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啟程很不妙】
我的現實與網遊被戀愛喜劇侵蝕了 作者：藤穀ある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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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雫在王都廣場摸索著回現實的方法。
那之後，作為雫過去記憶的幼兒園消失不見，景色又變回了以swo為基準的小型街道，但此後就沒再發生過任何變化。
「唔……該怎麽做呢。」
我交叉雙臂犯愁道。
「意氣風發地來帶我回去，卻連返回的方法都不知道，也太沒腦了吧。」
雫的發言依舊辛辣。
剛才那股可愛勁兒到哪裏去了……真是。
「這個嘛，我對自己的疏忽已經感到抱歉了喲？但是呢，沒有一句說明就把我送進來的店長也要負些責任吧。」
「那麽你有辦法聯絡到那個店長嗎？畢竟都是她安排的咯？」
「話雖如此，但這個我也沒問呢……」
雫見狀，深深地歎了口氣。
「難得有心想回去……搞什麽嘛，真是的！」
「不不，我自己還想抱怨呢。總之，無法把情況傳達出去的現在，根本不能期待外界的營救，隻能依靠我們自己尋找離開的方法了。」
「就算你說找呐……」
「說起來，雫對電腦不是很了解的嗎？能不能像之前那樣從內部改動一下？」
「那次是遊戲裏，而且像在請你用似地還直接準備好了界麵。但在什麽都沒有的這裏是辦不到的。就連這個空間，是如何存在的我都不太清楚呐。」
「這樣啊……」
「總之先把這個地方一處不漏地找個遍如何？或許能找到什麽線索。」
模擬swo王都的，這個庭園似的空間。因為並沒有多寬廣所以整個逛一遍也不是非常困難的事情。而且我剛到這裏的時候已經巡視過一圈，所以這次就把調查重點集中在細節上吧。
「也是呢。說不定能找到疑似出口的地方。」
於是我們，大到建築物的一扇門小到地麵一塊石板，都仔細地檢查了一遍。
幾小時後。
結果，到這份上還是一無所獲。
而且比想的還要疲憊。
在廣場噴泉邊坐下休息的時候，雫這樣說道。
「如此徹底的調查居然沒有任何發現……看來想要在視覺景物上找到線索或許比較困難呐。」
「沒錯呢。」
表示讚同的時候，我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啊，那這樣行不行呢？」
「什麽？」
「這裏不是通過雫的記憶想象所形成的世界嗎？那麽隻要想象通往現實的出口，說不定離開這裏的門也會像剛才的遊樂園幼兒園那樣出現在我們麵前！」
「原來如此，值得一試呐。」
雫難得露出認可的態度。
「那麽，事不宜遲……」
她閉上眼睛，開始集中精神。
僅數秒之後，眼前便出現了一扇木製的門。
「喔哦！？」
「出、出現了！？」
好意外。沒想到真出現了。
這樣就能回現實啦。
正當我稍稍鬆了口氣兒的時候。
啪
伴隨輕微的聲響，門倒在了石板地上。
「誒！？」
我疑惑地靠近過去，觸碰了一下倒在地上的那個。
這……隻是塊板嘛！
「雖然是門，但卻沒與任何地方相連！」
「好奇怪呐，我明明是想象出口的門啊。」
雫顯得很不服。
「難道，你隻想了門！？」
「不行嗎？」
「肯定不行吧！必須再把門那邊與現實連接的情景想象完整才行。比如可以想想雫想回去的地方！」
「這樣啊，我試試。」
是理解了嗎，她忽然顯得很有幹勁。
再度集中精神的數秒之後，一扇同樣的門又出現了。
看來這次不隻是板了哦。
因為沒倒下。
「打、打開了哦？」
「嗯，交給你啦。」
忐忑不安地打開那門，裏麵是一片七色旋渦的異次元空間。
「這、這，能過去啊！？」
感覺像“任○門”一樣，可以期待哦。
「那麽同時進門吧。」
「啊啊。」
就這樣，我想也沒想，就和點著頭的雫一起穿過了門。
「嘿—」
感覺腳底踩在了異次元對麵的地上。
回過神時，周圍的風景已不再是哪噴泉廣場。
「成功……了嗎？」
應該說，這裏是……
我所站在的地方是，某個熟悉的房間中。
隻有桌子椅子、以及房間深處堆著的木箱的簡陋房間。
原來是我們的———公會小屋！
「為什麽會來這兒！？」
「剛才不是莉兒在最後說要我想象“想回去的地方”嗎。所以就這樣啦。」
「就這樣啦……不對吧！而且都沒回現實！」
「哎呀，果然公會小屋隻有和莉兒兩個人在的時候才是最棒的。」
隻見雫坐在椅子上，舒了一口氣。
「別休息啊！話說，這不隻是從廣場到公會小屋的短距離移動而已嗎！？」
雫真的打算回去嗎？稍微有點兒不安了……
「話雖如此，但想象這個東西可不是說說那麽簡單的哦？而且這間小屋與最初世界的那間是不一樣的呐。」
「哈？」
「就是說我想象的，是自己所希望的公會小屋。比如這邊。」
雫從椅子上站起來，向房間深處移動。
要去哪兒？我心想著跟了過去。
接著在深處出現了一片本來不存在的空間。
「這、這是哪兒！？」
那是牆壁地板全被白色粉色塗滿的，異常奇怪的房間。
「哼哼，喜歡嗎？特別這個，我強烈推薦哦。」
說著她指向了位於房間中央的圓形大床。
床上細心地並排放著兩個枕頭。
「推薦，什麽！？」
「嗯？你瞧，這舒適的尺寸多棒。就算再劇烈的運動也不會掉下來。還有———」
「啊啊，不用再說明了。」
「是嗎，那我還想你來這邊看看。」
說著，她把我帶到了房間角落一處隔開的地方。
朝裏麵一看，那是現在也冒著泡泡的浴池。
而且浴缸還是心型的。
「為什麽這裏會有浴室！？」
「這也用問？自然是為了和莉兒一起入浴嘛。」
「幹嘛一副要我明白你心思似的口吻！？」
「別急還有呢。這次來這邊。」
離開浴室的她，這次站在房間的最裏麵，用手碰了碰牆壁。
緊跟著牆壁便蛇腹折地打開，使裏麵的東西呈現了出來。
那是掛在衣架上數不清的衣服。
也就是所謂的壁櫥了。
本以為隻是牆壁，沒想到還有機關……
「那麽，今天穿哪一件好呢。」
雫說著從裏麵取出衣裳，拿到自己身前試了起來。
如果隻是這樣還好，沒任何問題，但掛在裏麵的明顯都是cosy的服裝。
不僅有動畫漫畫角色的，連兔女郎水手服體操服都一應俱全。
隻見她從中挑出一件分不清是泳裝還內衣的、尺度過激的衣服，拿到自己身前向我問道。
「這件挺保守的不是？你覺得如何？」
「哪裏保守啦！我怎麽沒看出來！話說，這麽大量的cos服裝，究竟是怎麽回事！」
「還問，自然是為了應付莉兒的嗜好配合各種y嘛，真是的……憤憤」
「誒，你生什麽氣啊？不對，沒問這個，話說你到底在腦子裏想了什麽才形成這樣一個世界的。」
「自然不是什麽正經事兒。」
「還敢說！？而且，明知道你還這麽做！？」
「哼哼」
「幹嘛那麽得意！？」
眼前把手叉在腰間的她讓我很是頭疼。
「我說……可以問個問題嗎？」
「怎麽？」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剛才是說好一起回現實的吧？」
「有吧。」
「你真的想回去嗎？？」
「啊啊，是有這個打算。」
「那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隻是想回一次公會還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而已。」
「兩個人……是剛開始swo的時候吧？不對，那時候的小屋根本不是這樣的！」
「不過是些小小的改動，有什麽關係嘛。」
「不—行」
見我這樣，她賭氣道。
「剛才不也說了，想象沒那麽簡單。」
「明明連uva的模擬裝置都能忠實再現！？」
「那是因為喜歡，所以集中力比平時強罷了。另外，我對自己欲望相關的東西也有忠實再現的自信。」
「那種自信不需要啦！」
隻見雫手抵下巴仰望著天花板。
「還有那個。出口這種模糊的定義也是讓我難以想象的原因之一。」
「既然如此，因為是從現實裏雫的家登錄的，就以那裏作為出口，想象門對麵就是你的房間你看怎麽樣？」
「這麽做，我覺得隻會像之前的公會小屋那樣，讓現實裏我的房間（虛擬）出現在這裏而已哦。」
「忘記啦！」
就算回到模擬出來的雫的房間也毫無意義。如果是單純地想象，隻會讓想的東西再現於世界而已。
這辦法行不通麽。
那該怎樣……？
再現不行的話……對啦！不去再現就可以了嘛！
「雫，你有現實裏想去的地方嗎？而且是從沒去過的。」
「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我想到之前雫的那個“模糊的遊樂園”了喲。」
聽到這話，她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
「那個時候，透過數據的裂縫不是能看見外麵的樣子嗎？如果真如小雨所說這個世界是漂浮在湖上的乒乓球一樣的存在的話，我想應該總會有一些流入湖中、或者往外去的，名為網絡的支流吧。一般想來，當中交匯的某條與現實相連也不算奇怪呐。」
「原來如此，或許有些道理。但是，我好像還聽小雨還說過觸碰那些是很危險的。」
「話是這麽說，不過我想隻要讓可見範圍變大，指不定就能發現出口了呢。而這，需要是雫從未去過的地方，以便形成“超模糊”的想象。那樣的話數據的缺口會變多變大，想必也更容易看見外麵的情況。」
「理解是理解了，但總感覺我被當作笨蛋了呐？」
「沒有的事哦。」
雫撅起小嘴。
「雖然還無法認同，不過也罷。就試試看好啦。」
「那拜托啦。啊，這次別再胡思亂想了。」
「但在開始之前還有件事情想做啊。」
「還有事情想做？」
在我回答之前，她便管自己在壁櫥裏找尋起來。
然後似乎發現了目標，隻見她颯爽把衣服披在身上，並整了整領子。
那套在馴獸師裝備外頭的原來是醫生穿的白大褂。
「來—，莉—兒。今天是怎麽了？我需要把聽診器放到你胸口上呢—，請把前麵拉—開。」
語氣突然變得不懷好意的雫，已把聽診器掛在耳朵上，正拿著前端向我逼近。
表情明顯透著一股邪念。
「喂！？住、住手！？」
我用手防著胸部不斷後退。結果順勢被剛才的床給絆倒，直接躺在了上麵。
雫呢，則把自己的額頭貼了過來。
「那麽先測測熱量呢—」
「身為醫生還用這種隨便的測量方法！話說，現在不是做這些的時候吧！」
「但現在想象其他世界的話，這片難得的場所不就會消失了麽？所以得在此之前首先滿足自己嘛。」
「不滿足也沒關係啦！」
趁她停下來的空隙，我骨碌碌地滾下床，從醫生遊戲的危機中逃脫了出來。
直接繞到雫身後，扯住她的白大褂。
「好啦好啦，脫掉脫掉。」
「怎麽，已經要脫了嗎？莉兒不僅性急，還很大膽呐。」
「不是那意思好吧！」
雖然下意識換成男性的說話方式喊出聲來，不過她也終於肯死心了。隻見她脫掉白大褂安分下來。
「這次真拜托了哦。」
「是現實裏沒去過的，超模糊的想象對吧？」
「嗯。」
「那開始咯？」
「好。」
回答之後沒多久，世界忽然暗轉了。
黑暗中閃耀著星星，仿佛被甩到了宇宙空間裏一樣。
不過這很正常，因為顯現的世界看上去正處在夜晚，那些閃耀的光亮皆來自於頭頂上廣闊的夜空。
「這是哪兒？」
把仰望天空的視線移回地麵，在不遠處便看見了熱鬧的光亮。
一串串的燈籠與燈泡，讓大型鳥居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而不斷延伸的參道兩旁，則擺著許多的攤位。
就好像在神社舉辦的夏季廟會一樣。
「這就是雫想去的地方？」
「沒錯呐。」
「呃……咦！？」
突然，身旁傳來雫的聲音。但並不是因為站得很近而讓我吃驚。而是驚訝於她的打扮。
隻見她正穿著朱色腰帶的浴衣。頭戴戰隊英雄的麵具，手裏還拿著一串棉花糖。
搞啥啊，這分明是享受夏季廟會的人的打扮嘛！
呃，姑且不論這個，其實我是被她那浴衣姿態給迷住了。
遊戲裏的雫個子高身材又好，穿上浴衣竟然顯出了性感曲線。
因為紮起的頭發而露出的脖子以及鎖骨的凹陷都充滿了色色的感覺。
「你，是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雫驚訝地問道，似乎已經發現了我正注視著她。
「誒！？啊，不、不是，就覺得浴衣很適合呢……」
聽到這話，她臉頰微微泛起了紅暈。
「莉兒才是，很合身哦。」
「啊？？」
我這才注意到。
望向自己的身體，竟然也穿上了浴衣。圖案跟雫的一樣但顏色不同。
「喔！？什麽時候！？」
「因為是想象的世界嘛。」
因為雫的話我猛然想了起來。
「啊，話說，這是哪裏？隨便看了看周圍似乎這個世界並沒有裂縫嘛，這裏真的是模糊的想象嗎？」
「是我家附近神社每年舉辦的夏季廟會。那還是在我變成家裏蹲之前，小學時候曾“獨自”來過。」
「一點兒也不模糊不是。」
「抱歉，情不自禁。」
「還情不自禁！」
她完全看不出在反省。
而且剛才，是
不是有說“一個人”。純粹是因為太寂寞了吧。
「恐怕原因是，在聽到沒去過地方的時候，一瞬想到的卻是沒“和莉兒去過”的地方呐。」
「喂」
「有什麽關係嘛……而且，我是真的想和別人來一次。」
雫突然寂寞地說道。
都這樣了我還有什麽話可說啊。而且想象的控製貌似也很複雜呐。實在不忍心責備她。
「也罷，難得有機會就去逛逛吧。小學時候的記憶畢竟相隔久遠嘛，或許在某處還能找到數據的裂縫呢。」
我剛說完，她的表現便像綻放的花一樣明朗起來。
「那，我要玩那個。」
雫牽著我的手跑了起來。
她帶我來到撈金魚的攤子前。
「這個早就想玩一次啦。」
「誒，你沒玩過嗎？」
「不行嗎？」
「不不，不是這意思……」
「算了，來看我大顯身手吧。」
說著她伸出手，一個撈金魚的紙網就像變魔術似地憑空出現在了手中。
說來眼前的攤位也是，其他攤位上不止攤主，連參加廟會的遊客都看不到一個。
燈光把這裏照得亮堂堂的，但攤位卻無人管理。遠處還能聽到節日的音樂聲。
明明感覺很熱鬧卻沒有人。真是個奇妙的空間。
不過這裏又不是現實，發生這樣的情況也沒什麽好奇怪的，而且，雫對此也毫不關心，隻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金魚上。
在蹲著的她身旁，我也一樣蹲了下來。
雫的視線來回於水麵，似乎已經選定了獵物。
水槽中則四處遊著和她浴衣顏色一樣、無數赤紅的三尾金魚。另外還有一些鯽尾的和出目金的品種。
視線追逐金魚的她的側臉猶如孩童般天真無邪，還帶著些許大人的嫵媚。
這時她動手了。
絕妙的入水角度和速度。
那手法根本不像是第一次。
回過神時紙網上已經撈起了特大的一條金魚。
「成、成功啦！撈上了！快看快看，這個！我撈到了最大的一條！」
是抑製不住喜悅麽，隻見她手舞足蹈地，將感情表現在了整個身體上。
對於遊戲裏總是一副冷酷模樣的雫來說，這真是極為罕見的一幕。
「喔喔，好厲害！好厲害！」
「哼哼哼，這是當然的。」
在我既驚訝又佩服的時候，她又得意地把紙網舉向天空。
「但是，再不趕快找個碗裝起來的話就要破掉了哦！」
話音剛落。
「啊！？」
不出所料，特大金魚隨著破掉的網紙被掉了下來。
而且更糟糕的是直接落到了她浴衣的縫裏。
臭金魚在雫的胸部滑了幾下，就順勢鑽進山穀的深處。
「唔咿！？」
雫突然，怪叫起來。
「啊咿、啊、嗚，拿、拿拿拿拿掉！快、快幫我拿掉！！」
「呃，就算你這麽說，要要要怎麽做！？」
是因為難以忍受瘙癢而喪失冷靜了嗎，隻見她把敞開的胸口朝向我。
「不、不不不不行了！？要、要變得不正常了！還、還不快點兒！」
「我、我辦不到啦！」
「這邊！就在這邊！」
就在她把胸繼續往我這邊湊的時候。
突然金魚從她胸口躍了出來。
「呀！？」
「誒？」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這次竟然滑到了我的浴衣中。
「哇！？」
怎麽！？這、滑溜溜的感覺！！
我都還沒搞清現狀，那家夥就鬧騰起來了。
「呼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啊！？」
實在太癢，都不知發出的是笑聲還是悲鳴。
而恢複理智的雫此時卻喘著粗氣把手伸了過來。
「莉兒別急，我這就幫你取出來。不過假如碰到了不對的地方，那也隻是事故。絕對是事故。希望你能原諒。」
「你那明顯是打算故意占我便宜吧！嗚咿！？」
她的言行舉止都表現得那麽明白了，就算不是搞笑藝人也能看得出來。
「但這樣下去，莉兒會被折磨死的。」
「不用你幫忙……我自己能想辦法！」
說完，我便試著甩甩浴衣袖子扭了扭身子。接著從胸口傳來滑溜溜的感覺，隨後金魚就從袖口躍了出來。
撲通
伴著聲音，特大金魚落入水槽之中。然後又優雅地管自己遊了起來。
「呼……」
「呼，就差一點兒。」
雫也遺憾地歎了口氣。
「什麽差一點兒？」
我一問，她便一副不提過去事的態度。
「好，接下來是那個。」
連表情也轉為了喜悅。
她迫不及待地拉起我的手。
要說接下來都做了些什麽———比如挑戰打靶、默默地刻型拔點心、吃章魚燒禦好燒、嚐遍各色美食，不知何時已經滿足地享受了隻有兩個人的夏季廟會。
玩了一陣之後，我們又去神社參拜，然後向院落的小廣場移動。在一塊大岩石上坐下休息。
「啊—盡興啦。」
雫抬頭望著夜空這樣說道。
那裏有著現實裏不可能見到的清澈空氣與滿天的星星。
「是呢。」
我也忘記本來目的地樂在其中了。
望著夜空的雫略顯憂愁。
「那時候，卻一點兒也不開心呐。」
「那時候？」
「就是小學的時候。周圍連一張熟悉的麵孔都沒有，每天過得都很無聊。心想著去熱鬧的地方會不會變開心呢，於是一個人去了夏季廟會。結果———隻是讓心情變得更糟糕了而已。」
「這個，嘛……嗯，是會這樣呢。」
「啊？」
被瞪了。
我望著她那與現實裏完全不同的身影想道。
當時如果沒和雫分別的話，或許就可以像這樣一起參加夏季廟會，過上一個快樂的童年了吧。
「果然……還是想永遠呆在這裏呐。」
她似乎不經意地，忽然低聲說道。
「雫……？」
「開玩笑的。回去吧，回現實。」
她的眼神微微放鬆下來。
那張側臉，又被突然湧現的光給照亮了。
不明真相的我們，齊齊向光源的位置望去。
「啊……」
「煙花？」
對，那是煙花。
一朵巨大環狀的花綻放在了我們剛才抬頭看的夜空之中。
那美麗程度，讓人無法想象是在假想空間。
真沒想到虛擬世界也能看到如此美景。
綻放的七色光把穿著浴衣的雫照得格外豔麗。
天空再度變暗，我們之間產生了該說微妙的氣氛呢、還是不錯的氣氛呢，總之就是這樣。
四目相對，苦笑起來。
感到一陣肉麻的時候，正好看見了煙花徐徐升空的一幕。
我們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過去。
期待著這次會綻放出什麽樣的形狀來。
但，卻沒能如我們所願。
伴隨著爆音的煙花沒有綻放花朵———
而是炸開了夜空。
「什！？」
天空猶如打破的玻璃一般出現了裂縫。
透過缺損的裂縫，可以看見無數流動的紅色警告文字。
景色回到王都廣場，我們的服裝也變回了swo的樣式。
天空一點點剝落，可以說是這個小型世界盡頭的看不見的牆壁也開始崩壞，溢出「warning」的文字。
周圍到處鳴著警告（alert）音。
對於眼前的事態，雫顯得格外焦急。
盡管感到事情不妙，但在沒能把握現狀的如今也不知該如何行動。
「出什麽事情了……？」
我無心的問題卻不知從何處得到了回答。
「看來時候到了呢。」
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
回過頭，那裏正站一個熟悉的白色連衣裙少女。
「小雨！？」
無視我們的驚訝，她鼓著臉顯得很憤怒。
「真是，找得我好辛苦喲。從我這裏逃走以後，世界變來變去的，害我找你們費了不少工夫。」
「那個，剛才你有說過“時候到了”是吧？那指什麽，小雨對此知道些什麽嗎？」
「嗯，知道喲。是容量確保開始了。」
她平靜地說道。
「容量確保？？」
「你們應該知道我們所在的這個服務器已經把swo刪除、格式化的事情了吧？在處理告一段落的如今，就會開始swo的重新安裝。現在服務器內正在為安裝而進行著容量確保。」
我們明明還在裏麵，為什麽就開始了？
店長真的有向管理公司說明過嗎？
各種不安在腦中一閃而過。
「那麽，在這裏的我們會怎麽樣？」
「被推入名為網絡的汪洋大海。」
「這不是……」
隱隱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所謂esg，就是通過模擬肉體與精神分離來進行遊戲的一款遊戲主機。正如你們知道的那樣，其劃時代的係統設計在遊戲界掀起了一場革命。但是這個係統有著一個嚴重的缺陷。」
「缺陷？」
「就是肉體與精神的完全分離。」
「「你說什麽！？」」
我和雫異口同聲地叫道。
「那種事情真的能辦到？」
「技術上是可能的。那樣就可以舍棄不自由的肉體，我們將以數據的形態獲得永久且不朽的自由。」
在說什麽呢……這人。
「如果容量確保繼續下去，受其餘波影響，精神數據體的莉兒你們想必會外流到網絡的海洋裏吧。屆時也就再沒有機會讓意識回到現實的身體之中了呢。」
如果她所說都是真的，那事情可太糟糕了。
數據化的我和雫的精神將永遠彷徨於網絡之中，而處於現實中的肉體則會漸漸腐朽。
那真的能叫活著麽？
我無法理解能把這些事情滿不在乎大膽說出來的她的內心。
「小雨……你究竟，是什麽人？」
這裏，她露出了迄今從未見過的邪惡笑容。
「哼哼哼……我嗎？我就是小雨喲。不過要說現實名字的話———應該是sechs welt online開發者之一的、比婆誠一吧？」
「「！？」」
脊梁骨一瞬仿佛被凍住了一般。
說起比婆誠一，那正是店長口中製作反饋程序的罪魁禍首。
之前竟然都和這樣的人呆在一起麽。
明明深知網絡的特性，卻被女性人物的外表給徹底欺騙了。
當然，從名字看背後的人應該是個男的吧？
「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很等久了哦。作為核之容器的人。」
「你說的核，是讓反饋程序安定的那個嗎？」
「對，沒錯。能夠成為核的必定是極度厭惡現實的人。我一直在等待著那樣的人到來。對，就是你哦莉兒。」
「誒……？？」
突然提到我的名字讓我楞了一下。
「隻要把那個程序隱藏在swo裏麵，我想就應該會有和我抱著相同想法的人注意到，並且自然地被引導至這裏。結果確實如此。出乎預料的隻有出現了兩個核的事情而已。」
小雨兼比婆說著，便看了一眼雫。
「不過也罷，雖說數量當然是越多越好，但在實際見麵交流過之後，果然還是原本預定作為核的莉兒與我更合得來。因此，不能就這麽放你回現實去呢。」
「所以才不惜那樣阻止我嗎。但讓我留在這裏,對你來說難道有什麽好處嗎？」
「好處？就像剛才說的那樣我們即將劃向廣闊的網絡海洋———」
「不不別擅自決定啊。」
「在啟程向新世界之時，我認為我需要一個“伴兒”。」
「誒？」
好像聽錯了什麽。
「伴兒……是指那個麽？朋友意思的。」
「對喲？」
他……這樣稱呼從外觀上有所抵觸。所以我決定以後就用她來稱呼。
她用一副哪裏有問題似的表情注視著我。
「這可是要在數據世界裏度過無限的時間哦？但，一個人不是會非常寂寞嘛。」
「哈啊！？」
我不禁大叫一聲。
「該不會，隻因為沒有人肯陪你……這點兒理由就把那麽多人牽扯進來？」
「也不算牽扯啦，隻是進行了選拔。為找到適合作伴的人呢。畢竟要永遠在一起，自然是有著相同想法的人比較好。就是這樣。嘛，大致上其實早就已經選定了呢。」
聽完這話，一股怒氣瞬間湧上心頭。
「你說什麽呢。那根本不算朋友好嗎。換句話說，要是真正的朋友，一定會阻止你幹蠢事的。」
「蠢事？才不是喲。你那樣想就誤會啦。再沒有比數據化的身體更舒適方便的了。最重要的是隻要連接網絡的地方都能夠來去自如呢。」
「隻能在連接網絡的地方活動，我怎麽都看不出有多自由舒暢。倒不如說還覺得那樣的世界很狹窄呢。」
「是麽？比如飄在宇宙中無數的軌道衛星，隻要通過其中高性能軍事衛星的網絡進入，就可以以神一般的視角俯視地球了哦？那樣的事情你認為普通人能夠做到？真要說的話，我們所看到的世界比任何人的都更寬廣。」
那種事情真的能做到！？
呃，驚訝之餘，
「即便如此，我也不覺得為此值得付出肉體。」
「嘛，那隻是附帶的罷了。我真正的目的是成為虛擬充啦。」
虛擬充就是梅露露娜說的虛擬充實的簡稱。
沒想到在這裏還能聽到這個詞。
「虛擬世界不存在像現實那樣的痛苦與悲傷。可以變換任何姿態，也不會有人來限製你的行為。再沒有比這樣的世界更棒的了。」
望著宣揚自己理念的比婆，我猛然想到。
「在現實裏發生過什麽讓你討厭的事情嗎？」
「誒……」
她停了下來。
看來是有什麽。
「這、這是肯定的嘛。所以才讓我有了當虛擬充的想法。這種心情莉兒應該也很了解的咯？你也因為女性耐性不全症候群（feds）的緣故，變得想逃避現實了不是麽？」
「想是想啦。」
「隻要和我一起來問題不就解決了嗎。因為這個世界並不存在實體，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女性耐性不全症候群。」
「那真是求之不得呢。但即使去了，我也不認為在那個世界就能獲得幸福。」
「為
什麽呢！」
「因為我，不僅僅是遊戲裏，在現實中也有著想見麵交流的“同伴”啊。」
「什……」
比婆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
隻見雫偷偷瞟了我幾眼，但好像很難為情，又把視線給移開了。
「話說，你為什麽會知道我有女性耐性不全症候群？」
我對此產生了疑問。
在遊戲裏都從未與她接觸過，現實裏就更不用提了。從梅露露娜或者卡爾那裏泄露的可能性也非常低。
所以是從哪兒知道的？
接著，呆滯的比婆回過神來。
「剛才不也說過的嗎。隻要是連接網絡的地方，不論哪裏都能來去自如。基本上，我可以做到任何事情。比如現在用的現實雫的人物，就是入侵安裝在她房間電腦上的攝像頭，截取她的樣貌製作而成的喲。為方便被核吸入的雫使用，我還把人物數據存放在了內部。」
望著比婆的雫張大了嘴巴。
好神奇的技術呐。所以才和現實裏的雫一模一樣麽。應該說，比婆所使用的人物並不僅僅是像，根本原型就是雫。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哦。比如莉兒手機裏和遊戲上收發的郵件內容，成員們一起去了ica的事情，我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還有那個呢。是swo裏的，雫以雨果的姿態在王都港口，向莉兒告白的事情我也知道喲。」
「「！？」」
都怪她突然挑明，害我和雫不禁麵麵相覷。
瞬間，可以感受到臉發燙了。
雫也同樣是麵紅耳赤。
下意識地，兩人不分先後都把臉轉向別處
「所以想知道莉兒患有女性耐性不全症候群(feds)的情報並不是什麽難事兒……喂，你們，有在聽嗎！？」
「呃，什麽？」
略顯動搖的比婆之前說的話我一點兒也沒聽進去。
「因為莉兒無論如何都想知道才告訴的喲？可你竟然沒有在聽！」
「那個，你說的什麽？」
「feds喲f?e?d?s」
「啊啊」
對對，想起來啦。我還在問她為什麽會知道我有女性耐性不全症候群呢。
比婆活用數據身體的特性潛入各種地方，詳細地掌握了我們線上線下的一舉一動。
所以才會知道真正雨果所做過的事情呢。
然後現在，我們所處的這個狀況也在她的計算之內。
「真夠閑的呢。一直在監視這邊的活動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swo公測的時候喲。」
「但期間，也不是一直都在的吧？」
「不，一直都在喲。」
「誒……」
swo公測已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從那時到現在不曾退出過這實在讓人難以置信。畢竟還要吃飯睡覺的嘛。
腦海中猛然閃過一種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
「那，該不會……」
「所以之前不是說了嘛，肉體不過是個累贅。」
「也就是說……現在能夠證明有比婆誠一這個人的，隻剩數據體的你了嗎？」
這時她露出陰森的微笑。
「差不多吧。」
「！？」
一陣寒意走遍全身。
雫也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原來比婆早已舍棄肉體，成為了純粹的數據。
「怎麽會……你想什麽呢……對、對了，現實的比婆現在在哪兒！？」
「嗬嗬，誰知道呢？那副醜陋愚鈍的身體我早忘啦。」
「哈啊！？」
「閑話不多說，是時候該啟程了喲。」
比婆說著望向街道對麵。
而我們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隻見之前溢出警告文字的牆壁正吞噬著一磚一瓦逐漸向這邊襲來。
而且牆壁還不止一麵。同樣的牆壁不但從四個方向呈包圍態勢，連上方出現裂縫的天空也墜落了下來。
不妙，再不做些什麽的話！
但是，卻想不到任何辦法。
仿佛在欣賞著我們焦急的模樣似的，比婆露出了滿是愉悅的表情。
「我隻是來見證你們脫離肉體啟程的呢。本來你們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哦。好啦，乖乖和我一起，快樂地成為虛擬充吧。」
容量確保的牆壁碾碎著房屋石板，不斷地靠近。
被吞噬的物體均化為了數據的碎片消失在牆壁之中。
「再怎麽掙紮也是無用功。」
毀滅的時刻正無情地逼近我們。
此時的我握緊了身邊雫的手。
而她一瞬顯得很吃驚，不過很快又露出了透著覺悟的表情。
於是我斬釘截鐵地說道。
「即便如此我們還是要回到現實中去。」
比婆皺了皺眉頭。
「還不死心———」
「有的咯？」
「啊？」
「回去的方法。」
這質問般的語氣讓比婆陷入了沉默。
在她沉默的時候我的嘴也沒有停下。
「要是真沒有回去方法的話，你又何必為留住我們做到這種地步呢？所以我想了一下。迄今為止這邊的所作所為中，你最不願看到的行為。然後確實有一處。就是雫邀請我們到“模糊的遊樂園”的時候，你勸說我們不要靠近的數據裂縫。果不其然，那裏有著出口的提示。」
比婆則撲哧一笑。
「沒錯呢。莉兒你說得很對。但是，我當時並沒有說謊哦。隨便亂碰可是真的會造成嚴重後果的。無數相連的網絡中，雖然的確有著通往現實的出口，但如果選錯道路的話，就會瞬間化為數據碎片消失不見。要把正確的道路從為數眾多的網絡線路中尋找出來，這簡直如同大海撈針。相比讓莉兒你們回到現實，我其實是擔心你們就這麽消失才加以勸阻的喲。」
這次輪到我竊笑了。
「這話隻對了一半呢。」
「這、這」
比婆些許的驚慌並沒有逃過我的眼睛。
「這裏是數碼世界咯？與現實不同，哪有你說得那麽曖昧不清。所有事物都準確無誤地運行著。所以開啟通往現實出口的方法，應該也有著明確的程序。而且你還知道。」
「……」
沉默替她作了回答。
「再者，就算我們真的被留在這裏，也絲毫沒有與策劃這一係列事件的你好好相處的打算，所以你所期望的怕孤單想找個“伴兒”的結局也就無法實現。這種事情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喲。」
聽著接下來我說的話，她隻是低頭搖著牙。
然後我雫和比婆，都停下了動作。
隻有世界像要排除我們似的，不斷縮小著範圍。
發出警告的牆壁，終於到達了我們所站廣場的邊緣。
留下的時間所剩無幾。
就在這時，
「讓精神數據間引發串線。」
比婆突然開口了。
「串線？什麽意思？？」
話音剛落，她便把視線朝向這邊。
「精神數據體的你們通過自身有意的接觸，引發串線。那樣做通往現實的出口應該就會顯現出來。」
「你……」
終於肯告訴我們了嗎？？
這樣說的我，卻被她的話給蓋了過去。
「還不趕緊，沒時間猶豫了！」
「話雖如此，但是要怎麽做呢！？」
「啊啊，真是！隨便什麽姿勢總之隻要緊貼在一起就可以啦！」
說
著比婆用她那細小的手把我和雫的身體拉到一塊兒。
「「！？」」
正麵緊貼的我們。
我有些不知所措，雫看上去也很慌張。
「什麽都沒發生嗎？」
比婆則一點兒也不關心處境尷尬的我們，反而一本正經地問道。
「這、這樣真的行嗎！？」
要說貼著，我以前和比婆也有過類似的狀況。但當時什麽也沒有發生。
「我沒騙你們。大概是因為隻在表麵，數據間沒有接觸到的緣故。必須往更深處……對，類似心連心的感覺。」
「心？」
「沒錯。在這個世界連心也是數據化的。」
就在比婆說這話的時候，她身後的噴泉已經被牆壁給吞噬了。
雖然不太明白，但也沒時間思考。
隻不過，最後還留著一件擔心的事情。
「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麽？因為我能證明自己存在的地方隻剩下網絡上了，就還像之前一樣，在這個世界自由隨意地到處遊咯。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已經沒有可以回去的現實啦。」
明知如此，心裏還是很難受。
不過她的臉上沒有露出一絲陰霾。
「比起這些，莉兒你們還不趕快———」
但那一刻卻毫不留情地到來了。
在說完話之前，比婆的身體便被背後襲來的牆壁給吞沒了。
她的身體化為光的粒子消失在了某處。
散布著警告文字的牆壁又將利齒朝向我們。
這時，我注視著眼前雫的瞳孔。
要說心連心的話……就隻剩那個法子了呐！
一點兒沒有猶豫。
「抱歉！」
我說著，緊緊抱住雫———
把自己的嘴貼在了她的唇上。
她先是驚訝地瞪大眼睛，不過很快也閉上眼雙手抱住了我。
刹那間，我們的腳下出現了扭曲。
地麵猶如波紋般起伏，石板地化為數據的碎片。
下麵出現的是深不見底的洞穴。
這和登錄時穿過的那條是一樣的？
留給我思考的時間也僅僅一瞬之間，然後相擁的我們就被吸入了洞穴之中。
穿梭在閃爍電子星星的網絡隧道裏，我思考著。
最終，把比婆誠一逼到這種地步的，究竟是什麽呢———
我和雫在王都廣場摸索著回現實的方法。
那之後，作為雫過去記憶的幼兒園消失不見，景色又變回了以swo為基準的小型街道，但此後就沒再發生過任何變化。
「唔……該怎麽做呢。」
我交叉雙臂犯愁道。
「意氣風發地來帶我回去，卻連返回的方法都不知道，也太沒腦了吧。」
雫的發言依舊辛辣。
剛才那股可愛勁兒到哪裏去了……真是。
「這個嘛，我對自己的疏忽已經感到抱歉了喲？但是呢，沒有一句說明就把我送進來的店長也要負些責任吧。」
「那麽你有辦法聯絡到那個店長嗎？畢竟都是她安排的咯？」
「話雖如此，但這個我也沒問呢……」
雫見狀，深深地歎了口氣。
「難得有心想回去……搞什麽嘛，真是的！」
「不不，我自己還想抱怨呢。總之，無法把情況傳達出去的現在，根本不能期待外界的營救，隻能依靠我們自己尋找離開的方法了。」
「就算你說找呐……」
「說起來，雫對電腦不是很了解的嗎？能不能像之前那樣從內部改動一下？」
「那次是遊戲裏，而且像在請你用似地還直接準備好了界麵。但在什麽都沒有的這裏是辦不到的。就連這個空間，是如何存在的我都不太清楚呐。」
「這樣啊……」
「總之先把這個地方一處不漏地找個遍如何？或許能找到什麽線索。」
模擬swo王都的，這個庭園似的空間。因為並沒有多寬廣所以整個逛一遍也不是非常困難的事情。而且我剛到這裏的時候已經巡視過一圈，所以這次就把調查重點集中在細節上吧。
「也是呢。說不定能找到疑似出口的地方。」
於是我們，大到建築物的一扇門小到地麵一塊石板，都仔細地檢查了一遍。
幾小時後。
結果，到這份上還是一無所獲。
而且比想的還要疲憊。
在廣場噴泉邊坐下休息的時候，雫這樣說道。
「如此徹底的調查居然沒有任何發現……看來想要在視覺景物上找到線索或許比較困難呐。」
「沒錯呢。」
表示讚同的時候，我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啊，那這樣行不行呢？」
「什麽？」
「這裏不是通過雫的記憶想象所形成的世界嗎？那麽隻要想象通往現實的出口，說不定離開這裏的門也會像剛才的遊樂園幼兒園那樣出現在我們麵前！」
「原來如此，值得一試呐。」
雫難得露出認可的態度。
「那麽，事不宜遲……」
她閉上眼睛，開始集中精神。
僅數秒之後，眼前便出現了一扇木製的門。
「喔哦！？」
「出、出現了！？」
好意外。沒想到真出現了。
這樣就能回現實啦。
正當我稍稍鬆了口氣兒的時候。
啪
伴隨輕微的聲響，門倒在了石板地上。
「誒！？」
我疑惑地靠近過去，觸碰了一下倒在地上的那個。
這……隻是塊板嘛！
「雖然是門，但卻沒與任何地方相連！」
「好奇怪呐，我明明是想象出口的門啊。」
雫顯得很不服。
「難道，你隻想了門！？」
「不行嗎？」
「肯定不行吧！必須再把門那邊與現實連接的情景想象完整才行。比如可以想想雫想回去的地方！」
「這樣啊，我試試。」
是理解了嗎，她忽然顯得很有幹勁。
再度集中精神的數秒之後，一扇同樣的門又出現了。
看來這次不隻是板了哦。
因為沒倒下。
「打、打開了哦？」
「嗯，交給你啦。」
忐忑不安地打開那門，裏麵是一片七色旋渦的異次元空間。
「這、這，能過去啊！？」
感覺像“任○門”一樣，可以期待哦。
「那麽同時進門吧。」
「啊啊。」
就這樣，我想也沒想，就和點著頭的雫一起穿過了門。
「嘿—」
感覺腳底踩在了異次元對麵的地上。
回過神時，周圍的風景已不再是哪噴泉廣場。
「成功……了嗎？」
應該說，這裏是……
我所站在的地方是，某個熟悉的房間中。
隻有桌子椅子、以及房間深處堆著的木箱的簡陋房間。
原來是我們的———公會小屋！
「為什麽會來這兒！？」
「剛才不是莉兒在最後說要我想象“想回去的地方”嗎。所以就這樣啦。」
「就這樣啦……不對吧！而且都沒回現實！」
「哎呀，果然公會小屋隻有和莉兒兩個人在的時候才是最棒的。」
隻見雫坐在椅子上，舒了一口氣。
「別休息啊！話說，這不隻是從廣場到公會小屋的短距離移動而已嗎！？」
雫真的打算回去嗎？稍微有點兒不安了……
「話雖如此，但想象這個東西可不是說說那麽簡單的哦？而且這間小屋與最初世界的那間是不一樣的呐。」
「哈？」
「就是說我想象的，是自己所希望的公會小屋。比如這邊。」
雫從椅子上站起來，向房間深處移動。
要去哪兒？我心想著跟了過去。
接著在深處出現了一片本來不存在的空間。
「這、這是哪兒！？」
那是牆壁地板全被白色粉色塗滿的，異常奇怪的房間。
「哼哼，喜歡嗎？特別這個，我強烈推薦哦。」
說著她指向了位於房間中央的圓形大床。
床上細心地並排放著兩個枕頭。
「推薦，什麽！？」
「嗯？你瞧，這舒適的尺寸多棒。就算再劇烈的運動也不會掉下來。還有———」
「啊啊，不用再說明了。」
「是嗎，那我還想你來這邊看看。」
說著，她把我帶到了房間角落一處隔開的地方。
朝裏麵一看，那是現在也冒著泡泡的浴池。
而且浴缸還是心型的。
「為什麽這裏會有浴室！？」
「這也用問？自然是為了和莉兒一起入浴嘛。」
「幹嘛一副要我明白你心思似的口吻！？」
「別急還有呢。這次來這邊。」
離開浴室的她，這次站在房間的最裏麵，用手碰了碰牆壁。
緊跟著牆壁便蛇腹折地打開，使裏麵的東西呈現了出來。
那是掛在衣架上數不清的衣服。
也就是所謂的壁櫥了。
本以為隻是牆壁，沒想到還有機關……
「那麽，今天穿哪一件好呢。」
雫說著從裏麵取出衣裳，拿到自己身前試了起來。
如果隻是這樣還好，沒任何問題，但掛在裏麵的明顯都是cosy的服裝。
不僅有動畫漫畫角色的，連兔女郎水手服體操服都一應俱全。
隻見她從中挑出一件分不清是泳裝還內衣的、尺度過激的衣服，拿到自己身前向我問道。
「這件挺保守的不是？你覺得如何？」
「哪裏保守啦！我怎麽沒看出來！話說，這麽大量的cos服裝，究竟是怎麽回事！」
「還問，自然是為了應付莉兒的嗜好配合各種y嘛，真是的……憤憤」
「誒，你生什麽氣啊？不對，沒問這個，話說你到底在腦子裏想了什麽才形成這樣一個世界的。」
「自然不是什麽正經事兒。」
「還敢說！？而且，明知道你還這麽做！？」
「哼哼」
「幹嘛那麽得意！？」
眼前把手叉在腰間的她讓我很是頭疼。
「我說……可以問個問題嗎？」
「怎麽？」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剛才是說好一起回現實的吧？」
「有吧。」
「你真的想回去嗎？？」
「啊啊，是有這個打算。」
「那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隻是想回一次公會還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而已。」
「兩個人……是剛開始swo的時候吧？不對，那時候的小屋根本不是這樣的！」
「不過是些小小的改動，有什麽關係嘛。」
「不—行」
見我這樣，她賭氣道。
「剛才不也說了，想象沒那麽簡單。」
「明明連uva的模擬裝置都能忠實再現！？」
「那是因為喜歡，所以集中力比平時強罷了。另外，我對自己欲望相關的東西也有忠實再現的自信。」
「那種自信不需要啦！」
隻見雫手抵下巴仰望著天花板。
「還有那個。出口這種模糊的定義也是讓我難以想象的原因之一。」
「既然如此，因為是從現實裏雫的家登錄的，就以那裏作為出口，想象門對麵就是你的房間你看怎麽樣？」
「這麽做，我覺得隻會像之前的公會小屋那樣，讓現實裏我的房間（虛擬）出現在這裏而已哦。」
「忘記啦！」
就算回到模擬出來的雫的房間也毫無意義。如果是單純地想象，隻會讓想的東西再現於世界而已。
這辦法行不通麽。
那該怎樣……？
再現不行的話……對啦！不去再現就可以了嘛！
「雫，你有現實裏想去的地方嗎？而且是從沒去過的。」
「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我想到之前雫的那個“模糊的遊樂園”了喲。」
聽到這話，她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
「那個時候，透過數據的裂縫不是能看見外麵的樣子嗎？如果真如小雨所說這個世界是漂浮在湖上的乒乓球一樣的存在的話，我想應該總會有一些流入湖中、或者往外去的，名為網絡的支流吧。一般想來，當中交匯的某條與現實相連也不算奇怪呐。」
「原來如此，或許有些道理。但是，我好像還聽小雨還說過觸碰那些是很危險的。」
「話是這麽說，不過我想隻要讓可見範圍變大，指不定就能發現出口了呢。而這，需要是雫從未去過的地方，以便形成“超模糊”的想象。那樣的話數據的缺口會變多變大，想必也更容易看見外麵的情況。」
「理解是理解了，但總感覺我被當作笨蛋了呐？」
「沒有的事哦。」
雫撅起小嘴。
「雖然還無法認同，不過也罷。就試試看好啦。」
「那拜托啦。啊，這次別再胡思亂想了。」
「但在開始之前還有件事情想做啊。」
「還有事情想做？」
在我回答之前，她便管自己在壁櫥裏找尋起來。
然後似乎發現了目標，隻見她颯爽把衣服披在身上，並整了整領子。
那套在馴獸師裝備外頭的原來是醫生穿的白大褂。
「來—，莉—兒。今天是怎麽了？我需要把聽診器放到你胸口上呢—，請把前麵拉—開。」
語氣突然變得不懷好意的雫，已把聽診器掛在耳朵上，正拿著前端向我逼近。
表情明顯透著一股邪念。
「喂！？住、住手！？」
我用手防著胸部不斷後退。結果順勢被剛才的床給絆倒，直接躺在了上麵。
雫呢，則把自己的額頭貼了過來。
「那麽先測測熱量呢—」
「身為醫生還用這種隨便的測量方法！話說，現在不是做這些的時候吧！」
「但現在想象其他世界的話，這片難得的場所不就會消失了麽？所以得在此之前首先滿足自己嘛。」
「不滿足也沒關係啦！」
趁她停下來的空隙，我骨碌碌地滾下床，從醫生遊戲的危機中逃脫了出來。
直接繞到雫身後，扯住她的白大褂。
「好啦好啦，脫掉脫掉。」
「怎麽，已經要脫了嗎？莉兒不僅性急，還很大膽呐。」
「不是那意思好吧！」
雖然下意識換成男性的說話方式喊出聲來，不過她也終於肯死心了。隻見她脫掉白大褂安分下來。
「這次真拜托了哦。」
「是現實裏沒去過的，超模糊的想象對吧？」
「嗯。」
「那開始咯？」
「好。」
回答之後沒多久，世界忽然暗轉了。
黑暗中閃耀著星星，仿佛被甩到了宇宙空間裏一樣。
不過這很正常，因為顯現的世界看上去正處在夜晚，那些閃耀的光亮皆來自於頭頂上廣闊的夜空。
「這是哪兒？」
把仰望天空的視線移回地麵，在不遠處便看見了熱鬧的光亮。
一串串的燈籠與燈泡，讓大型鳥居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而不斷延伸的參道兩旁，則擺著許多的攤位。
就好像在神社舉辦的夏季廟會一樣。
「這就是雫想去的地方？」
「沒錯呐。」
「呃……咦！？」
突然，身旁傳來雫的聲音。但並不是因為站得很近而讓我吃驚。而是驚訝於她的打扮。
隻見她正穿著朱色腰帶的浴衣。頭戴戰隊英雄的麵具，手裏還拿著一串棉花糖。
搞啥啊，這分明是享受夏季廟會的人的打扮嘛！
呃，姑且不論這個，其實我是被她那浴衣姿態給迷住了。
遊戲裏的雫個子高身材又好，穿上浴衣竟然顯出了性感曲線。
因為紮起的頭發而露出的脖子以及鎖骨的凹陷都充滿了色色的感覺。
「你，是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雫驚訝地問道，似乎已經發現了我正注視著她。
「誒！？啊，不、不是，就覺得浴衣很適合呢……」
聽到這話，她臉頰微微泛起了紅暈。
「莉兒才是，很合身哦。」
「啊？？」
我這才注意到。
望向自己的身體，竟然也穿上了浴衣。圖案跟雫的一樣但顏色不同。
「喔！？什麽時候！？」
「因為是想象的世界嘛。」
因為雫的話我猛然想了起來。
「啊，話說，這是哪裏？隨便看了看周圍似乎這個世界並沒有裂縫嘛，這裏真的是模糊的想象嗎？」
「是我家附近神社每年舉辦的夏季廟會。那還是在我變成家裏蹲之前，小學時候曾“獨自”來過。」
「一點兒也不模糊不是。」
「抱歉，情不自禁。」
「還情不自禁！」
她完全看不出在反省。
而且剛才，是
不是有說“一個人”。純粹是因為太寂寞了吧。
「恐怕原因是，在聽到沒去過地方的時候，一瞬想到的卻是沒“和莉兒去過”的地方呐。」
「喂」
「有什麽關係嘛……而且，我是真的想和別人來一次。」
雫突然寂寞地說道。
都這樣了我還有什麽話可說啊。而且想象的控製貌似也很複雜呐。實在不忍心責備她。
「也罷，難得有機會就去逛逛吧。小學時候的記憶畢竟相隔久遠嘛，或許在某處還能找到數據的裂縫呢。」
我剛說完，她的表現便像綻放的花一樣明朗起來。
「那，我要玩那個。」
雫牽著我的手跑了起來。
她帶我來到撈金魚的攤子前。
「這個早就想玩一次啦。」
「誒，你沒玩過嗎？」
「不行嗎？」
「不不，不是這意思……」
「算了，來看我大顯身手吧。」
說著她伸出手，一個撈金魚的紙網就像變魔術似地憑空出現在了手中。
說來眼前的攤位也是，其他攤位上不止攤主，連參加廟會的遊客都看不到一個。
燈光把這裏照得亮堂堂的，但攤位卻無人管理。遠處還能聽到節日的音樂聲。
明明感覺很熱鬧卻沒有人。真是個奇妙的空間。
不過這裏又不是現實，發生這樣的情況也沒什麽好奇怪的，而且，雫對此也毫不關心，隻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金魚上。
在蹲著的她身旁，我也一樣蹲了下來。
雫的視線來回於水麵，似乎已經選定了獵物。
水槽中則四處遊著和她浴衣顏色一樣、無數赤紅的三尾金魚。另外還有一些鯽尾的和出目金的品種。
視線追逐金魚的她的側臉猶如孩童般天真無邪，還帶著些許大人的嫵媚。
這時她動手了。
絕妙的入水角度和速度。
那手法根本不像是第一次。
回過神時紙網上已經撈起了特大的一條金魚。
「成、成功啦！撈上了！快看快看，這個！我撈到了最大的一條！」
是抑製不住喜悅麽，隻見她手舞足蹈地，將感情表現在了整個身體上。
對於遊戲裏總是一副冷酷模樣的雫來說，這真是極為罕見的一幕。
「喔喔，好厲害！好厲害！」
「哼哼哼，這是當然的。」
在我既驚訝又佩服的時候，她又得意地把紙網舉向天空。
「但是，再不趕快找個碗裝起來的話就要破掉了哦！」
話音剛落。
「啊！？」
不出所料，特大金魚隨著破掉的網紙被掉了下來。
而且更糟糕的是直接落到了她浴衣的縫裏。
臭金魚在雫的胸部滑了幾下，就順勢鑽進山穀的深處。
「唔咿！？」
雫突然，怪叫起來。
「啊咿、啊、嗚，拿、拿拿拿拿掉！快、快幫我拿掉！！」
「呃，就算你這麽說，要要要怎麽做！？」
是因為難以忍受瘙癢而喪失冷靜了嗎，隻見她把敞開的胸口朝向我。
「不、不不不不行了！？要、要變得不正常了！還、還不快點兒！」
「我、我辦不到啦！」
「這邊！就在這邊！」
就在她把胸繼續往我這邊湊的時候。
突然金魚從她胸口躍了出來。
「呀！？」
「誒？」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這次竟然滑到了我的浴衣中。
「哇！？」
怎麽！？這、滑溜溜的感覺！！
我都還沒搞清現狀，那家夥就鬧騰起來了。
「呼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啊！？」
實在太癢，都不知發出的是笑聲還是悲鳴。
而恢複理智的雫此時卻喘著粗氣把手伸了過來。
「莉兒別急，我這就幫你取出來。不過假如碰到了不對的地方，那也隻是事故。絕對是事故。希望你能原諒。」
「你那明顯是打算故意占我便宜吧！嗚咿！？」
她的言行舉止都表現得那麽明白了，就算不是搞笑藝人也能看得出來。
「但這樣下去，莉兒會被折磨死的。」
「不用你幫忙……我自己能想辦法！」
說完，我便試著甩甩浴衣袖子扭了扭身子。接著從胸口傳來滑溜溜的感覺，隨後金魚就從袖口躍了出來。
撲通
伴著聲音，特大金魚落入水槽之中。然後又優雅地管自己遊了起來。
「呼……」
「呼，就差一點兒。」
雫也遺憾地歎了口氣。
「什麽差一點兒？」
我一問，她便一副不提過去事的態度。
「好，接下來是那個。」
連表情也轉為了喜悅。
她迫不及待地拉起我的手。
要說接下來都做了些什麽———比如挑戰打靶、默默地刻型拔點心、吃章魚燒禦好燒、嚐遍各色美食，不知何時已經滿足地享受了隻有兩個人的夏季廟會。
玩了一陣之後，我們又去神社參拜，然後向院落的小廣場移動。在一塊大岩石上坐下休息。
「啊—盡興啦。」
雫抬頭望著夜空這樣說道。
那裏有著現實裏不可能見到的清澈空氣與滿天的星星。
「是呢。」
我也忘記本來目的地樂在其中了。
望著夜空的雫略顯憂愁。
「那時候，卻一點兒也不開心呐。」
「那時候？」
「就是小學的時候。周圍連一張熟悉的麵孔都沒有，每天過得都很無聊。心想著去熱鬧的地方會不會變開心呢，於是一個人去了夏季廟會。結果———隻是讓心情變得更糟糕了而已。」
「這個，嘛……嗯，是會這樣呢。」
「啊？」
被瞪了。
我望著她那與現實裏完全不同的身影想道。
當時如果沒和雫分別的話，或許就可以像這樣一起參加夏季廟會，過上一個快樂的童年了吧。
「果然……還是想永遠呆在這裏呐。」
她似乎不經意地，忽然低聲說道。
「雫……？」
「開玩笑的。回去吧，回現實。」
她的眼神微微放鬆下來。
那張側臉，又被突然湧現的光給照亮了。
不明真相的我們，齊齊向光源的位置望去。
「啊……」
「煙花？」
對，那是煙花。
一朵巨大環狀的花綻放在了我們剛才抬頭看的夜空之中。
那美麗程度，讓人無法想象是在假想空間。
真沒想到虛擬世界也能看到如此美景。
綻放的七色光把穿著浴衣的雫照得格外豔麗。
天空再度變暗，我們之間產生了該說微妙的氣氛呢、還是不錯的氣氛呢，總之就是這樣。
四目相對，苦笑起來。
感到一陣肉麻的時候，正好看見了煙花徐徐升空的一幕。
我們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過去。
期待著這次會綻放出什麽樣的形狀來。
但，卻沒能如我們所願。
伴隨著爆音的煙花沒有綻放花朵———
而是炸開了夜空。
「什！？」
天空猶如打破的玻璃一般出現了裂縫。
透過缺損的裂縫，可以看見無數流動的紅色警告文字。
景色回到王都廣場，我們的服裝也變回了swo的樣式。
天空一點點剝落，可以說是這個小型世界盡頭的看不見的牆壁也開始崩壞，溢出「warning」的文字。
周圍到處鳴著警告（alert）音。
對於眼前的事態，雫顯得格外焦急。
盡管感到事情不妙，但在沒能把握現狀的如今也不知該如何行動。
「出什麽事情了……？」
我無心的問題卻不知從何處得到了回答。
「看來時候到了呢。」
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
回過頭，那裏正站一個熟悉的白色連衣裙少女。
「小雨！？」
無視我們的驚訝，她鼓著臉顯得很憤怒。
「真是，找得我好辛苦喲。從我這裏逃走以後，世界變來變去的，害我找你們費了不少工夫。」
「那個，剛才你有說過“時候到了”是吧？那指什麽，小雨對此知道些什麽嗎？」
「嗯，知道喲。是容量確保開始了。」
她平靜地說道。
「容量確保？？」
「你們應該知道我們所在的這個服務器已經把swo刪除、格式化的事情了吧？在處理告一段落的如今，就會開始swo的重新安裝。現在服務器內正在為安裝而進行著容量確保。」
我們明明還在裏麵，為什麽就開始了？
店長真的有向管理公司說明過嗎？
各種不安在腦中一閃而過。
「那麽，在這裏的我們會怎麽樣？」
「被推入名為網絡的汪洋大海。」
「這不是……」
隱隱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所謂esg，就是通過模擬肉體與精神分離來進行遊戲的一款遊戲主機。正如你們知道的那樣，其劃時代的係統設計在遊戲界掀起了一場革命。但是這個係統有著一個嚴重的缺陷。」
「缺陷？」
「就是肉體與精神的完全分離。」
「「你說什麽！？」」
我和雫異口同聲地叫道。
「那種事情真的能辦到？」
「技術上是可能的。那樣就可以舍棄不自由的肉體，我們將以數據的形態獲得永久且不朽的自由。」
在說什麽呢……這人。
「如果容量確保繼續下去，受其餘波影響，精神數據體的莉兒你們想必會外流到網絡的海洋裏吧。屆時也就再沒有機會讓意識回到現實的身體之中了呢。」
如果她所說都是真的，那事情可太糟糕了。
數據化的我和雫的精神將永遠彷徨於網絡之中，而處於現實中的肉體則會漸漸腐朽。
那真的能叫活著麽？
我無法理解能把這些事情滿不在乎大膽說出來的她的內心。
「小雨……你究竟，是什麽人？」
這裏，她露出了迄今從未見過的邪惡笑容。
「哼哼哼……我嗎？我就是小雨喲。不過要說現實名字的話———應該是sechs welt online開發者之一的、比婆誠一吧？」
「「！？」」
脊梁骨一瞬仿佛被凍住了一般。
說起比婆誠一，那正是店長口中製作反饋程序的罪魁禍首。
之前竟然都和這樣的人呆在一起麽。
明明深知網絡的特性，卻被女性人物的外表給徹底欺騙了。
當然，從名字看背後的人應該是個男的吧？
「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很等久了哦。作為核之容器的人。」
「你說的核，是讓反饋程序安定的那個嗎？」
「對，沒錯。能夠成為核的必定是極度厭惡現實的人。我一直在等待著那樣的人到來。對，就是你哦莉兒。」
「誒……？？」
突然提到我的名字讓我楞了一下。
「隻要把那個程序隱藏在swo裏麵，我想就應該會有和我抱著相同想法的人注意到，並且自然地被引導至這裏。結果確實如此。出乎預料的隻有出現了兩個核的事情而已。」
小雨兼比婆說著，便看了一眼雫。
「不過也罷，雖說數量當然是越多越好，但在實際見麵交流過之後，果然還是原本預定作為核的莉兒與我更合得來。因此，不能就這麽放你回現實去呢。」
「所以才不惜那樣阻止我嗎。但讓我留在這裏,對你來說難道有什麽好處嗎？」
「好處？就像剛才說的那樣我們即將劃向廣闊的網絡海洋———」
「不不別擅自決定啊。」
「在啟程向新世界之時，我認為我需要一個“伴兒”。」
「誒？」
好像聽錯了什麽。
「伴兒……是指那個麽？朋友意思的。」
「對喲？」
他……這樣稱呼從外觀上有所抵觸。所以我決定以後就用她來稱呼。
她用一副哪裏有問題似的表情注視著我。
「這可是要在數據世界裏度過無限的時間哦？但，一個人不是會非常寂寞嘛。」
「哈啊！？」
我不禁大叫一聲。
「該不會，隻因為沒有人肯陪你……這點兒理由就把那麽多人牽扯進來？」
「也不算牽扯啦，隻是進行了選拔。為找到適合作伴的人呢。畢竟要永遠在一起，自然是有著相同想法的人比較好。就是這樣。嘛，大致上其實早就已經選定了呢。」
聽完這話，一股怒氣瞬間湧上心頭。
「你說什麽呢。那根本不算朋友好嗎。換句話說，要是真正的朋友，一定會阻止你幹蠢事的。」
「蠢事？才不是喲。你那樣想就誤會啦。再沒有比數據化的身體更舒適方便的了。最重要的是隻要連接網絡的地方都能夠來去自如呢。」
「隻能在連接網絡的地方活動，我怎麽都看不出有多自由舒暢。倒不如說還覺得那樣的世界很狹窄呢。」
「是麽？比如飄在宇宙中無數的軌道衛星，隻要通過其中高性能軍事衛星的網絡進入，就可以以神一般的視角俯視地球了哦？那樣的事情你認為普通人能夠做到？真要說的話，我們所看到的世界比任何人的都更寬廣。」
那種事情真的能做到！？
呃，驚訝之餘，
「即便如此，我也不覺得為此值得付出肉體。」
「嘛，那隻是附帶的罷了。我真正的目的是成為虛擬充啦。」
虛擬充就是梅露露娜說的虛擬充實的簡稱。
沒想到在這裏還能聽到這個詞。
「虛擬世界不存在像現實那樣的痛苦與悲傷。可以變換任何姿態，也不會有人來限製你的行為。再沒有比這樣的世界更棒的了。」
望著宣揚自己理念的比婆，我猛然想到。
「在現實裏發生過什麽讓你討厭的事情嗎？」
「誒……」
她停了下來。
看來是有什麽。
「這、這是肯定的嘛。所以才讓我有了當虛擬充的想法。這種心情莉兒應該也很了解的咯？你也因為女性耐性不全症候群（feds）的緣故，變得想逃避現實了不是麽？」
「想是想啦。」
「隻要和我一起來問題不就解決了嗎。因為這個世界並不存在實體，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女性耐性不全症候群。」
「那真是求之不得呢。但即使去了，我也不認為在那個世界就能獲得幸福。」
「為
什麽呢！」
「因為我，不僅僅是遊戲裏，在現實中也有著想見麵交流的“同伴”啊。」
「什……」
比婆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
隻見雫偷偷瞟了我幾眼，但好像很難為情，又把視線給移開了。
「話說，你為什麽會知道我有女性耐性不全症候群？」
我對此產生了疑問。
在遊戲裏都從未與她接觸過，現實裏就更不用提了。從梅露露娜或者卡爾那裏泄露的可能性也非常低。
所以是從哪兒知道的？
接著，呆滯的比婆回過神來。
「剛才不也說過的嗎。隻要是連接網絡的地方，不論哪裏都能來去自如。基本上，我可以做到任何事情。比如現在用的現實雫的人物，就是入侵安裝在她房間電腦上的攝像頭，截取她的樣貌製作而成的喲。為方便被核吸入的雫使用，我還把人物數據存放在了內部。」
望著比婆的雫張大了嘴巴。
好神奇的技術呐。所以才和現實裏的雫一模一樣麽。應該說，比婆所使用的人物並不僅僅是像，根本原型就是雫。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哦。比如莉兒手機裏和遊戲上收發的郵件內容，成員們一起去了ica的事情，我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還有那個呢。是swo裏的，雫以雨果的姿態在王都港口，向莉兒告白的事情我也知道喲。」
「「！？」」
都怪她突然挑明，害我和雫不禁麵麵相覷。
瞬間，可以感受到臉發燙了。
雫也同樣是麵紅耳赤。
下意識地，兩人不分先後都把臉轉向別處
「所以想知道莉兒患有女性耐性不全症候群(feds)的情報並不是什麽難事兒……喂，你們，有在聽嗎！？」
「呃，什麽？」
略顯動搖的比婆之前說的話我一點兒也沒聽進去。
「因為莉兒無論如何都想知道才告訴的喲？可你竟然沒有在聽！」
「那個，你說的什麽？」
「feds喲f?e?d?s」
「啊啊」
對對，想起來啦。我還在問她為什麽會知道我有女性耐性不全症候群呢。
比婆活用數據身體的特性潛入各種地方，詳細地掌握了我們線上線下的一舉一動。
所以才會知道真正雨果所做過的事情呢。
然後現在，我們所處的這個狀況也在她的計算之內。
「真夠閑的呢。一直在監視這邊的活動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swo公測的時候喲。」
「但期間，也不是一直都在的吧？」
「不，一直都在喲。」
「誒……」
swo公測已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從那時到現在不曾退出過這實在讓人難以置信。畢竟還要吃飯睡覺的嘛。
腦海中猛然閃過一種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
「那，該不會……」
「所以之前不是說了嘛，肉體不過是個累贅。」
「也就是說……現在能夠證明有比婆誠一這個人的，隻剩數據體的你了嗎？」
這時她露出陰森的微笑。
「差不多吧。」
「！？」
一陣寒意走遍全身。
雫也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原來比婆早已舍棄肉體，成為了純粹的數據。
「怎麽會……你想什麽呢……對、對了，現實的比婆現在在哪兒！？」
「嗬嗬，誰知道呢？那副醜陋愚鈍的身體我早忘啦。」
「哈啊！？」
「閑話不多說，是時候該啟程了喲。」
比婆說著望向街道對麵。
而我們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隻見之前溢出警告文字的牆壁正吞噬著一磚一瓦逐漸向這邊襲來。
而且牆壁還不止一麵。同樣的牆壁不但從四個方向呈包圍態勢，連上方出現裂縫的天空也墜落了下來。
不妙，再不做些什麽的話！
但是，卻想不到任何辦法。
仿佛在欣賞著我們焦急的模樣似的，比婆露出了滿是愉悅的表情。
「我隻是來見證你們脫離肉體啟程的呢。本來你們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哦。好啦，乖乖和我一起，快樂地成為虛擬充吧。」
容量確保的牆壁碾碎著房屋石板，不斷地靠近。
被吞噬的物體均化為了數據的碎片消失在牆壁之中。
「再怎麽掙紮也是無用功。」
毀滅的時刻正無情地逼近我們。
此時的我握緊了身邊雫的手。
而她一瞬顯得很吃驚，不過很快又露出了透著覺悟的表情。
於是我斬釘截鐵地說道。
「即便如此我們還是要回到現實中去。」
比婆皺了皺眉頭。
「還不死心———」
「有的咯？」
「啊？」
「回去的方法。」
這質問般的語氣讓比婆陷入了沉默。
在她沉默的時候我的嘴也沒有停下。
「要是真沒有回去方法的話，你又何必為留住我們做到這種地步呢？所以我想了一下。迄今為止這邊的所作所為中，你最不願看到的行為。然後確實有一處。就是雫邀請我們到“模糊的遊樂園”的時候，你勸說我們不要靠近的數據裂縫。果不其然，那裏有著出口的提示。」
比婆則撲哧一笑。
「沒錯呢。莉兒你說得很對。但是，我當時並沒有說謊哦。隨便亂碰可是真的會造成嚴重後果的。無數相連的網絡中，雖然的確有著通往現實的出口，但如果選錯道路的話，就會瞬間化為數據碎片消失不見。要把正確的道路從為數眾多的網絡線路中尋找出來，這簡直如同大海撈針。相比讓莉兒你們回到現實，我其實是擔心你們就這麽消失才加以勸阻的喲。」
這次輪到我竊笑了。
「這話隻對了一半呢。」
「這、這」
比婆些許的驚慌並沒有逃過我的眼睛。
「這裏是數碼世界咯？與現實不同，哪有你說得那麽曖昧不清。所有事物都準確無誤地運行著。所以開啟通往現實出口的方法，應該也有著明確的程序。而且你還知道。」
「……」
沉默替她作了回答。
「再者，就算我們真的被留在這裏，也絲毫沒有與策劃這一係列事件的你好好相處的打算，所以你所期望的怕孤單想找個“伴兒”的結局也就無法實現。這種事情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喲。」
聽著接下來我說的話，她隻是低頭搖著牙。
然後我雫和比婆，都停下了動作。
隻有世界像要排除我們似的，不斷縮小著範圍。
發出警告的牆壁，終於到達了我們所站廣場的邊緣。
留下的時間所剩無幾。
就在這時，
「讓精神數據間引發串線。」
比婆突然開口了。
「串線？什麽意思？？」
話音剛落，她便把視線朝向這邊。
「精神數據體的你們通過自身有意的接觸，引發串線。那樣做通往現實的出口應該就會顯現出來。」
「你……」
終於肯告訴我們了嗎？？
這樣說的我，卻被她的話給蓋了過去。
「還不趕緊，沒時間猶豫了！」
「話雖如此，但是要怎麽做呢！？」
「啊啊，真是！隨便什麽姿勢總之隻要緊貼在一起就可以啦！」
說
著比婆用她那細小的手把我和雫的身體拉到一塊兒。
「「！？」」
正麵緊貼的我們。
我有些不知所措，雫看上去也很慌張。
「什麽都沒發生嗎？」
比婆則一點兒也不關心處境尷尬的我們，反而一本正經地問道。
「這、這樣真的行嗎！？」
要說貼著，我以前和比婆也有過類似的狀況。但當時什麽也沒有發生。
「我沒騙你們。大概是因為隻在表麵，數據間沒有接觸到的緣故。必須往更深處……對，類似心連心的感覺。」
「心？」
「沒錯。在這個世界連心也是數據化的。」
就在比婆說這話的時候，她身後的噴泉已經被牆壁給吞噬了。
雖然不太明白，但也沒時間思考。
隻不過，最後還留著一件擔心的事情。
「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麽？因為我能證明自己存在的地方隻剩下網絡上了，就還像之前一樣，在這個世界自由隨意地到處遊咯。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已經沒有可以回去的現實啦。」
明知如此，心裏還是很難受。
不過她的臉上沒有露出一絲陰霾。
「比起這些，莉兒你們還不趕快———」
但那一刻卻毫不留情地到來了。
在說完話之前，比婆的身體便被背後襲來的牆壁給吞沒了。
她的身體化為光的粒子消失在了某處。
散布著警告文字的牆壁又將利齒朝向我們。
這時，我注視著眼前雫的瞳孔。
要說心連心的話……就隻剩那個法子了呐！
一點兒沒有猶豫。
「抱歉！」
我說著，緊緊抱住雫———
把自己的嘴貼在了她的唇上。
她先是驚訝地瞪大眼睛，不過很快也閉上眼雙手抱住了我。
刹那間，我們的腳下出現了扭曲。
地麵猶如波紋般起伏，石板地化為數據的碎片。
下麵出現的是深不見底的洞穴。
這和登錄時穿過的那條是一樣的？
留給我思考的時間也僅僅一瞬之間，然後相擁的我們就被吸入了洞穴之中。
穿梭在閃爍電子星星的網絡隧道裏，我思考著。
最終，把比婆誠一逼到這種地步的，究竟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