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輕輕的滑過劍身,眼神流露出的是掩飾不了的渴望,若自身也能有如此一神劍,那便完美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年,他們三人一直遊曆於凡塵。


    或許,是為了逃避那刺骨般的恥辱,他們天族仙家聖地紫昆山的子徒,三人之力卻抗衡不了一位異族侍女的術法,藍玲的死在她們心底終是抹不去。


    要說那日,她們是三人對抗靈魅族的侍女棪月,如實的也不過是棪月偷襲藍玲,而更貼切的卻是她與夏芬被昔洛爵的言行舉止給蒙住了眼,誤以為是真情,結果在意外之下分了神,不然依她子七習了五百年的金鞭術法至少也可扛至羽青駕臨。


    羽青,那時那聲長長的歎息,他或也在惱她,怪她?


    他從未如些過。


    藍玲可是紫昆山的首位女子徒,且又是天族聖尊之後,卻因她,為著她,死於小小的異族之手,於情於理於這悠悠綿長的萬古之地怎說得過去。


    這些年,從某種程度上講風蘇泰乙真真的替代了羽青,無論走至東西南北何處,不變的是每日每日都教授予她倆術法。


    先前誰也未曾想過,她倆竟有如此靈性,似乎任何法術,劍術,幻術,陣術她倆一點便通,一通便透切,使起來靈巧有度,變幻莫測。


    眼下她倆的術法大可與風蘇泰乙較之高下,引得風蘇泰乙都暗自感慨:哪怕最軟弱的人,一旦狠起來,自個都不認識自個。


    她倆從小仙升為天仙,可術法已達聖尊的水準,隻是沒得聖尊的氣韻,想必還得渡上一道刮骨般的劫。


    一日,夏芬突然告辭,說是要獨自去這萬古之地闖一闖,子七明白,她是忘不了那位相遇五百年仍不知出處的少年郎。


    “這劍是我祖爺身歸元池前用自身的血煉化而成。”風蘇泰乙瞧著子七一直玩弄他的青峰琳琅劍,“你也該著配把像樣的劍,金鞭或拿來玩鬧玩鬧還可,但要遇寒冰浴火之戰還是缺些威力,師尊的法器庫裏可任你挑選挑選。”


    “是過了百來年,還是幾百年?”子七問向風蘇泰乙,她沒去接風蘇泰乙的話,她不敢接,她沒有顏麵再回紫昆山,比她還沒心沒肺且整件禍事隻沾著一點兒小邊的夏芬都無顏再上紫昆山,而她這個罪魁禍首,又怎好踏入半步。


    風蘇泰乙雙眼眨閃了幾下,“我每日每日教你們習練術法,頗費心神,哪還有空一日一日的去數日子,算節氣和年頭!”


    “像是好久沒見著蘇木了,按常理他最喜歡到凡塵逛悠。”子七輕聲輕語,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講著。


    她的整個心性如同她的術法,有時真的讓旁人捉摸不透,忽起忽落,可其間又有幾分天魂古生迷人心癡的風骨。


    風蘇泰乙也不知從何時起,她蛻變了,一點兒一點兒的演變,總之,麵前的她已不是當年的她。


    “像是養了隻靈寵——鬆鼠。”風蘇泰乙隻得順著她的話講下去。


    要說這個蘇木自從用自身的仙量把周子霄從一棵鬆柏化成一隻鬆鼠後,一門子心思都在那隻鬆鼠身上,時不時的還渡些仙量與它。仙人的仙量自與凡人的骨血般精貴,但他卻從不吝嗇,渡了一次又一次,可就是不見那鬆鼠蘇醒。


    於是,不達目地不罷休的他,帶著那隻鬆鼠上九重天鬆華殿住了十來年,想著那地方每日每日能承焰火紅衣出關的第一縷鮮活的仙氣,定能讓它幻化成個人形,不想沒得成。


    不過也得了個好處,他與太陽司君真真的混成了兄弟。


    太陽司君雖表麵上看去同羽青一般,隻長歲辰不退容顏,可心底裏頭實實的是一大把歲辰的人,或是他自個同玄機老伯一樣也不知自個活了多久,且一直以來都是孤影單行,眼下難得來了個鮮活好動又討人歡心的小小晚輩,卻是著成了膝下天倫敘樂之景,於是對蘇木格外的照拂。


    期間,就連東芷靈得知蘇木不著調的玩樂於一隻鬆鼠近百年,大怒之下親自過來要拿蘇木訓話責罰時,竟被他直接給擋了去。


    自後,蘇木在九重天那是為所欲為,自由暢快,試想連東芷靈都近不了身去管束,旁人更是不敢了。


    後來,跟隨熱心腸的太陽司君去蓬萊仙島又待上了十來年。


    其間,他倆本想上紫昆山待些年頭,畢竟對於需要仙氣供身的鬆鼠來說紫昆山的仙氣更足,隻是他倆一致認為羽青實在不好招惹,他雖同東芷靈一樣管得寬,但鬼點子比東芷靈多得多,畢竟他比東芷靈長著近萬歲辰,若一不小心礙上他的眼,不動聲色之下還不知會被整成個什麽樣兒。


    隻是,在蓬萊待著那些個年頭,鬆鼠還是鬆鼠,一點兒化成人形的跡象都沒,他倆又尋思著,或是出自鬆鼠本身的問題,它先是為凡人,於陰司地府待了那些個年頭都不去投胎,其後被地府女使用皮鞭打去投胎,投胎的重生路上又奪了他人的路,跑去做了棵鬆柏,一做又是五百年,如此一算,定是他於凡塵於地府沾染的濁氣太重,才且使得再好的仙氣也供不出個仙體。


    倆人合計一番,覺得魔宮裏頭的水晶宮甚是吸附濁氣的最佳之處,於是倆人雄糾糾氣昂昂的去了魔宮。


    “蘇木跟隨太陽司君去了魔宮,還住在我的寢殿裏?”子七眉間鎖上一抹愁雲,“你怎麽不告訴我,他怎麽能如此荒唐。”


    “他自來不著調,如今又討上我亞父的歡心,陪著他不著調,所以做出任何怪異的事情來旁人也不敢加以非議。”風蘇泰乙轉念又對子七寬解道,“你可自由出入青丘,也任他在魔宮小住些年,再者你父君天魂古生也得了個伴,有得樂趣。”


    “或許我也是時候回魔宮了,記得過完我的三百歲宴席便上了紫昆山,從那以後唯獨回去了一次,還隻待了片刻便離開,之後一直也沒回去過。”子七露以輕淺的笑意,“這些年過得甚是不太平,一重接一重的意外,著實有些乏了,我,該回去了。”


    “若命裏帶劫,無論身處何處都是劫,得自渡,躲不掉!”風蘇泰乙的眉眼間溢滿柔情,他對子七微微一笑,“踏過劫難的腳行走起來會更輕盈,流過淚的眼會更明亮!”


    子七會心一笑,“不曾想,外人都道你是塊石頭,你卻還有此番領悟。”


    “我可是西域戰神。”風蘇泰乙滿眼都是子七,突然他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於是慌忙的轉開臉,一抹淡淡的羞紅襲上臉頰,“隻是在你麵前我什麽都不是。”


    “你是我半個師尊!”子七一伸手,重重的拍著他的肩,像是兄弟一般,嗬嗬的笑開,“你的好都記在心裏,往後得敬你!”


    風蘇泰乙被她拍的得木訥了,臉上的羞紅伴隨著那‘敬’字瞬間褪去。


    “我要回魔宮了,你要跟著去瞧瞧蘇木嗎?”子七揚著小腦袋問向風蘇泰乙,“還是回紫昆山找你師尊羽青?”


    她此時的模樣跟當初剛上紫昆山一模一樣,兩眼透亮水靈的可以照見她純淨的心底,隻是卻又一不樣。


    這話像是在問,實則已明確的給著他答案,意為你回紫昆山吧!


    風蘇泰乙後退一步,向子七微微的作了個揖,“子七師妹,告辭!”


    這種莫名之下的生疏,真真的讓各自心底都不自在。


    子七也不知自己為何如此。


    想不明白就索性不去想。


    魔宮,上一次回魔宮,她還是無憂無慮的小姑娘,整天跟隨著羽青,鬧騰著羽青,那日子如今回味起來都是舒暢快活,若還能回到從前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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