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女人會為了一盒胭脂賣身,但是有些女人就算是給她一座金山也不會這麽做。人和人的差別就是這麽大。


    眼前的女人知書達理 , 不卑不亢,而且骨子裏透著一股子清奇。怎麽看都不像是會為了錢賣身的那種女人。


    我知道 , 這手鐲一定關係重大。


    小鳳把熱水倒了 , 遞給她 , 她捧著喝了一口之後 , 開始敘述事情的始末。


    聽完了她的敘述 , 我和小鳳就都明白了。這手鐲的確是出土的東西,是從一個老墳裏扒出來的。


    扒出這東西的人是這女人的哥哥 , 他哥哥在山場放炮 , 結果炸出來一個大窟窿,幾個人進去一看,是一座大墓,裏麵有石棺,石棺周圍有一些隨葬的瓷器 , 由於放炮瓷器大多數都震裂了 , 他們推開石棺 , 石棺裏麵有一具幹屍 , 幹屍身上有首飾。


    在爭搶金玉首飾的時候 , 屍體被撕得粉碎,扔了一地。這翡翠手鐲,就是這女人的哥哥在爭搶時候,掰斷了屍體的手腕搶來的。


    最後我問道:“然後呢?”


    這女人喃喃道:“接著就是接連發生意外。我哥是被一群狗咬死在街上的 , 被咬死之後 , 這些狗將我哥的身體撕碎了,扔了足足一條街。”


    小鳳這時候歎口氣說:“這是惡靈尋仇來了啊,這些人拿了隨葬品也就算了,為啥要撕碎屍體呢?”


    我說:“見錢眼開了唄 , 不過還有補救的機會。隻要大墓還在,屍體還在。”


    這個女人突然哭了起來 , 說道:“我們村的人把村裏鬧鬼的責任都推到了我家身上。我哥當了手鐲的錢給了我嫂子,我嫂子買了一台縫紉機這錢就花沒了。最後我嫂子死在了縫紉機前 , 發現她的時候 , 她的手已經被縫紉機紮爛了 , 我侄子說 , 他媽踩了一晚上縫紉機。”


    小鳳說:“你侄子沒事吧。”


    她這時候一捂嘴哭了起來,很快就泣不成聲。等她恢複過來之後,她說:“也死了,被生產隊的牛給嚼碎了 , 吃了。一直到牛拉出我侄子的骨頭,我們才算是找到了我侄子。”


    小鳳說:“其他進去的人都死了嗎?”


    “我知道的都死了 , 還有不知道的。”女人說,“最近村裏還是接二連三的出事,雖然沒有死人,但是已經人心惶惶。我這次就是要拿回手鐲,送回大墓裏麵,也許這樣能解了我們村的災禍吧。”


    她這時候解開了外衣,裏麵用布縫了一塊補丁,她撕開了補丁,裏麵有一個手帕 , 打開手帕,裏麵就是一疊錢 , 她說:“全村就這麽多錢了,我都拿來了。要不是有當票 , 我還找不到這裏呢。”


    我看著這個女人說:“風水的事情不是這麽簡單的 , 你們拿了手鐲 , 並不是還回去就沒有事情了。”


    “先生 , 我知道錢不夠。”


    看來她是誤會了。


    “這不是錢的問題。”小鳳說。“是你哥他們犯了大忌 , 求財可以,不能傷了人的真身啊!你哥他們將已經安息的三屍喚醒了 , 這也是必然的結果。”


    這女人突然跪在了地上 , 說:“兩位先生,求求你們了,我知道錢不夠,但我可以賣身的,隻要你們將手鐲給我 , 怎麽都行。我 , 我的身子幹淨著呢。我們村裏不能再死人了 , 再死就要輪到我的父母我姐妹了。”


    “你們都花了那些錢?”小鳳追問道。


    她點點頭說道:“我哥拿到錢就去供銷社買了二斤油茶麵送去了我父母那裏 , 我們姐妹和父母都喝過那油茶麵了。”


    我看著小鳳說:“隻是喝了一口油茶麵 , 不至於的吧。”


    小鳳搖搖頭說:“說不好啊,惡鬼可不會和你講道理,它殺人完全是想殺人而已,該殺的殺 , 有時候不該殺的 , 但是他覺得該殺,還是殺。”


    我將這個姑娘扶了起來,說:“你也別跪著了,你們就沒請個道士嗎?”


    “就是請了道士 , 道士說讓我們把東西贖回來送回去也許就沒事了。”


    小鳳歎口氣說:“看來是個混飯吃的假老道。”


    這女人看看小鳳說:“我知道我錢不夠,但是全村人性命攸關 , 我必須把東西帶回去才行。”


    我說:“你家是哪裏的?”


    “建昌縣的。”


    我說:“你先等一下,我隻是掌櫃的 , 但我不是老板 , 我去和我們老板商量下。”


    我去了百合房門外麵 , 敲了敲門。屋子裏的燈泡就點亮了,接著百合在裏麵說了句:“誰呀?”


    “我。”


    她披著衣服出來 , 把門打開了,說:“進來說吧,外麵冷。”


    我進去之後,她關了門 , 笑著說:“這麽晚了來我屋,不怕被姬小翔看到啊。”


    我說:“你別誤會 , 我倆沒什麽的。嗨呀,被你帶跑偏了,有正事和你商量。”


    接著我把事情敘述了一遍,本來以為事情很簡單的,但是百合突然看著我說:“陳洛,要是有人跟你講個故事就把東西給贖回去了,我們生意還怎麽做,我們這些人吃什麽?”


    “人家確實遇到了難處。”我說。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誰沒有難處啊!”百合看著我說:“天下可憐之人太多,我們可憐不過來。”


    “真的會死人的。”


    “死人?打仗的時候 , 死了那麽多人,我們能做什麽呢?”她看著我說:“陳洛 , 你要做生意的話,就要在商言商 , 一切按照規矩來。”


    其實我心裏也清楚 , 百合說的沒有錯 , 走在大街上看看 , 這個世道誰不可憐呢?誰不是在困苦中掙紮呢?死人又算得了什麽 , 明年大革命鬧起來,死的人不計其數,我們又能做什麽呢?


    我看著百合說:“你說的沒錯 , 是我太感性了。”


    “陳洛 , 不是我不近人情,現在就是這個世道。”


    我點點頭站了起來,往外走。她一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說:“陳洛,別怪我。”


    “沒事。”我說。


    “還有一件事和你說一下 , 你們要把銀元換成美元的事情我聯係的差不多了 , 我在日本的朋友給我回消息了 , 我們要想辦法把東西弄去香港交易才行。”


    “這好像有些麻煩。”


    “我來想辦法吧。”她說。“這件事交給我處理 , 你放心。”


    出去之後我也思考了一下 , 這件事確實是我做的不對,我要幫這個女人,那麽就要我自己掏腰包才對,怎麽可以去找老板娘呢?


    回來之後我和小鳳商量了一下,差一百塊錢 , 我們給出了吧。畢竟我們現在也是擁有大量財產的人。我們收了這個女人三百塊錢 , 那二十塊錢留給了她當回去的路費。


    女人自然是感恩戴德地走了。


    接著小鳳就回去睡覺去了,我脫了衣服鑽進了被窩,但是心裏還是惦記這件事。我知道 , 事情並不是還回去一個手鐲就能解決的。但也有可能那鬼還有一些良知能放過他們,這也是說不好的。


    我關了燈剛閉上眼 , 小鳳又來敲我的門:“老陳,開下門。”


    我把門打開了 , 小鳳推門就進來了 , 一進來就關了門 , 靠在門板上喘氣 , 臉色煞白,一腦袋都是虛汗。


    我說:“怎麽了你?”


    “明月的屍體,在我的炕上。”他看著我說:“屍體怎麽會到了我炕上呢,我不是把她裝進棺材了嗎?”


    我一聽就愣了下,說:“你不會看錯了吧,是不是老黑在捉弄你?”


    “我怎麽會看錯啊 , 再說了,老黑不可能開這種玩笑的。”


    我和小鳳一起去了他的房間裏麵 , 房間裏麵點著鐵爐子,非常的溫暖,而那個穿著一身大紅壽衣的女屍,直挺挺地躺在小鳳的炕上,頭朝著裏麵,腳搭在炕沿上。而且她還是躺在枕頭上的。


    此時,那雙眼睛還是灰蒙蒙的,沒有一點神采,但屍體看起來卻溫潤如玉 , 完全不像是一個死人。


    小鳳這時候看著我說:“老陳,這東西是怎麽出來的?她不可能自己出來啊!”


    我和小鳳去了後院柴房,到那裏看了下 , 並沒有找到有洞口,但是屍體不可能憑空變出來啊 , 這不是沒有實體的鬼 , 而是實實在在的屍體啊。


    小鳳說:“老陳 , 是不是在這裏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 不要忘了 , 這不是現實社會。”


    我搖搖頭說:“一定有洞口通向外麵的,可能洞口不在這裏。隻能天亮之後再找了。”


    接著 , 我和小鳳又回去了小鳳的房間 , 一進屋我腦袋直冒汗,明月那穿著一身大紅壽衣的屍體,又不見了。


    小鳳也懵了,開始在屋子裏找,但是我倆找遍了也沒有找到這屍體。


    小鳳看著我說:“難道三屍又附體了嗎?我們不是已經讓三屍安息了嗎?”


    “這一定是哪裏有問題,怎麽會出這種事呢?”


    小鳳這時候死死地盯著我說:“老陳 , 那幅畫 , 還有那壁畫。我怎麽覺得那就是畫的我呢?”


    老黑也許是聽到了什麽動靜 , 裹著軍大衣出來了 , 他一邊揉眼睛一邊進了小鳳的屋子 , 說:“你們大半夜的不睡覺,前前後後鼓搗什麽呢?”


    話音剛落,就聽到姬小翔在屋子裏尖叫一聲。我們三個頓時就跑了過去,一進去就發現,那屍體竟然直挺挺地躺在了姬小翔的床上了。


    老黑這時候用鼻子聞了聞周圍 , 他說:“有鬼的味道。”


    我說:“看來這明月真的是蘇醒了 , 她把自己的屍體弄出來,這是要做什麽啊!”


    姬小翔的一聲尖叫把百合也吵醒了,百合打著手電筒過來了進屋一看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小聲說:“怎麽會這樣?我就說需要遷墳的吧 , 現在好了,池塘還沒開始修呢 , 又出事了。”


    我看著老黑說:“一定有洞口的,老黑 , 先找到洞口 , 我們必須把這屍體在天亮前送回去。天亮後指不定會出什麽事呢。”


    老黑這時候彎下腰 , 用鼻子一邊聞一邊朝著外麵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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