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表 夕暗影炮士
「使者大人，請明白我沒有惡意。」
人家和將軍交換視線。
柏德將軍……是認真的。
正因如此，人家才更覺得這個人值得信賴。
隻要是國王的命令，就算不合理，也會接受——這證明了他是個忠義之人。
「將軍。很遺憾，那是人家的台詞喔。」
人家嘴角微揚，握住了柏德將軍指向人家的劍。
「什……唔，唔！？」
柏德將軍的劍絲毫無法動彈。
「你、你、你在幹什麽呀，柏德！還不敢快收拾她！」
國王歇斯底裏地高聲大喊。被人家一瞪，國王就微弱地發出「噫」的一聲，全身僵硬。
「別以為你可以稱心如意，人家可是驕傲的影炮士的妻子呢！」
人家用力一握，劍就發出尖銳的聲響，被折斷了。
「怎、怎麽可能……這是魔法劍耶！你、你竟然可以單手把它……！？」
將軍瞪大了眼睛。
「柏德！唉，這個沒用的東西！」
嗯——再怎麽看，這個笨國王都不像是有本事把約翰先生流放邊疆的人耶。
這個國王的器量、智慧和力量都不足。
這種人之所以可以發起政變——
「你們在吵什麽啊，柏德將軍？」
一道陰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一回頭，隻見那裏站著一名身穿華麗鬥篷，戴著金色眼鏡，剛步入老年的纖細男子。
「薩留丞相！」
人家將視線投向這名男子。
丞相的地位在大臣及將軍之上，是除了國王之外，一國之中權力最大的人。他給人的第一印象是頭腦轉得很快，同時散發著一種令人不可輕忽的氣息。
原來如此。二十年前，慫恿笨兒子發起政變的，就是這個人！？
「喔喔，你來得正好，丞相！趕快把這個無禮的家夥給我趕出去！」
丞相用如蛇般的眼光望向人家，開口道：
「陛下非常繁忙。有什麽事跟我說就好。你們兩人都跟我來。」
他那種不由分說的語氣和聲調，令人不禁背脊發涼。
總覺得這個叫做薩留的人不太對勁。
但是人家決定暫時不要想這麽多，先跟他走就是了。
丞相帶人家和將軍來到了大會客室。
「我剛才也接到報告，聽說金德裏派來了緊急使者。你叫做蕾貝卡是嗎？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趕快告訴我吧。」
人家雖然感到詫異，但還是把在長城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將軍看起來半信半疑，而丞相則是閉起眼睛，靜靜地聽人家說明。
這也難怪。發生在比邊境金德裏還要更偏遠的地方的事，生活在首都梅爾加德的人一定會覺得完全事不關己吧。
「這樣啊……影巨人………」
「而且，影炮士在攻擊巨人時不可或缺的加薩利烏姆彈，也隻剩下三個了。在無法推測影巨人下次什麽時候來襲的狀況下，這個數量實在太少了。我們希望加薩利烏姆彈可以立刻獲得補充。」
薩留丞相思忖了片刻後，貌似沉重地開口道：
「很遺憾，我們已經沒有加薩利烏姆彈了。」
「為……為什麽！？」
「幾天前，加薩拉礦山的矮人族就已經不再進貢礦石了。托他們的福，我國從此喪失了一種珍貴的資源。」
始作俑者明明就是你們！
「如果國王能夠對矮人族低頭，像以前一樣和他們維持友好的關係的話……」
「為什麽我們高貴的加薩拉子民，要向滿身礦臭的矮人族低頭？」
……人家隻能無言以對。
「你回去轉達影炮士，叫他再等一下。位於首都的地下迷宮，已經快要探索完畢了，屆時我們將會得到傳說之劍和莫大的寶藏；而那些寶藏之中，應該也有由加薩利烏姆製成的東西。等我們把加薩利烏姆從那些寶藏裏提煉出來，製作好炮彈，就立刻送去長城。」
啊，他們果然對地下迷宮出手了……
人家有股當場大鬧一番的衝動，但要是真這麽做，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現在隻能握緊拳頭忍耐。
「丞相，請您下令叫地下迷宮探索隊立刻返回！」
「你說什麽？怎麽可能！」
「您知道老國王為什麽禁止人們進入地下迷宮嗎！？」
「難道不是因為地下迷宮裏，住著羅格那克統治時代的怪物，所以很危險嗎？」
「不是的！」
人家把約翰先生說的話告訴薩留丞相，但他卻始終帶著懷疑的眼神。
「這個說法根本毫無根據，不是嗎？」
他露出半信半疑……不，應該說是一信九疑的表情。
「人家從金德裏出發的前一天，原本間隔十天才會出現一次的巨人，竟然在第七天就來襲了；而且，事實上你們也的確派人進入了地下迷宮。過去發生的事，如今再次發生……這個狀況應該已經足以佐證了吧。」
丞相發出「嗯」的一聲。他是個聰明人，人家說的話，他應該很快就能理解才對。
「而且，聽說迷宮裏通往下層的階梯都受到了封印。到底是誰、透過什麽方法，得知這個沒人去過的迷宮最深處藏著那些寶藏呢？」
「這麽說來……這點的確很奇怪。」
站在一旁的柏德將軍也不由得回應道。
「先遣部隊的隊長，是我國最自豪的聖騎士團長——艾吉，不過我手下的士兵，也組成後繼不對，進入了地下迷宮。剛才不是有地震嗎？那好像就是地下迷宮的封印被打開的時候發生的。」
「將軍，不準再多嘴！」
丞相帶著銳利的眼神對將軍說，但將軍也不服輸地瞪回去。
「可是丞相，這個女孩說的都很切中要點。而且地震已經發生兩次了。通往地下三樓的封印是在前幾天被解開的，因此先遣部隊現在應該已經通過地下四樓，進入地下五樓了。」
人家頓時臉色發自。照這樣推算回去，先遣部隊解開地下三樓的封印，進入地下四樓的時間點，應該就是影巨人以異樣姿態出現的第七天吧。
而地下四樓的封印，則是剛剛才被解開。
也就是說………
「丞相！請您立刻命令探索隊停止行動！影巨人的威力比以往更為強大。要是動作不快一點，恐怕就連影炮士也無法阻止巨人——」
「閉嘴！！」
丞相喝斥道，接著轉身背對我們。
「已經太遲了。我國已經沒有資金了。矮人族開始反抗我們，我們也無法再從人民身上榨取稅金。如今拯救這個國家唯一的方法，就隻有傳說沉眠於地下迷宮的寶藏了。」
「丞相………」
「我的話已經說完了，你們趕快離開吧。我很忙。」
薩留丞相快步地走出房間。
被留在會客室的人家和柏德將軍，被一片絕望的空氣包圍。
「使者大人，我們該如何是好？」
「天曉得。人家目前想到能做的，隻有一件事。」
「是、是什麽？」
「頂多就是加強丞相宅邸的戒備吧。照這個情況看來，丞相很有可能會急忙從這裏逃走呢。」
「你、你說什麽！？遇到這麽重要的事，一國的宰相竟然會逃走！？」
「那個叫做薩留的人，在侍奉現任國王之前，是在做什麽的呢？」
「據說他本來在密斯堤卡公園從商。他發現了前國王在背地裏
從事不法行為的證據，受到現任國王的賞識，於是舉兵發起政變，將前國王流放到金德裏去。據說他就是因為這件事立下大功，所以才爬到丞相的位子的。」
「商人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更有可能了。商人是靠計算來行動的。要是在這個國家得不到好處，他一定會立刻逃走的。」
人家皺起眉，思索著丞相的脫逃路線。
「巨人是從北方的夕暗之海，越過大漠腐而來的，因此他不會往東北方逃。巨人有可能會越過梅爾加德，因此也不可能逃往位在西南方的菲諾恩。這麽一來，就隻剩東方的斯特克和加薩拉礦山了。不過，一旦城裏出事，人民們應該會往東方逃，屆時勢必會形成一團混亂，因此他也不會往這裏逃。那麽剩下的就是……？」
「西邊的……烏爾格羅布嗎？喂，來人啊！！」
將軍用可怕的表情怒喝道，隨即便有三名衛兵飛奔進大會客室。
「你們去傳令給西門的衛兵，還有我軍的第二軍和第五軍。在西門和烏爾格羅布方向配置兵力，要是看見薩留丞相，就立刻將他逮捕！」
衛兵們顯然對這項命令感到困惑。
「那、那個……要逮捕丞相大人嗎？」
「沒錯，薩留肩負著丞相這個要職，卻企圖逃往國外。一切責任由我柏德來負，你們隻要嚴守命令即可！好了，去吧！」
「遵、遵命！」
目送衛兵們慌忙地衝出大會客室之後，將軍以溫和的眼神望向人家。
「不過，還真奇炒呢。你的話相當有力。以你這樣的頭腦和辯才，或許可以擔任一國的軍師呢。而且，你竟然能用單手把我的愛劍捏得粉碎，這就算以蠻力自豪的食人魔都辦不到吧。你究竟是什麽人？」
人家用滿臉的笑容回答：
「我是影炮士的妻子。不在這之上，也不在這之下。」
「……這樣啊，影炮士大人真是娶到了一位好妻子呢。」
人家不禁對笑著這麽說的柏德將軍抱有極大的好感。
這位柏德將軍效忠的是現任國王嗎？還是因為知道國家的內情，所以隻好勉強地順從？如果是後者的話，那他應該可以成為約翰先生的強力援手。
「柏德將軍，你對這個國家在二十年前發生政變之後的狀況，有什麽想法？」
將軍屏住氣息，垂下雙眼。
「我每天都覺得很難過。然而，我是因為受到前國王的賞識，才得以擔任將軍的。無論現任國王多麽愚昧，他都是偉大的前國王的親生兒子，所以我認為我有侍奉他的道義。」
看來這個人真的是個忠義之士。人家下定決心，對將軍坦承：
「將軍，人家現在有個重要的問題想問你。根據你的回答，我可能必須取你的首級，請原諒。」
「你、你說什麽？」
柏德將軍緊張地屏住呼吸。
「金德裏的長城，住著一位年逾七十的老士兵。他一直以來都自稱為約翰，但我們最近才發覺，原來他就是前加薩拉國王。」
「！！」
「所以，我們打算推翻駑鈍的現任國王，將因為被誣陷而遭到流放的前國王再度迎回城裏。我們想要迅速，且在不流一滴血的狀況下進行。請問你願意參加這個計劃嗎？」
柏德將軍啞然地望著人家。
「對、對不起，我想再確認一次。前國王真的還活著嗎？」
「如果你懷疑，可以親自去長城看看。那裏有一位自稱強納森·賽伯提斯·提爾·加薩拉的人。」
「這、這個名字，應該隻有非常少數的人知道啊！」
將軍雙膝跪地，流下喜悅的淚水。
「這樣啊，原來前國王還……活著……喔喔……」
「能夠拯救這個國家的人，隻有前任國王了。將軍，請你務必協助我們！」
將軍拭去淚水，站了起來。
「你們到底想做什麽？」
人家表明了我們想要把巨人引來這裏，攻陷首都的計劃。
「如果柏德將軍也能加入我們，那就再令人放心不過了。假使前國王能夠順利地回到王宮，這個國家一定就能童新再站起來了！」
「就算這個計劃成功了，那現任國王該怎麽辦？你們該不會要殺了他吧？」
人家搖搖頭。
「就像人家剛才說的，人家希望在不流一滴血的狀況下完成這件事。當然也包括現任國王在內。不過，人家倒是希望他能嚐嚐他父王吃過的苦，或是更艱辛的生活。」
「嗬……哈哈哈哈，原來如此！」
將軍眯起眼睛，朝人家伸出了手。
「如果你們隻是單純的反亂，我是不會協助的，但這次為了幫助對我有大恩的前國王，我就加入你們吧！」
「謝謝您，將軍。」
柏德將軍和人家用力地握手。
從他手中傳來的力道，同時也讓人因為得到強力的援手而感到安心。
接著，人家立刻離開了梅爾加德，奔向金德裏。
隻要首度發聲事情，反亂勢必會立刻遍及全加薩拉。人家想要盡可能地避免流血衝突。因此，人家必須如風一般地迅速傳遞訊息。
人家騎著馬兒奔馳了一段時間之後，右前方大漠腐旁的小山丘上，出現了三名騎馬的男子，正朝這裏狂奔而來。
「喂——蕾貝卡啊啊啊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
「該不會是薩伊魯！？」
跑在最前麵的，確實是薩伊魯沒錯。
而跟在他後方的，則是約翰先生以及穿著影炮士裝備的史菲亞。
「史菲亞！約翰先生！？為什麽——」
「不好了！影、影巨人他……越過長城了！」
聽見史菲亞的話，人家不禁感到眼前一黑。
「不隻這樣。巨人的樣子，也變得比以前更可怕了！而且他的移動速度也比以前快上很多！你看！」
約翰先生說，同時手指著大漠腐的方向。
當一個模糊的黑色人影映入眼簾時，人家不由得背脊發涼。
「史菲亞，剩下的炮彈呢！？」
「隻剩下一個了。你離開長城之後，隻過了兩天，巨人就來襲了；於是我使用了一顆炮彈。而昨天，則出現了一個前所未兄的強大影巨人。」
「人家離開長城的時候，不是還剩下三顆炮彈嗎？」
「那個巨人把我發射的炮彈給打掉了，所以現在隻剩下一顆。要是在長城把最後一顆炮彈用掉，就沒有炮彈了。」
「所以我決定帶著最後一顆炮彈前往梅爾加德。雖然有點趕，但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約翰先生說得一點也沒錯。
「總之，沒時間了。接下來就邊趕路邊說吧！老爺爺，你的腰沒問題吧！？」
薩伊魯略顯焦急地問。
「這點小意思算得了什麽！我騎馬的功力還不會輸給你呢！」
「就是這份衝勁，老爺爺！史菲亞、蕾貝卡，走吧！！」
我們點點頭，一揮馬鞭，四頭馬匹便發出嘶聲，拔腿奔馳。
雖然距離還太遠，無法清楚辨識，但這次的巨人的確不同於以往。
他的背生長了像蝙蝠翅膀一樣的東西，眼睛散發紅色的光芒，而下半身則有著散發藍白色光芒的條紋。
從巨人身上散發出的黑色蒸氣飄散在大漠腐中，他就這樣朝著梅爾加德逼近。
「喂，蕾貝卡，首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巨人變成那樣，就表示地下迷宮的封印又被解開了對吧？」
人家把抵達梅爾加德之後所發生的事情，钜
細靡遺地告訴他們。
最不想聽到這些話的，應該是約翰先生吧。他一聽見現任國王的醜態，就皺起眉，低下了頭。
「那個笨蛋！沒想到他竟然盡信佞臣的讒言……真是個難以原諒、無可救藥、世間少有的大笨蛋啊！」
「正因如此，從很多方麵來看，這次的行動都非成功不可。欸，史菲亞，對於那個不怕炮擊的巨人，你有什麽對策嗎？」
史菲亞用令人捏把冷汗的方式操縱著馬匹，同時答道：
「我當然不會再用和在長城時一樣的方法了。如果他不怕來自遠處的攻擊，我也隻好近距離迎戰了。」
「所以，如果我們沒有先抵達梅爾加德，事情就不妙了！等到那家夥攻進梅爾加德，我們就束手無策了。」
薩伊魯沉痛的聲音刺進人家的胸口。
「的確如此。既然事已至此，也隻能這樣了……」
騎在馬上的人家，一邊奔馳著，一邊拚命地思等，最後導出了一個結論。
「大家聽好了。人家要小小地修改一下這次的計劃。」
史菲亞對我投以不安的眼神。
「約翰先生和薩伊魯，現在立刻和我們分開，往東邊的斯特克去。人家和史菲亞則繼續往梅爾加德前進！」
約翰先生和薩伊魯互相對望了一眼。
「不是要利用巨人來攻陷梅爾加德嗎？」
「因為首都有我們的夥伴了。巨人現身之後，首都一定會陷入一片大混亂吧。所以，我們會趁著混亂，指示人民和軍隊往斯特克逃。」
「這樣啊，我們在斯特克會合之後，再一起前往梅爾加德就好了，對吧？」
「嗯。因為就這樣直接把約翰先生帶去梅爾加德，實在太危險了。要是約翰先生出了什麽意外，一切就結束了。」
「話說回來，你說的夥伴是誰啊？」
「是柏德將軍。他一聽到約翰先生還活著，就流著眼淚，允諾幫忙我們。」
「柏德將軍啊！嗯，他是可以信賴的人！」
薩伊魯的表情恢複為武將的表情。
「為了了解現任國王是個什麽樣的人，人家試著恫嚇他，看看他有什麽反應——而國王手足無措到令人不忍卒睹。這種人一旦得知自己的父王和名將柏德將軍聯手攻來，一定會倉皇逃走的。」
薩伊魯用他那雙細長的眼睛望著人家。
「我對你的計劃沒有異議。那麽，我和老爺爺就先走了。畢竟要是一直配合史菲亞的速度，恐怕會來不及。」
「嗚嗚，對不起……」
努力地緊握韁繩的史菲亞，滿臉通紅地道歉。
「喂！要是你敢看輕人家的老公大人，小心人家把你的脖子折斷喔！」
「哇，好可怕。好像真的會被折斷脖子呢。」
薩伊魯和約翰先生互相對彼此點點頭。
「好，走吧，年輕的！除了水和食物之外，其他的行李全部丟掉！」
「當然啦，老爺爺！就算你閃到腰，也有我會幫你治療，別擔心！」
他們兩人將綁著睡袋、鍋子等物品的繩子解開，減輕馬匹的負擔。胡須隨風飄揚的約翰先生說：
「夕暗影炮土大人……那個巨人就交給你了！」
「對啊。要是史菲亞沒把巨人打倒，我們想取回的首都，就會變成大漠腐了。」
約翰先生和薩伊魯說得沒錯。
無論再怎麽計劃，最後的關鍵還是掌握在史菲亞手中。
「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會把巨人擊垮的！」
兩人露出笑容後，便甩動韁繩，奔馳而去。兩人的馬術皆非常高明，一轉眼，就跑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人家和史菲亞騎著馬，直奔梅爾加德的城門。
正跨越大漠腐的巨人，就在我們的左後方。距離梅爾加德還有一段距離，照這個速度應該來得及。
「欸，蕾貝卡。」
史菲亞用略顯疲憊的聲音說道。
「怎麽了？」
「你好棒喔。頭腦又好，又有行動力和包容力，長得又可愛。」
「哎呀，人家希望你把『可愛』擺在第一位呢。」
看見人家的微笑，他的表情也稍微放鬆了一點。
「我在遇見你之前，很不喜歡自己，甚至還詛咒身為銀獸人的自己，埋怨為什麽我要是影炮士。」
這是史菲亞的真心話吧。人家靜靜地聽著他的傾訴。
「每次擊發加薩利烏姆彈，全身都要承受劇烈的痛楚。我不斷問我的父母，為什麽我非要做這種事不可？但我的父母卻隻回答『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他抬起頭，用渾圓的雙眼凝視著人家。
「現在，我覺得我好像終於明白了。要是我選擇逃避，我就不會遇見你了；就是因為我一直努力到現在，我才能與你相遇。」
「史菲亞……」
人家已經愛他愛得無可救藥了。他因為擁有野獸的身體，而必須接受的這份上天賦予的試煉，絕對超乎一般人的想像。
「正因為你不斷地努力，人家才能平安地生活在這裏。不隻是人家，這個王國的一切，都是因為有你才得以存在的。你大可以自豪喔！」
「謝謝你，蕾貝卡。」
人家不會離開他。
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人家永遠都會以身為史菲亞的妻子而感到驕傲。
人家絕對不會離開他。
因為人家打從心底深愛著他。
第七章·裏 卡納克與妮娃
在那之後，又經過了好幾天。
我們以為莉潔很快就會再次來訪，因此一直繃緊神經；但由於她遲遲未出現，所以我們的心情放鬆了許多。
尤其是這個人。
「這個可惡的東西！！你有種就盡量放馬過來啊～～～！」
坐在桌上的阿爾瑪大吼道，額上浮現青筋。
「吵死了——不要在神聖的禮拜堂裏沒水準地大吼大叫啦——」
正在打掃禮拜堂的妮娃，用單手扭乾抹布。
「走開啦，臭小偷！」
「哇，等、等一下——」
妮娃用抹布擦桌子，把阿爾瑪推開。
「啊，那個，妮娃，不要用擦過地板的抹布……」
「啊！對、對、對不……呀啊！」
她一腳踢翻了自己放在地上的水桶，把地板弄得濕答答……
「啊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笨拙修道士！」
轉眼間，阿爾瑪又坐到別張桌子上去了。
「可惡——！什麽嘛——！」
阿爾瑪完全無視於怒氣衝衝的妮娃，從桌上跳了下來。
「好吧，我去村子裏晃晃再回來。」
「你這個閑人！偶爾也幫忙打掃一下吧！」
「那應該是你的工作吧？」
「那你的工作是什麽？」
「你有必要問盜賊這個問題嗎？」
聽到這個答案的瞬間，妮娃便將手中的抹布朝阿爾瑪扔去。當然，抹布並沒有擊中阿爾瑪，而是貼在牆壁上，像蛞蝓一樣緩緩地滑下來。
那裏我剛剛才打掃過的……
「你該不會想要偷襲村民吧！」
「哈，不要把人當白癡好嗎？這種窮酸的村子，就算是村長家，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寶物可偷吧。」
「那你平常到底都去哪裏啊？」
這一點也很好奇。因為阿爾瑪每天吃完早餐後，就會消失無蹤，到了吃晚餐的時間，又會自動出現——他每天都重複著這樣的行為模式。
「好吧——我看笨神官搞不好也
會有所誤解，所以我就透露一點好了。」
阿爾瑪語畢，便從懷裏拿出一個又黑又舊的雕像。那個雕像隻有小指般大小，但卻施有極其精細的雕工。
「這、這是什麽？」
「雖然裏麵參雜了一點銀，但這是貨真價實的金子喔！」
「咦！？金子？這個黑黑的東西？」
「唉，一般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像我這種等級的盜賊，通常都具備監定貴重金屬的能力呀！」
「話說回來，這個東西你到底是從哪裏……」
「喔，這可不是從村子裏偷來的喔！而且啊，盜賊的工作可不隻有偷竊喔！」
我想也是。因為擁有這種貴重物品的人，應該不會住在這裏才對。
「好啦，我要去工作了！不知道今天會出現什麽東西呢 」
阿爾瑪拿著雕像，一邊哼著歌，一邊走出禮拜堂。
「卡納克先生，阿爾瑪真的沒有偷東西嗎？」
「應該沒關係吧。他以前也說過，他不會從村民身上偷走一個銅幣。」
「可是，不是有某種寶藏，被藏在這個村子的某處嗎？」
「不曉得，畢竟我對這種事情沒有興趣。不過如果是舊書的話，我倒是想看看。」
妮娃帶著詫異的神情往外望去。
「來，我們先把打掃工作做完吧。地板上的水，還有那麵牆，都要清理喔。」
「啊啊啊！對不起！」
妮娃趕忙開始擦起了地板，我對她投以微笑。
等掃得差不多時，已經過中午了。正當我在禮拜堂對妮娃解說瑪爾的教義時，忽然感覺到有人站在門口。
「哇——你好認真學習喔。」
我們一回頭，隻見阿爾瑪佇立在那兒。
「這裏是瑪爾聖神殿啊。學習瑪爾的教誨，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對呀。阿爾瑪，既然你都住在聖神殿了，偶爾也可以翻翻瑪爾經典嘛！」
阿爾瑪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轉過身去。
「說得也是，這或許是個打發時間的好方法。」
語畢，他便再度信步往外走去。
「唔？真是個怪人耶。」
「對呀。會不會是工作沒有進展呢？」
「阿爾瑪的工作，隨便怎樣都好啦。」
「哈哈。好吧，那我們今天就到這裏為止吧。」
我闔上經典，站了起來。
「那我去村裏買東西唷。今天晚餐想要吃魚。」
「啊，我去買好了。剛好我也想送藥去給柏拉先生。」
「這樣嗎？那就麻煩您了。」
「我會買看起來很好吃的魚回來的。阿爾瑪應該也會很高興吧。」
「不管做什麽菜，那個人都隻是吃下去而已。那些菜都是為卡納克先生做的！給那個人吃的，隻是多出來的份而已。」
不過，妮娃嘴上這麽說，實際上卻總是端出比我還多的分量給他。妮娃和阿爾瑪的關係還真是難懂。
「那我出門羅。」
「好的！」
我步出聖神殿，順著斜坡往下走。圍繞著村子的山巒，山峰上還殘留著白雪，沐浴在陽光下的森林，漸漸地染上一層翠綠，在涼風的吹拂下搖擺著。
這個村子雖然又小又貧窮，但定期會有聯絡船來，也有雜貨店和酒吧。此外，柏拉先生等人也很努力讓村民們生活得更愉快，由瑪爾湖捕獲的魚獲也非常肥美好吃。
把藥迭去給柏拉先生後，我去雜貨店買了三條據說是中午才釣上來的魚，接著便踏上歸途。
一回神，太陽已經下山了。
我在上坡途中回頭望去，瑪爾湖反射著夕陽，散發出橙色的光輝，賦予巴斯特山脈山頂上的靄靄白雪夢幻般的色彩。
這裏真的很美。在我發現石碑之前……也就是一千年來，都沒有遭到人類的破壞。
根據妮娃的說法，曉之信徒都稱這裏為「理想國」。
大家之所以這麽稱呼它，一定是因為這裏的美景。就算沒有人想在這裏定居，但想來這裏造訪的瑪爾信徒也不在少數。
然而，除了妮娃和跟這個國家有關的人之外，我絕不會讓任何人看這第五座石碑。
因為第五座石碑上所刻的，是優莉葉寫給我的文章。別人就算看了，也無法理解，而且我想優莉葉應該不想讓這篇文章曝光吧。
瑪爾的真實身分，其實就是使用了禁術的優莉葉——在女王和古維爾大神官的協助下，這件事至今仍是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必須感謝更多人。我這麽想著，同時正打算踏出腳步往聖神殿前進時，我感覺到身後有人出現了。
一回頭，我看見有人正走在斜坡上。
「咦？這不是笨神官嗎？你在幹嘛啊？」
原來是阿爾瑪，他手上拿著一個皮革製的小袋子。
「阿爾瑪，你又去哪裏了？」
「啊？我早上不是說過，我要去工作嗎？」
「咦？」
「你看！這次的收獲不少喔！」
阿爾瑪把皮革袋子打開，從裏麵拿出一個類似我們早上看過的黑色小鴿子像。
「唉呀——今天超累的。從早上到現在都一直在工作，什麽都沒吃也沒喝呢！」
「你說從早上到現在！？你中午的時候不是有回聖神殿一趟嗎？」
「啊？你在說什麽？我沒有回去啊！」
「怎麽可能——」
不對勁。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我心中湧起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
該不會……那個阿爾瑪………
「——莉潔！？」
「什、什麽！？」
「我們中午在聖神殿看到你。那可能是莉潔假冒的！！」
「那家夥……終於現身了啊！」
「糟了，現在隻有妮娃一個人在！她有危險了！」
我從懷裏拿出魔杖，阿爾瑪也臉色大變，拔出短劍。
「我的腳程比你快！我先走一步羅！」
「嗯、嗯！拜托你了！」
阿爾瑪果然不愧是盜賊，他用極快的速度跑上山坡。
待我也好不容易抵達聖神殿時，隻見阿爾瑪佇立在禮拜堂門口。
「怎、怎麽了？阿爾瑪——」
我朝禮拜堂內望去，頓時啞然失聲。禮拜堂變得一片淩亂，而妮娃則倒在地上。
「妮娃！」
我趕忙跑向妮娃，將她抱起。
「笨、笨蛋！」
「沒關係，妮娃隻是睡著了而已。」
但是，在這種狀況下睡著，實在太不自然了。
她一定是中了催眠魔法。
「小心！莉潔就在附近——」
忽然間，我的背脊傳來一陣涼意。
「太遲了啦！你不知道我為什麽要站在門口不進去嗎！？笨神官！」
我滿身寒意地緩緩抬起頭，靜靜地佇立在我眼前的，正是——臉上帶著鄙視笑容的莉潔。
「使者大人，請明白我沒有惡意。」
人家和將軍交換視線。
柏德將軍……是認真的。
正因如此，人家才更覺得這個人值得信賴。
隻要是國王的命令，就算不合理，也會接受——這證明了他是個忠義之人。
「將軍。很遺憾，那是人家的台詞喔。」
人家嘴角微揚，握住了柏德將軍指向人家的劍。
「什……唔，唔！？」
柏德將軍的劍絲毫無法動彈。
「你、你、你在幹什麽呀，柏德！還不敢快收拾她！」
國王歇斯底裏地高聲大喊。被人家一瞪，國王就微弱地發出「噫」的一聲，全身僵硬。
「別以為你可以稱心如意，人家可是驕傲的影炮士的妻子呢！」
人家用力一握，劍就發出尖銳的聲響，被折斷了。
「怎、怎麽可能……這是魔法劍耶！你、你竟然可以單手把它……！？」
將軍瞪大了眼睛。
「柏德！唉，這個沒用的東西！」
嗯——再怎麽看，這個笨國王都不像是有本事把約翰先生流放邊疆的人耶。
這個國王的器量、智慧和力量都不足。
這種人之所以可以發起政變——
「你們在吵什麽啊，柏德將軍？」
一道陰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一回頭，隻見那裏站著一名身穿華麗鬥篷，戴著金色眼鏡，剛步入老年的纖細男子。
「薩留丞相！」
人家將視線投向這名男子。
丞相的地位在大臣及將軍之上，是除了國王之外，一國之中權力最大的人。他給人的第一印象是頭腦轉得很快，同時散發著一種令人不可輕忽的氣息。
原來如此。二十年前，慫恿笨兒子發起政變的，就是這個人！？
「喔喔，你來得正好，丞相！趕快把這個無禮的家夥給我趕出去！」
丞相用如蛇般的眼光望向人家，開口道：
「陛下非常繁忙。有什麽事跟我說就好。你們兩人都跟我來。」
他那種不由分說的語氣和聲調，令人不禁背脊發涼。
總覺得這個叫做薩留的人不太對勁。
但是人家決定暫時不要想這麽多，先跟他走就是了。
丞相帶人家和將軍來到了大會客室。
「我剛才也接到報告，聽說金德裏派來了緊急使者。你叫做蕾貝卡是嗎？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趕快告訴我吧。」
人家雖然感到詫異，但還是把在長城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將軍看起來半信半疑，而丞相則是閉起眼睛，靜靜地聽人家說明。
這也難怪。發生在比邊境金德裏還要更偏遠的地方的事，生活在首都梅爾加德的人一定會覺得完全事不關己吧。
「這樣啊……影巨人………」
「而且，影炮士在攻擊巨人時不可或缺的加薩利烏姆彈，也隻剩下三個了。在無法推測影巨人下次什麽時候來襲的狀況下，這個數量實在太少了。我們希望加薩利烏姆彈可以立刻獲得補充。」
薩留丞相思忖了片刻後，貌似沉重地開口道：
「很遺憾，我們已經沒有加薩利烏姆彈了。」
「為……為什麽！？」
「幾天前，加薩拉礦山的矮人族就已經不再進貢礦石了。托他們的福，我國從此喪失了一種珍貴的資源。」
始作俑者明明就是你們！
「如果國王能夠對矮人族低頭，像以前一樣和他們維持友好的關係的話……」
「為什麽我們高貴的加薩拉子民，要向滿身礦臭的矮人族低頭？」
……人家隻能無言以對。
「你回去轉達影炮士，叫他再等一下。位於首都的地下迷宮，已經快要探索完畢了，屆時我們將會得到傳說之劍和莫大的寶藏；而那些寶藏之中，應該也有由加薩利烏姆製成的東西。等我們把加薩利烏姆從那些寶藏裏提煉出來，製作好炮彈，就立刻送去長城。」
啊，他們果然對地下迷宮出手了……
人家有股當場大鬧一番的衝動，但要是真這麽做，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現在隻能握緊拳頭忍耐。
「丞相，請您下令叫地下迷宮探索隊立刻返回！」
「你說什麽？怎麽可能！」
「您知道老國王為什麽禁止人們進入地下迷宮嗎！？」
「難道不是因為地下迷宮裏，住著羅格那克統治時代的怪物，所以很危險嗎？」
「不是的！」
人家把約翰先生說的話告訴薩留丞相，但他卻始終帶著懷疑的眼神。
「這個說法根本毫無根據，不是嗎？」
他露出半信半疑……不，應該說是一信九疑的表情。
「人家從金德裏出發的前一天，原本間隔十天才會出現一次的巨人，竟然在第七天就來襲了；而且，事實上你們也的確派人進入了地下迷宮。過去發生的事，如今再次發生……這個狀況應該已經足以佐證了吧。」
丞相發出「嗯」的一聲。他是個聰明人，人家說的話，他應該很快就能理解才對。
「而且，聽說迷宮裏通往下層的階梯都受到了封印。到底是誰、透過什麽方法，得知這個沒人去過的迷宮最深處藏著那些寶藏呢？」
「這麽說來……這點的確很奇怪。」
站在一旁的柏德將軍也不由得回應道。
「先遣部隊的隊長，是我國最自豪的聖騎士團長——艾吉，不過我手下的士兵，也組成後繼不對，進入了地下迷宮。剛才不是有地震嗎？那好像就是地下迷宮的封印被打開的時候發生的。」
「將軍，不準再多嘴！」
丞相帶著銳利的眼神對將軍說，但將軍也不服輸地瞪回去。
「可是丞相，這個女孩說的都很切中要點。而且地震已經發生兩次了。通往地下三樓的封印是在前幾天被解開的，因此先遣部隊現在應該已經通過地下四樓，進入地下五樓了。」
人家頓時臉色發自。照這樣推算回去，先遣部隊解開地下三樓的封印，進入地下四樓的時間點，應該就是影巨人以異樣姿態出現的第七天吧。
而地下四樓的封印，則是剛剛才被解開。
也就是說………
「丞相！請您立刻命令探索隊停止行動！影巨人的威力比以往更為強大。要是動作不快一點，恐怕就連影炮士也無法阻止巨人——」
「閉嘴！！」
丞相喝斥道，接著轉身背對我們。
「已經太遲了。我國已經沒有資金了。矮人族開始反抗我們，我們也無法再從人民身上榨取稅金。如今拯救這個國家唯一的方法，就隻有傳說沉眠於地下迷宮的寶藏了。」
「丞相………」
「我的話已經說完了，你們趕快離開吧。我很忙。」
薩留丞相快步地走出房間。
被留在會客室的人家和柏德將軍，被一片絕望的空氣包圍。
「使者大人，我們該如何是好？」
「天曉得。人家目前想到能做的，隻有一件事。」
「是、是什麽？」
「頂多就是加強丞相宅邸的戒備吧。照這個情況看來，丞相很有可能會急忙從這裏逃走呢。」
「你、你說什麽！？遇到這麽重要的事，一國的宰相竟然會逃走！？」
「那個叫做薩留的人，在侍奉現任國王之前，是在做什麽的呢？」
「據說他本來在密斯堤卡公園從商。他發現了前國王在背地裏
從事不法行為的證據，受到現任國王的賞識，於是舉兵發起政變，將前國王流放到金德裏去。據說他就是因為這件事立下大功，所以才爬到丞相的位子的。」
「商人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更有可能了。商人是靠計算來行動的。要是在這個國家得不到好處，他一定會立刻逃走的。」
人家皺起眉，思索著丞相的脫逃路線。
「巨人是從北方的夕暗之海，越過大漠腐而來的，因此他不會往東北方逃。巨人有可能會越過梅爾加德，因此也不可能逃往位在西南方的菲諾恩。這麽一來，就隻剩東方的斯特克和加薩拉礦山了。不過，一旦城裏出事，人民們應該會往東方逃，屆時勢必會形成一團混亂，因此他也不會往這裏逃。那麽剩下的就是……？」
「西邊的……烏爾格羅布嗎？喂，來人啊！！」
將軍用可怕的表情怒喝道，隨即便有三名衛兵飛奔進大會客室。
「你們去傳令給西門的衛兵，還有我軍的第二軍和第五軍。在西門和烏爾格羅布方向配置兵力，要是看見薩留丞相，就立刻將他逮捕！」
衛兵們顯然對這項命令感到困惑。
「那、那個……要逮捕丞相大人嗎？」
「沒錯，薩留肩負著丞相這個要職，卻企圖逃往國外。一切責任由我柏德來負，你們隻要嚴守命令即可！好了，去吧！」
「遵、遵命！」
目送衛兵們慌忙地衝出大會客室之後，將軍以溫和的眼神望向人家。
「不過，還真奇炒呢。你的話相當有力。以你這樣的頭腦和辯才，或許可以擔任一國的軍師呢。而且，你竟然能用單手把我的愛劍捏得粉碎，這就算以蠻力自豪的食人魔都辦不到吧。你究竟是什麽人？」
人家用滿臉的笑容回答：
「我是影炮士的妻子。不在這之上，也不在這之下。」
「……這樣啊，影炮士大人真是娶到了一位好妻子呢。」
人家不禁對笑著這麽說的柏德將軍抱有極大的好感。
這位柏德將軍效忠的是現任國王嗎？還是因為知道國家的內情，所以隻好勉強地順從？如果是後者的話，那他應該可以成為約翰先生的強力援手。
「柏德將軍，你對這個國家在二十年前發生政變之後的狀況，有什麽想法？」
將軍屏住氣息，垂下雙眼。
「我每天都覺得很難過。然而，我是因為受到前國王的賞識，才得以擔任將軍的。無論現任國王多麽愚昧，他都是偉大的前國王的親生兒子，所以我認為我有侍奉他的道義。」
看來這個人真的是個忠義之士。人家下定決心，對將軍坦承：
「將軍，人家現在有個重要的問題想問你。根據你的回答，我可能必須取你的首級，請原諒。」
「你、你說什麽？」
柏德將軍緊張地屏住呼吸。
「金德裏的長城，住著一位年逾七十的老士兵。他一直以來都自稱為約翰，但我們最近才發覺，原來他就是前加薩拉國王。」
「！！」
「所以，我們打算推翻駑鈍的現任國王，將因為被誣陷而遭到流放的前國王再度迎回城裏。我們想要迅速，且在不流一滴血的狀況下進行。請問你願意參加這個計劃嗎？」
柏德將軍啞然地望著人家。
「對、對不起，我想再確認一次。前國王真的還活著嗎？」
「如果你懷疑，可以親自去長城看看。那裏有一位自稱強納森·賽伯提斯·提爾·加薩拉的人。」
「這、這個名字，應該隻有非常少數的人知道啊！」
將軍雙膝跪地，流下喜悅的淚水。
「這樣啊，原來前國王還……活著……喔喔……」
「能夠拯救這個國家的人，隻有前任國王了。將軍，請你務必協助我們！」
將軍拭去淚水，站了起來。
「你們到底想做什麽？」
人家表明了我們想要把巨人引來這裏，攻陷首都的計劃。
「如果柏德將軍也能加入我們，那就再令人放心不過了。假使前國王能夠順利地回到王宮，這個國家一定就能童新再站起來了！」
「就算這個計劃成功了，那現任國王該怎麽辦？你們該不會要殺了他吧？」
人家搖搖頭。
「就像人家剛才說的，人家希望在不流一滴血的狀況下完成這件事。當然也包括現任國王在內。不過，人家倒是希望他能嚐嚐他父王吃過的苦，或是更艱辛的生活。」
「嗬……哈哈哈哈，原來如此！」
將軍眯起眼睛，朝人家伸出了手。
「如果你們隻是單純的反亂，我是不會協助的，但這次為了幫助對我有大恩的前國王，我就加入你們吧！」
「謝謝您，將軍。」
柏德將軍和人家用力地握手。
從他手中傳來的力道，同時也讓人因為得到強力的援手而感到安心。
接著，人家立刻離開了梅爾加德，奔向金德裏。
隻要首度發聲事情，反亂勢必會立刻遍及全加薩拉。人家想要盡可能地避免流血衝突。因此，人家必須如風一般地迅速傳遞訊息。
人家騎著馬兒奔馳了一段時間之後，右前方大漠腐旁的小山丘上，出現了三名騎馬的男子，正朝這裏狂奔而來。
「喂——蕾貝卡啊啊啊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
「該不會是薩伊魯！？」
跑在最前麵的，確實是薩伊魯沒錯。
而跟在他後方的，則是約翰先生以及穿著影炮士裝備的史菲亞。
「史菲亞！約翰先生！？為什麽——」
「不好了！影、影巨人他……越過長城了！」
聽見史菲亞的話，人家不禁感到眼前一黑。
「不隻這樣。巨人的樣子，也變得比以前更可怕了！而且他的移動速度也比以前快上很多！你看！」
約翰先生說，同時手指著大漠腐的方向。
當一個模糊的黑色人影映入眼簾時，人家不由得背脊發涼。
「史菲亞，剩下的炮彈呢！？」
「隻剩下一個了。你離開長城之後，隻過了兩天，巨人就來襲了；於是我使用了一顆炮彈。而昨天，則出現了一個前所未兄的強大影巨人。」
「人家離開長城的時候，不是還剩下三顆炮彈嗎？」
「那個巨人把我發射的炮彈給打掉了，所以現在隻剩下一顆。要是在長城把最後一顆炮彈用掉，就沒有炮彈了。」
「所以我決定帶著最後一顆炮彈前往梅爾加德。雖然有點趕，但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約翰先生說得一點也沒錯。
「總之，沒時間了。接下來就邊趕路邊說吧！老爺爺，你的腰沒問題吧！？」
薩伊魯略顯焦急地問。
「這點小意思算得了什麽！我騎馬的功力還不會輸給你呢！」
「就是這份衝勁，老爺爺！史菲亞、蕾貝卡，走吧！！」
我們點點頭，一揮馬鞭，四頭馬匹便發出嘶聲，拔腿奔馳。
雖然距離還太遠，無法清楚辨識，但這次的巨人的確不同於以往。
他的背生長了像蝙蝠翅膀一樣的東西，眼睛散發紅色的光芒，而下半身則有著散發藍白色光芒的條紋。
從巨人身上散發出的黑色蒸氣飄散在大漠腐中，他就這樣朝著梅爾加德逼近。
「喂，蕾貝卡，首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巨人變成那樣，就表示地下迷宮的封印又被解開了對吧？」
人家把抵達梅爾加德之後所發生的事情，钜
細靡遺地告訴他們。
最不想聽到這些話的，應該是約翰先生吧。他一聽見現任國王的醜態，就皺起眉，低下了頭。
「那個笨蛋！沒想到他竟然盡信佞臣的讒言……真是個難以原諒、無可救藥、世間少有的大笨蛋啊！」
「正因如此，從很多方麵來看，這次的行動都非成功不可。欸，史菲亞，對於那個不怕炮擊的巨人，你有什麽對策嗎？」
史菲亞用令人捏把冷汗的方式操縱著馬匹，同時答道：
「我當然不會再用和在長城時一樣的方法了。如果他不怕來自遠處的攻擊，我也隻好近距離迎戰了。」
「所以，如果我們沒有先抵達梅爾加德，事情就不妙了！等到那家夥攻進梅爾加德，我們就束手無策了。」
薩伊魯沉痛的聲音刺進人家的胸口。
「的確如此。既然事已至此，也隻能這樣了……」
騎在馬上的人家，一邊奔馳著，一邊拚命地思等，最後導出了一個結論。
「大家聽好了。人家要小小地修改一下這次的計劃。」
史菲亞對我投以不安的眼神。
「約翰先生和薩伊魯，現在立刻和我們分開，往東邊的斯特克去。人家和史菲亞則繼續往梅爾加德前進！」
約翰先生和薩伊魯互相對望了一眼。
「不是要利用巨人來攻陷梅爾加德嗎？」
「因為首都有我們的夥伴了。巨人現身之後，首都一定會陷入一片大混亂吧。所以，我們會趁著混亂，指示人民和軍隊往斯特克逃。」
「這樣啊，我們在斯特克會合之後，再一起前往梅爾加德就好了，對吧？」
「嗯。因為就這樣直接把約翰先生帶去梅爾加德，實在太危險了。要是約翰先生出了什麽意外，一切就結束了。」
「話說回來，你說的夥伴是誰啊？」
「是柏德將軍。他一聽到約翰先生還活著，就流著眼淚，允諾幫忙我們。」
「柏德將軍啊！嗯，他是可以信賴的人！」
薩伊魯的表情恢複為武將的表情。
「為了了解現任國王是個什麽樣的人，人家試著恫嚇他，看看他有什麽反應——而國王手足無措到令人不忍卒睹。這種人一旦得知自己的父王和名將柏德將軍聯手攻來，一定會倉皇逃走的。」
薩伊魯用他那雙細長的眼睛望著人家。
「我對你的計劃沒有異議。那麽，我和老爺爺就先走了。畢竟要是一直配合史菲亞的速度，恐怕會來不及。」
「嗚嗚，對不起……」
努力地緊握韁繩的史菲亞，滿臉通紅地道歉。
「喂！要是你敢看輕人家的老公大人，小心人家把你的脖子折斷喔！」
「哇，好可怕。好像真的會被折斷脖子呢。」
薩伊魯和約翰先生互相對彼此點點頭。
「好，走吧，年輕的！除了水和食物之外，其他的行李全部丟掉！」
「當然啦，老爺爺！就算你閃到腰，也有我會幫你治療，別擔心！」
他們兩人將綁著睡袋、鍋子等物品的繩子解開，減輕馬匹的負擔。胡須隨風飄揚的約翰先生說：
「夕暗影炮土大人……那個巨人就交給你了！」
「對啊。要是史菲亞沒把巨人打倒，我們想取回的首都，就會變成大漠腐了。」
約翰先生和薩伊魯說得沒錯。
無論再怎麽計劃，最後的關鍵還是掌握在史菲亞手中。
「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會把巨人擊垮的！」
兩人露出笑容後，便甩動韁繩，奔馳而去。兩人的馬術皆非常高明，一轉眼，就跑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人家和史菲亞騎著馬，直奔梅爾加德的城門。
正跨越大漠腐的巨人，就在我們的左後方。距離梅爾加德還有一段距離，照這個速度應該來得及。
「欸，蕾貝卡。」
史菲亞用略顯疲憊的聲音說道。
「怎麽了？」
「你好棒喔。頭腦又好，又有行動力和包容力，長得又可愛。」
「哎呀，人家希望你把『可愛』擺在第一位呢。」
看見人家的微笑，他的表情也稍微放鬆了一點。
「我在遇見你之前，很不喜歡自己，甚至還詛咒身為銀獸人的自己，埋怨為什麽我要是影炮士。」
這是史菲亞的真心話吧。人家靜靜地聽著他的傾訴。
「每次擊發加薩利烏姆彈，全身都要承受劇烈的痛楚。我不斷問我的父母，為什麽我非要做這種事不可？但我的父母卻隻回答『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他抬起頭，用渾圓的雙眼凝視著人家。
「現在，我覺得我好像終於明白了。要是我選擇逃避，我就不會遇見你了；就是因為我一直努力到現在，我才能與你相遇。」
「史菲亞……」
人家已經愛他愛得無可救藥了。他因為擁有野獸的身體，而必須接受的這份上天賦予的試煉，絕對超乎一般人的想像。
「正因為你不斷地努力，人家才能平安地生活在這裏。不隻是人家，這個王國的一切，都是因為有你才得以存在的。你大可以自豪喔！」
「謝謝你，蕾貝卡。」
人家不會離開他。
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人家永遠都會以身為史菲亞的妻子而感到驕傲。
人家絕對不會離開他。
因為人家打從心底深愛著他。
第七章·裏 卡納克與妮娃
在那之後，又經過了好幾天。
我們以為莉潔很快就會再次來訪，因此一直繃緊神經；但由於她遲遲未出現，所以我們的心情放鬆了許多。
尤其是這個人。
「這個可惡的東西！！你有種就盡量放馬過來啊～～～！」
坐在桌上的阿爾瑪大吼道，額上浮現青筋。
「吵死了——不要在神聖的禮拜堂裏沒水準地大吼大叫啦——」
正在打掃禮拜堂的妮娃，用單手扭乾抹布。
「走開啦，臭小偷！」
「哇，等、等一下——」
妮娃用抹布擦桌子，把阿爾瑪推開。
「啊，那個，妮娃，不要用擦過地板的抹布……」
「啊！對、對、對不……呀啊！」
她一腳踢翻了自己放在地上的水桶，把地板弄得濕答答……
「啊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笨拙修道士！」
轉眼間，阿爾瑪又坐到別張桌子上去了。
「可惡——！什麽嘛——！」
阿爾瑪完全無視於怒氣衝衝的妮娃，從桌上跳了下來。
「好吧，我去村子裏晃晃再回來。」
「你這個閑人！偶爾也幫忙打掃一下吧！」
「那應該是你的工作吧？」
「那你的工作是什麽？」
「你有必要問盜賊這個問題嗎？」
聽到這個答案的瞬間，妮娃便將手中的抹布朝阿爾瑪扔去。當然，抹布並沒有擊中阿爾瑪，而是貼在牆壁上，像蛞蝓一樣緩緩地滑下來。
那裏我剛剛才打掃過的……
「你該不會想要偷襲村民吧！」
「哈，不要把人當白癡好嗎？這種窮酸的村子，就算是村長家，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寶物可偷吧。」
「那你平常到底都去哪裏啊？」
這一點也很好奇。因為阿爾瑪每天吃完早餐後，就會消失無蹤，到了吃晚餐的時間，又會自動出現——他每天都重複著這樣的行為模式。
「好吧——我看笨神官搞不好也
會有所誤解，所以我就透露一點好了。」
阿爾瑪語畢，便從懷裏拿出一個又黑又舊的雕像。那個雕像隻有小指般大小，但卻施有極其精細的雕工。
「這、這是什麽？」
「雖然裏麵參雜了一點銀，但這是貨真價實的金子喔！」
「咦！？金子？這個黑黑的東西？」
「唉，一般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像我這種等級的盜賊，通常都具備監定貴重金屬的能力呀！」
「話說回來，這個東西你到底是從哪裏……」
「喔，這可不是從村子裏偷來的喔！而且啊，盜賊的工作可不隻有偷竊喔！」
我想也是。因為擁有這種貴重物品的人，應該不會住在這裏才對。
「好啦，我要去工作了！不知道今天會出現什麽東西呢 」
阿爾瑪拿著雕像，一邊哼著歌，一邊走出禮拜堂。
「卡納克先生，阿爾瑪真的沒有偷東西嗎？」
「應該沒關係吧。他以前也說過，他不會從村民身上偷走一個銅幣。」
「可是，不是有某種寶藏，被藏在這個村子的某處嗎？」
「不曉得，畢竟我對這種事情沒有興趣。不過如果是舊書的話，我倒是想看看。」
妮娃帶著詫異的神情往外望去。
「來，我們先把打掃工作做完吧。地板上的水，還有那麵牆，都要清理喔。」
「啊啊啊！對不起！」
妮娃趕忙開始擦起了地板，我對她投以微笑。
等掃得差不多時，已經過中午了。正當我在禮拜堂對妮娃解說瑪爾的教義時，忽然感覺到有人站在門口。
「哇——你好認真學習喔。」
我們一回頭，隻見阿爾瑪佇立在那兒。
「這裏是瑪爾聖神殿啊。學習瑪爾的教誨，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對呀。阿爾瑪，既然你都住在聖神殿了，偶爾也可以翻翻瑪爾經典嘛！」
阿爾瑪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轉過身去。
「說得也是，這或許是個打發時間的好方法。」
語畢，他便再度信步往外走去。
「唔？真是個怪人耶。」
「對呀。會不會是工作沒有進展呢？」
「阿爾瑪的工作，隨便怎樣都好啦。」
「哈哈。好吧，那我們今天就到這裏為止吧。」
我闔上經典，站了起來。
「那我去村裏買東西唷。今天晚餐想要吃魚。」
「啊，我去買好了。剛好我也想送藥去給柏拉先生。」
「這樣嗎？那就麻煩您了。」
「我會買看起來很好吃的魚回來的。阿爾瑪應該也會很高興吧。」
「不管做什麽菜，那個人都隻是吃下去而已。那些菜都是為卡納克先生做的！給那個人吃的，隻是多出來的份而已。」
不過，妮娃嘴上這麽說，實際上卻總是端出比我還多的分量給他。妮娃和阿爾瑪的關係還真是難懂。
「那我出門羅。」
「好的！」
我步出聖神殿，順著斜坡往下走。圍繞著村子的山巒，山峰上還殘留著白雪，沐浴在陽光下的森林，漸漸地染上一層翠綠，在涼風的吹拂下搖擺著。
這個村子雖然又小又貧窮，但定期會有聯絡船來，也有雜貨店和酒吧。此外，柏拉先生等人也很努力讓村民們生活得更愉快，由瑪爾湖捕獲的魚獲也非常肥美好吃。
把藥迭去給柏拉先生後，我去雜貨店買了三條據說是中午才釣上來的魚，接著便踏上歸途。
一回神，太陽已經下山了。
我在上坡途中回頭望去，瑪爾湖反射著夕陽，散發出橙色的光輝，賦予巴斯特山脈山頂上的靄靄白雪夢幻般的色彩。
這裏真的很美。在我發現石碑之前……也就是一千年來，都沒有遭到人類的破壞。
根據妮娃的說法，曉之信徒都稱這裏為「理想國」。
大家之所以這麽稱呼它，一定是因為這裏的美景。就算沒有人想在這裏定居，但想來這裏造訪的瑪爾信徒也不在少數。
然而，除了妮娃和跟這個國家有關的人之外，我絕不會讓任何人看這第五座石碑。
因為第五座石碑上所刻的，是優莉葉寫給我的文章。別人就算看了，也無法理解，而且我想優莉葉應該不想讓這篇文章曝光吧。
瑪爾的真實身分，其實就是使用了禁術的優莉葉——在女王和古維爾大神官的協助下，這件事至今仍是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必須感謝更多人。我這麽想著，同時正打算踏出腳步往聖神殿前進時，我感覺到身後有人出現了。
一回頭，我看見有人正走在斜坡上。
「咦？這不是笨神官嗎？你在幹嘛啊？」
原來是阿爾瑪，他手上拿著一個皮革製的小袋子。
「阿爾瑪，你又去哪裏了？」
「啊？我早上不是說過，我要去工作嗎？」
「咦？」
「你看！這次的收獲不少喔！」
阿爾瑪把皮革袋子打開，從裏麵拿出一個類似我們早上看過的黑色小鴿子像。
「唉呀——今天超累的。從早上到現在都一直在工作，什麽都沒吃也沒喝呢！」
「你說從早上到現在！？你中午的時候不是有回聖神殿一趟嗎？」
「啊？你在說什麽？我沒有回去啊！」
「怎麽可能——」
不對勁。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我心中湧起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
該不會……那個阿爾瑪………
「——莉潔！？」
「什、什麽！？」
「我們中午在聖神殿看到你。那可能是莉潔假冒的！！」
「那家夥……終於現身了啊！」
「糟了，現在隻有妮娃一個人在！她有危險了！」
我從懷裏拿出魔杖，阿爾瑪也臉色大變，拔出短劍。
「我的腳程比你快！我先走一步羅！」
「嗯、嗯！拜托你了！」
阿爾瑪果然不愧是盜賊，他用極快的速度跑上山坡。
待我也好不容易抵達聖神殿時，隻見阿爾瑪佇立在禮拜堂門口。
「怎、怎麽了？阿爾瑪——」
我朝禮拜堂內望去，頓時啞然失聲。禮拜堂變得一片淩亂，而妮娃則倒在地上。
「妮娃！」
我趕忙跑向妮娃，將她抱起。
「笨、笨蛋！」
「沒關係，妮娃隻是睡著了而已。」
但是，在這種狀況下睡著，實在太不自然了。
她一定是中了催眠魔法。
「小心！莉潔就在附近——」
忽然間，我的背脊傳來一陣涼意。
「太遲了啦！你不知道我為什麽要站在門口不進去嗎！？笨神官！」
我滿身寒意地緩緩抬起頭，靜靜地佇立在我眼前的，正是——臉上帶著鄙視笑容的莉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