會用蹩腳的泰普講話。


    我的身後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猥瑣道:“這不是鮫人麽?嘖嘖,想不到劉鐵柱居然是鮫人,應該能賣個好價錢吧。”


    “秦剛!!”我聽到這個聲音,就忍不住全身炸毛。


    他在我們身後抽煙,陣陣的煙味刺鼻難忍。


    我懷中的小寶寶哪怕在沉睡中,也被嗆得連連咳嗽。


    清琁轉身把他拿著煙的那隻手推開了一些距離,冷笑的看著他,“不好意思,這條魚是非賣品。”


    “劉清琁,你昏睡的太久了,年歲是長了。怎麽還是那麽天真?”秦剛輕輕的鬆開了手中撚著的煙,吐了清琁滿臉的二手煙。


    清琁在劉家村是頗受尊敬的,在陰間更是眾鬼膜拜。


    就算血統如冥雲,也不敢對他造次。


    眼下,竟是被人販子折辱了。


    清琁眼神冷到了冰點,卻是邪笑了出來,“怎麽天真了?”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買不了的東西,你這個婆娘不也是自己父母的掌上明珠,還不是我送到你的嘴邊,不……是棺材裏。”秦剛輕浮的笑著,完全沒在意清琁眼底深處的寒意。


    點了手中一條雙響炮,直接丟到了井裏。


    “劈裏啪啦”鞭炮的炸響聲中,伴隨著鐵柱受驚之下的哭叫聲,“啊——救命……好吵,老板……救救我……我頭好痛……”


    魚類是冷血動物,最怕這種火藥味的東西爆炸。


    鐵柱可是清琁這隻炸毛獸的魚,這個秦剛莫不是想死嗎?


    這個念頭剛從腦子裏閃過,就聽清琁淡淡的問道:“你是想死嘛?”


    “我可不想死,清琁兒,聽說她馬上就回城裏了。要不要兄弟我給你物色幾個好的,絕對比……這個女娃兒要細皮嫩肉。”秦剛這段日子膽肥了不少,竟然伸過手來要摸我的臉。


    我惡心的避開了,藏到了清琁身後。


    清琁朝旁邊放炮的幾個頑童勾了勾手,“過來。”


    “清琁哥,有什麽事?”幾個頑童都是村子裏的留守兒童,都認識清琁,紛紛聚集過來了。


    他人手一個塞了口袋裏的水果糖,“借幾個炮仗玩玩。”


    “你要炮仗就說嘛,何必拿糖果賄賂我們?這都是賄賂小娃兒……”幾個頑童嘴上說著水果糖是賄賂小娃兒的,卻往自己嘴裏塞。


    見清琁的手一碰秦剛的肩膀,秦剛就毫無征兆的跪下了。


    一個個都張大了嘴巴,傻呆呆的看著。


    清琁換了一大推的炮仗在手裏,順手就都塞進秦剛嘴裏,“秦剛,我看你真的是想死,我就勉為其難送你上天。”


    “劉清琁……你幹什麽……你敢……我詛咒你不得好……死……別點火……”他嗚咽的大喊道,雙眼盯著引線。


    幾根炮仗的引線,就跟胡須一樣在秦剛嘴巴外頭。


    清琁齊齊的都點了,一腳把他踹開,“我已經死了,你再詛咒我不得好死,是不是傻?”


    “砰砰砰——”幾聲鞭炮的炸響,秦剛嘴裏直接冒煙了。


    炸的他鼻涕眼淚都下來了,濃烈的火藥味還逼得他直翻惡心。


    趴在地上狂吐不止,最後連哭膽汁都吐出來了。


    他好容易才爬起來,惡狠狠的喘息道:“得罪我,你沒好處的。”


    以前秦剛還挺怕清琁的,沒想到眼下卻敢蹬鼻子上臉。


    “你能有什麽手段,都用吧。”清琁就好像在看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稚子一般,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秦剛的嘴角上揚,陰笑了出來,“我會讓全村人都知道他的身份的,哈哈哈,劉清琁你可以像對付陳平一樣對付我,可是……你阻止不了……他被祭天。”


    說完之後,他又不敢多待。


    一路小跑的離開,一邊跑還一邊亂叫,“劉鐵柱是鮫人,鮫人!!村裏有鮫人……大家快來看啊,劉鐵柱是鮫人……”


    “清琁,什麽是祭天啊?”我摟住清琁的胳膊問他。


    他沒說話,眼神更加的冷冰。


    井下傳來了虛弱的呼救聲,“老板,救命……”


    “來了。”清琁冷漠的把小寶寶往我懷中一塞,親自下井。


    過了一會兒,他單手摟著鐵柱敏捷的爬了上來。


    鐵柱身上不著寸縷,皮膚上沾滿了粘液。


    手臂上還有類似魚鰭的東西,因為腳傷有蹼都有些站不穩。


    站立的姿勢,像隻鴨子。


    清琁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別著涼了。”


    “可是老板,我一點都不怕冷,鐵柱喜歡東西。其實不穿衣服,我也不會感冒,不過,還是要謝謝老板你的衣服。”鐵柱臉上帶著火焰灼燒的痕跡,卻還是一臉天真的說道。


    我問清琁,“他沒被鞭炮炸傷吧?”


    “死不了。”清琁的眼神很疲憊。


    我心中微微一動,問他:“到底怎麽了?你的樣子告訴我,有事情發生。”


    “隻是應驗了讖語,所以有些煩,你不用擔心。”他揉了揉我的發絲。


    因為我隻看了一般的讖語,所以我對接下來的很多事情知道的都沒他多。


    在他的心中,到底剛才的那一幕是讖語中的內容?


    鐵柱下水撈屍丹,還是秦剛扔鞭炮,亦或是所謂的祭天……


    我張了張嘴,想問他讖語的內容。


    可心中已經知道他恐怕是不會說的,又閉上了嘴不說話。


    回到家以後,把鐵柱身上的水擦幹。


    他皮膚上的粘性雖然還在,不過皮膚又恢複平時的樣子。


    魚鰭和手腳上的蹼都消失不見了,又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走路了。


    清琁讓我在晨昏十分,都對著屍丹看。


    感受屍丹中的陰氣運行,以及吸收暮日時陰陽交替的變化。


    靳靈雖然死的時間短,但是屍丹似乎已經練成了大成。


    其中蘊含著很大的力量,參悟之下。


    體內的陰氣運轉的更加流暢,梧桐的純陽之血對我造成的創傷慢慢的寡淡了。


    不僅腦子不再暈眩,渾身還充滿了力量。


    等到太陽一落山,我能明顯感覺到周圍冰冷下來。


    明亮的在我眼前的屍丹,突然被一隻手抓住收回了袖子裏,“入夜以後就別看了,它要是自己吸收月之精華,會自己通靈的。”


    “小寶寶該餓了吧?”我恍惚了一下,才從深層的參悟中脫身而出。


    樹上吊著一隻竹籃,竹籃裏依偎的兩個小寶寶。


    清琁斜靠在院中的槐樹,輕輕的搖動著竹籃。“他明明那麽聰明了,為什麽還需要換尿布呢?”


    “我知道為什麽。”我自信道。


    他眉頭微微一緊,湊近來看我,“你知道!!”


    “他就想看你給他換尿布的樣子。”我捏了捏那個眯著異瞳偷看我們的小寶寶,我在他澄澈的眼底深處發現了和清琁一般無二的腹黑。


    清琁的眼睛也是一眯,問小寶寶,“真的是這樣嗎?”


    “爸爸,你賢惠的時候,特別帥。”他眨了眨眼睛,終於說話了。


    這個孩子明明會說話,卻是沉默寡言。


    偶爾說話,也是一鳴驚人。


    臭僵屍表情有些怪,“你說你爸賢惠?”


    “嗯。”


    “你不知道這個詞是形容女人的嗎?”


    這時,就見守屍人從槐樹的後麵繞了出來。


    他一頭漂亮的銀發在月光下熠熠生輝,對著我們行了個禮,“主人,冥雲親王在試著衝破你的結界。”


    “知道了,你回去陰間休息吧,這幾天辛苦你了。”清琁道。


    守屍人又行一禮,便退下了。


    結界?


    據我所知,他隻在村長家安了結界。


    我心中微微一驚,道:“你讓守屍人守在村長家的結界?”


    “嗯。”他閉上眼睛靠著大樹應了一聲。


    看來他早就知道,冥雲會走這一步棋。


    專門讓守屍人守在那裏,等著冥雲親王闖進去拿屍油好完成仙身的最後一步。


    我問他:“那現在要過去阻止嗎?”


    “這個傻子,他衝不破的結界的。”清琁得意道。


    那結界中有清琁的血,加之冥雲又受過重傷。


    他能衝破就怪了,就怕冥雲親王會因此而惱羞成怒。


    這樣一來,遷怒了其他人就不好了。


    我道:“他不會傷害村長吧?”


    “他敢?”清琁睜開眼睛,看向了前方。


    就見冥雲親王一身玉帶蟒袍,手裏牽著個女童。


    步步生蓮一般,緩慢走來。


    果然,陰間這些大佬的博弈是我們這樣普通人看不懂的。


    冥雲一來,便問道:“劉家村村長家的結界是你布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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